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之,曰摄提。晋灼臼:如鼎足之句曲也。此犹与曲胫相符合。又 九三为《艮》爻,虞氏《逸象》云:艮为腓。腓即胫也,又与上六《兑》 相应,九三变则为纯《兑》,《说卦》云:《兑》为毁折。《逸象》云:《兑》 为刑人。虞注:《兑》,折《震》足,为见刑断足者,亦与曲胫相类也。 又《央》与《剥》旁通,《剥》之剥床以足、剥床以辨,焦氏谓床即壮。 彼言壮者,为足采皆足上物也;则此言壮者,亦必为足上物,故一言 前趾,再言跻也,其必不读本字明矣。”①章氏旁征博引,凡与“胫” 意相关者,如爻辰旁通等等象学之说,无不引以为据。虽然驳杂 不纯但释“烦”为“胫”,于理颇协。 《八卦释名》发表于《国*学报》五卷二期(1909年),是一篇专 门考证八卦之名的论文。八卦即乾、坤震、異坎、离、艮、兑。《易 传》用它们分别代表宇宙间的八类物象及其属性。如《说卦》云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 泽。”又曰:“乾,健也;坤,顺也;震,动也;巽,人也;坎,陷也;离,丽 也;艮,止也;兑,说也。”章氏认为,《说卦》的这些解释,德象已具, 人人能言。但“谈者多未明其字诂”,所以需要从文字学的角度予 以考释和说明。章氏解释“乾”说:“案《说文》:乾,上出也。'此说 草木冤屈而出,无取天义,字从戟声,当读为執。朝,日始出光彰刺 也。语转为晧、嗥昦。嗥者,晧旰也,旰乃朝字(旰字训晚,无晧旰 义)。昪者,元气昦异,春为昦天,称天者多言昦,故以声转谓之朝。 言其健者,象声而为训也。”传统易学向来据《说卦》释“乾”为天。 章氏则认为,“乾”的原义为“上出”,从“執”声,并无“天”的意义。 但“戟”意为“日始出光刺刺也”,语转为“昪”,“称天者多言昪”,所 以说乾之象为天。“象声为训”,则乾之德为健。又其解释“坤 字说:“坤从土申,土位在申,为地易明。象声而为训,故言顺。”“从 ①《章太炎全集》(一),第315页
七申,土在申位”是《说文》对“坤”字的解释。章氏认为,坤字的构 形表明其有地象,象声而为训,则坤之德为顺。震、巽、坎、离、艮 兑也都有文字学上的渊源。如“震”字,辟历振物者谓之震,所以震 有詣象,震训为动,等等。 章氏精通文字音韵之学,他的这些解释,在易学史上堪称独 步.但是否合乎作《易》者的本旨,尚需作出进步的研究。 、论《易》象 清代经学,特别尊尚汉代经师之说,易学研究也不例外。但章 氏认为:“京、郑皆有爻辰,其取象或主于攴天官,与《周易》异伦。 荀、虞自谓用《说卦》矣。仲翔所补,逸象尤多,当刘向校古文时未 有,其为私意增窜,甚明。独慈明为稍循纪。”①这是说,汉代易象 之学,各家所论,取法不一,京、郑爻辰之说,并非《周易》所固有 荀爽、虞翻号称尊《说卦》取象,但虞翻所补逸象,刘向校古文时并 没有发现,说明其为虞氏私意增窜而戒。根据八卦与重卦在性质 上所表现出来的不同,章氏分析了汉易象学中存在的内在矛盾。 章氏认为,《说卦》所载卦象,是就三画小成之卦而言。而在六十四 卦之中,除了八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以外,其它五十六卦,“卦体皆杂驳”。因此,“其为象不能与三画小 成者同”。章氏举例说: 观于《鼎》、《井》,《鼎》诸爻,言“耳”,言“铉”,言“足”,言 涑”,言“实”;《井》诸爻,言“泥”,言“泉”,言’瓮”,言“甃”,言 禽”,言“鲋”。受象各与本事,《鼎》、《井》所原贞悔之卦,勿与 焉 1)②《章太炎全集》(三),第385386页
组成《鼎》卦的三画之卦为巽、离组成《井》卦的三画之卦为巽、坎 但《鼎》《井》二卦的卦爻辞中所涉及的卦象,与《说封》所载巽、离、 坎等三画之卦的卦象并没有什么联系,而与“鼎”、“井”本身的性质 与形象倒很相关。所以,三画之卦与六画之卦,其所取象井不相 同。章氏解释说,这种现象好比水银硫磺与丹沙的关系,三画之 象,八卦异实,犹如构成丹沙的水银与硫磺;六画之象,二卦相重而 为一体,犹如水银与硫磺合为丹沙。丹沙的作用,自然不同于水银 与硫磺的作用。而说《易》诸家“犹分析上下,各从其始,此岂所谓 知象者乎”?可见,在章氏看来,以三画之象说解六画之卦,是行不 通的。 那么,易家说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呢?章氏认为,这是 由于受了《左传》《国语》所载篮史占繇的蛊惑。《左传》、《国语》中 载有不少用《易》占筮的例子,其中涉及许多古代史官对卦爻辞的 解说。由于这些例子比较古老,所以影响很大,颇受经学家们的重 视。但章氏说,这些例子多是“篮史占繇”,而“卜篮尚占,其道异于 执辞”。所以,“筮史占繇,不可用于经说”。而经学家据此而说象, 据此而解经,自然是行不通的。 章氏反对汉代易象之学,但井不讳言《易》象。不过,章氏所谓 的《易》象,不是指八卦之象,乃是指卦爻辞中所含之象(如上引对 《鼎》、《井》二卦之象的解释)。章氏在《商平》中有一段议论,不妨 看作是他对易象的理解。他说: 《易》之《丰》、《旅》,皆隐言民主也。王假盛大,以至于亏 食,于是有“夷主”、“配主”,位若传含,其名日“旅”,职若雇役, 其名日仆。即次怀资,不以贿财固位者,得童仆之贞;施惠与 下,藉苞苴求关节则曰焚次,丧童仆之贞矣 旅者之不贞
童仆,尚其小小屈疆者耳。其未得位,且求资斧,以除荆棘而 自便也。其既得位,又将射雉以贼文明之化,焉肯自亡其矢 也?观于《易》象,圣哲之所垂戒,灿然著名矣:① 这段话,是章氏借《丰》、《旅》二卦倡言民主,反对君主专制。章氏 所谓“观于《易》象,圣哲之所垂戒,灿然著名矣”中的“《易》象”,指 文中所说“E假盛大”、“亏食”、“夷主”、“配主”(以上见《丰》之卦 辞、初九、九四爻辞、《彖传》)、“仆”、“怀资”、“童仆之贞”、“资斧”、 “焚次”、射雉”(以上见《旅》之六二、九二、九四、六五、九三之《象 传》)。这说明,章氏所理解的《易》象,是卦爻辞中出现的事物之 象,而非乾马坤牛…一类的八卦之象。而且,章氏透过卦爻辞中出现 的事物之象,所要说明的是象中所含之理,而不是象汉代易家那 样,为了打通卦爻辞与卦爻象之间的内在关系 基于以上的理解,章氏对汉代易象之学颇持审慎的态度。而 对费氏《易》及王弼、程颐的易学则比较看重。章氏说:“商瞿传 《易》,今其大义不可知;施、梁丘亦无一字存者。独孟氏尚有遗说 乂无一得其要领。自是传费《易》者,季长、景升之术最微。郑、苟 与虞、费、孟殊贯,恐虞氏非真孟氏,郑荀亦非真费氏也。”②与此 相比,王弼之《易》,“酒落之功,盖将上复丁(指丁宽—引者)费 之言,岂自任胸臆尔乎?观其《略例》,闳郭深远,……周、孔既殁, 诸儒诚不能与辅嗣比肩”。“宋世程叔子所作《易传》,亦辅嗣之流, 征引人事,弥又广博。斯则历世愈久,史传愈繁,故所见或与辅嗣 有异,要之足以践迹矣。③当然,章氏也指出:“仆之有取于王程 ①③《章太炎全集》(三),第52521、387页。 ②章太炎:《答吴检斋论易书》,《国学论衡》第5期下
者亦谓其近道也,非谓三圣之旨尽于是也。①章氏的易学思想 于此可见一斑。 三、论《易经》中的社合进化思想 作为一名古文学家,章太炎颇为认同章学诚“六经皆史”之说。 章氏指出:“‘六经皆史也,这句话详细考察起来,实在很不错。在 《六经》里面,《尚书》、《春秋》都是记事的典籍,我们当然可以说他 是史。《诗经》大半部是为国事而作,像歌谣一般的,夹人很多,也 可以说是史。《礼经》是记载古代典章制度的,在后世本是史的一 部分。《乐经》虽是失去,想是记载乐谱和制度的典籍,也含史的性 质。只有《易经》-书,看起来像是和史没关,但实际上却也是史。 太史公说:“《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以至隐。引申他的意思, 可以说《春秋》是胪列事实,中寓褒贬之意;《易经》却和近代社会 学’一般,一方面考察古来的事迹,得着些原则,拿这些原则,可以 推测现在和将来。简单说起来《春秋》是显明的史,《易经》是蕴着 史的精华的”②可见,在章氏看来《易经》不但是史,而且还不是 一般的史,而是“蕴着史的精华的”。这里的“精华”,指的就是“社 会学”,即“以《易》面论,看起来像是讨论哲学的书,其实是古代社 会学”③ 《易经》中的社会学思想主要包括哪些内容呢?在《易论》中, 章氏回答了这个问题: 《传》曰:“夫易彰往而察来”,“开物成务”。六十四序虽难 知,要之记人事迁化,不越其绳,前事不忘,救损益可知也夫! ①《答吴检裔论易书》 ②③章太炎:《国学概论》第18-19、3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下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