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向上移动。①如果这时你进来，看到屏幕上的点是静止的，而我可能会告诉你，这 些点看起来正在向上移动，但你怎么核实它呢？这些运动仅仅发生在我的心智中。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体验这种运动错觉。如果你注视这些移动的点一到两分钟， 然后你也能看到那些静止的点的运动。但是，这个运动发生在你的脑中，我无法核实。 同时，很多其他的经验我们也无法分享。例如，我可以告诉你，只要参加聚会，我发现 我都会想起与我争论过弗洛伊德的那位教授的脸。这是一种什么类型的体验呢？在 我脑中真有她的脸的图像吗？我记得这件事情，或者我只是记得写过这件事？这些体 6 验永远都得不到核实。那它们怎么能作为科学研究的基础呢？ 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会亲自对别人报告的测量结果进行独立检验。“Nullius in verba”是英国皇家学会的拉丁文会训，意思是：“不管他们有多大的权威性，也不要轻 信别人对你说的话。”②假如遵照这一原则的话，我就不得不赞同：对你的精神生活进 行科学研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必须依赖你对自己内心经验的报告。 心理学家仅对诸如动作，按按钮和反应时间等行为进行客观测量，就一度以真正 的科学家自封。③但是，研究行为是永远不够的。它遗漏了关于人类经验的一切令人 感兴趣的东西。我们都知道，我们的精神生活和物质世界中的生活一样真实。被爱人 抛弃之痛犹如被热炉灼伤之痛。④心理练习能提高行为表现，这是能进行客观测量 的。例如，如果你先想象在钢琴上弹奏某段乐曲，那么，你的演奏行为将得到提升。如 此，为什么我就不能接受你的“关于在想象中弹钢琴”的心理报告？现在，心理学家重 归对主观体验的研究：感知、回忆和意图。但是，问题仍然存在：我们所研究的心理的 东西与其他科学家所研究的物质的东西完全不同。我要了解你的内心世界，唯一的方 法是让你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告诉我。你按一下按钮就告诉我你何时看到红光，你还可 以准确地告诉我红光的色度。但是，我没办法潜入你的内心来核实你所体验的红。 对于我的朋友Rosalind来说，数字在空间中有特别的位置，一周七天有特别的颜 ①这种现象被称作瀑布错觉(waterfall illusion)或运动后效(motion after-effect).。如果你先注视一条操布 一到两分钟，然后再看旁边的灌木丛，你就会有一种明显的感觉：灌木丛正在向上移动，即便你也看到了 它们的的确确呆在原地。 ②Nullius addictus iurarae in verba magistri:“我不一定要完全忠实任何大师的话。”Horace,《书札》 (Epistulae)。 ③这些是行为主义者，他们当中最著名的倡导者是华生(John Watson).和斯金纳(BF.Skinner)。他们在推 进他们的研究方法上显示出的热情暗示着行为主义令人不满的特性。我的一位大学导师，曾是一个热情 洋滋的行为主义者，后来变成了精神分析学家。 ④的确，脑成像研究表明，生理疼痛和社会抛弃之痛涉及的脑区是一样的。 序言：真正的科学家不研究心智17
色（参见彩图1）。但是，这些难道仅仅是隐喻吗？我没有这样的体验。当她说这些都 是她不能控制的直接感官体验时，我为什么要相信她呢？她的体验就是这样一个我永 远都不能核实的精神世界的例子。 7大科学能挽救软科学吗？ 当用来测量的工具变得非常昂贵，硬科学也就变成了大科学。脑扫描仪在20世 纪最后的二三十年中开发出来后，脑科学也就变成大科学了。一台脑扫描仪的价值通 常要超过100万美元。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脑扫描仪一投入使用，我就用上了这 些设备，这纯属好运，也就是说，在合适的时间处在了合适的位置。①第-一台脑扫描仪 的制造是基于长期建立起来的X射线原理。因为骨头比皮肉坚实得多（密度大多 了)，X射线几乎透不过骨头，但是大多都可穿透肉体，所以，通过X光机能将你体内的 骨头显示出来。在脑中也发现了这种密度的变化。脑颅骨密度非常大，脑组织像肉体 一样，本身的密度很小。脑中间是充满液体的空间（脑室），这些空间在脑的所有构成 中密度最小。随着计算机X射线轴向分层造影技术(CAT)的发展以及计算机X射线 轴向分层造影扫描仪的制造所带来的技术突破，这种设备利用X射线来测量密度，然 后通过运算巨大数量的数学等式（需要一台大功率计算机）来建构脑（或身体的其他任 何部位)的三维图像。这些图像显示了密度的变化，为此，人们首次可以看到一个活生 生的志愿者脑内部的结构。 几年后，一种称作磁共振成像(MRI)的更好的技术开发出来了。这种技术不是采 用X射线，而是利用无线电波和一个非常强大的磁场。②和X射线不一样，这种操作 对健康无害。MRI扫描仪比CAT扫描仪对密度的差异测量更加灵敏。它产生的图 像能在不同类型的脑组织之间作出区分。这些活脑的图像品质和死脑从头颅中取出 之后用化学药品保存切片拍出的图像一样好。 ①医学研究理事会(RC)的一纸决定，宜布关闭了我在精神分裂症问题上为之工作多年的临床研究中心， 这成为一个推动力，促使我冒险作出一个职业生涯的重要改变一成为一个心理学家。随后，MRC和维 康信托都大力支持新的脑成像技术，显示出了它们极大的前瞻性。 ②我不是非常理解MRI的工作原理，但有-一个物理学家知道。J.P.Hornak,《MRI基础》(The Basics of MRI),http://www.cis.rit.edu/htbooks/mri/index.html. 18心智的构建
图P.2结构扫描(MR)与事后脑切片照片对比 上图显示的是人死后从头颅取出并切片的脑。下图是通过MRI技术从一个活的志愿 者那里获得的脑图像。 来源：功能成像实验室；感谢Chloe Hutton. 脑结构图像对医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交通事故、中风或肿瘤生长而引起的脑 损伤对行为的影响非常大，这有可能引起严重的记忆丧失或者个性的明显改变。在脑 扫描仪问世之前，要发现脑损伤的确切位置，唯一的方法就是打开颅骨。这主要是在9 人死之后做的，但有时需要针对活人进行神经外科手术。如今，脑扫描器就能准确地 定位脑损伤的位置，病人需要做的只是在扫描仪上呆上15分钟。 损伤 图P.3MRI扫描揭示脑损伤的图例 这个病人非常不幸，接连遭遇了两次中风，破坏了他的左右听觉皮层。在MRI中可以非常明 显地看出损伤。 Engelien,A.,Huber,W.,Silbersweig,D.,Stern,E,C.D.,Doring,W.,Thron, A.,&.Frackowiak,R.S,(2000).The neural correlates of "deaf-hearing"in man.Conscious sensory awareness enabled by attentional modulation.Brain,123(Pt3),532-545.中的图2。经授权使用. 序言：真正的科学家不研究心智19
脑结构成像是一门硬科学同时也是一门大科学。建立在这些技术上的脑结构测 量非常准确和客观。这些测量与心理学的问题有什么相关呢？ 测量精神活动 对心理学上的问题起帮助作用的不是脑结构扫描仪，而是几年后开发出来的脑 功能扫描仪。这些扫描仪能检测脑消耗的能量。不管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睡眠状 态，我们脑中的100亿个神经细胞（神经元）都在连续不断地相互发送信息。这些活 动在耗费着能量。的确，脑仅占我们体重的2%，但却消耗了我们身体能量的20%。 脑遍布着一个血管网，能量以氧的形式通过血管中的血来分送。这一能量分配方式 调节精妙，能将更多的能量输送到脑当前最活跃的区域。如果我们在用耳朵听，那 么，脑最活跃的部分将是两边的区域，那里的神经元直接从耳朵接收讯息（参见彩图 2)。当这个区域的神经元处于活跃状态，局部供血就要更多。脑活动和局部血流量 变化之间的关系为心理学家所知已有100多年了，但是在脑扫描仪发明之前是不可 能检测血流量的变化情况的。①脑功能扫描仪（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技术，PET;功能 磁共振成像技术，MRI)检测出的这些供血变化可以表明哪些脑区域在当前是最活 跃的。 被扫描的人会感觉不舒服，这是脑扫描仪的主要缺陷。你必须平躺一个小时，还 要尽可能保持不动。实际上，除了思考，你躺在一个扫描仪中几乎不能做什么。这对 于MRI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因为仪器产生的噪音就像有人在你头边操作一个小风 钻。在用老式PET扫描仪进行的一项早期的开创性研究中，要求志愿者想象离开他 们的房子，然后想象在他们到达的每一个街角处向左转。③这一纯粹的心理活动足够 激活脑的多个区域。 ①在1928年，发现了脑后部供血异常的人。在他睁开和闭上跟睛时，听到他的脑视觉区血流量变化，这是 可能的。 ②这一开创性工作发生在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David Ingvar和Niels Lassen开发了最早的脑功能 扫描技术。在最初的研究中，他们将放射性物质注人每个被研究者的颈动脉中。随后，Per Roland用对 志愿者更加安全的技术来查看当人想象从他们的房子走过时的脑活动。 20心智的构建
一些带有纤维 神经细胞体 连接纤维 的神经细胞 图P.4大脑皮层和神经细胞 10 显徽镜下的大脑皮层显示了神经细胞的三个不同方面。 来源：摘自图11.2：Zeki,S.(1993).A vison of the brain. Oxford:Blackwell;图El-3在：Popper,KR,&Eccles,J.C. (1977).The self and its brain.London:Routledge &Kegan Paul. 序言：真正的科学家不研究心智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