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规训社会与人文科学 规训社会及其形成的历史过程 于是,我们看到两种规训意象。在一端是规训-封锁,建立在社会边缘的封闭体制趋向 于内向的消极功能:制止灾难,中断交流,冻结时间。在另一端是全景敞视主义的规训-机 制:一种通过使权力运作变得更轻便、迅速、有效来改善权力运作的功能机制,一种为了实 现某种社会而进行巧妙强制的设计。从一种异常规训的方案转变为另一种普遍化监视的方 案,是以一种历史变迁为基础的:在17和18世纪,规训机制逐渐扩展,遍布了整个社会 机体,所谓的规训社会(姑且名之)形成了。 在整个古典时代有一种全面的规训普及趋势。边沁的权力物理学是对这一趋势的承认。 规训体制网络开始覆盖越来越大的社会表面,尤其占据了越来越不是社会边缘的位置。规训 体制的扩散证明,原来所谓的孤岛、特殊场所、权宜之计或独特的模式已变成一般的程式 奥伦治亲王威廉或古斯塔夫二世的虔诚的新教军队所特有的规章条例变成了欧洲所有军队 的规章条例。耶稣会的模范大学,巴坦库或德米亚仿照施图尔姆( Sturm)的先例办的学校, 提供了一般的教育规训形式的草样。海军和陆军医院的管理方式提供了18世纪彻底整顿医 院的模式。 但是,规训体制的这种扩展无疑仅仅是各种更深刻进程的最醒目的方面。这些进程包括 下述方面: 1.纪律的功能转换最初,纪律用于消除危险,束缚无用的或躁动的居民,避免大规 模聚会造成的烦扰。现在它们则被要求起一种积极作用,因为它们正在变得胜任这种作用, 能够强化对每个人的利用。军事纪律不再仅仅是一种防止军队中出现抢劫、开小差和不执行 命令现象的手段,而已变成一种使军队得以存在的基本技术。它使得军队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是一个统一体,并因此而增强战斗力。纪律能够増强毎个人的技能,协调这些技能,提高 军队运动能力,增强火力,扩大进攻面而又不减弱攻击强度,增强抵抗能力等等。工厂纪律 方面依然是强制工人遵守规章和尊重上级、防止盗窃和其他损失的方法,另一方面也愈益 用于提高各种能力、速度、产量,从而增加利润。它依然对人的行为施加一种道德影响,但 是,它愈益从后果的角度来对待行为,把各种肉体引入一种机制,把各种力量引入一种经济 系统。17世纪,教区小学建立之初,关于这些小学的论证首先是消极的理由:那些无力教 育子女的穷人使他们的孩子“对自己的义务一无所知:由于他们生活艰难,本人就没有受到 良好教育,因此,他们不可能给予他们自己从来没有的良好教育”。这就导致了三大问题 不信上帝,懒惰(随之而来的是酗酒、淫秽、偷窃、抢劫)以及形成乞丐集团。后者随时都 会骚扰社会秩序,“实际上将要耗光主宫慈善院的基金”。但是,到了(法国)革命之初,初 等教育的目的之一被规定为“增强”、“发展体魄”,培养儿童“准备在将来从事某种机械工作 使他有“一对敏锐的眼睛、一双灵巧能干的手以及雷厉风行的习惯”(塔列朗[ Talleyrand] 给制宪议会的报告,1791年9月10日)。纪律越来越成为造就有用人才的技术。从此,它 们就从社会边缘的位置脱颖而出,愈益远离排斥或赎罪、禁闭或隐居的形式。从此,它们与 宗教教规和修道禁地( enclosure)的联系就逐渐疏远了。从此,它们也扎根于社会中最重 要,最核心和最有生产性的部分。它们逐渐加入某些重大的社会职能中:工厂生产、知识传 授、技能传播、战争机器。从此,人们也看到了在整个18世纪发展起来的两种趋势:增加 规训体制的数量和规训现存机构。 同輕.,中译本第:35-55,348-50页
39.5 规训社会与人文科学* 规训社会及其形成的历史过程 于是,我们看到两种规训意象。在一端是规训-封锁,建立在社会边缘的封闭体制趋向 于内向的消极功能:制止灾难,中断交流,冻结时间。在另一端是全景敞视主义的规训-机 制:一种通过使权力运作变得更轻便、迅速、有效来改善权力运作的功能机制,一种为了实 现某种社会而进行巧妙强制的设计。从一种异常规训的方案转变为另一种普遍化监视的方 案,是以一种历史变迁为基础的:在 17 和 18 世纪,规训机制逐渐扩展,遍布了整个社会 机体,所谓的规训社会(姑且名之)形成了。 在整个古典时代有一种全面的规训普及趋势。边沁的权力物理学是对这一趋势的承认。 规训体制网络开始覆盖越来越大的社会表面,尤其占据了越来越不是社会边缘的位置。规训 体制的扩散证明,原来所谓的孤岛、特殊场所、权宜之计或独特的模式已变成一般的程式。 奥伦治亲王威廉或古斯塔夫二世的虔诚的新教军队所特有的规章条例变成了欧洲所有军队 的规章条例。耶稣会的模范大学,巴坦库或德米亚仿照施图尔姆(Sturm)的先例办的学校, 提供了一般的教育规训形式的草样。海军和陆军医院的管理方式提供了 18 世纪彻底整顿医 院的模式。 但是,规训体制的这种扩展无疑仅仅是各种更深刻进程的最醒目的方面。这些进程包括 下述方面: 1.纪律的功能转换 最初,纪律用于消除危险,束缚无用的或躁动的居民,避免大规 模聚会造成的烦扰。现在它们则被要求起一种积极作用,因为它们正在变得胜任这种作用, 能够强化对每个人的利用。军事纪律不再仅仅是一种防止军队中出现抢劫、开小差和不执行 命令现象的手段,而已变成一种使军队得以存在的基本技术。它使得军队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是一个统一体,并因此而增强战斗力。纪律能够增强每个人的技能,协调这些技能,提高 军队运动能力,增强火力,扩大进攻面而又不减弱攻击强度,增强抵抗能力等等。工厂纪律 一方面依然是强制工人遵守规章和尊重上级、防止盗窃和其他损失的方法,另一方面也愈益 用于提高各种能力、速度、产量,从而增加利润。它依然对人的行为施加一种道德影响,但 是,它愈益从后果的角度来对待行为,把各种肉体引入一种机制,把各种力量引入一种经济 系统。17 世纪,教区小学建立之初,关于这些小学的论证首先是消极的理由:那些无力教 育子女的穷人使他们的孩子“对自己的义务一无所知:由于他们生活艰难,本人就没有受到 良好教育,因此,他们不可能给予他们自己从来没有的良好教育”。这就导致了三大问题: 不信上帝,懒惰(随之而来的是酗酒、淫秽、偷窃、抢劫)以及形成乞丐集团。后者随时都 会骚扰社会秩序,“实际上将要耗光主宫慈善院的基金”。但是,到了(法国)革命之初,初 等教育的目的之一被规定为“增强”、“发展体魄”,培养儿童“准备在将来从事某种机械工作”, 使他有“一对敏锐的眼睛、一双灵巧能干的手以及雷厉风行的习惯”(塔列朗[Talleyrand] 给制宪议会的报告,1791 年 9 月 10 日)。纪律越来越成为造就有用人才的技术。从此,它 们就从社会边缘的位置脱颖而出,愈益远离排斥或赎罪、禁闭或隐居的形式。从此,它们与 宗教教规和修道禁地(enclosure)的联系就逐渐疏远了。从此,它们也扎根于社会中最重 要,最核心和最有生产性的部分。它们逐渐加入某些重大的社会职能中:工厂生产、知识传 授、技能传播、战争机器。从此,人们也看到了在整个 18 世纪发展起来的两种趋势:增加 规训体制的数量和规训现存机构。 * 同 42.3,中译本第 235-55,348-50 页
2.规训机制的纷至沓来当规训设施愈益增多时,它们的机制有一种“非制度化”、从它 们过去在其中进行运作的封闭堡垒脱颖而出、“自由”流通的倾向。沉重严密的纪律被分解, 变成可转换、可调节的、灵活的控制方法。有时,封闭机构给自身内部的特定功能增添一种 对外监视作用,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边缘控制地带。譬如,公教学校应该不仅仅培养驯顺的 儿童,而且应该能够监督家长,获得关于他们的生活方式、经济来源、宗教态度和道德状况 的信息。学校能够成为小型社会观察站,甚至能深入到成人中间,对他们进行定期监督。在 德米亚看来,学生表现不好或旷课,是学校走访邻居的正当借口,尤其是在有理由认为家长 可能不说实话的时候。学校也可以走访家长,了解他们是否知道教义问答和祈祷文,他们是 否有决心根除子女的缺点,房间里有多少张床,如何安排睡觉,走访结束时可发放些救济金 或送一幅宗教画,或提供必要的床。同样,医院也愈益被视为对医院外居民进行医学观察的 据点。在1772年主宫焚毁后,有些人提出,这些庞大、杂乱的建筑应该被一系列较小的医 院所取代。后者的功能不仅是接待该区的病人,还应包括收集信息,注意各种地方病或传染 病现象,开设门诊部和施药所,给当地居民提出忠告,使当局及时了解当地卫生状况。 人们还看到,规训方法的传播并不是以封闭机构的形式,而是表现为观察中心在整个社 会的散布。宗教团体和慈善组织长期以来就起着“规训”居民的作用。从反宗教改革运动 到七月王朝的慈善事业,这方面的建议层出不穷。它们的目的或是宗教方面的(进行宗教和 道德宣传),或是经济方面的(济危扶贫和鼓励劳动),或是政治方面的(压制不满和骚乱)。 这里只须用巴黎各教区慈善协会的条例作为例子。按照条例,各协会管辖的地界应分成区和 更小单位,协会成员也照此分工。他们应定期巡视各自负责的区域。“他们应努力消除声名 狼藉的场所,烟草商店,人体教学课堂,赌场,公开的伤风败俗现象,亵渎神明的言行以及 其它任何被他们获悉的不端言行。”他们还应对穷人进行个别探访。条例中规定了所需了解 的情况:居住是否稳定,对祈祷有多少认识,是否参加圣礼,是否掌握一门手艺,道德状况 如何(以及“他们是否因自己的过错而陷于贫困”)。最后,“他们应该通过巧妙的提问了解 他们在家里的表现;是否与邻居和睦共处,是否精心地培养子女对上帝的畏惧,……是否让 不同性别的大龄子女分开睡觉,是否允许家中尤其在大龄女儿中有放荡或勾引男人现象。如 果对他们是否正式结婚有怀疑,就应要求他们出示结婚证明。” 3.对规训机制的国家控制在英国,长期以来由私人团体行使社会规训的职能。在法 国,虽然这种职能的一部分依然属于教区协会或慈善协会,但另外的而且无疑是最重要的部 分则由警察机关接管了 支集中的警察组织长期以来,甚至在当代人眼中,都被视为王权专制主义的最直接体 现。君主希望能够有“自己的司法官员,他能向他们交代自己的命令、委托或意图,后者则 执行命令和国王私人密令”(第一任治安大臣杜瓦尔的信笺)。实际上,治安长官与在巴黎的 治安大臣在接过某些原有的职能—一搜捕罪犯,城区监视,经济和政治监督一一时,把它们 转移到一个单一的、严格的行政机器中:“来自四周的各种力量和信息,最终集中于治安大 臣。……是他转动所有的轮子一起来产生秩序与和谐。他的管理效果可以与天体运动相媲 然而,虽然警察作为一种制度确实是按照一种国家机构的形式组织起来的,虽然它确实 是与政治统治权的中枢直接相联,但它所运用的权力,它所操作的机制,它的对象都是特定 的。这种机构必须与整个社会机体有共同的范围。这不仅仅是在时空的边界极限方面,而且 在它所关注的细枝末节方面。治安权力必须“遍及一切事物”。这不是指国家整体或作为君 主的有形和无形实体的王国整体,而是指细如尘埃般的事件、活动、行为、言论一—“所发 生的一切”。如用叶卡捷琳娜二世在“大训示”中的话说,警察关注“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
2.规训机制的纷至沓来 当规训设施愈益增多时,它们的机制有一种“非制度化”、从它 们过去在其中进行运作的封闭堡垒脱颖而出、“自由”流通的倾向。沉重严密的纪律被分解, 变成可转换、可调节的、灵活的控制方法。有时,封闭机构给自身内部的特定功能增添一种 对外监视作用,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边缘控制地带。譬如,公教学校应该不仅仅培养驯顺的 儿童,而且应该能够监督家长,获得关于他们的生活方式、经济来源、宗教态度和道德状况 的信息。学校能够成为小型社会观察站,甚至能深入到成人中间,对他们进行定期监督。在 德米亚看来,学生表现不好或旷课,是学校走访邻居的正当借口,尤其是在有理由认为家长 可能不说实话的时候。学校也可以走访家长,了解他们是否知道教义问答和祈祷文,他们是 否有决心根除子女的缺点,房间里有多少张床,如何安排睡觉,走访结束时可发放些救济金, 或送一幅宗教画,或提供必要的床。同样,医院也愈益被视为对医院外居民进行医学观察的 据点。在 1772 年主宫焚毁后,有些人提出,这些庞大、杂乱的建筑应该被一系列较小的医 院所取代。后者的功能不仅是接待该区的病人,还应包括收集信息,注意各种地方病或传染 病现象,开设门诊部和施药所,给当地居民提出忠告,使当局及时了解当地卫生状况。 人们还看到,规训方法的传播并不是以封闭机构的形式,而是表现为观察中心在整个社 会的散布。宗教团体和慈善组织长期以来就起着“规训”居民的作用。从反宗教改革运动” 到七月王朝的慈善事业,这方面的建议层出不穷。它们的目的或是宗教方面的(进行宗教和 道德宣传),或是经济方面的(济危扶贫和鼓励劳动),或是政治方面的(压制不满和骚乱)。 这里只须用巴黎各教区慈善协会的条例作为例子。按照条例,各协会管辖的地界应分成区和 更小单位,协会成员也照此分工。他们应定期巡视各自负责的区域。“他们应努力消除声名 狼藉的场所,烟草商店,人体教学课堂,赌场,公开的伤风败俗现象,亵渎神明的言行以及 其它任何被他们获悉的不端言行。”他们还应对穷人进行个别探访。条例中规定了所需了解 的情况:居住是否稳定,对祈祷有多少认识,是否参加圣礼,是否掌握一门手艺,道德状况 如何(以及“他们是否因自己的过错而陷于贫困”)。最后,“他们应该通过巧妙的提问了解 他们在家里的表现;是否与邻居和睦共处,是否精心地培养子女对上帝的畏惧,……是否让 不同性别的大龄子女分开睡觉,是否允许家中尤其在大龄女儿中有放荡或勾引男人现象。如 果对他们是否正式结婚有怀疑,就应要求他们出示结婚证明。” 3.对规训机制的国家控制 在英国,长期以来由私人团体行使社会规训的职能。在法 国,虽然这种职能的一部分依然属于教区协会或慈善协会,但另外的而且无疑是最重要的部 分则由警察机关接管了。 一支集中的警察组织长期以来,甚至在当代人眼中,都被视为王权专制主义的最直接体 现。君主希望能够有“自己的司法官员,他能向他们交代自己的命令、委托或意图,后者则 执行命令和国王私人密令”(第一任治安大臣杜瓦尔的信笺)。实际上,治安长官与在巴黎的 治安大臣在接过某些原有的职能——搜捕罪犯,城区监视,经济和政治监督——时,把它们 转移到一个单一的、严格的行政机器中:“来自四周的各种力量和信息,最终集中于治安大 臣。……是他转动所有的轮子一起来产生秩序与和谐。他的管理效果可以与天体运动相媲 美”。 然而,虽然警察作为一种制度确实是按照一种国家机构的形式组织起来的,虽然它确实 是与政治统治权的中枢直接相联,但它所运用的权力,它所操作的机制,它的对象都是特定 的。这种机构必须与整个社会机体有共同的范围。这不仅仅是在时空的边界极限方面,而且 在它所关注的细枝末节方面。治安权力必须“遍及一切事物”。这不是指国家整体或作为君 主的有形和无形实体的王国整体,而是指细如尘埃般的事件、活动、行为、言论——“所发 生的一切”。如用叶卡捷琳娜二世在“大训示”中的话说,警察关注“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
“微不足道的事情”(对《起草新法典的训示》的补充,1769年,第535条)。有了警察, 人们就生活在一个无限的监督世界里了。这种监督在理想上力求把握社会机体的最基本粒 子、最短暂的现象:“治安长官的部门是最重要的。它所包容的对象在某种意义上是确定的, 但人们只能通过一种相当细致的考察才能认识它们”( Delamare,前言):政治权力微分。 为了行使这种权力,必须使它具备一种持久的、洞察一切的、无所不在的监视手段。这 种手段能使一切隐而不现的事物变得昭然若揭。它必须像一种无面孔的目光,把整个社会机 体变成一个感知领域:有上干只眼睛分布在各处,流动的注意力总是保持着警觉,有一个庞 大的等级网络。按照巴黎市长的意见,巴黎的这个网络应包括48名警察分局局长,20名视 察员,定期付酬的“观察员”,按日付酬的“密探”,领赏钱的告密者,另外还有妓女。这种不 停的观察应该汇集成一系列的报告和记录。在整个18世纪,一个庞大的治安本文( police text)借助于一种复杂的记录组织愈益覆盖了整个社会(关于18世纪的警方记录,见 Cassaigne)。与司法书写或行政书写的方法不同,在这里记录的是行为、态度、可能性、 疑点一一是对个人行为的持续描述。 应该指出的是,虽然这种警察监督完全“控制在国王手中”,但它不是按照单一的方向 运作。它实际上是一个双向接收体系。它在操作司法机制时必须符合国王的直接意愿,但是 它也能对下面的请求做出反应。著名的“密札”,即盖有国王私玺的命令,长期以来是专制 王权的象微,使拘禁在政治上名声扫地。但实际上,密札是应名门显贵、宗教首领、地方要 人、亲朋邻里和教区牧师的要求而发出的。密札的功能是用禁闭来惩罚一系列不够刑罚的行 为,如骚扰、煽动、不服从、品行不端。这些东西都是勒杜想从他所设计的完美城市中排除 的。他称之为“对无人监督的破坏”。总之,18世纪的警察给自己的角色一一追捕罪犯的 司法助手,对阴谋、反抗运动或造反进行政治监视的工具——一增添了一种规训功能。这是一 种复杂的功能,因为它把君主的绝对权力与散布在社会里的最下层权力联系起来,因为在这 些各不相同的封闭的规训体制(工厂、军队、学校)之间,它扩展出一个中间网络,在它们 不能干预的地方它进行干预,对无纪律空间加以规训。它填补空白,把这些空隙联结起来 凭借武装力量来维持一种间隙纪律( interstitial discipline)和一种元纪律( meta-discipline 入“借助一支高明的警察队伍,君主就能使民众习惯于秩序与服从”。 18世纪警察机构的建立,鼓励了纪律的推广,使之具有与国家本身相同的范围。虽然 它是以最公开的方式与超越常规司法运作的各种王权活动相联系,但是不难理解为什么警察 当局对司法权力的重新安置只是表现了轻微的抗拒,为什么至今它从未停止以日益沉重的压 力把自己的特权强加于司法权力之上。无疑,这是由于它是司法系统的世俗臂膀。但这也是 由于根据它的范围和机制,它远比司法体制更能与一种规训类型的社会合而为一。但是,若 以为规训功能被一种国家机构一劳永逸地占有了,那就错了 “规训”既不会等同于一种体制也不会等同于一种机构。它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 权力的轨道。它包括一系列手段、技术、程序、应用层次、目标。它是一种权力“物理学” 或权力“解剖学”,一种技术学。它可以被各种机构或体制接过来使用,如“专门”机构(19 世纪的罪犯教养院或“改造所”),或者是把它作为达到某种特殊目的的基本手段的机构(学 校、医院),或者是发现可以用它来加强或改组自己内部权力机制的旧权威机构(有时间的 话,我们应该论述家庭内部关系,尤其在父母-子女单位中,是如何吸收了自古典时代以来 的外界模式而被“规训"的。它们首先吸收的是教育和军队模式,然后吸收了医学、精神病学 和心理学模式。这就使得家庭成为考虑正常与不正常的规训问题的一个最佳起点),或者是 把纪律作为内部运作原则的机构(自拿破仑时代起,行政机构开始实行纪律),或者是以确 保纪律对整个社会的统治为主要职能的国家机构(警察)。 因此,从总体上,人们可以说一个规训社会在这种运动中形成了。这是一个从封闭的规 训、某种社会“隔离区”扩展到一种无限普遍化的“全景敞视主义”机制的运动。其原因不
“微不足道的事情”(对《起草新法典的训示》的补充,1769 年,第 535 条)。有了警察, 人们就生活在一个无限的监督世界里了。这种监督在理想上力求把握社会机体的最基本粒 子、最短暂的现象:“治安长官的部门是最重要的。它所包容的对象在某种意义上是确定的, 但人们只能通过一种相当细致的考察才能认识它们”(Delamare,前言):政治权力微分。 为了行使这种权力,必须使它具备一种持久的、洞察一切的、无所不在的监视手段。这 种手段能使一切隐而不现的事物变得昭然若揭。它必须像一种无面孔的目光,把整个社会机 体变成一个感知领域;有上干只眼睛分布在各处,流动的注意力总是保持着警觉,有一个庞 大的等级网络。按照巴黎市长的意见,巴黎的这个网络应包括 48 名警察分局局长,20 名视 察员,定期付酬的“观察员”,按日付酬的“密探”,领赏钱的告密者,另外还有妓女。这种不 停的观察应该汇集成一系列的报告和记录。在整个 18 世纪,一个庞大的治安本文(police text)借助于一种复杂的记录组织愈益覆盖了整个社会(关于 18 世纪的警方记录,见 Chassaigne)。与司法书写或行政书写的方法不同,在这里记录的是行为、态度、可能性、 疑点——是对个人行为的持续描述。 应该指出的是,虽然这种警察监督完全“控制在国王手中”,但它不是按照单一的方向 运作。它实际上是一个双向接收体系。它在操作司法机制时必须符合国王的直接意愿,但是 它也能对下面的请求做出反应。著名的“密札”,即盖有国王私玺的命令,长期以来是专制 王权的象微,使拘禁在政治上名声扫地。但实际上,密札是应名门显贵、宗教首领、地方要 人、亲朋邻里和教区牧师的要求而发出的。密札的功能是用禁闭来惩罚一系列不够刑罚的行 为,如骚扰、煽动、不服从、品行不端。这些东西都是勒杜想从他所设计的完美城市中排除 的。他称之为“对无人监督的破坏”。总之, 18 世纪的警察给自己的角色——追捕罪犯的 司法助手,对阴谋、反抗运动或造反进行政治监视的工具——增添了一种规训功能。这是一 种复杂的功能,因为它把君主的绝对权力与散布在社会里的最下层权力联系起来,因为在这 些各不相同的封闭的规训体制(工厂、军队、学校)之间,它扩展出一个中间网络,在它们 不能干预的地方它进行干预,对无纪律空间加以规训。它填补空白,把这些空隙联结起来, 凭借武装力量来维持一种间隙纪律(interstitial discipline)和一种元纪律(meta-discipline 入“借助一支高明的警察队伍,君主就能使民众习惯于秩序与服从”。 18 世纪警察机构的建立,鼓励了纪律的推广,使之具有与国家本身相同的范围。虽然 它是以最公开的方式与超越常规司法运作的各种王权活动相联系,但是不难理解为什么警察 当局对司法权力的重新安置只是表现了轻微的抗拒,为什么至今它从未停止以日益沉重的压 力把自己的特权强加于司法权力之上。无疑,这是由于它是司法系统的世俗臂膀。但这也是 由于根据它的范围和机制,它远比司法体制更能与一种规训类型的社会合而为一。但是,若 以为规训功能被一种国家机构一劳永逸地占有了,那就错了。 “规训”既不会等同于一种体制也不会等同于一种机构。它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 权力的轨道。它包括一系列手段、技术、程序、应用层次、目标。它是一种权力“物理学” 或权力“解剖学”,一种技术学。它可以被各种机构或体制接过来使用,如“专门”机构(19 世纪的罪犯教养院或“改造所”),或者是把它作为达到某种特殊目的的基本手段的机构(学 校、医院),或者是发现可以用它来加强或改组自己内部权力机制的旧权威机构(有时间的 话,我们应该论述家庭内部关系,尤其在父母-子女单位中,是如何吸收了自古典时代以来 的外界模式而被“规训”的。它们首先吸收的是教育和军队模式,然后吸收了医学、精神病学 和心理学模式。这就使得家庭成为考虑正常与不正常的规训问题的一个最佳起点),或者是 把纪律作为内部运作原则的机构(自拿破仑时代起,行政机构开始实行纪律),或者是以确 保纪律对整个社会的统治为主要职能的国家机构(警察)。 因此,从总体上,人们可以说一个规训社会在这种运动中形成了。这是一个从封闭的规 训、某种社会“隔离区”扩展到一种无限普遍化的“全景敞视主义”机制的运动。其原因不
在于权力的规训方式取代其他方式,而在于它渗透到其他方式中,有时是破坏了后者,但它 成为后者之间的中介,把它们联系起来,扩展了它们,尤其是使权力的效应能够抵达最细小、 最偏僻的因素。它确保了权力关系细致入微的散布。 继边沁之后不久,朱利尤( Julius)就给这种社会颁发了出生证。在谈到全景敞视原则 时,他说,这里包含的东西还不只是建筑学上的创新,它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个事件。表 面上,它仅仅是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但是通过它,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社会。古代社会曾经 是一个讲究宏伟场面的文明。“使大批的人群能够观看少数对象”,这是庙宇、剧场和竞技场 的建筑所面临的问题。因为场面宏大,便产生了公共生活的主导地位,热烈的节日以及情感 的接近。在这些热血沸腾的仪式中,社会找到新的活力,并在霎那间形成一个统一的伟大实 体。现代社会则提出了相反的问题:“使少数人甚至一个人能够在瞬间看到一大群人”。当一 个社会的主要因素不再是共同体和公共生活,而是以私人和国家各为一方时,人际关系只能 以与公开场面相反的形式来调节:“为了适应现代要求,适应国家日益增长的影响及其对社 会的一切细节和一切关系的日益深入的干预,就有必要保留增强和完善其保障的任务,利用 旨在同时观察一大群人的建筑及其布局来实现这个伟大目标。” 朱利尤把边沁当作一种技术纲领来描述的东西视为一种完成了的历史过程。我们的社会 不是一个公开场面的社会,而是一个监视社会。在表面意象的背后,人们深入地干预着肉体。 在极抽象的交换背后,继续进行着对各种有用力量的细致而具体的训练。交流的渠道是一种 积聚和集中知识的支撑物。符号游戏规定了权力的停泊地。个人的美妙整体并没有被我们的 社会秩序所肢解、压制和改变。应该说,个人被按照一种完整的关于力量与肉体的技术而小 心地编织在社会秩序中。我们远不是我们自认为的那种希腊人。我们不是置身于圆形竞技场 中,也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处于全景敞视机器中,受到其权力效应的干预。这是我们自己造 成的,因为我们是其机制的一部分。在历史神话中,拿破仑的形象之所以重要,可能是因为 它正处于君主制的、仪式化的君权运作与等级制的、持久的无限规训运作的交叉点。他是一 个君临一切、洞察一切的人:“你可以想像到,帝国没有一个部分不受到监视,没有任何 项罪行、过失、违法行为会不受到惩罚,这位能够照亮一切的天才的目光笼罩着这部庞大机 器的全身,任何一个最微小的细节都不能逃脱他的注意”。在开始大放光彩之际,规训社会 因为有一个皇帝,因而依然具有大张旗鼓的权力的旧面目。他作为一个既是古老王位的篡位 者又是新国家的组织者的君主,把一系列漫长的过程集中到一个象征性的终极形象中。通过 这些进程,君权的奢华壮丽、权力的必要的炫耀表现都在日常的监视运作中,在一种全景敞 视方式中被逐一消灭了。相互交错的警觉目光很快就会使雕鹰和太阳黯然失色 规训社会的形成是与一系列广泛的历史进程密切相联的,而且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些进程包括经济的、法律-政治的以及科学的进程。 1.一般而言,可以说纪律是确保对人类复杂群体的治理的技巧。诚然,在这方面毫无 与众不同之处,任何权力体系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但是,纪律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们试图 从对付复杂群体的角度来确定能够符合三条标准的权力策略:第一,以最小的代价来行使权 力(在经济上,通过低开支:在政治上,通过权力的分散化、外在化、相对的无形化以及使 它引起的阻力尽可能地减少);第二,使这种社会权力的效应达到最大强度并尽可能地扩大 这些效应,同时既无失误又无间断;第三,把权力的这种经济增长同它在其中进行运作的 (教育的、军事的、工业的或医学的)机构的产品联系起来:总之,同时增强该系统内一切 因素的驯顺性和实用性。规训的这三个目标是与一种众所周知的历史形势相一致的。这种形 势的一个方面就是18世纪的人口猛增,流动人口增加(规训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给人定位 它是一种反流动技术),需要加以监督或管理的群体的数量范围发生变化(从17世纪初到 法国革命前夕,学生的人数猛增,无疑,医院中的人数也猛增:到18世纪末,和平时期的 军队人数超过20万)。这种形势的另一方面是,生产机构发展,变得愈益庞大和复杂,生
在于权力的规训方式取代其他方式,而在于它渗透到其他方式中,有时是破坏了后者,但它 成为后者之间的中介,把它们联系起来,扩展了它们,尤其是使权力的效应能够抵达最细小、 最偏僻的因素。它确保了权力关系细致入微的散布。 继边沁之后不久,朱利尤(JuliuS)就给这种社会颁发了出生证。在谈到全景敞视原则 时,他说,这里包含的东西还不只是建筑学上的创新,它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个事件。表 面上,它仅仅是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但是通过它,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社会。古代社会曾经 是一个讲究宏伟场面的文明。“使大批的人群能够观看少数对象”,这是庙宇、剧场和竞技场 的建筑所面临的问题。因为场面宏大,便产生了公共生活的主导地位,热烈的节日以及情感 的接近。在这些热血沸腾的仪式中,社会找到新的活力,并在霎那间形成一个统一的伟大实 体。现代社会则提出了相反的问题:“使少数人甚至一个人能够在瞬间看到一大群人”。当一 个社会的主要因素不再是共同体和公共生活,而是以私人和国家各为一方时,人际关系只能 以与公开场面相反的形式来调节:“为了适应现代要求,适应国家日益增长的影响及其对社 会的一切细节和一切关系的日益深入的干预,就有必要保留增强和完善其保障的任务,利用 旨在同时观察一大群人的建筑及其布局来实现这个伟大目标。” 朱利尤把边沁当作一种技术纲领来描述的东西视为一种完成了的历史过程。我们的社会 不是一个公开场面的社会,而是一个监视社会。在表面意象的背后,人们深入地干预着肉体。 在极抽象的交换背后,继续进行着对各种有用力量的细致而具体的训练。交流的渠道是一种 积聚和集中知识的支撑物。符号游戏规定了权力的停泊地。个人的美妙整体并没有被我们的 社会秩序所肢解、压制和改变。应该说,个人被按照一种完整的关于力量与肉体的技术而小 心地编织在社会秩序中。我们远不是我们自认为的那种希腊人。我们不是置身于圆形竞技场 中,也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处于全景敞视机器中,受到其权力效应的干预。这是我们自己造 成的,因为我们是其机制的一部分。在历史神话中,拿破仑的形象之所以重要,可能是因为 它正处于君主制的、仪式化的君权运作与等级制的、持久的无限规训运作的交叉点。他是一 个君临一切、洞察一切的人:“你可以想像到,帝国没有一个部分不受到监视,没有任何一 项罪行、过失、违法行为会不受到惩罚,这位能够照亮一切的天才的目光笼罩着这部庞大机 器的全身,任何一个最微小的细节都不能逃脱他的注意”。在开始大放光彩之际,规训社会 因为有一个皇帝,因而依然具有大张旗鼓的权力的旧面目。他作为一个既是古老王位的篡位 者又是新国家的组织者的君主,把一系列漫长的过程集中到一个象征性的终极形象中。通过 这些进程,君权的奢华壮丽、权力的必要的炫耀表现都在日常的监视运作中,在一种全景敞 视方式中被逐一消灭了。相互交错的警觉目光很快就会使雕鹰和太阳黯然失色。 规训社会的形成是与一系列广泛的历史进程密切相联的,而且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些进程包括经济的、法律-政治的以及科学的进程。 1.一般而言,可以说纪律是确保对人类复杂群体的治理的技巧。诚然,在这方面毫无 与众不同之处,任何权力体系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但是,纪律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们试图 从对付复杂群体的角度来确定能够符合三条标准的权力策略:第一,以最小的代价来行使权 力(在经济上,通过低开支;在政治上,通过权力的分散化、外在化、相对的无形化以及使 它引起的阻力尽可能地减少);第二,使这种社会权力的效应达到最大强度并尽可能地扩大 这些效应,同时既无失误又无间断;第三,把权力的这种“经济”增长同它在其中进行运作的 (教育的、军事的、工业的或医学的)机构的产品联系起来;总之,同时增强该系统内一切 因素的驯顺性和实用性。规训的这三个目标是与一种众所周知的历史形势相一致的。这种形 势的一个方面就是 18 世纪的人口猛增,流动人口增加(规训的一个主要目标就是给人定位。 它是一种反流动技术),需要加以监督或管理的群体的数量范围发生变化(从 17 世纪初到 法国革命前夕,学生的人数猛增,无疑,医院中的人数也猛增;到 18 世纪末,和平时期的 军队人数超过 20 万)。这种形势的另一方面是,生产机构发展,变得愈益庞大和复杂,生
产费用也愈益増大,利润也必须増长。规训方法的发展适应了这两个进程,或者说适应了调 节它们相互关系的需要。无论是封建权力的残余形式,还是君主制的行政管理机构,或是地 方监督机制,或是它们的混乱而不稳定的组合,都不能完成这一任务。妨碍它们的因素有, 它们的网络扩展既无条理又不充分,它们经常互相冲突,尤其是它们的权力运作“代价太高”。 所谓代价太高有几个原因:它(权力)直接耗费国库太多:腐败的官场和包税制度间接地但 沉重地压在人民身上:它遇到的抵抗迫使它陷入不断强化自身的循环:它基本上是靠征用来 维持的(通过王室、领主和教会的税收来征集钱财;通过强迫劳役、拘捕或驱赶流浪者来征 用人力或时间)。各种纪律的发展则标志着属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经济的基本技术出现了 权力机制不是被缩减,而是被整合进出自内部的机构的生产效率中,这种效率的增长及它的 产物的效用中。各种纪律用“温和一生产一利润"原则取代了支配权力经济学的“征用一暴力 原则。这些技术使得人们有可能调整复杂的人群和生产机构的繁衍(这不仅仅指狭义的“生 产”,而且指学校中知识和技能的生产,医院中健康的生产,军队中毁灭能力的生产 在这种调整任务中,规训必须解决一些旧的权力经济学不足以应付的问题。它能够减少 密集现象的低效率:减少使乌合之众不如统一单位那样便于管理的因素,减少阻碍对其中各 个因素和集合体的使用的因素,减少一切妨碍数量优势的不利因素。这就是为什么规训要进 行定位。它遏制或调节运动。它澄清混乱。它驱散在国土上飘忽不定的密集人群。它确定各 种精心计算的分配。它还必须驾驭从一个有组织的人群结构中形成的各种力量。它必须消除 从它们之中冒出的反权力( counter- Power)效应一一骚动、暴动、自发组织、联盟等一切 可能建立一种平面形势的东西。这些效应形成一种对想要实行支配权的权力的阻力。因此, 就产生了这种情况:各种纪律使用分割和垂直方法,它们对同一水准的不同因素进行尽可能 牢固的区分,它们规定了紧凑的等级网络,总之,它们用连续的、区别对待的金字塔技巧来 对付复杂人群内在的反向力量。它们还必须增进人群中每一因素的特殊功用,但必须使用最 迅速又最便宜的手段,即把人群本身当作实现这种增长的手段。因此,为了从肉体中最大限 度地榨取时间和力量,就要使用那些普遍的方法,如时间表、集体训练、操练,全面而又具 体的监视。此外,纪律必须能够增进人群的功用效果,使得每一组人群都比其因素的简单集 合更有价值。正是为了增加复数组合的使用效果,各种纪律确定了关于肉体、姿态和节奏的 配置和相互调整,能力的区分,根据机构或任务相互协调的方法。最后,各种纪律必须尽可 能谨慎地调动权力关系。权力关系不是在人群的上方,而是在其结构之中恰当地与这些人群 的其它功能衔接,而且是以尽可能节省的方式起作用。与之相适应的是匿名的权力手段。这 些手段涵盖整个人群。它们作为等级监视手段,严密地进行不断的登记、评估和分类。总之, 用一种秘密地把自己的对象客观化的权力取代那种表现在权力行使者的显赫之中的权力:形 成一套关于这些个人的知识体系,而不是调动展示君权的炫耀符号。简言之,各种纪律是这 样一些细小技术发明的组合,这些技术能够通过减少权力的不灵便之处来增加人群的有用规 模。而为了使人群变得有用,就必须用权力控制他们。不论是在一个工厂里还是在一个国家 里,不论是在一支军队中还是在一个学校中,人群达到了一种纪律的起点时,人际关系就变 得令人满意了 如果说西方的经济起飞始于导致资本积累的技术,那么或许也可以说,人员积聚的管理 方法导致了一种脱离传统的、讲究仪式的、昂贵和粗暴的权力形式的政治起飞。那些陈旧的 权力形式很快就被废弃了,被一种巧妙的、精致的征服技巧所取代。实际上,这两个进程一 人员积聚和资本积累——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没有一种能够维持和使用大规模人力的生产 机构的发展,就不可能解决人员积聚的问题。反之,使日渐增大的人群变得有用的技术也促 进了资本积累。在一个不太普遍的层次上,在生产机构、劳动分工和规训技术制定方面的技 术性变化维持了一组十分紧密的关系(见Marx:《资本论》,第1卷,第13章,另见 Guerry 和 Deleule的十分引人入胜的分析)。每一方面都造成其它方面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每一方
产费用也愈益增大,利润也必须增长。规训方法的发展适应了这两个进程,或者说适应了调 节它们相互关系的需要。无论是封建权力的残余形式,还是君主制的行政管理机构,或是地 方监督机制,或是它们的混乱而不稳定的组合,都不能完成这一任务。妨碍它们的因素有, 它们的网络扩展既无条理又不充分,它们经常互相冲突,尤其是它们的权力运作“代价太高”。 所谓代价太高有几个原因:它(权力)直接耗费国库太多;腐败的官场和包税制度间接地但 沉重地压在人民身上;它遇到的抵抗迫使它陷入不断强化自身的循环;它基本上是靠征用来 维持的(通过王室、领主和教会的税收来征集钱财;通过强迫劳役、拘捕或驱赶流浪者来征 用人力或时间)。各种纪律的发展则标志着属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经济的基本技术出现了。 权力机制不是被缩减,而是被整合进出自内部的机构的生产效率中,这种效率的增长及它的 产物的效用中。各种纪律用“温和一生产一利润”原则取代了支配权力经济学的“征用一暴力” 原则。这些技术使得人们有可能调整复杂的人群和生产机构的繁衍(这不仅仅指狭义的“生 产”,而且指学校中知识和技能的生产,医院中健康的生产,军队中毁灭能力的生产)。 在这种调整任务中,规训必须解决一些旧的权力经济学不足以应付的问题。它能够减少 密集现象的低效率:减少使乌合之众不如统一单位那样便于管理的因素,减少阻碍对其中各 个因素和集合体的使用的因素,减少一切妨碍数量优势的不利因素。这就是为什么规训要进 行定位。它遏制或调节运动。它澄清混乱。它驱散在国土上飘忽不定的密集人群。它确定各 种精心计算的分配。它还必须驾驭从一个有组织的人群结构中形成的各种力量。它必须消除 从它们之中冒出的反权力(counter-Power)效应——骚动、暴动、自发组织、联盟等一切 可能建立一种平面形势的东西。这些效应形成一种对想要实行支配权的权力的阻力。因此, 就产生了这种情况:各种纪律使用分割和垂直方法,它们对同一水准的不同因素进行尽可能 牢固的区分,它们规定了紧凑的等级网络,总之,它们用连续的、区别对待的金字塔技巧来 对付复杂人群内在的反向力量。它们还必须增进人群中每一因素的特殊功用,但必须使用最 迅速又最便宜的手段,即把人群本身当作实现这种增长的手段。因此,为了从肉体中最大限 度地榨取时间和力量,就要使用那些普遍的方法,如时间表、集体训练、操练,全面而又具 体的监视。此外,纪律必须能够增进人群的功用效果,使得每一组人群都比其因素的简单集 合更有价值。正是为了增加复数组合的使用效果,各种纪律确定了关于肉体、姿态和节奏的 配置和相互调整,能力的区分,根据机构或任务相互协调的方法。最后,各种纪律必须尽可 能谨慎地调动权力关系。权力关系不是在人群的上方,而是在其结构之中恰当地与这些人群 的其它功能衔接,而且是以尽可能节省的方式起作用。与之相适应的是匿名的权力手段。这 些手段涵盖整个人群。它们作为等级监视手段,严密地进行不断的登记、评估和分类。总之, 用一种秘密地把自己的对象客观化的权力取代那种表现在权力行使者的显赫之中的权力;形 成一套关于这些个人的知识体系,而不是调动展示君权的炫耀符号。简言之,各种纪律是这 样一些细小技术发明的组合,这些技术能够通过减少权力的不灵便之处来增加人群的有用规 模。而为了使人群变得有用,就必须用权力控制他们。不论是在一个工厂里还是在一个国家 里,不论是在一支军队中还是在一个学校中,人群达到了一种纪律的起点时,人际关系就变 得令人满意了。 如果说西方的经济起飞始于导致资本积累的技术,那么或许也可以说,人员积聚的管理 方法导致了一种脱离传统的、讲究仪式的、昂贵和粗暴的权力形式的政治起飞。那些陈旧的 权力形式很快就被废弃了,被一种巧妙的、精致的征服技巧所取代。实际上,这两个进程— —人员积聚和资本积累——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没有一种能够维持和使用大规模人力的生产 机构的发展,就不可能解决人员积聚的问题。反之,使日渐增大的人群变得有用的技术也促 进了资本积累。在一个不太普遍的层次上,在生产机构、劳动分工和规训技术制定方面的技 术性变化维持了一组十分紧密的关系(见 Marx:《资本论》,第 1 卷,第 13 章,另见 Guerry 和 Deleule 的十分引人入胜的分析)。每一方面都造成其它方面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每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