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书 商君书 更法第 孝公平画,公孙鞅、甘龙、杜挚三大夫御于君。虑世事之变,讨正法之本,求使民之道。 君曰:“代立不忘社稷,君之道也:错法务明主长,臣之行也。今吾欲变法以治,更礼以教百 姓,恐天下之议我也。” 公孙鞅曰:“臣闻之:‘疑行无成,疑事无功。’君亟定变法之虑,殆无顾天下之议之也。且 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负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骜于民。语曰:‘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 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郭偃之法曰:“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法 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孝公曰:“善!” 甘龙曰:“不然。臣闻之:‘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劳而功成 据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今若变法,不循秦国之故,更礼以教民,臣恐天下之议君,愿孰察之。 公孙鞅曰:“子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夫常人安于故习,学者溺于所闻。此两者,所以居官而守 法,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故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贤者更 礼,而不肖者拘焉。拘礼之人不足与言事,法之人不足与论变。君无疑矣。 杜挚曰:“臣闻之:‘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臣闻:‘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君其图之! 公孙鞅曰:“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 尧、舜,诛而不怒;及至文、武,各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 兵甲器备,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道,便国不必法。汤、武之王也,不脩古而兴股、夏 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足影是也。君无疑矣。” 孝公曰:“善!吾闻穷巷多怪,曲学多。愚者之笑,智者哀焉:狂夫之乐,贤者丧焉。拘世 以议,寡人不之疑矣 于是遂出垦草令。 垦令第二 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则农有余日: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则 农不败。农不败而有余日,则草必垦矣。 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上信 而官不敢为邪,民慎而难变,则下不非上,中不苦官。下不非上,中不苦官,则壮民疾农不变。壮 民疾农不变,则少民学之不休。少民学之不休,则草必垦矣 无以外权爵任与官,则民不贵学问,又不贱农。民不贵学,则愚:愚,则无外交:无外交,则 国安不殆。民不贱农,则勉农而不偷。国家不殆,勉农而不偷,则草必垦矣 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则以其食口之数贱而重使之,则辟淫游惰之民无所于食。 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农无得粜,则窳惰之农勉疾。商不得籴,则多岁不加乐。多岁不加乐, 则饥岁无裕利。无裕利,则商怯;商怯,则欲农。窳惰之农勉疾,商欲农,则草必垦矣。 声服无通于百县,则民行作不顾,休居不听。休居不听,则气不淫。行作不顾,则意必壹。意 壹而气不淫,则草必垦矣
商君书 第 1 页 商君书 更法第一 孝公平画,公孙鞅、甘龙、杜挚三大夫御于君。虑世事之变,讨正法之本,求使民之道。 君曰:“代立不忘社稷,君之道也;错法务明主长,臣之行也。今吾欲变法以治,更礼以教百 姓,恐天下之议我也。” 公孙鞅曰:“臣闻之:‘疑行无成,疑事无功。’君亟定变法之虑,殆无顾天下之议之也。且 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负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骜于民。语曰:‘愚者暗于成事,知者见于未 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郭偃之法曰:‘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法 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 孝公曰:“善!” 甘龙曰:“不然。臣闻之:‘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劳而功成; 据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今若变法,不循秦国之故,更礼以教民,臣恐天下之议君,愿孰察之。 ‘公孙鞅曰:“子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夫常人安于故习,学者溺于所闻。此两者,所以居官而守 法,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故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贤者更 礼,而不肖者拘焉。拘礼之人不足与言事,制法之人不足与论变。君无疑矣。” 杜挚曰:“臣闻之:‘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臣闻:‘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君其图之!” 公孙鞅曰:“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 尧、舜,诛而不怒;及至文、武,各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 兵甲器备,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汤、武之王也,不脩古而兴;殷、夏 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君无疑矣。” 孝公曰:“善!吾闻穷巷多怪,曲学多辩。愚者之笑,智者哀焉;狂夫之乐,贤者丧焉。拘世 以议,寡人不之疑矣。” 于是遂出垦草令。 垦令第二 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则农有余日;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则 农不败。农不败而有余日,则草必垦矣。 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上信 而官不敢为邪,民慎而难变,则下不非上,中不苦官。下不非上,中不苦官,则壮民疾农不变。壮 民疾农不变,则少民学之不休。少民学之不休,则草必垦矣。 无以外权爵任与官,则民不贵学问,又不贱农。民不贵学,则愚;愚,则无外交;无外交,则 国安不殆。民不贱农,则勉农而不偷。国家不殆,勉农而不偷,则草必垦矣。 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则以其食口之数贱而重使之,则辟淫游惰之民无所于食。 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农无得粜,则窳惰之农勉疾。商不得籴,则多岁不加乐。多岁不加乐, 则饥岁无裕利。无裕利,则商怯;商怯,则欲农。窳惰之农勉疾,商欲农,则草必垦矣。 声服无通于百县,则民行作不顾,休居不听。休居不听,则气不淫。行作不顾,则意必壹。意 壹而气不淫,则草必垦矣
商君书 无得取庸,则大夫家长不建缮,爱子不惰食,惰民不窳,而庸民无所于食,是必农。大夫家长 不建缮,则农事不伤。爱子、惰民不窳,则故田不荒。农事不伤,农民益农,则草必垦矣 废逆旅,则奸伪、躁心、私交、疑农之民不行,逆旅之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壹山泽,则恶农、慢惰、倍欲之民无所于食。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贵酒肉之价,重其租,令十倍其朴,然则商贾少,农不能喜酣奭,大臣不为荒饱。商贾少,则 上不费粟。民不能喜酣奭,则农不慢。大臣不荒,则国事不稽,主无过举。上不费粟,民不慢农, 则草必垦矣 重刑而连其罪,则褊急之民不斗,很刚之民不讼,怠惰之民不游,费资之民不作,巧谀、恶心 之民无变也。五民者不生于境内,则草必垦矣 使民无得擅徙,则诛愚。乱农农民无所于食而必农。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则农民必静。农静 诛愚,则草必垦矣。 均出余子之使令,以世使之,又高其解舍,令有甬官食,概。不可以辟役,而大官未可必得也, 则余子不游事人,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国之大臣诸大夫,博闻、辨慧、游居之事,皆无得为,无得居游于百县,则农民无所闻变见方。 农民无所闻变见方,则知农无从离其故事,而愚农不知,不好学问。愚农不知,不好学问,则务疾 农。知农不离其故事,则草必垦矣 令军市无有女子。而命其商,令人自给甲兵,使视军兴;又使军市无得私输粮者。则奸谋无所 于伏,盗输粮者不私稽,轻惰之民不游军市。盗粮者无所售,送粮者不私,轻惰之民不游军市,则 农民不淫,国粟不劳,则草必垦矣。 百县之治一形,则从迂者不敢更其制,过而废者不能匿其举。过举不匿,则官无邪人。迁者不 饰,代者不更,则官属少而民不劳。官无邪,则民不敖:民不敖,则业不败。官属少,征不烦。民 不劳,则农多日。农多日,征不烦,业不败,则草必垦矣。 重关市之赋,则农恶商,商有疑惰之也衣妆商,新疑惰,则草必显矣 以商之口数使商,令之厮、舆、徒重者必当名,则农逸而商劳。农逸,则良田不荒:商劳 则去来赍送之礼无通于百县。则农民不钉行不饰。农民不,行不饰,则公作必疾,而私作不荒 则农事必胜。农事必胜,则草必垦矣 令送粮无取僦,无得反庸,车牛舆重设必当名。然则往速来疾,则业不败农。业不败农,则草 必垦矣。 无得为罪人请于吏而饷食之,则奸民无主。奸民无主,则为奸不勉。为奸不勉,则奸民无朴 奸民无朴,则农民不败 农民不败,则草必垦矣。 农战第三 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官爵也: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 今民求官爵,皆不以农战,而以巧言虚道,此谓劳民。劳民者,其国必无力:无力者,其国必 削 善为国者,其教民也,皆作壹而得官爵,是故不官无爵 国去言,则民朴;民朴,则不淫。民见上利之从壹空出也,则作壹;作壹,则民不偷营;民不 偷营,则多力;多力,则国强。今境内之民皆曰:“农战可避,而官爵可得也。”是故豪杰皆可变 业,务学《诗》、《书》,随从外权,上可以得显,下可以求官爵: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 农战。具备,国之危也。民以此为教者,其国必削。 善为国者,仓廪虽满,不偷于农;国大、民众,不淫于言。则民朴壹。民朴壹,则官爵不可巧 而取也。不可巧取,则奸不生。奸不生,则主不惑。今境内之民及处官爵者,见朝廷之可以巧言辩 说取官爵也,故官爵不可得而常也。是故进则曲主,退则虑私,所以实其私,然则下卖权矣。夫曲 第2页
商君书 第 2 页 无得取庸,则大夫家长不建缮,爱子不惰食,惰民不窳,而庸民无所于食,是必农。大夫家长 不建缮,则农事不伤。爱子、惰民不窳,则故田不荒。农事不伤,农民益农,则草必垦矣。 废逆旅,则奸伪、躁心、私交、疑农之民不行,逆旅之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壹山泽,则恶农、慢惰、倍欲之民无所于食。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贵酒肉之价,重其租,令十倍其朴,然则商贾少,农不能喜酣奭,大臣不为荒饱。商贾少,则 上不费粟。民不能喜酣奭,则农不慢。大臣不荒,则国事不稽,主无过举。上不费粟,民不慢农, 则草必垦矣。 重刑而连其罪,则褊急之民不斗,很刚之民不讼,怠惰之民不游,费资之民不作,巧谀、恶心 之民无变也。五民者不生于境内,则草必垦矣。 使民无得擅徙,则诛愚。乱农农民无所于食而必农。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则农民必静。农静、 诛愚,则草必垦矣。 均出余子之使令,以世使之,又高其解舍,令有甬官食,概。不可以辟役,而大官未可必得也, 则余子不游事人,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国之大臣诸大夫,博闻、辨慧、游居之事,皆无得为,无得居游于百县,则农民无所闻变见方。 农民无所闻变见方,则知农无从离其故事,而愚农不知,不好学问。愚农不知,不好学问,则务疾 农。知农不离其故事,则草必垦矣。 令军市无有女子。而命其商,令人自给甲兵,使视军兴;又使军市无得私输粮者。则奸谋无所 于伏,盗输粮者不私稽,轻惰之民不游军市。盗粮者无所售,送粮者不私,轻惰之民不游军市,则 农民不淫,国粟不劳,则草必垦矣。 百县之治一形,则从迂者不敢更其制,过而废者不能匿其举。过举不匿,则官无邪人。迂者不 饰,代者不更,则官属少而民不劳。官无邪,则民不敖;民不敖,则业不败。官属少,征不烦。民 不劳,则农多日。农多日,征不烦,业不败,则草必垦矣。 重关市之赋,则农恶商,商有疑惰之心。农恶商,商疑惰,则草必垦矣。 以商之口数使商,令之厮、舆、徒、重者必当名,则农逸而商劳。农逸,则良田不荒;商劳, 则去来赍送之礼无通于百县。则农民不饥,行不饰。农民不饥,行不饰,则公作必疾,而私作不荒, 则农事必胜。农事必胜,则草必垦矣。 令送粮无取僦,无得反庸,车牛舆重设必当名。然则往速来疾,则业不败农。业不败农,则草 必垦矣。 无得为罪人请于吏而饷食之,则奸民无主。奸民无主,则为奸不勉。为奸不勉,则奸民无朴。 奸民无朴,则农民不败。 农民不败,则草必垦矣。 农战第三 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官爵也;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 今民求官爵,皆不以农战,而以巧言虚道,此谓劳民。劳民者,其国必无力;无力者,其国必 削。 善为国者,其教民也,皆作壹而得官爵,是故不官无爵。 国去言,则民朴;民朴,则不淫。民见上利之从壹空出也,则作壹;作壹,则民不偷营;民不 偷营,则多力;多力,则国强。今境内之民皆曰:“农战可避,而官爵可得也。”是故豪杰皆可变 业,务学《诗》、《书》,随从外权,上可以得显,下可以求官爵;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 农战。具备,国之危也。民以此为教者,其国必削。 善为国者,仓廪虽满,不偷于农;国大、民众,不淫于言。则民朴壹。民朴壹,则官爵不可巧 而取也。不可巧取,则奸不生。奸不生,则主不惑。今境内之民及处官爵者,见朝廷之可以巧言辩 说取官爵也,故官爵不可得而常也。是故进则曲主,退则虑私,所以实其私,然则下卖权矣。夫曲
商君书 主虑私,非国利也,而为之者,以其爵禄也:下卖权,非忠臣也,而为之者,以末货也。然则下官 之冀迁者皆曰:“多货,则上官可得而欲也。”曰:“我不以货事上而求迁者,则如以狸饵鼠尔 必不冀矣;若以情事上而求迁者,则如引诸绝绳而求乘枉木也,愈不冀矣。二者不可以得迁,则我 焉得无下动众取货以事上而以求迁乎?”百姓曰:“我疾农,先实公仓,收余以食亲;为上忘生而 战,以尊主安国也。仓虚,主卑,家贫。然则不如索官。”亲戚交游合,则更虑矣。豪杰务学《诗》、 《书》,随从外权;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农战。 民以此为教,则粟焉得无少,而兵焉得无弱也?善为国者,官法明,故不任知虑。上作壹,故 民不俭营,则国力抟。国力抟者强,国好言谈者削。故曰:农战之民千人,而有《诗》、《书》辩 慧者一人焉,千人者皆怠于农战矣。 农战之民百人,而有技艺者一人焉,百人者皆怠于农战矣。国待农战而安,主待农战而尊。夫 民之不农战也,上好言而官失常也。常官则国治,壹务则国富。国富而治,王之道也。故曰:王道 作外,身作壹而已矣 今上论材能知慧而任之,则知慧之人希主好恶使官制物以适主心。是以官无常,国乱而不壹, 辩说之人而无法也。如此,则民务焉得无多?而地焉得无荒?《诗》、《书》、礼、乐、善、修、 仁、廉、辩、慧,国有十者,上无使守战。国以十者治,敌至必削,不至必贫。国去此十者,敌不 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按兵不伐,必富。国好力者以难攻,以难攻者必兴;好辩者以 易攻,以易攻者必危。故圣人明君者,非能尽其万物也,知万物之要也。故其治国也,察要而已矣。 今为国者多无要。朝廷之言治也,纷纷焉务相易也。是以其君脐于说,其官乱于言,其民惰而 不农。故其境内之民,皆化而好辩、乐学,事商贾,为技艺,避农战。如此,则不远矣。国有事, 则学民恶法,商民善化,技艺之民不用,敌其国易破也。农者寡而游食者众,故其国贫危。今夫 螟、酤、北雛春生秋死,一出而民数年不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此其为螟、酤、花亦大矣 虽有《诗》、《书》,乡一束,家须,犹无益手治也,非所以反之术也。故先王反之于农战 故曰:百人农、一人居者王,十人农、一大居者强,半农半居者危。故治国者欲民者之农也 国不农,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则众力不足也。故诸候挠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 无及已。 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归心于农,则民补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 也。壹则少诈而重居,壹则可以赏罚进也,壹则可以外用也。夫民之亲上死制也,以其旦暮从事于 农。夫民之不可用也,见言谈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贾之可以富家也、技艺之足以鲥口也。民 见此三者之便且利也,则必避农。避农,则民轻其居。轻其居,则必不为上守战也。凡治国者,患 民之散而不可抟也,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岁者,百岁强;作壹 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君脩赏罚以辅壹教,是以其教有所常,而政有成也 王者得治民之至要,故不待赏赐而民亲上,不待爵禄而民从事,不待刑罚而民致死。国危主忧, 说者成伍,无益于安危也。夫国危主忧也者,强敌大国也。人君不能服强敌、破大国也,则修守备, 便地形,抟民力,以待外事,然后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无用,止浮学事 淫之民,壹之农,然后国家可富,而民力可抟也 今世主皆忧其国之危而兵之弱也,而强听说者。说者成伍,烦言饰辞,而无实用。主好其辩 不求其实。说者得意,道路曲辩,辈辈成群。民见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而皆学之 夫人聚党与,说议于国,纷纷焉,小民乐之,大人说之。故其民农者寡而游食者众。众,则农 者殆:农者殆,则土地荒。 学者成俗,则民舍农从事于谈说,高言伪议。舍农游食而以言相高也,故民离上而不臣者成群。 此贫国弱兵之教也。夫国庸民之言,则民不畜于农。故惟明君知好言之不可以强兵辟土也,惟圣人 之治国作壹、抟之于农而已矣 第3页
商君书 第 3 页 主虑私,非国利也,而为之者,以其爵禄也;下卖权,非忠臣也,而为之者,以末货也。然则下官 之冀迁者皆曰:“多货,则上官可得而欲也。”曰:“我不以货事上而求迁者,则如以狸饵鼠尔, 必不冀矣;若以情事上而求迁者,则如引诸绝绳而求乘枉木也,愈不冀矣。二者不可以得迁,则我 焉得无下动众取货以事上而以求迁乎?”百姓曰:“我疾农,先实公仓,收余以食亲;为上忘生而 战,以尊主安国也。仓虚,主卑,家贫。然则不如索官。”亲戚交游合,则更虑矣。豪杰务学《诗》、 《书》,随从外权;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农战。 民以此为教,则粟焉得无少,而兵焉得无弱也?/善为国者,官法明,故不任知虑。上作壹,故 民不俭营,则国力抟。国力抟者强,国好言谈者削。故曰:农战之民千人,而有《诗》、《书》辩 慧者一人焉,千人者皆怠于农战矣。 农战之民百人,而有技艺者一人焉,百人者皆怠于农战矣。国待农战而安,主待农战而尊。夫 民之不农战也,上好言而官失常也。常官则国治,壹务则国富。国富而治,王之道也。故曰:王道 作外,身作壹而已矣。 今上论材能知慧而任之,则知慧之人希主好恶使官制物以适主心。是以官无常,国乱而不壹, 辩说之人而无法也。如此,则民务焉得无多?而地焉得无荒?《诗》、《书》、礼、乐、善、修、 仁、廉、辩、慧,国有十者,上无使守战。国以十者治,敌至必削,不至必贫。国去此十者,敌不 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按兵不伐,必富。国好力者以难攻,以难攻者必兴;好辩者以 易攻,以易攻者必危。故圣人明君者,非能尽其万物也,知万物之要也。故其治国也,察要而已矣。 今为国者多无要。朝廷之言治也,纷纷焉务相易也。是以其君胮于说,其官乱于言,其民惰而 不农。故其境内之民,皆化而好辩、乐学,事商贾,为技艺,避农战。如此,则不远矣。国有事, 则学民恶法,商民善化,技艺之民不用,故其国易破也。夫农者寡而游食者众,故其国贫危。今夫 螟、酟、苝雛春生秋死,一出而民数年不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此其为螟、酟、苝雛亦大矣。 虽有《诗》、《书》,乡一束,家一员,犹无益于治也,非所以反之之术也。故先王反之于农战。 故曰:百人农、一人居者王,十人农、一人居者强,半农半居者危。故治国者欲民者之农也。 国不农,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则众力不足也。故诸侯挠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则 无及已。 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归心于农,则民朴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 也。壹则少诈而重居,壹则可以赏罚进也,壹则可以外用也。夫民之亲上死制也,以其旦暮从事于 农。夫民之不可用也,见言谈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贾之可以富家也、技艺之足以餬口也。民 见此三者之便且利也,则必避农。避农,则民轻其居。轻其居,则必不为上守战也。凡治国者,患 民之散而不可抟也,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岁者,百岁强;作壹 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君脩赏罚以辅壹教,是以其教有所常,而政有成也。 王者得治民之至要,故不待赏赐而民亲上,不待爵禄而民从事,不待刑罚而民致死。国危主忧, 说者成伍,无益于安危也。夫国危主忧也者,强敌大国也。人君不能服强敌、破大国也,则修守备, 便地形,抟民力,以待外事,然后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无用,止浮学事 淫之民,壹之农,然后国家可富,而民力可抟也。 今世主皆忧其国之危而兵之弱也,而强听说者。说者成伍,烦言饰辞,而无实用。主好其辩, 不求其实。说者得意,道路曲辩,辈辈成群。民见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而皆学之。 夫人聚党与,说议于国,纷纷焉,小民乐之,大人说之。故其民农者寡而游食者众。众,则农 者殆;农者殆,则土地荒。 学者成俗,则民舍农从事于谈说,高言伪议。舍农游食而以言相高也,故民离上而不臣者成群。 此贫国弱兵之教也。夫国庸民之言,则民不畜于农。故惟明君知好言之不可以强兵辟土也,惟圣人 之治国作壹、抟之于农而已矣
商君书 去强第四 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国为善,奸必多。国富而贫治,曰重富,重富者强;国贫 而富治,曰重贫,重贫者弱。兵行敌所不敢行,强;事兴敌所羞为,利。主贵多变,国贵少变。国 多物,削:主少物,强。千乘之国守千物者削 战事兵用曰强,战乱兵息而国削 农、商、官三者,国之常官也。三官者生虱官者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 曰“志”,日“行”。六者有朴,必削。三官之朴三人,六官之朴一人。以治法者,强;以治政者, 削。常官治者迁官。治大,国小;治小,国大。强之,重削;弱之,重强。夫以强攻强者亡,以弱 攻强者王。国强而不战,毒输于内,礼乐虱官生,必削;国遂战,毒输于敌,国无礼乐虱官,必强 举荣任功曰强,虱官生必削。农少、商多,贵人贫、商贫、农贫,三官贫,必削。 国有礼、有乐、有《诗》、有《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国有十者,上 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 善民者,必治至强。国用《诗》、《书》、礼、乐、孝、弟、善、修治者,敌至,必削国:不至 必贫国。不用八者治,敌不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 富。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国以难攻者,起一得十:国以易攻者,出十亡百。 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兴国行罚,民利且畏:行 赏,民利且爱。国无力而行知巧者必亡。怯民使以刑,必勇:勇民使以赏,则死。怯民勇,勇民死 国无敌者强,强必王。贫者使以刑,则富;富者使以赏、则贫。治国能令贫者富、富者贫,则国多 力,多力者王。王者刑九赏一,强国刑七赏立,前国刑五赏五。 国作壹一岁,十岁强:作壹十岁岁强,作壹百岁,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威,以一取十 以声以实,故能为威者王。能生不能杀,日自攻之国,必削,能生能杀,日攻敌之国,必强。故攻 官、攻力、攻敌,国用其二、舍其一强:令用三者,威必王 十里断者,国弱:九里断者强。以目治者玲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 举民众口数,生者著,死者削、民不逃粟,无荒草,则国富,国富者强。 以刑去刑,国治,以刑致刑,国乱,故曰:行刑重轻,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刑至事 生,国削。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惠,惠生于力。举力以成勇战,战以成知谋 粟生而金死,粟死而金生。本物贱,事者众,买者少,农困而奸劝,其兵弱,国必削至亡。金 两生于竟内,粟十二石死于竟外;粟十二石生于竟内,金一两死于竟外。国好生金于竟内,则金 粟两死,仓府两虚,国弱;国好生粟于竟内,则金粟两生,仓府两实,国强 强国知十三数:竟内仓、口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以言说取食者 之数,利民之数,马、牛、刍藁之数。欲强国,不知国十三数,地虽利,民虽众,国愈弱至削。 国无怨民曰强国。兴兵而伐,则武爵武任,必胜。按兵而农,粟爵粟任,则国富。兵起而胜敌、 按兵而国富者王 说民第五 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徴也;慈仁,过之母也:任誉,奸之鼠也。乱有赞则行,淫佚 有徵则用,过有母则生,奸有鼠则不止。八者有群,民胜其政;国无八者,政胜其民。 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故国有八者,上无以使守战,必削至亡。国无八者,上有 以使守战,必兴至王 用善,则民亲其亲;任奸,则民亲其制。合而复者,善也:别而规者,奸也。章善,则过匿; 任奸,则罪诛。过匿,则民胜法;罪诛,则法胜民。民胜法,国乱:法胜民,兵强 故曰:以良民治,必乱至削;以奸民治,必治至强
商君书 第 4 页 去强第四 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国为善,奸必多。国富而贫治,曰重富,重富者强;国贫 而富治,曰重贫,重贫者弱。兵行敌所不敢行,强;事兴敌所羞为,利。主贵多变,国贵少变。国 多物,削;主少物,强。千乘之国守千物者削。 战事兵用曰强,战乱兵息而国削。 农、商、官三者,国之常官也。三官者生虱官者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 曰“志”,曰“行”。六者有朴,必削。三官之朴三人,六官之朴一人。以治法者,强;以治政者, 削。常官治者迁官。治大,国小;治小,国大。强之,重削;弱之,重强。夫以强攻强者亡,以弱 攻强者王。国强而不战,毒输于内,礼乐虱官生,必削;国遂战,毒输于敌,国无礼乐虱官,必强。 举荣任功曰强,虱官生必削。农少、商多,贵人贫、商贫、农贫,三官贫,必削。 国有礼、有乐、有《诗》、有《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国有十者,上 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 善民者,必治至强。国用《诗》、《书》、礼、乐、孝、弟、善、修治者,敌至,必削国;不至, 必贫国。不用八者治,敌不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 富。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国以难攻者,起一得十;国以易攻者,出十亡百。 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兴国行罚,民利且畏;行 赏,民利且爱。国无力而行知巧者必亡。怯民使以刑,必勇;勇民使以赏,则死。怯民勇,勇民死, 国无敌者强,强必王。贫者使以刑,则富;富者使以赏,则贫。治国能令贫者富、富者贫,则国多 力,多力者王。王者刑九赏一,强国刑七赏三,削国刑五赏五。 国作壹一岁,十岁强;作壹十岁,百岁强,作壹百岁,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威,以一取十, 以声以实,故能为威者王。能生不能杀,曰自攻之国,必削;能生能杀,曰攻敌之国,必强。故攻 官、攻力、攻敌,国用其二、舍其一,必强;令用三者,威,必王。 十里断者,国弱;九里断者,国强。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 举民众口数,生者著,死者削。民不逃粟,野无荒草,则国富,国富者强。 以刑去刑,国治,以刑致刑,国乱,故曰:行刑重轻,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刑至事 生,国削。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惠,惠生于力。举力以成勇战,战以成知谋。 粟生而金死,粟死而金生。本物贱,事者众,买者少,农困而奸劝,其兵弱,国必削至亡。金 一两生于竟内,粟十二石死于竟外;粟十二石生于竟内,金一两死于竟外。国好生金于竟内,则金 粟两死,仓府两虚,国弱;国好生粟于竟内,则金粟两生,仓府两实,国强。 强国知十三数:竟内仓、口之数,壮男、壮女之数,老、弱之数,官、士之数,以言说取食者 之数,利民之数,马、牛、刍藁之数。欲强国,不知国十三数,地虽利,民虽众,国愈弱至削。 国无怨民曰强国。兴兵而伐,则武爵武任,必胜。按兵而农,粟爵粟任,则国富。兵起而胜敌、 按兵而国富者王。 说民第五 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徵也;慈仁,过之母也;任誉,奸之鼠也。乱有赞则行,淫佚 有徵则用,过有母则生,奸有鼠则不止。八者有群,民胜其政;国无八者,政胜其民。 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故国有八者,上无以使守战,必削至亡。国无八者,上有 以使守战,必兴至王。 用善,则民亲其亲;任奸,则民亲其制。合而复者,善也;别而规者,奸也。章善,则过匿; 任奸,则罪诛。过匿,则民胜法;罪诛,则法胜民。民胜法,国乱;法胜民,兵强。 故曰:以良民治,必乱至削;以奸民治,必治至强
商君书 国以难攻,起一取十,国以易攻,起十亡百。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民易为 言,难为用。国法作民之所难,兵用民之所易而以力攻者,起一得十;国法作民之所易,兵用民之 所难而以言攻者,出十亡百 罚重,爵尊:赏轻,刑威。爵尊,上爱民:刑威,民死上。故兴国行罚,则民利:用赏,则上 重。法详,则刑繁:法繁,则刑省。民治则乱,乱而治之,又乱。故治之于其治,则治:治之于其 乱,则乱。民之情也治,其事也乱。故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生,则重者无从至矣,此谓治之于 其治者。行刑。重其重者,轻其轻者,轻者不止,则重者无从止矣,此谓治之于其乱也。故重轻, 则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则刑至而事生,国削 民勇,则赏之以其所欲:民怯,则杀之以其所恶。故怯民使之以刑,则勇:勇民使之以赏,则 死。怯民勇,勇民死,国无敌者必王。 民贫则弱国,富则淫,淫则有虱,有虱则弱。故贫者益之以刑,则富:富者损之以赏,则贫 治国之举,贵令贫者富、富者贫。贫者富,国强;富者贫,三官无虱。国久强而无虱者必王。 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德生于刑。故刑多,则赏重:赏少,则刑重。民之有欲有 恶也,欲有六淫,恶有四难。从六淫,国弱;行四难,兵强。故王者刑于九而赏出一。刑于九,则 六淫止:赏出一,则四难行。六淫止,则国无奸:四难行,则兵无敌。 民之所欲万,而利之所出一。民非一,则无以致欲,故作一。作一则力抟,力抟则强。强而用 重强。故能生力,能杀力,曰攻敌之国,必强。塞私道以穷其志,启一门以致其欲,使民必先行其 所要,然后致其所欲,故力多。力多而不用,则志穷:志穷,则有私;有私,则有弱。故能生力 不能杀力,曰自攻之国,必削。故曰:王者,国车蓄力,家不积粟。国不蓄力,下用也;家不积粟, 上藏也 国治:断家王,断官强,断君弱重轻,刑去。常,则治。省刑,要保,赏不可倍也。有奸 必告之,则民断于心,上令而民知所以应。器成于家,而行于官,则事断于家。故王者刑赏断于民 心,器用断于家。治明则同,治暗则异。同则行,异则止,行则治,止则乱。治则家断,乱则君断 治国者费不断,故以十里断者弱,以五里断者强,家断则有条,故曰:日治者王。官断则不足,故 曰:夜治者强。君断则乱,故曰:宿治者。故有道之母,治不听君,民不从官 算地第六 凡世主之患,用兵者不量力,治草莱者不度地。故有地狭而民众者,民胜其地;地广而民少者 地胜其民。民胜其地,务开:地胜其民者,事徕。开,则行倍。民过地,则国功寡而兵力少;地过 民,则山泽财物不为用。夫弃天物、遂民淫者,世主之务过也,而上下事之,故故为国任地者:山 林居什一,薮泽居什一,?谷流水居什一,都邑蹊道居什四,此先王之正律也。故为国分田数:小亩 五百,足待一役,此地不任也;方土百里,出战卒万人者,数小也。此其垦田足以食其民,都邑遂 路足以处其民,山林、薮泽、?谷足以供其利,薮泽堤防足以畜。故兵出,粮给而财有余:兵休,民 作而畜长足。此所谓任地待役之律也 今世主有地方数千里,食不足以待役实仓,而兵为邻敌,臣故为世主患之。夫地大而不垦者 与无地同:民众而不用者,与无民同。故为国之数,务在垦草:用兵之道,务在壹赏。私利塞于外, 则民务属于农;属于农,则朴;朴,则畏令。私赏禁于下,则民力抟于敌;抟于敌,则胜。奚以知 其然也?夫民之情,朴则生劳而易力,穷则生知而权利。易力则轻死而乐用,权利则畏罚而易苦 易苦则地力尽,乐用则兵力尽。夫治国者,能尽地力而致民死者,名与利交至 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苦则索乐,辱则求荣,此民之情也。民之求利,失礼之法;求 名,失性之常。奚以论其然也?今夫盗贼上犯君上之所禁,而下失臣民之礼,故名辱而身危,犹不 止者,利也。其上世之士,衣不眴肤,食不满肠,苦其志意,劳其四肢,伤其五脏,而益裕广耳, 非性之常也,而为之者,名也。故曰:名利之所凑,则民道之。 主操名利之柄而能致功名者,数也。圣人审权以操柄,审数以使民。数者,臣主之术,而国之
商君书 第 5 页 国以难攻,起一取十,国以易攻,起十亡百。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民易为 言,难为用。国法作民之所难,兵用民之所易而以力攻者,起一得十;国法作民之所易,兵用民之 所难而以言攻者,出十亡百。 罚重,爵尊;赏轻,刑威。爵尊,上爱民;刑威,民死上。故兴国行罚,则民利;用赏,则上 重。法详,则刑繁;法繁,则刑省。民治则乱,乱而治之,又乱。故治之于其治,则治;治之于其 乱,则乱。民之情也治,其事也乱。故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生,则重者无从至矣,此谓治之于 其治者。行刑。重其重者,轻其轻者,轻者不止,则重者无从止矣,此谓治之于其乱也。故重轻, 则刑去事成,国强;重重而轻轻,则刑至而事生,国削。 民勇,则赏之以其所欲;民怯,则杀之以其所恶。故怯民使之以刑,则勇;勇民使之以赏,则 死。怯民勇,勇民死,国无敌者必王。 民贫则弱国,富则淫,淫则有虱,有虱则弱。故贫者益之以刑,则富;富者损之以赏,则贫。 治国之举,贵令贫者富、富者贫。贫者富,国强;富者贫,三官无虱。国久强而无虱者必王。 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德生于刑。故刑多,则赏重;赏少,则刑重。民之有欲有 恶也,欲有六淫,恶有四难。从六淫,国弱;行四难,兵强。故王者刑于九而赏出一。刑于九,则 六淫止;赏出一,则四难行。六淫止,则国无奸;四难行,则兵无敌。 民之所欲万,而利之所出一。民非一,则无以致欲,故作一。作一则力抟,力抟则强。强而用, 重强。故能生力,能杀力,曰攻敌之国,必强。塞私道以穷其志,启一门以致其欲,使民必先行其 所要,然后致其所欲,故力多。力多而不用,则志穷;志穷,则有私;有私,则有弱。故能生力, 不能杀力,曰自攻之国,必削。故曰:王者,国不蓄力,家不积粟。国不蓄力,下用也;家不积粟, 上藏也。 国治:断家王,断官强,断君弱。重轻,刑去。常官,则治。省刑,要保,赏不可倍也。有奸 必告之,则民断于心,上令而民知所以应。器成于家,而行于官,则事断于家。故王者刑赏断于民 心,器用断于家。治明则同,治暗则异。同则行,异则止,行则治,止则乱。治则家断,乱则君断。 治国者贵不断,故以十里断者弱,以五里断者强。家断则有余,故曰:日治者王。官断则不足,故 曰:夜治者强。君断则乱,故曰:宿治者削。故有道之国,治不听君,民不从官。 算地第六 凡世主之患,用兵者不量力,治草莱者不度地。故有地狭而民众者,民胜其地;地广而民少者, 地胜其民。民胜其地,务开;地胜其民者,事徕。开,则行倍。民过地,则国功寡而兵力少;地过 民,则山泽财物不为用。夫弃天物、遂民淫者,世主之务过也,而上下事之,故故为国任地者:山 林居什一,薮泽居什一,?谷流水居什一,都邑蹊道居什四,此先王之正律也。故为国分田数:小亩 五百,足待一役,此地不任也;方土百里,出战卒万人者,数小也。此其垦田足以食其民,都邑遂 路足以处其民,山林、薮泽、?谷足以供其利,薮泽堤防足以畜。故兵出,粮给而财有余;兵休,民 作而畜长足。此所谓任地待役之律也。 今世主有地方数千里,食不足以待役实仓,而兵为邻敌,臣故为世主患之。夫地大而不垦者, 与无地同;民众而不用者,与无民同。故为国之数,务在垦草;用兵之道,务在壹赏。私利塞于外, 则民务属于农;属于农,则朴;朴,则畏令。私赏禁于下,则民力抟于敌;抟于敌,则胜。奚以知 其然也?夫民之情,朴则生劳而易力,穷则生知而权利。易力则轻死而乐用,权利则畏罚而易苦。 易苦则地力尽,乐用则兵力尽。夫治国者,能尽地力而致民死者,名与利交至。 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苦则索乐,辱则求荣,此民之情也。民之求利,失礼之法;求 名,失性之常。奚以论其然也?今夫盗贼上犯君上之所禁,而下失臣民之礼,故名辱而身危,犹不 止者,利也。其上世之士,衣不眗肤,食不满肠,苦其志意,劳其四肢,伤其五脏,而益裕广耳, 非性之常也,而为之者,名也。故曰:名利之所凑,则民道之。 主操名利之柄而能致功名者,数也。圣人审权以操柄,审数以使民。数者,臣主之术,而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