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性的7月7-8日夜晚，有幾個學生聽到教官吉星文給宛縣的旅 9 長打電話·吉星文義正詞嚴地說：「務必嚴守陣地，不得退後 一步。如陣地失守，拿人頭是間。」5 北平到長沙 北大在城内，至少還可以抱有安全的幻想，而清華不同， 它的校舍都在城外，易受攻擊·早在戰事爆發前，學校當局就 已開始把圖書和儀器運到南方，妥善保管。如今，在新的繁迫 感之下，師生一起趕緊打装、貼標籤，把寶貴的學校財產運出 去。6 不過，此時的學術生活大體上仍一如既往。7月10日，戰 鬥更加激烈，火車再次停開。北大一清華聯合招生考弑委員會 成員油印了一萬兩千份試卷，為有志青年角逐當年秋天入學的 六百個名額做準備。？ 7月11日停戰·隨即又重開戰火。日本援軍通過天津湧來。 14日，好戰成性的日本華北屯駐軍新任司令香月清司(Katsuki Kiyoshi)中將宣稱他的部隊將「嚴懲暴亂的中國人」。I5日 日本極端分子脅迫總司令部下達最後通牒。16日，北大中文系 舉行招待會，歡迎新任助教吳曉鈴和楊佩銘，系主任羅常培向 他們介紹教員制度。8 持繽不断的、自相矛盾的謠言使平民遲疑不决·有人說， 「日本人並不想打戰，只不過虛張聲勢嚇唬人而已。」衝突時 断時續。敵我雙方輪流佔領臨時的防禦工事·只有一件事日漸 明瞭，那就是，局勢一時很難恢復正常。宵禁時間由十點提早 到七點。9日復一日·物價上漲，槍警更響。 在7月的後半個月，北大教授的三次會議都不時被砲火打 斷，最終色議尉論通過了應對現狀的措施·他們選定雨位政治 學家（張忠紱和錢端升）和一位英文教授（葉公超）組織宣傅 隊，呼籲世界各國支持中國。10
10 7月25-26日夜裡，雙方在平津鐵路中點廊坊交火。這起衝 突使日本藉口發出另一個最後通牒：中國軍隊必須在7月27日中 午之前撒離骸地區。宋哲元企圖拖延時間，後來在未能得到軍 西 事當局支援的情况下，虚張聲勢地宣饰，他的部隊將「竭盡所 聯大 能保衛國家」。Ⅱ 戰事與革命中的 戰事 7月27日下午四時，在清華圖書館地下層資料室，人口學家 中國 陳達正在撰寫英文著作“Emigrant Communities in South China'” (《南華遷民社區》)·這時他的妻子打來電話·催他「快回 家吧！」當時陳教授正專心致志地撰寫書稿。原來，陳太太到 外面轉了一圈，發現大部分鄰居都搬走了。陳氏夫婦便决定也 離家出走。陳教授装了雨手提箱行李·攜著妻子和三個孩子及 一個傭人鑽進了汽車，他讓司機把車開到北平城裡的清華同學 會。 凌晨三點，陳達被砲聲驚醒。他剛要躺下睡覺時，校工老 槐跑來報信：「聽說激人要放毒氣，快，用酸醋洗洗鼻孔。」2 在清華氣象台，李鶴齡聽到砲聲不斷。回到宿舍，被三聲 巨響驚醒後，於是他急忙披起一件毛巾浴衣，就往樓下的會客 室跑，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同學。不一會兒，又在門前看見日 本飛機從頂上飛過一很顯然，副才就是這幾架飛機在投彈。 飛機過後，砲火開道。孕生心亂如麻，食不下嚥·晚上十點鐘 左右，傅聞有一枚胞彈落在南院的空地上，沒有人受傷，但 神聖的清華圈已受到砲火的侵掇。聽說宿舍不如科學館堅固· 他們便傾巢而出·紛粉湧向這個新避難所，把地下室走廊擠得 水泄不通。到凌晨四時，砲胞彈似乎就扔在隔壁。後來，爆炸聲 10
逐漸减弱，最後歸於沉寂一一接著又是一片機關槍聲。陳福田 教授打過仗有經驗，他說中國軍隊已擊退了敵人，正在收拾戰 11 場。儘管如此，李鶴龄及其朋友還是躲到生物館地下室過夜。 從北平到長沙 他們準備了幾盆沙子和一桶水用來防火·把被單撕開當防毒面 具。3 7月29日·曙光初露，只有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打破了清 晨的靜寂。清華圜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安寧是短暫的。從城裡出來的人談論著令人不安的信號： 員警穿上了新制服，代表「和平雜持會」張贴佈告。這個消息 令人難以置信：中國軍隊不是剛剛取得輝煌的勝利嗎？誰會在 高奏凯歌時投降呢？4 清華學生完全誤解了所發生的事情。在北平周圍的各個 戰略據點，在壓倒性的陸軍和空軍的襲擊下，日軍摧毁了中國 的後援。在西郊兵營軍訓的學生能夠死裡逃生·只能歸功於教 練撤退一一而不是反抗一—的决定。在南邊的管房，雨百多名 學生志願者在毫無希笔的抵抗中死去。機枪聲是消减殘敵的信 號，但清剿戰場的是日本人。5 這時，李鶴龄和朋友才意識到局勢的嚴峻，許多同學跟隨 宋將軍率領的二十九軍向西逃去·由於沒有辦法追上二十九軍 那夥人，他們便退而求其次·坐公共汽車進城。在清華同學會 會所，他們遇到了那些同學，他們試圖跟在軍隊後面，但願在 日本機關槍下倖免於難。16 隨著日本士兵齊步穿過清華圆，沒收包括獵槍在内的所 有槍支，在門口設置崗哨搜查行人，清華正常的校圆生活徹底 結束。這時，陳達夫婦已走出自己的家門。因日軍開始禁運行 李，陳氏夫婦只能雙手空空返回北平城裡。同學會會所混亂的 秩序迫使他們搬到長安街上的中央飯店，在8月3日，他們吃驚
地發現，日本軍隊已成功地進駐這座城市。7 12 鐵路運輸一恢復，北大·清華的教授便前往天津，希笔 那裡有交通工具去還算太平的長江流域。學生也湧向天津·或 西 者在夜裡偷偷翻過城牆到西山参加游擊隊。那些留守的教師仍 大 試圖使自己的學校免遭洗劫。在清華，由張子高教授組織委員 戰争與革命中 會，負青保管學校財產。但是，在9月12日，日軍搜查清華辦公 室，搶掠圖害、實驗儀器及其他貴重物品，進而在校内設置崗 哨。10月13日，日軍控制了整個清華園。18 的中 當時在北平的一個美國人离道，全城「民宅突然遭到非 大學 法侵佔」一一搜檄民族主義的文默、國民燕的徽章、蔣介石 和系中山的畫像。無需解釋，有時甚至沒有任何來由·就突 然實行逮捕。出於懷疑心理，書信來往遭到干預，每封信都 被拆開仔細審查。19中國報刊只能刊登同盟通訊社(Domei News Service)的報導，教授只能靠英文的《北平時事日報》 (Peiping Chronicle)獲取資訊。8月24日，《北平時事日報》 也被禁止出版，所以只能通過收聽南京的無線電廣播了解外界 的消息。 隨著越來越多教職員工的離開，北大的領導工作就落在秘 書長鄭天挺的肩上·他得到少數留守的老同事的協助和建議。8 月25日，四個日本憲兵約見鄭天挺。過了兩天，敬方特務在圖 書館就中俄邊界地圖間題審訊孟心史三個小時。接著，日軍在 全校範圍内殷置崗哨。9月3日，日軍佔領了幾棟校舍；10月18 日，傀儡政府佔檬了剩下的校圆。18年前，就是在這裡，年輕 的爱國者舉起了學生反日運動的第一面旗幟。20 儘管被侵佔受侮辱，但北平在外表上仍完好無損·相比 之下，天津更為不幸。當地軍宫官進行了激烈但短暫的反抗。於 是，日軍在天津城外三英里的飛機場輪番出動一中隊又一中隊 12
的戰機。轟炸目標包括政府和通訊中心，還有一所大學一一南 開大學。 二十多年來，日本人遭到了南開示威者的侮慢，他們就在 從北平到長沙 日本衛戍區前遊行，然後穿過城區。近來又有一個「挑舞」， 中國軍隊利用附近村莊偷襲衛戍區，沉重地打擊了侵略者。當 13 晚，黄鈺生秘書長和少數留守的學生及校工决定放棄。1第二 天，也就是7月29日，有個憤怒的日本指揮宫在記者招待會上宣 佈：「今天，我們要摧毁南開大學。這是一個反日基地。中國 所有的大學都是反日基地。」2 在毁减性的轟炸之後，日軍派士兵带著稻草和煤油，焚毁 了秀美的南開校圆未被轟炸的殘部。 大批學者的遷徙 隨著北大·清華被佔領，南開化為斷垣殘壁·中國高等 教育的未來发岌可危。作為中國文化復興的中心和1919年五四 運動的發源地·北大是中國最顯赫的大學一一她的索邦大學 (Sorbonne)。清華擁有充裕的美國庚子賠款基金，是中國最 重要的理工科教研機構一一 她的麻省理工學院。而南開是中國 優秀的非教會私立大學。 這三所學校的校長都是中國傑出的教育家。蒋夢麟是杜 威的門生，曾在20世紀20年代代理北大校長，後任教育部長， 從1931年起擔任北大校長。這所大學受制於政治動亂、財政困 摊、學科發展不均衡，但在他的領導下，北大再度青春焕發， 聲譽日隆。曾在美國學習物理的梅貽琦，把清華從混亂的管理 中拯救出來，並把它辦成一所卓越的大學。3張伯苓既是南開 的創辦者·又是南開校長。聽到一生的事業都化為廢墟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