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卷第11期 科学学研究 Vol 28 Na 11 2010年11月 Studies n Science of Science Nox 2010 文章编号：1003-2053(2010)11-1634-08 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黄琪轩 (上海交道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上海200030) 摘要：技术进步已经成为国际关系研究的重要议题。以往对技术进步的研究常集中于国内层次的分析。而 本项研究试图展示，国际层次的因素，尤其是大国间的权力转移是世界范围内重大技术变迁背后更强有力的 驱动力。葡萄牙、西班牙之间的霸权竞争带来了航海技术的改进，推动了地理大发现。而荷兰与英国的霸权 竞争带来了科学革命的大发展。因此，要理解重大的技术进步，离不开对大国权力转移的重点关注。 关键词：大国政治：霸权竞争；技术进步 中图分类号：N09 文献标识码：A 经济学家往往强调技术是经济绩效的关键因 不同。有研究就指出，在同一地区，不同产业之间的 素川。本项研究试图展示，大国的霸权竞争极大地 互动带来的正外部性更大，一个地区具有多样性的 推动了重大的技术变迁。当世界政治中的挑战国崛 产业对技术进步更为重要。而对上述研究的验 起时，领导国与挑战国双方政府会加剧对科学与技 证也呈现不同的结论9。 术的投入，而此时大规模的投入酝酿了后期重大的 12人口因素与技术变迁 技术变迁。 有研究从人口因素来探讨技术进步。这一方面 的研究主要关注人口数量、人口的营养状况、人均寿 1技术进步的动力 命、人口质量等因素对技术变迁的影响。关于人口 数量与技术变迁，最重要的研究如柏瑟浦(Ese 对技术变迁的研究，以往的研究主要是经济学 Boserup)的研究，她指出人口密度决定了城市化的 家和管理学者。他们的解释围绕着地理因素、人口 规模，而技术进步都是在城市周边地区发生的【向。 因素、制度因素、市场因素等方面展开。 有学者则断言，平均寿命是决定技术进步水平的一 11地理因素和技术进步 个重要因素，如果人的平均寿命太短，那么是没有时 地理因素对技术进步的作用，有研究关注特定 间和动机去创造新知识的。还有研究者对于人口的 地域的资源对技术进步的影响，而有的研究则关注 质量进行分析，指出人口的质量，如人力资本是技术 行业的地域聚集对技术进步的影响。有研究指出， 进步的关键。 英国之所以能有工业革命，是英国拥有得天独厚的 13制度与技术进步 煤炭资源，这是英国特定的地理位置带来的技术革 部分经济学家强调良好的制度对技术进步的促 命。 进作用。这些学者尤其强调良好的产权保护制度对 从地理因素看技术进步的另外一条路径是行业 技术进步的重要性。早期的研究指出，知识具有非 的地域聚集。不少人的研究则指出：行业在地理上 竞争性以及非排他性，因此知识具有公共产品的性 的积聚(geographical agglmeration of industries)对知 质。由于知识的这一性质，它给社会带来正的外部 识和技术的进步具有正的外部性。因此，同一行业 效应。因此，作为创新者，他的研发活动给社会带来 在特定地域的聚集有利于该地区企业的创新。同 的收益多，而个人所获得的收益少。如此一来，会导 时，有部分学者的研究与上述研究所持的结论相当 致此类创新没有供给或者供给不足【匈。而专利制 收稿日期：2009-03-03修回日期：2010-08-17 作者简介：黄琪轩(1981-)，男，四川泸州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经济学、科学与技术的政治经济学。 1994-201I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第 28卷 第 11期 2010年 11月 科 学 学 研 究 Studies in Science of Sc ience Vo .l 28 No. 11 Nov. 2010 文章编号: 1003- 2053( 2010) 11- 1634- 08 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黄琪轩 (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 上海 200030) 摘 要: 技术进步已经成为国际关系研究的重要议题。以往对技术进步的研究常集中于国内层次的分析。而 本项研究试图展示, 国际层次的因素, 尤其是大国间的权力转移是世界范围内重大技术变迁背后更强有力的 驱动力。葡萄牙、西班牙之间的霸权竞争带来了航海技术的改进, 推动了地理大发现。而荷兰与英国的霸权 竞争带来了科学革命的大发展。因此, 要理解重大的技术进步, 离不开对大国权力转移的重点关注。 关键词: 大国政治; 霸权竞争; 技术进步 中图分类号: N09 文献标识码: A 收稿日期: 2009- 03- 03; 修回日期: 2010- 08- 17 作者简介: 黄琪轩 ( 1981- ), 男, 四川泸州人, 讲师, 博士, 研究方向为国际政治经济学、科学与技术的政治经济学。 经济学家往往强调技术是经济绩效的关键因 素 [ 1]。本项研究试图展示, 大国的霸权竞争极大地 推动了重大的技术变迁。当世界政治中的挑战国崛 起时, 领导国与挑战国双方政府会加剧对科学与技 术的投入, 而此时大规模的投入酝酿了后期重大的 技术变迁。 1 技术进步的动力 对技术变迁的研究, 以往的研究主要是经济学 家和管理学者。他们的解释围绕着地理因素、人口 因素、制度因素、市场因素等方面展开。 1. 1 地理因素和技术进步 地理因素对技术进步的作用, 有研究关注特定 地域的资源对技术进步的影响, 而有的研究则关注 行业的地域聚集对技术进步的影响。有研究指出, 英国之所以能有工业革命, 是英国拥有得天独厚的 煤炭资源, 这是英国特定的地理位置带来的技术革 命 [ 2]。 从地理因素看技术进步的另外一条路径是行业 的地域聚集。不少人的研究则指出: 行业在地理上 的积聚 ( geographical agg lomeration o f industries)对知 识和技术的进步具有正的外部性。因此, 同一行业 在特定地域的聚集有利于该地区企业的创新 [ 3]。同 时, 有部分学者的研究与上述研究所持的结论相当 不同。有研究就指出, 在同一地区, 不同产业之间的 互动带来的正外部性更大, 一个地区具有多样性的 产业对技术进步更为重要 [ 4]。而对上述研究的验 证也呈现不同的结论 [ 5]。 1. 2 人口因素与技术变迁 有研究从人口因素来探讨技术进步。这一方面 的研究主要关注人口数量、人口的营养状况、人均寿 命、人口质量等因素对技术变迁的影响。关于人口 数量与技术变迁, 最重要的研究如柏瑟浦 ( Ester Boserup)的研究, 她指出人口密度决定了城市化的 规模, 而技术进步都是在城市周边地区发生的 [ 6]。 有学者则断言, 平均寿命是决定技术进步水平的一 个重要因素, 如果人的平均寿命太短, 那么是没有时 间和动机去创造新知识的。还有研究者对于人口的 质量进行分析, 指出人口的质量, 如人力资本是技术 进步的关键 [ 7]。 1. 3 制度与技术进步 部分经济学家强调良好的制度对技术进步的促 进作用。这些学者尤其强调良好的产权保护制度对 技术进步的重要性。早期的研究指出, 知识具有非 竞争性以及非排他性, 因此知识具有公共产品的性 质。由于知识的这一性质, 它给社会带来正的外部 效应。因此, 作为创新者, 他的研发活动给社会带来 的收益多, 而个人所获得的收益少。如此一来, 会导 致此类创新没有供给或者供给不足 [ 8]。而专利制
第11期 黄琪轩：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1635· 度正好为此提供保护，使得这些收益能够内部化，让 致的1。 创新者有所得。 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雅克布·斯穆勒(Jacob 但是，对这个假说的检验结果却有一些分歧。 Schmook ler)的研究更进了一步。他指出，如果没有 不同产业，结果很不一样。如有对制药产业的研究 潜在的需求，是难以有新的技术发明出现的。新的 发现：知识产权的保护促进了这个产业的创新动力。 经济压力以及新的市场机会刺激新的发明的出现。 但是，在另外一些产业，那些产业的知识更具有缄默 因此，新的发明只是对这些新的市场机会的反 知识或地方性知识的特点。因此，知识产权的保护 应。他在对美国铁路行业的研究发现：当对铁路 就相对不那么重要了。同时，如果区分长期和短 设备器材的市场需求出现了大幅度上升时，不久以 期来看知识产权等制度的作用，结论也可能有所不 后，在这个部门就会有大量的新的专利发明出现。 同。如诺德豪斯(Nordhaus)的研究就指出：短期来 此外，斯穆勒发现在石油治炼业、建筑业等行业也存 看，保护知识产权会带来技术进步：但是从长期来 在同样的情况。最后，斯穆勒得出结论，影响发明方 看，由于对知识和技术的垄断，却不利于技术的传 向的首要决定因素是消费者的需求。需求影响了市 播0。 场的规模，进而影响了技术发明的方向切， 14市场结构与技术进步 此后，阿特拜克(JM.U tterback)在《科学杂 不少产业组织经济学家喜欢讨论市场结构与经 志中发表了一篇综述性的研究，也进一步指出，市场 济绩效的关系。究竞是大企业集团、相对集中化的 力量是影响创新的首要动力。在很多领域，百分之 市场结构有利于技术进步，还是完全竞争的市场结 六十到八十的重要的创新都源于市场的需求。 构有利于技术进步？熊彼特认为垄断企业有更多的 16供给因素与技术变迁 资金和实力去吸引科学家和工程师，同时，垄断企业 供给推动说的主要观点是，技术进步主要是靠 更能克服技术进步所需要的巨额资金。因此，具有 供给在起作用。在曼哈顿计划得以成功实施以后， 垄断地位的大企业有利于推动技术进步山。这类 布什(Bu)在《科学一无止境的疆界的报告中， 研究多半认为，如果一个企业处于垄断地位，其拥有 给技术进步划定了一个轨道。技术是从基础科学再 的市场力量(market pow er),可以促使其积累更多的 到应用研究，然后再走向产品开发，最后实现技术的 利润，从而可以为技术进步提供更多的资金投入。 商业化。因此，技术进步主要是靠基础科学的供给 因此，此类研究认为垄断的市场结构有利于技术进 来拉动的9。 步。 17国家与技术进步 而阿罗等人的研究却指出，完全竞争的市场结 对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己经跨越了企业层次与 构才能为创新活动提供刺激。在垄断的市场结构 产业层次，而从国家这一层次的制度差异、经济差异 下，企业对创新的投资比竞争性的市场结构更少。 以及政策差异来寻找不同国家在技术进步上有不同 因为，在垄断的市场结构下，即便是没有引进新技 绩效的原因。此前，美国财长汉密尔顿关于美国制 术，垄断的企业也能保证其获得足够的经济租以。 造业的报告以及德国李斯特的敏治经济学原理》 两种假说都提供了一些证据。如有的研究就发 就是这一视角的早期代表。而弗里曼等人的研究指 现，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创新活动会相应增加，二 明国家的教育政策、科学政策、贸易政策、金融制度、 者存在线性关系【。而同时又有另外一些研究却 法律框架等对技术进步具有重要的作用【2。 有着不同的结论，如有关对美国的实证研究却发现， 有的文献也开始初步探讨国际层面的因素对技 小企业的人均创新活动更多。 术进步的作用2别。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以往的 15需求因素与技术变迁 研究往往集中于对民用技术的探讨。而事实上，重 需求拉动说的代表人物主要是经济学家。如格 大的技术进步往往是通过政府的集中投资来实现 瑞里奇(Griliches)对杂交玉米技术扩散的研究发 的。而政府在什么时候更有意愿进行大规模投资来 现，技术的扩散是对市场力量的反应。市场大小 推动技术进步呢？这正是本项研究力图回答的问 (m arket size)决定盈利预期(profit expectation),进 题。 而导致的技术扩散的差别。他的结论是技术扩散的 有研究指出，技术进步有着自己的轨道，技术进 这些美别是不同地区之间在在市场盈利率的羡烈导山步有着自身的周期而本预研究试图展示，技术
第 11期 黄琪轩: 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度正好为此提供保护, 使得这些收益能够内部化, 让 创新者有所得。 但是, 对这个假说的检验结果却有一些分歧。 不同产业, 结果很不一样。如有对制药产业的研究 发现: 知识产权的保护促进了这个产业的创新动力。 但是, 在另外一些产业, 那些产业的知识更具有缄默 知识或地方性知识的特点。因此, 知识产权的保护 就相对不那么重要了 [ 9]。同时, 如果区分长期和短 期来看知识产权等制度的作用, 结论也可能有所不 同。如诺德豪斯 ( Nordhaus)的研究就指出: 短期来 看, 保护知识产权会带来技术进步; 但是从长期来 看, 由于对知识和技术的垄断, 却不利于技术的传 播 [ 10]。 1. 4 市场结构与技术进步 不少产业组织经济学家喜欢讨论市场结构与经 济绩效的关系。究竟是大企业集团、相对集中化的 市场结构有利于技术进步, 还是完全竞争的市场结 构有利于技术进步? 熊彼特认为垄断企业有更多的 资金和实力去吸引科学家和工程师, 同时, 垄断企业 更能克服技术进步所需要的巨额资金。因此, 具有 垄断地位的大企业有利于推动技术进步 [ 11]。这类 研究多半认为, 如果一个企业处于垄断地位, 其拥有 的市场力量 ( market pow er), 可以促使其积累更多的 利润, 从而可以为技术进步提供更多的资金投入。 因此, 此类研究认为垄断的市场结构有利于技术进 步。 而阿罗等人的研究却指出, 完全竞争的市场结 构才能为创新活动提供刺激。在垄断的市场结构 下, 企业对创新的投资比竞争性的市场结构更少。 因为, 在垄断的市场结构下, 即便是没有引进新技 术, 垄断的企业也能保证其获得足够的经济租 [ 12]。 两种假说都提供了一些证据。如有的研究就发 现, 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 创新活动会相应增加, 二 者存在线性关系 [ 13]。而同时又有另外一些研究却 有着不同的结论, 如有关对美国的实证研究却发现, 小企业的人均创新活动更多 [ 14]。 1. 5 需求因素与技术变迁 需求拉动说的代表人物主要是经济学家。如格 瑞里奇 ( Griliches) 对杂交玉米技术扩散的研究发 现, 技术的扩散是对市场力量的反应。市场大小 (m arket size)决定盈利预期 ( profit expectation ), 进 而导致的技术扩散的差别。他的结论是技术扩散的 这些差别是不同地区之间存在市场盈利率的差别导 致的 [ 15]。 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 雅克布 斯穆勒 ( Jacob Schmook ler)的研究更进了一步。他指出, 如果没有 潜在的需求, 是难以有新的技术发明出现的。新的 经济压力以及新的市场机会刺激新的发明的出现。 因此, 新的发明只是对这些新的市场机会的反 应 [ 16]。他在对美国铁路行业的研究发现: 当对铁路 设备器材的市场需求出现了大幅度上升时, 不久以 后, 在这个部门就会有大量的新的专利发明出现。 此外, 斯穆勒发现在石油冶炼业、建筑业等行业也存 在同样的情况。最后, 斯穆勒得出结论, 影响发明方 向的首要决定因素是消费者的需求。需求影响了市 场的规模, 进而影响了技术发明的方向 [ 17]。 此后, 阿特拜克 ( J. M. U tterback )在 科学 !杂 志中发表了一篇综述性的研究, 也进一步指出, 市场 力量是影响创新的首要动力。在很多领域, 百分之 六十到八十的重要的创新都源于市场的需求 [ 18]。 1. 6 供给因素与技术变迁 供给推动说的主要观点是, 技术进步主要是靠 供给在起作用。在曼哈顿计划得以成功实施以后, 布什 ( Bush)在 科学 ∀∀∀ 无止境的疆界 !的报告中, 给技术进步划定了一个轨道。技术是从基础科学再 到应用研究, 然后再走向产品开发, 最后实现技术的 商业化。因此, 技术进步主要是靠基础科学的供给 来拉动的 [ 19]。 1. 7 国家与技术进步 对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已经跨越了企业层次与 产业层次, 而从国家这一层次的制度差异、经济差异 以及政策差异来寻找不同国家在技术进步上有不同 绩效的原因。此前, 美国财长汉密尔顿关于美国制 造业的报告以及德国李斯特的 政治经济学原理 ! 就是这一视角的早期代表。而弗里曼等人的研究指 明国家的教育政策、科学政策、贸易政策、金融制度、 法律框架等对技术进步具有重要的作用 [ 20]。 有的文献也开始初步探讨国际层面的因素对技 术进步的作用 [ 21]。但是我们需要注意的是, 以往的 研究往往集中于对民用技术的探讨。而事实上, 重 大的技术进步往往是通过政府的集中投资来实现 的。而政府在什么时候更有意愿进行大规模投资来 推动技术进步呢? 这正是本项研究力图回答的问 题。 有研究指出, 技术进步有着自己的轨道, 技术进 步有着自身的周期 [ 22]。而本项研究试图展示, 技术 1635
·1636* 科学学研究 第28卷 进步的周期显著受到国际政治变化的影响。不少政 书立说，阐述他们的精巧设计，而其中很多方面就是 治经济学家注意到政治因素对经济周期具有重要的 当时的军事知识切。竞争的民族国家有时通过专 影响2。作为重要经济因素的技术，是如何受到政 利制度来保障技术人员的发明收益。当专利不能凑 治的影响呢？本项研究试图回答这一问题。 效的时候，政府会向一些发明者发放津贴。如爱立 笔者试图论证，从欧洲技术史来考察，每次重大 信对螺旋桨的发明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却没能 的技术革命之前都有一次霸权的竞争。每次技术周 证明其优先权。不过他得到了海军部4000英镑的 期转向的背后是权力周期的转移。 奖赏”。政府通过这种直接的奖励来克服市场的 不足。此外，军事竞争的环境驱使不少研究者关注 2霸权竞争下的科学技术政策 于改进当时的军事技术。运动定律和弹道学的发展 适应了发展当时发展炮兵的需求：流体力学的建立 政府对技术的购买构成了一个重要的技术市 增加了港口和运河制造者的利益：炸药化学的研究 场。因为研发新技术面临巨大不确定性2四，有巨大 有效推动了兵器工业的发展。同时，由于军用技 的风险，因此，大规模的研发活动往往需要政府投资 术要求枪炮的校准和瞄准具有较高的精度[)，这种 来克服投资风险。政府所掌控的资源是任何其 对精度的要求为以后改进关键的技术扫除了瓶颈。 它经济体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所以，重大的技术变迁 欧洲的历次重大技术变迁，都离不开当时的国 往往需要政府提供巨额的资金以克服技术进步的不 际竞争环境。“欧洲大陆被分为众多的单一民族国 确定性和市场的风险。而什么时候政府愿意大规模 家，而非被一个普世的大帝国所统治。正如我们所 地投入到技术研发活动中呢？正如兰德斯所说，惟 见，欧洲的分裂带来了国家间的竞争，尤其是势均力 一不太考虑节约的领域是兵器制造领域，人们很少 敌的竞争。在这种竞争的条件下，科学乃成为国家 在用于杀人的工具上计较价钱2。身处国际竞争 的一项重要资产。不仅因为通过科学和技术可以装 激烈的环境中，尤其是大国权力转移时期.，世界政治 备新的器械，提高战争的技能，还在于科学和技术可 中的领导国和挑战国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对技 以直接或者间接地带来经济的繁荣，而经济繁荣对 术的价格敏感度较低，对技术投资的意愿也较强。 于扩张权力大有裨益”2。因此，每次欧洲霸权竞 双方为军事目的所角逐的技术，往往处于技术的最 争都推动了欧洲技术的重大变迁，尤其是推动了欧 尖端，是人们以往所说的“大发明”。出于国家安全 洲重大科学与技术发明的出现。随着领导国和挑战 的考虑，政府作为高新技术的需求方，为高新技术的 国权力竞争的加剧，这些举措越是明显。政府大规 基础研究和采购提供了较为稳定的高端市场，这是 模的技术投入，为以后重大的技术变迁储备了重要 普通市场消费者难以企及的。 的技术潜力。下面的部分将就欧洲历史上葡萄牙与 此时，在挑战国与领导国之间，政府对技术的促 西班牙、英国与荷兰的霸权竞争对欧洲重大科学技 进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主要的一些资助的形式有： 术变迁产生的影响展开论述。 直接投资、财政优惠政策、下达生产任务、专利技术、 授予垄断特权、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等。有的民族 3葡西的霸权争夺与技术变革 国家直接将具有重要安全意义的企业与技术国有 化，如普鲁士国王就是该国最大的钢铁生产商和煤 欧洲历史上有几次霸权的兴起，而每次霸权的 矿主2。这种政府直接所有的形式保证了新兴技 更迭都会伴随领导国与挑战国之间激烈的国际竞争 术的投资。而有的政府作为新技术的采购者，如早 局面的出现。第一次是葡萄牙的霸权，其霸权周期 期铁钢技术的出现和发展，离不开当时武器制造以 大致覆盖了16世纪。当西班牙迅速崛起时，葡萄牙 及相应的军队需求。同时，在国际竞争的压力下，国 和西班牙之间进行的权力角逐对后来的航海技术的 家日益雇佣和资助工程师！引，这为科学和技术事业 改进与地理大发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的发展培养了人才。此外，国家还通过其他奖励措 由于西班牙的崛起，国王腓力二世主导的西班 施，激励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将注意力转向与安全相 牙霸权图谋日益明显。西班牙人认为：半岛的统一 关的问题的研究，如防御工事的设计、加农炮的铸 是西班牙走向全球霸权的关键一部。腓力在里斯本 造，军铡的瑰造等。寻在文艺复时期程师们苇b的使节道：⅓“赢得还是失去（葡萄牙）将意味着赢
科 学 学 研 究 第 28卷 进步的周期显著受到国际政治变化的影响。不少政 治经济学家注意到政治因素对经济周期具有重要的 影响 [ 23]。作为重要经济因素的技术, 是如何受到政 治的影响呢? 本项研究试图回答这一问题。 笔者试图论证, 从欧洲技术史来考察, 每次重大 的技术革命之前都有一次霸权的竞争。每次技术周 期转向的背后是权力周期的转移。 2 霸权竞争下的科学技术政策 政府对技术的购买构成了一个重要的技术市 场。因为研发新技术面临巨大不确定性 [ 24] , 有巨大 的风险, 因此, 大规模的研发活动往往需要政府投资 来克服投资风险 [ 25]。政府所掌控的资源是任何其 它经济体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所以, 重大的技术变迁 往往需要政府提供巨额的资金以克服技术进步的不 确定性和市场的风险。而什么时候政府愿意大规模 地投入到技术研发活动中呢? 正如兰德斯所说, 惟 一不太考虑节约的领域是兵器制造领域, 人们很少 在用于杀人的工具上计较价钱 [ 26]。身处国际竞争 激烈的环境中, 尤其是大国权力转移时期, 世界政治 中的领导国和挑战国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 对技 术的价格敏感度较低, 对技术投资的意愿也较强。 双方为军事目的所角逐的技术, 往往处于技术的最 尖端, 是人们以往所说的 #大发明 ∃。出于国家安全 的考虑, 政府作为高新技术的需求方, 为高新技术的 基础研究和采购提供了较为稳定的高端市场, 这是 普通市场消费者难以企及的。 此时, 在挑战国与领导国之间, 政府对技术的促 进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主要的一些资助的形式有: 直接投资、财政优惠政策、下达生产任务、专利技术、 授予垄断特权、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等 [ 26 ]。有的民族 国家直接将具有重要安全意义的企业与技术国有 化, 如普鲁士国王就是该国最大的钢铁生产商和煤 矿主 [ 26]。这种政府直接所有的形式保证了新兴技 术的投资。而有的政府作为新技术的采购者, 如早 期铁钢技术的出现和发展, 离不开当时武器制造以 及相应的军队需求。同时, 在国际竞争的压力下, 国 家日益雇佣和资助工程师 [ 27 ] , 这为科学和技术事业 的发展培养了人才。此外, 国家还通过其他奖励措 施, 激励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将注意力转向与安全相 关的问题的研究, 如防御工事的设计、加农炮的铸 造、军舰的建造等。早在文艺复兴时期, 工程师们著 书立说, 阐述他们的精巧设计, 而其中很多方面就是 当时的军事知识 [ 27]。竞争的民族国家有时通过专 利制度来保障技术人员的发明收益。当专利不能凑 效的时候, 政府会向一些发明者发放津贴。如爱立 信对螺旋桨的发明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 却没能 证明其优先权。不过他得到了海军部 4000英镑的 奖赏 [ 27]。政府通过这种直接的奖励来克服市场的 不足。此外, 军事竞争的环境驱使不少研究者关注 于改进当时的军事技术。运动定律和弹道学的发展 适应了发展当时发展炮兵的需求; 流体力学的建立 增加了港口和运河制造者的利益; 炸药化学的研究 有效推动了兵器工业的发展 [ 26]。同时, 由于军用技 术要求枪炮的校准和瞄准具有较高的精度 [ 27 ] , 这种 对精度的要求为以后改进关键的技术扫除了瓶颈。 欧洲的历次重大技术变迁, 都离不开当时的国 际竞争环境。 #欧洲大陆被分为众多的单一民族国 家, 而非被一个普世的大帝国所统治。正如我们所 见, 欧洲的分裂带来了国家间的竞争, 尤其是势均力 敌的竞争。在这种竞争的条件下, 科学乃成为国家 的一项重要资产。不仅因为通过科学和技术可以装 备新的器械, 提高战争的技能, 还在于科学和技术可 以直接或者间接地带来经济的繁荣, 而经济繁荣对 于扩张权力大有裨益 ∃ [ 26]。因此, 每次欧洲霸权竞 争都推动了欧洲技术的重大变迁, 尤其是推动了欧 洲重大科学与技术发明的出现。随着领导国和挑战 国权力竞争的加剧, 这些举措越是明显。政府大规 模的技术投入, 为以后重大的技术变迁储备了重要 的技术潜力。下面的部分将就欧洲历史上葡萄牙与 西班牙、英国与荷兰的霸权竞争对欧洲重大科学技 术变迁产生的影响展开论述。 3 葡西的霸权争夺与技术变革 欧洲历史上有几次霸权的兴起, 而每次霸权的 更迭都会伴随领导国与挑战国之间激烈的国际竞争 局面的出现。第一次是葡萄牙的霸权, 其霸权周期 大致覆盖了 16世纪。当西班牙迅速崛起时, 葡萄牙 和西班牙之间进行的权力角逐对后来的航海技术的 改进与地理大发现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由于西班牙的崛起, 国王腓力二世主导的西班 牙霸权图谋日益明显。西班牙人认为: 半岛的统一 是西班牙走向全球霸权的关键一部。腓力在里斯本 的使节写道: # 赢得还是失去 (葡萄牙 )将意味着赢 1636
第11期 黄琪轩：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1637· 得还是失去全世界”。此时，葡萄牙和西班牙双 们，因为按照您的意思您似乎高兴早日到来。至于 方开始资助新的航海技术，以期积攒实力。 您认为这是件冒险的事，处于某种您不得不考虑的 早期的航海技术改进是在两个争霸国家葡萄牙 原因而对我们的司法有所畏惧，我们可以通过此信 和西班牙之间进行的。最早的改进来自于对航海帆 向您保证，您可以来去自由，决不会因为任何民事的 船的改进。“说三角帆源自葡萄牙，这是无论如何 原因或其他性质的罪名而受到逮捕、拘留、控告、传 都不会有疑问的9。当时造船业发展很快，最主 讯或起诉。对此，我们已经命令我们的所有司法机 要是军舰制造业的带动。桑巴特发现，当时战争给 关遵照执行。因此，我们请您并建议您尽早启程，对 各国带来了巨大利益，同时也使得舰队的发展日益 此不要有任何迟疑。我们将感谢和期待您在1488 壮大。这也促成海军的扩大，尤其是促成船体的扩 年3月20日的来函中所说的效力。 大0。正是因为备战的需要，航运技术才不断发 国王致塞维利亚我们的特殊朋友克里斯托瓦 展。到了在16世纪，葡萄牙的巨型帆船货运量达到 奥·哥伦博” 两千吨，船员和旅客也达到八百人【。 葡萄牙国王对哥伦布的争取正是葡萄牙西班牙 15世纪末和16世纪初，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霸 两国霸权争夺过程中双方竞争的体现。当时葡萄牙 权竞争把双方的航海事业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 国王怕西班牙捷足先登，因此，又向哥伦布发出邀 度。早期，葡萄牙是地理大发现的先行者。葡萄牙 请。1488年底，哥伦布又从西班牙返回葡萄牙。此 国王成功地资助了迪亚斯以及达伽马的远洋航行。 时，正好迪亚士发现好望角归来。迪亚士的归来使 在葡萄牙组织探寻新航路的同时，西班牙也开 得葡萄牙国王对哥伦布向西航行的计划不再感兴 始尝试在海洋扩展其权力，与葡萄牙展开争夺霸权 趣。哥伦布绝望之中只得回到西班牙。 的角逐。这其中最重要的航海活动就是哥伦布和麦 1490年，西班牙王室的专家委员会否决了哥伦 哲伦的航行。由于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竞争，当时的 布的计划。审议委员会最终提出了一个报告，他们 航海家都来回辗转于葡萄牙、西班牙两个王室之间， 断定“哥伦布所许诺和提供的东西都是办不到的， 由哥伦布的航海过程可见一斑。 都是空谈，应予以否决”。委员会认为：“让王室支 哥伦布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制定出了“通过向西 持一桩基础这样不稳固的事业、支持一桩任何一个 航行到达东方”的方案。由于这一方案耗资巨大， 受过教育的、小知识的人都似乎觉得靠不住的和不 哥伦布这项事业需要葡萄牙皇室的巨额资助。哥伦 可能的事业：这不是一个恰当的目标”3如。哥伦布 布当时要求的航海工具条件如下：“国王准备三条 的计划被明确地否决了。就在哥伦布离开圣塔菲的 轻快帆船、选派适量的水手、储备一年的粮食、船上 这一天，哥伦布的一个朋友路易斯·德桑坦赫尔去 装载一批货物如鹰铃、铜盆、玻璃珠、红冠鸡、色布 觐见女王。他告诉女王：哥伦布的这桩事业如果被 等”训。葡萄牙国王没有兴趣，哥伦布只好另寻出 其他国家拿去了，那么对西班牙是个巨大的损失，对 路。 女王也是奇耻大辱别。女王随即派人去追赶哥伦 1485年，哥伦布来到了西班牙。西班牙女王选 布，使者在松木桥村赶上了他。随后，哥伦布与西班 派了一个特别委员会来审议哥伦布的计划。由于审 牙国王签订怪塔菲协定》开始了他的远洋航行。 议过于漫长，哥伦布感到西班牙皇室无暇顾及其计 西班牙女王所担忧的“这桩事业如果被其他国 划。1488年，哥伦布向葡萄牙国王呈递了一封“竭 家拿去了，那么对西班牙是个巨大的损失”，正是基 诚效力”的信件。1488年秋天，哥伦布收到了一封 于当时葡萄牙和西班牙二者权力对比的考虑。这次 葡萄牙国王的来信。信中写到：【划 远航离不开当时西班牙与葡萄牙竞争，体现了双方 “尊敬的哥伦布： 急于扩展实力的逻辑。 我们以葡萄牙国王唐·若奥和非洲那片陆海一 哥伦布向美洲的首次航行，按莫里逊的估计： 一几内亚的领主阿尔加鲁埃斯的名义向您表示最亲 “一共花了225万马拉维迪，装备费用政府出140 切的问候。我们收到了您给我们的信，您在信中诚 万，有60万来自个人，最后25万是薪水，也由政府 心诚意地愿为我们效力，我们非常感谢您。您的到 支付。政府投资占165/225即占73%。哥伦布第 来既是为了您所说的一切，为了其他我们需要您的 二次远征航行总预算费用达到500万马拉微迪，约 才能利和智慧的事情：我们希黑并欢迎套早日来见我为第次的？5倍：这訾钱基本是申政府出面筹
第 11期 黄琪轩: 霸权竞争与欧洲技术革新 得还是失去全世界∃ [ 28]。此时, 葡萄牙和西班牙双 方开始资助新的航海技术, 以期积攒实力。 早期的航海技术改进是在两个争霸国家葡萄牙 和西班牙之间进行的。最早的改进来自于对航海帆 船的改进。 # 说三角帆源自葡萄牙, 这是无论如何 都不会有疑问的 ∃ [ 29]。当时造船业发展很快, 最主 要是军舰制造业的带动。桑巴特发现, 当时战争给 各国带来了巨大利益, 同时也使得舰队的发展日益 壮大。这也促成海军的扩大, 尤其是促成船体的扩 大 [ 30]。正是因为备战的需要, 航运技术才不断发 展。到了在 16世纪, 葡萄牙的巨型帆船货运量达到 两千吨, 船员和旅客也达到八百人 [ 29]。 15世纪末和 16世纪初, 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霸 权竞争把双方的航海事业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 度。早期, 葡萄牙是地理大发现的先行者。葡萄牙 国王成功地资助了迪亚斯以及达伽马的远洋航行。 在葡萄牙组织探寻新航路的同时, 西班牙也开 始尝试在海洋扩展其权力, 与葡萄牙展开争夺霸权 的角逐。这其中最重要的航海活动就是哥伦布和麦 哲伦的航行。由于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竞争, 当时的 航海家都来回辗转于葡萄牙、西班牙两个王室之间, 由哥伦布的航海过程可见一斑。 哥伦布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制定出了 # 通过向西 航行到达东方 ∃的方案。由于这一方案耗资巨大, 哥伦布这项事业需要葡萄牙皇室的巨额资助。哥伦 布当时要求的航海工具条件如下: # 国王准备三条 轻快帆船、选派适量的水手、储备一年的粮食、船上 装载一批货物如鹰铃、铜盆、玻璃珠、红冠鸡、色布 等 ∃ [ 31]。葡萄牙国王没有兴趣, 哥伦布只好另寻出 路。 1485年, 哥伦布来到了西班牙。西班牙女王选 派了一个特别委员会来审议哥伦布的计划。由于审 议过于漫长, 哥伦布感到西班牙皇室无暇顾及其计 划。1488年, 哥伦布向葡萄牙国王呈递了一封 #竭 诚效力 ∃的信件。1488年秋天, 哥伦布收到了一封 葡萄牙国王的来信。信中写到: [ 32] #尊敬的哥伦布: 我们以葡萄牙国王唐 若奥和非洲那片陆海― ―几内亚的领主阿尔加鲁埃斯的名义向您表示最亲 切的问候。我们收到了您给我们的信, 您在信中诚 心诚意地愿为我们效力, 我们非常感谢您。您的到 来既是为了您所说的一切, 为了其他我们需要您的 才能和智慧的事情。我们希望并欢迎您早日来见我 们, 因为按照您的意思您似乎高兴早日到来。至于 您认为这是件冒险的事, 处于某种您不得不考虑的 原因而对我们的司法有所畏惧, 我们可以通过此信 向您保证, 您可以来去自由, 决不会因为任何民事的 原因或其他性质的罪名而受到逮捕、拘留、控告、传 讯或起诉。对此, 我们已经命令我们的所有司法机 关遵照执行。因此, 我们请您并建议您尽早启程, 对 此不要有任何迟疑。我们将感谢和期待您在 1488 年 3月 20日的来函中所说的效力。 国王 致塞维利亚我们的特殊朋友克里斯托瓦 奥 哥伦博∃ 葡萄牙国王对哥伦布的争取正是葡萄牙西班牙 两国霸权争夺过程中双方竞争的体现。当时葡萄牙 国王怕西班牙捷足先登, 因此, 又向哥伦布发出邀 请。 1488年底, 哥伦布又从西班牙返回葡萄牙。此 时, 正好迪亚士发现好望角归来。迪亚士的归来使 得葡萄牙国王对哥伦布向西航行的计划不再感兴 趣。哥伦布绝望之中只得回到西班牙。 1490年, 西班牙王室的专家委员会否决了哥伦 布的计划。审议委员会最终提出了一个报告, 他们 断定 #哥伦布所许诺和提供的东西都是办不到的, 都是空谈, 应予以否决 ∃。委员会认为: # 让王室支 持一桩基础这样不稳固的事业、支持一桩任何一个 受过教育的、小知识的人都似乎觉得靠不住的和不 可能的事业: 这不是一个恰当的目标 ∃ [ 31]。哥伦布 的计划被明确地否决了。就在哥伦布离开圣塔菲的 这一天, 哥伦布的一个朋友路易斯 德桑坦赫尔去 觐见女王。他告诉女王: 哥伦布的这桩事业如果被 其他国家拿去了, 那么对西班牙是个巨大的损失, 对 女王也是奇耻大辱 [ 33]。女王随即派人去追赶哥伦 布, 使者在松木桥村赶上了他。随后, 哥伦布与西班 牙国王签订 圣塔菲协定 !, 开始了他的远洋航行。 西班牙女王所担忧的 #这桩事业如果被其他国 家拿去了, 那么对西班牙是个巨大的损失∃, 正是基 于当时葡萄牙和西班牙二者权力对比的考虑。这次 远航离不开当时西班牙与葡萄牙竞争, 体现了双方 急于扩展实力的逻辑。 哥伦布向美洲的首次航行, 按莫里逊的估计: #一共花了 225 万马拉维迪, 装备费用政府出 140 万, 有 60万来自个人, 最后 25万是薪水, 也由政府 支付。政府投资占 165 /225, 即占 73% 。哥伦布第 二次远征航行总预算费用达到 500万马拉微迪, 约 为第一次的 2. 5倍。这些钱基本上是由政府出面筹 1637
·1638- 科学学研究 第28卷 措的。这次出航有3艘大船、14艘小船，共计17艘 内战结束后，随着英国权力的增长，英国与荷兰对世 船组成的远征队”别。这些巨额的资助，没有西班 界霸权的争夺开始。英国国会相信：倘若荷兰人能 牙政府的担负是难以实现的。而西班牙政府的巨额 够掐断英国的贸易航线，荷兰人不仅会威胁英国的 投资，如果离开当时葡西霸权竞争所的提供的驱动， 贸易，而且会威胁到英国的基本安全。因此，英国国 则是难以实现的。 会需要创建一只击败荷兰人的主力作战舰队【网。 麦哲伦的远洋航行也有类似的经历。当麦哲伦 英国于1651年立法禁止荷兰参与英国海上贸 面见葡萄牙国王请求率领一支船队向西探险，被葡 易，两国进行了三次贸易战争。同时，也正是因为荷 萄牙国王拒绝了。于是麦哲伦来到西班牙。西班牙 兰和英国对世界霸权的争夺，双方开始大规模进行 国王很快就答应了麦哲伦的远洋航行。1519年，西 科学和技术投入。早期的科学革命就是在这个背景 班牙国王查理一世与麦哲伦签订了远洋探险协定。 下发生的。 协定责成麦哲伦“在属于朕的海洋里发现丰富的香 在英国挑战荷兰霸权这期间，双方的军事投入 料以及朕最需要的而且能使我国获利的其他东 显著增加。科学事业以及军事技术也随着政府投入 西”，“扩大我们卡斯提王室的版图”。这即是当 的增加有了极大的发展。1632年.皇家海军的军火 时权力转移过程中，西班牙急剧扩展势力的需要。 库中拥有81门铜炮和147门铁炮。而到了1652年 但是，葡萄牙国王很快知道这一件事，他害怕麦哲伦 3月和4月，为了准备对荷兰的战争，英联邦立即需 的这一次航行会使西班牙的实力超过葡萄牙。于 要335门炮来装备部分海军。同年12月，英国的军 是，他不但派人在塞维利亚不断制造谣言，还派了一 需部需增加1500门铁炮，还要增加同样数目的炮 些奸细打进麦哲伦的船队，并准备伺机破坏，暗杀麦 车，117000发圆头和双头炮弹，5000个手榴弹和 哲伦3。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权力角逐，在这些远洋 12000桶火药1。这些军需的极大增长，促进了很 航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多行业技术的发展。这不仅促进了炼铜、炼锡、炼铁 正是在霸权竞争的推动下，西班牙和葡萄牙双 技术的发展，而且对改进铸造技术也是一个巨大的 方政府斥巨资资助航海技术进步与探寻新大陆，这 刺激切。我们不难发现，当时重大的科学发现和科 才有了改变世界的地理大发现。正如兰德斯教授所 学家大都集中在英国。荷兰此时也涌现出不少重要 说，这些国家之间的竞争更多是在政治而不是经济。 的科学家，也出现了科学发明的高峰时期。当时大 这些国家经济上的努力并非为了追求财富，而是为 多数科学家所关注的运动定律和弹道学，而这些研 了追求权力2。西班牙资助哥伦布和麦哲伦的远 究的提出适应了发展炮兵的当务之急261。 航是出于与葡萄牙争夺霸权的需要。葡萄牙失去了 为了适应军事竞争的需要，国家对科学与技术 多次机会，这也使得它在与西班牙的霸权竞争中一 的发展更加重视起来。在1644年，英国第一个科学 步步衰落。1580年，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 社团在伦敦成立。一群年轻的科学家建立名为“哲 学学院”(Philosoph ical College)的科学社团组 4荷兰与英国的霸权争夺与技术变革 织。到了1660年，查理二世复辟以后，授予了这 个“哲学学院”一份特许状，把它纳入了“以促进自 荷兰与英国的霸权争夺也带来了类似的技术变 然知识为宗旨的皇家学会”(The Royal Society for 革。如果我们细究科学革命的早期历史，科学革命 the mprovement of N auralKnow ledge),这就是英国 的兴起离不开当时荷兰与英国霸权竞争的背景。当 皇家学会的雏形。这个社团鼓励并协调全国各 时大量的科学发现都源于欧洲激烈的国际竞争。在 专业的成果，以搜集可能增进科学知识的各种资 那些霸权竞争之外的国家，只是这种驱动没有如此 料。在彼时大国竞争的逻辑之下，皇家学会对科 强烈而己。伽利略在他的《关于两种新科学的对 学知识的探讨有着明显的实用化倾向，包括服务于 话》一书中，讨论了弹道的轨迹问题，他还提到他得 军事竞争的需要。我们不难注意到，皇家学会受到 到了佛罗伦萨兵工厂的支持购。而在英国与荷兰 了培根著作的影响。学会倡导科学应该转向探寻实 的霸权争夺过程中，两国处于国际竞争的风口浪尖， 用的知识。胡克(Robert Hooke)在主持皇家学会工 因此，两国对技术的支持也就更显著。 作期间，为皇家学会订立了章程。胡克倡导培根的 ©琪纪界规，荷兰成为当时的世界霸权：英再b、念他认为科学盛该是具有实用价值的千程和发 了
科 学 学 研 究 第 28卷 措的。这次出航有 3艘大船、14艘小船, 共计 17艘 船组成的远征队 ∃ [ 31]。这些巨额的资助, 没有西班 牙政府的担负是难以实现的。而西班牙政府的巨额 投资, 如果离开当时葡西霸权竞争所的提供的驱动, 则是难以实现的。 麦哲伦的远洋航行也有类似的经历。当麦哲伦 面见葡萄牙国王请求率领一支船队向西探险, 被葡 萄牙国王拒绝了。于是麦哲伦来到西班牙。西班牙 国王很快就答应了麦哲伦的远洋航行。 1519年, 西 班牙国王查理一世与麦哲伦签订了远洋探险协定。 协定责成麦哲伦 #在属于朕的海洋里发现丰富的香 料以及朕最需要的而且能使我国获利的其他东 西 ∃, #扩大我们卡斯提王室的版图 ∃ [ 34]。这即是当 时权力转移过程中, 西班牙急剧扩展势力的需要。 但是, 葡萄牙国王很快知道这一件事, 他害怕麦哲伦 的这一次航行会使西班牙的实力超过葡萄牙。于 是, 他不但派人在塞维利亚不断制造谣言, 还派了一 些奸细打进麦哲伦的船队, 并准备伺机破坏, 暗杀麦 哲伦 [ 36]。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权力角逐, 在这些远洋 航行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正是在霸权竞争的推动下, 西班牙和葡萄牙双 方政府斥巨资资助航海技术进步与探寻新大陆, 这 才有了改变世界的地理大发现。正如兰德斯教授所 说, 这些国家之间的竞争更多是在政治而不是经济。 这些国家经济上的努力并非为了追求财富, 而是为 了追求权力 [ 26]。西班牙资助哥伦布和麦哲伦的远 航是出于与葡萄牙争夺霸权的需要。葡萄牙失去了 多次机会, 这也使得它在与西班牙的霸权竞争中一 步步衰落。 1580年, 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 4 荷兰与英国的霸权争夺与技术变革 荷兰与英国的霸权争夺也带来了类似的技术变 革。如果我们细究科学革命的早期历史, 科学革命 的兴起离不开当时荷兰与英国霸权竞争的背景。当 时大量的科学发现都源于欧洲激烈的国际竞争。在 那些霸权竞争之外的国家, 只是这种驱动没有如此 强烈而已。伽利略在他的 关于两种新科学的对 话 !一书中, 讨论了弹道的轨迹问题, 他还提到他得 到了佛罗伦萨兵工厂的支持 [ 36]。而在英国与荷兰 的霸权争夺过程中, 两国处于国际竞争的风口浪尖, 因此, 两国对技术的支持也就更显著。 17世纪早期, 荷兰成为当时的世界霸权。英国 内战结束后, 随着英国权力的增长, 英国与荷兰对世 界霸权的争夺开始。英国国会相信: 倘若荷兰人能 够掐断英国的贸易航线, 荷兰人不仅会威胁英国的 贸易, 而且会威胁到英国的基本安全。因此, 英国国 会需要创建一只击败荷兰人的主力作战舰队 [ 28]。 英国于 1651年立法禁止荷兰参与英国海上贸 易, 两国进行了三次贸易战争。同时, 也正是因为荷 兰和英国对世界霸权的争夺, 双方开始大规模进行 科学和技术投入。早期的科学革命就是在这个背景 下发生的。 在英国挑战荷兰霸权这期间, 双方的军事投入 显著增加。科学事业以及军事技术也随着政府投入 的增加有了极大的发展。 1632年, 皇家海军的军火 库中拥有 81门铜炮和 147门铁炮。而到了 1652年 3月和 4月, 为了准备对荷兰的战争, 英联邦立即需 要 335门炮来装备部分海军。同年 12月, 英国的军 需部需增加 1500门铁炮, 还要增加同样数目的炮 车, 117000 发圆头和双头炮弹, 5000 个手榴弹和 12000桶火药 [ 37 ]。这些军需的极大增长, 促进了很 多行业技术的发展。这不仅促进了炼铜、炼锡、炼铁 技术的发展, 而且对改进铸造技术也是一个巨大的 刺激 [ 37]。我们不难发现, 当时重大的科学发现和科 学家大都集中在英国。荷兰此时也涌现出不少重要 的科学家, 也出现了科学发明的高峰时期。当时大 多数科学家所关注的运动定律和弹道学, 而这些研 究的提出适应了发展炮兵的当务之急 [ 26 ]。 为了适应军事竞争的需要, 国家对科学与技术 的发展更加重视起来。在 1644年, 英国第一个科学 社团在伦敦成立。一群年轻的科学家建立名为# 哲 学学 院 ∃ ( Philosoph ica l College ) 的 科 学 社 团 组 织 [ 38]。到了 1660年, 查理二世复辟以后, 授予了这 个# 哲学学院 ∃一份特许状, 把它纳入了 # 以促进自 然知识为宗旨的皇家学会 ∃ ( The Royal Soc iety for the Improvement of N atura lKnow ledge), 这就是英国 皇家学会的雏形 [ 39]。这个社团鼓励并协调全国各 专业的成果, 以搜集可能增进科学知识的各种资 料 [ 40]。在彼时大国竞争的逻辑之下, 皇家学会对科 学知识的探讨有着明显的实用化倾向, 包括服务于 军事竞争的需要。我们不难注意到, 皇家学会受到 了培根著作的影响。学会倡导科学应该转向探寻实 用的知识。胡克 ( RobertHooke)在主持皇家学会工 作期间, 为皇家学会订立了章程。胡克倡导培根的 理念, 他认为科学应该是具有实用价值的工程和发 1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