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科学和科学家
第一编第一章1 第一章 事实的选择 托尔斯泰(Tolstoi)在某处说明,“为科学而科学"在他看来 为什么是荒竖绝伦的概念。由于事实的数目实际上是无限的, 我们不能了解所有事实。选择是必要的。于是,我们可以让这 种选择取决于我们好奇心的纯粹任性:让我们自己受功利的指 导,即受我们实际的需要、尤其是道悠的需要的指导岂不更好: 与数我们行星上的瓢虫数目相比,我们难道没有更好的事去做? 很清楚,对托尔斯泰来说,功利一词并不具有事务人给予它 的意义,而我们当代人中的大多数却信奉他们。对于工业应用, 对于电或汽车的奇迹,他不仅不关心,而且甚至视其为道德进步 的障得;在他看来,功利只不过是能够使人变得更完善的东西而 已。 依我之见,无论对这一理想还是那一理想,不用说都不会使 我满意:我既不得要贪婪而自私的富章统治,也不需要伪善而平 庸的民主,这种民主只不过是忙于改头换而而已。假如在那里 居住着智者,这些智者毫无好奇心,避免一切过度行为,那么他 们不会死于疾病,而确实将死于无聊。但是,这是各人的好恶, 不是我希望讨论的问题。 问题依然没有解决,还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如果我们的选 择仅仅取决于任性或直接的功利,那么就不会有“为科学而科 学“,其结果甚至无科学可言。但是,那是真的吗?无可否认,有 必要作选择;不管我们的能动性如何,事实跑得比我们快,我们
4科学与万法 不能够捉住它们;当科学家发现一种事实时,在他身体一立方毫 米内已经发生了数以亿亿计的事实。希望把自然包容于科学之 内,不啻企图把整体故入局部之中。 但是,科学家相信,事实有等级可寻,在它们之中可做出明 智的选择。他们是对的,因为要不然便不会有科学,而科学却存 在着。人们只要睁眼看看,工业成就虽然为许多实际家促进,但 是假若只有这些实际家,而设有下述一些人在前而作出的无私 贡献,那么工业成就将会暗谈无光:这些人贫困源倒,从未想到 功利,而且具有与任性快然不同的指导原则。 正如马藉(Mach)所说,这些贡献使他们的后继者省却了思 考的须扰。仅仅着眼于直接应用的那些人,他们不会给后世陷 下任何东西,当面临新的需要时,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现在, 大多数人都不爱思考,当本能指导他们时这也许是烧幸的,最通 常的情况是,当他们谊求即时的、水远相同的目的时,本能指导 他们比理性指导纯粹的智力更为得宜。但是,本能是惯例,如果 思想不使之丰富,人类便不会比蜂蚁有更多的进步。于是,对 那些不爱思考的人来说,有必要去思考,并且因为这些人为数众 多,所以必须使我们每一种思想尽可能经常有用,这就是为什么 定律愈普遍,它也将愈珍贵。 这向我们表明,我们应当如何选择:最有趣的事实就是可以 多火运用的事实:这些是具有一再复现的机会的事实。我们幸 好出生在存在这样的事实的世界中。假定不是六十种元素,面 是六百亿种,它」设有多少共同之处,另一些是稀有的,但却均 匀地分布着。那么,每当我们栓起二块新卵石时,它都十分可能 出某种未知的物质构成:我们所知道的其他卵石的情况对它毫 无用处:在每一个新对象面前,我们会像新生儿一样;照此办理, 我们只能服从我们的任性或我们的需要。如果只有个体而无种 族,如果遗传不能使于孙与他们的祖先相似,那么生物学家同样
第一编第一暨5 会茫然无措。 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便不会有科学:也许连思想、甚至连生活 也不可能,因为进化在这里不能发展保存的本能。幸亏情配并 非如此:像我们习惯于所有的好运一样,这是不能鉴别出它的真 正的价值的。 于是,哪些事实是很可能复现的事实呢?它们首先是简单 的事实。很清楚,在复杂的事实中,一千个条件通过机遇结合在 -~起,更何况只有一个可能的机遇能把它们重新结合起来。但 是,有简单的事实吗?如果有,如何认识它们」呢?我1有什么把 握确信,我们设想是简单事物设有隐燕惊人的复杂性呢?我们 所能说的一切就是,我们应该偏爱似平是简单的事实,而不选择 那些我们肉眼辨认出不相似要素的事实。于是,只能是二者择 一:或者这种简单性是真实的,或者要素密切地混合起来,以至 于无法区分。在第一种情况下,存在我们重新通到这个同一简 单事实的机遇,无论它在能体上是纯粹的,还是它本身作为要茶 进入复杂的复合体中。在第二种情况下,这种密切的混合同样 比异质的集合复现的机週更多:机遁知道如何混合,而不知道如 何分解,不知道知何用许多要素建造秩序并然的大厦,在这个大 厦内,某些事物可以区分,但必须特意做成。因此,看来仿佛是 简单的事实一一即使它们并非如此一一将更容易被机遇恢复。 正是这一点可以为科学家本能地采取的方法辩护,进一步为它 辩护的也许是,经常复现的事实对我们来说似乎是简单的,恰恰 因为我们经常用到它们。 但是,简单的事实在哪里呢?科学家在两种极端情形下寻 求它,其…是无大,其二是无穷小。天文学家找到了它,因为 星球之间的距离极其遥远,远到它们中的每一个都看来好像是 一个点,远到质的差别可以忽略不计,由于一个点比一个具有形 状和质地的物体简单。另一方面,物理学家找到了基元现象,他
6科学与万法 们想像把物体分割为无限小的立方体,因为问题的条件在从构 体的-一点到另一点时经受了缓慢而连续的变化,在这些小立方 体的每一个间隔内,条件可以认为是恒定的。用同样的方式,生 物学家本能地被诱使认为细胞比整个动物更为有趣,结果证明 他是明智的,由于对于能够认出细胞相似性的人来说,属于各种 各样的有机体的细胞比有机体本身更相像。而社会学家却大为 困惑:对他来说,要素昆人,这太不相似了,太变幻莫测了,太反 复无常了,一言以蔽之,太复杂了;此外,历史从来也不会重演。 那么,加何选择有趣的,可以重演的事实呢?方法恰恰在于事实 的选择:于是,首先需要着手创造方法,并且已想像出许多,由于 没有一个方法会硬充方法,于是社会学是方法最多而结果最少 的科学。 因此,以规则的事实开始是合适的:但是,当规则牢固建立 之后,当它变得毫无疑问之后,与它完全一致的事实不久以后就 没有意义了,由于它们不能再告诉我们任何新东西。于是,正是 例外变得重要起来。我们不去寻求相似:我们尤其要全力找出 差别,在差别中我们首先应选择最受强调的东西,这不仅因为它 们最为引人注目,而且因为它们最言有启发性。一个简单的例 子将使我的思想更加清楚:设一个人想通过观察曲线的若干点 来确定曲线。只使自己关心眼前功利的实际家将仅仪观察那些 他为某些特殊目标而需要的点。这些点不适当地分布在曲线 上:它们在某些区域上密集,在另一些区域上稀琉,以致不可能 用-一条连续的线将它们连结起来,而且对于其他应用而言,它们 是无用的。科学家将以不同的方式着手进行:当他希望为曲线 本身而研究曲线时,他将使所观察的点规则地分布:当足够的点 已知时,他将用一条规则的线连结它们,他就会得到完整的曲 线。可是,为此他如何进行呢?如果他快定了曲线的端点,他没 有停在这一端附近,而首先返回另一端:在这两个端点确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