导 言 美国是个谜。 众所周知，“美国”，是我们对“美利坚合众国”(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简称，这应该是个常识。然而，问题并不这么 简单。晚清以来，除“美国”、“美利坚合众国”这两个简称和全称外， 中国人对太平祥彼岸的这个新大陆国家还有其他数十种称谓，如 花旗、花旗国、花旗邦；咩里干国、芋裹干、芋里干、米里干、咪附 坚、咪、米利坚、米利坚国、米国、米、弥利坚国、弥利坚、弥、噗坚 坚、美利哥、埋里嘎、美理加、美利加、墨利加、美理哥国、亚美理驾 国、美里哥国、美里坚国、美；育奈士迭国、育奈士迭、友乃德司得 次：合省国、合众国、联邦国；美理哥合省国、米利坚合众国、亚美理 格合省国、亚美理驾合省国、亚美利加合众国、亚墨理驾合众国、亚 美理驾会邦国、亚美利加之合众国、美利坚联合共和国、美洲合众 国：大亚美理驾合众国、大亚美理驾、大美利驾；大美联邦、北美联 邦、北美合众国、北美联合国、北美美利坚、合众国联邦、合众花旗、 兼摄邦国、美利坚民主国；北美金元帝国、美国帝国主义，美帝国主 义、美帝等等。 ·上述称谓，形形色色，其实都是不同时期的中国人对美国这同 一个国家的不同称呼。有的是对America的音译，如埋里嘎、米利 坚、美利坚等；有的是对The United States的音译，如育奈士送、 友乃德司得饮等；有的是对United States的意译，如合省国，合众 。1
国等；有的是对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意译，如美理哥 合省国、米利坚合众国、美利坚联合共和国、美利坚合众国等；花旗 等称谓则系当时人有感于美国别具一格的国旗一星条旗而作的 形象说法。其所以有咪刑坚、咪之类的说法，则反映了当年海禁初 开时中国人对海外“蛮夷”之邦鄙视的心态@。凡此等等，从中美文 化交流史的角度言，无不饶有意味②。 单单关于美国这个国家的称谓，就有这样60余种说法，不可 谓不多。这预示了中国人要了解美国，中国人要真正理解美国，将 会经历怎样的艰雅和曲折。 “美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究竟应当如何认识美国？”中 国人对这个谜底的解读，尽管早已开始，但迄今仍远未终结。 二 中美两国的正式交往始于1784年，“中国皇后”号构架了太平 洋两岸最古老和最年轻的两大国联系的桥粱。双方较大规模和经 ①鸦片战争时期，中国朝野对中国以外的此界（尤其是西方国家），既不了解，亦不理 解，总以“天朝上国”自居，并认为西方乃不文明、未开化之邦，故往往持不屑一顾的 心态，反映在对西方国象的称谓上，动不动就帆上“口”字旁以示邵视之意，如称美 国为“咪刑唑”、英国为“瑛咭利”，法国为“佛口刑哂”、骈典为“瑞典”、绑威为“哪 喊”等，甚至对一些外国人的称呼亦如此，像称颐盛为“原盛、伯鲤为“伯驾”等。 ②我国出版的教科书、专著和工具书，往往以1776年？月4日通过《独立宣言》为英 利坚合众国誕生的标卷，其实不然。详见齐文颖：·《独立宣言》是美利坚合众国诞 生的标志吗？”，《世界历史》，1985年1期：杨士圣：“《独立宣言史事考一兼议美 国史考实性研究”，〔美国史研究通讯》，}992年1期。有些美国学者（亦包括部分中 同学者)单纯从字面上解释中国人对美国的称谓，如说美国”是“美丽之国”、“美丽 的国家”的意思；“美国人”是“美丽的国家的人”的意思；“美帝”是“美丽的帝国主 义”的意思。殊不知，这都是误会。事实上，中国人所谓的“美国”，仅仅是对“美利坚 合众国”(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简称，并不含有“美丽的回家”(Beautiful Country)之意；所潤“美帝”，亦只是对“美国帝国土义”或“美帝国主义”(American ]mperialism)的简承。在这里，“美”仅仅是也只能是我们对“美国”(U,S.)的简称， 断非是“美丽的”(Beautiful)之意。 ·2
常性的往来是在19世纪中叶之后。由此肇其端，中美开始了彼此 相互了解和认识的漫漫历程。 本书以上述历程的一个侧面即中国人的美国观为考察对象， 企图在尊重历史、实事求是的基础上，借助前人、时贤的有关资料 与成果，初步梳理和总结晚清以来中国人（主要是政论界和知识 界)如何一步步了解和探索美国的认识历程。这是-一个雅度很大的 研究课题。 中美两国的历史经历完全不同，双方的社会制度根本有别，两 者的意识形态、生活方式迥然有异。中美文化是截然不同的东西方 文明体系，如何理解在这种强烈的历史和现实的反差条件下，中国 人对美国的认识历程，这是首先週到的一个难题怎样有机地结合 晚清迄今中国社会制度、社会思潮的递嬗和中美国家关系变迁的 大背景，以阐明中国人美国观的演进，这同样是一个难题，此外，我 们能否从中国人美国观的变迁史中获取某些正面的经验及反面的 教训，亦系无可规避的难题之一。 事实上，雅题当然不仅是如此数端。问题的挑战性在于：中国 人的美国观，中国人不研究，谁研究？ 令人欣慰的是，自80年代初以来，已有学者陆续进行了一些 拓荒性的工作，并推出了有关本课题的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中山大 学陈胜粦教授率先对19世纪40、50年代中国人如何看美国问题 进行了深入挖据@。一些有心人开始关注晚清旅美纪游作品②。钟 叔河主持校注、出版了《西海纪游草》等有关代表作。与此同时，钟 氏为这些旧著所作的有声有色的新绍介，实际上亦可以看作是对 ①参见陈胜莽：“鸦片战争前后中国人对美国的了解和介绍”，【中山大学学报》，980 年1,2期。 ②杨国桢：“我国早期的-篇美国游历记”，《文物，1980年11期。 ·3…
这些人的美国观的研究论文①，殊为可贵。北京大学中美关系史专 家袁明教授也发表了这一方面的力作②。此外，涉及中国人的美国 观问题的尚有其他论著③，亦有人以这一方面的问题作为硕士论 文④或博士论文⑤的选题，这是很令人鼓舞的。 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已经有学者开始从事中国人的美国观这 ①钟叔河著：《从乐方到西方一“走向世界丛书”叙论集3，.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年。 ②袁明：“对当前中国大陆知识分子看美国的几点思考”，《美国研究》.1989年2期。 亦见《国际政治研究》，1989年1期：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等编：《中美关系 十年》，商务印书馆，1989年。 ③参见资中筠：“中丙的美国研究”，《美国研究》，1987年1期：汪黑、上邦宪：“我国35 年来的中美关系史研究”，《复旦学报，1984年5期；刘绪胎：“中国的美国史研究 概况”，《史学月刊》，1986年6期：黄柯可：《美国史》，见陈启能主编：《建国以来世 界史研究概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年：潘振祥：“鸦片战争后的‘开服看世 界’思潮”，《历史研究》，986年1期：李喜所：“屮国人最早怎样看美国”，《历史知 识》，1988年4期，杨玉圣：“中国人的美国宪法观”，《美国研究参考资料》，1989年 5期：徐国琦：巴黎和会前后中国知识界与美同外交政策”，《历史教学》，1989年 10期：张芬梅：“孙中山的理想共和国与美国政治制度”，《徐州师院学报》，1986年 3期：何靖，“美国资产阶级革俞对孙中山的影响”，《孙中山研究》，4辑(1986年)： 李庆余：“美国宪法对孙中山的主要影响”，南京大学约翰斯·程背金斯大学中美文 化研究中心等编：《新的视野一中美关系史沦文集多，南京大学出版社199]仟； 张跃宏：“中美新闻交流10年一-试从跨文化传通的角度来规察”，中国社会科学 院美国研究所等绵：前引书：杨玉圣：“八干年代的中国英国学一-回顾与思考”， 《美国研究》，1990年4期：黄安年：十年、四十年和…甘五十匹-一美国问题中文 著译作综述”，《美国研究参考资料，1991年1期：杨玉圣：“大洋彼岸改革潮的乐 方效应一三四十年代中同政论界与罗斯福新政”，《美国研究”，1991年2期：钟 叔河著：‘走向世界一近代中国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中华书局.1985年： 熊月之著：《中国近代民主思想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任复兴主编：《徐继 每与东西方文化交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993年，熊月之著：4西学东渐与晚 清社会》，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 ④胡逢祥：“梁廷史学研究”，硬十论文，华乐师范大学历史系，1981年参见吴泽主 编：《中国近代史学史论集》（上），华乐师范大学出版社，]984年。吴翎君：“晚清中 同朝野对美国的认识”，预十上论文，台湾大学历史研究所，1987年。 陈昌芳(Chang-fatg(Chen):“Barbarian Paradise:Chinese Views of the United Stte8,1784一191L”,博士论文，印第安纳大学，195年。 4
一课题的资料编辑、整理和专门著作的撰写，其成果，或者已经面 世①，或者即将面世②。我们为此而由衷地感到高兴和自豪。 概而言之，中国人的美国观已成为海内外部分学人关心和探 索的一个新领域。上述有关文章、硕（博）士论文和著作，无疑应予 珍视和尊重；探索者和先行者的心血的结晶，自然是值得感而铭之 的。 不过，我们迄今仍缺乏一部综合考察中国人的美国观的著作。 如果说这是美中之不足，恐不为过也。 三 美国从殖民地崛起为世界超级大国@，这是世界历史上最波 澜壮阔，最引人注目的巨变之一。面向世界，面向现代化，面向未 来，首先要求我们必须面向活生生的现实。就美国面言，“它的科技 力量、经济力量和军事力量半个世纪以来一直高居世界首位，而且 在国际舞台上也一直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不管这种作用是好 ①沈大伟(David L.Shambaugh》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关美国书目(1977~1987)》 (Books about America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1977-1987),华盛顿， 1988年，黄安年编：《百年来美国问题中文书目(1840一1990)，中趣美国史研究会 等，1990年：杨玉圣、胡玉坤编：《中国美国学论文综目(1979一1989)》，辽宁大学出 版社，1991年，欧达伟(R.David Arkush),李欧梵(LcoO.Lee)编：《19世纪中叶至 今中国人对美国的印象》(Land Without Ghost:Chinese Impression of Ameruca from the Mid-Nineteenth Century to the Present),伯克利，加州大学出版社，l989 年：沈大伟著，《美商的帝国主义者(Beautiful Imperialist:China Pertei℃es Amerr- ca,1972一1990)，普林斯领大学出版社，1991年；李本京，于子桥著：《中国大陆美 国研究现况与分析》，台北正中书局，1991年。 ② 汪熙等主编：《中美关系百年书目(1890一1990)（中、美、日文），复且大学出版杜将 出，韩德(Michael Hunt)著：《中国共产党人的美国规(Imgp5 and Actium:Chinese Communist Views Confronts the United States,1920g1950s),哥f伦比亚大学出版 社将出。 ③余志森编著：飞美国史纲一从殖民地到世界超级大国》，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2年：黄安年：《美国的场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