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语言能力合成说的认知心理学证据 ·13· 类推做出恰当的动作，比如只对动物采取合适于动物的行为，只对 交通工具采取合适于交通工具的行为。 儿童心智的成熟带动其思维能力的提高。较早时期只看某一 命题与该命题所涉及的经验事实之间的真实关系，后来就能够掌 握一个命题与另一个命题之间的逻辑关系。儿童具有后一种能力 之后，就可以习得表达各种逻辑关系的连词，说出具有逻辑连贯性 的一组句子。 语言规则不是天生的，小孩学习语言的过程也不是一个如乔 姆斯基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毫不费力的“自然生长过程”。这还可 以从小孩学习语言的过程中看出来。婴儿有一种锲而不舍的内在 倾向，从语言中寻找秩序或者规则。这种内在的倾向就是天生的 推理能力。儿童能够根据已有的语言使用经验总结规则，然后类 推到新的情景中去，他们是在不断的成功和失败中掌握一种语言。 由此可以解释这种现象：儿童学习语言不是简单模仿成人的语 言，而是具有创新性。这种创新性是来自天生的联想类推能力，并 不是乔姆斯基学派所谓的天生的普遍语法所决定的。 1.2.7声音、形状的辨别能力 要理解单词首先要辨别单词的语音形式，儿童必须能够感知 到构成单词的最小语音单位一一音位的对比。例如，必须能够辨 别出一个“pa”音节和一个“ba”音节的差别在哪里。儿童辨别语音 的能力远比人们认为的高。认知心理学最近30年的研究所表明 的结果是，甚至刚出生一个月的婴儿也表现出对语音的范畴知觉。 儿童的语音辨别能力不是习得的。首先，在婴儿作出这些比 较的能力中，有许多明显出现于出生后一个月时，一些语音辩别则 可以出现于新生儿。其次，生活在不同社会因而听到不同语言的 年幼婴儿，在知觉上他们所能够辨别的语音对比十分相似。在各 种不同的语音连续体上，他们也倾向于在大致相同的位置作出非
。14· 认知能力与语言学理论 连续的范畴辨别。范畴知觉不是语音学习中唯一的条件，这种技 能须得有等同分类(equivalence classification)这种能力的协助，即 认识到声学细微不同的刺激属于同一语音范畴。因此，可以预测， 幼小的婴儿很可能听出其父母无法听出的一些言语对比。认知心 理学家测试了来自英语家庭的年幼婴儿，他们能够辨别出用于捷 克语中（而不是英语）的某种语音对比能力。敏感性下降出现于出 生后的6个月至12个月之间，对元音的敏感性下降更接近于6个 月，而对辅音的敏感性下降更接近于12个月。有趣的是并非所有 非本族语的对比均出现这种衰退，比如，讲英语家庭的婴儿，并未 丧失对吸气语音对比的知觉能力，这种语音对比是祖鲁语中所必 要的（而不是英语）。 特定的某种天性和教养之间相互作用，似乎在早期语言知觉 中就起作用。至于语音，经验的作用与其说在于教导，还不如说在 于保持：通常不用的辨别则将变得越来越难以作出。研究表明， 小孩2个月时，一些必要的能力已经就绪；到6个月时，婴儿在面 临无意义的差别时，已经能够十分熟练的识别这种基本相似性。 要注意的是，这种能力不仅在言语知觉中十分重要，而且在最终的 模仿语言的能力中也十分关键。1岁婴儿要想在各个方面均与其 父母发出的“bye-bye”相匹配，注定是要失败的。但是，儿童似乎 从一开始就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声音与其父母的声音的 等同。 从语音辨别能力的先天性可以推知，既然只有人类才能获得 语言，所以只有人类才表现出范畴性的、言语形式的听觉辨别；既 然是一种“言语形式”，所以人类只是在感知语音时才能使用这种 能力。 此外，人们能够创造和学习语言的书写系统，这与特殊的视觉 能力分不开的。婴儿的视觉系统已经显示出对形状模式特别敏 感。新生儿就开始注意周围事物的边界、对比。这种能力对于学
1语言能力合成说的认知心理学证据 ·15· 习由线条组成的文字必不可少。 1.2.8空间、时间的辨别能力 人们学会语言还必须具有空间、时间的辨别能力。一方面是 因为很多语法标记（比如介词）和结构都与空间、时间的表达有关， 另一方面空间和方位都是最基本的语言范畴，很多语法范畴都是 来自于它们语法化的结果。 婴儿具有感知事件和客体的位置能力。婴儿出生的最初几个 星期里就具有三维或深度的知觉能力，3-4个月的婴儿就可以从 背景中感知一个物体。婴儿还可以根据声音来辨别事物的位置。 幼儿关于物体、事件和场景的表征，涉及到对时间顺序和空间关系 的辨认，换个角度说，儿童习得动词、名词等依赖于空间、时间的认 知能力。所以说，婴儿的空间、时间认知能力是他们习得名词和动 词的必要条件。 婴儿的上述能力对习得表示事物三维性质、距离等概念至关 重要，诸如长、宽、高、远、近等。而且也是进而学习这类形容词的 有标记和无标记用法的必要条件，比如“小李有多高”是一个无标 记的客观问句，询问到任何高度。在这一点上世界各种语言是一 致的，其背后为物体三维性质的逻辑基础。婴儿的空间、时间认知 能力也是他们习得形容词的必要条件。 1.3各种认知能力的相互关系及其对 语言学的启发 1.3.1语言三元观的认知心理基础 根据认知心理学的鼻祖一一皮亚杰的观点，人类的认知是一 个复杂有机体与复杂环境的生物适应形式。人的认知系统是极其
·16 认知能力与语言学理论 活跃的，在建构自己知识的同时，还积极地选择和揭示信息，而不 是被动地简单复制各种直接感受到的信息。语言认知也不例外， 因此语言系统的形成和特性与人们生存的环境密切相关。而且在 建构知识系统的过程中，心智与环境不可避免地进行接触、互动， 结果知识系统一般都具有某种程度的现实性或适应性。从这一角 度可以解释语言中的临摹现象：很多语言规则是现实规律在语言 中的投影。认知的这一特性直接支持我们的语言三元观：“现实规 则一认知机制一语言系统”这三个因素的相互作用形成了人类的 语言。 认知的生物基础和经验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经验可以改 变人的生物基础。比如在发展早期存在着某种由生物决定而产生 的突触，后来因为受某种经验结果的影响而消失。这说明先天性 的生理基础可能受后天经验因素的影响而改变，也就意味着习得 语言的基本认知能力可能受业已存在的语言系统的影响而有所调 适，语言反作用于认知，语言影响认知能力。比如狼孩之所以总体 认知能力差，跟其没有及时习得语言能力有关。 语言规律与现实规则之间的关系，受到认知能力这个中间环 节的调节。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认知系统经受大量环境因素的 刺激而主动创造一个关于现实世界的心理结构，而不仅仅是对所 经历事物的一个简单心理复制。因此现实规则在语言中的投影可 能是相当间接的，而且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需要艰苦的探索才能 发现其间的规律。 1.3.2语言的稳固与发展的认知心理基础 人类的语言系统既有很大的稳固性，倾向于保留着以前的特 征，又有创新性，始终处于缓慢的变化过程中，不会停留在一种状 态上不变的。为什么语言兼有稳固性和创新性，语言学家一直没 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从人的认知特点上可以一定程度上
1语言能力合成说的认知心理学证据 17· 回答这一问题。像其他形式的生物适应一样，人的认知总是存在 着两个互补的方面“同化”和“顺化”，它们好比一个硬币的正面和 反面，是无法分割的。“同化”指的是使外在的刺激适应内在心理 结构的过程，而“顺化”则是指使内在的心理结构适应于外在刺激 之结构的过程。语言属于人的心理结构之一种，同化作用的结果 保证了语言系统的稳定性，顺化作用的结果侧使语言系统发生变 异。语言的发展变化与各种环境因素或者语用因素对认知的刺激 密切相关。 1.3.3先天模块论的缺陷 乔姆斯基学派的理论属于以生物为取向的先天模块论。他们 认为存在先天的模块或者结构，各个模块专门为诸如语言等某一 特定领域的直觉或认识服务，在语言内部又分出句法、词汇和语音 模块。一个模块只需要极少数的经验促发就可以发挥功能，比如 成人的谈话就可以激活婴儿的天生语言知识。而且各个模块是相 对独立的，因此某个领域的发展通常不会迁移到其他领域去。他 们声称这种先天模块假设可以解释一个婴儿在某些领域的认知能 力很发达，而在其他领域则相当低。但是，在认知心理学界相信这 一观点的学者并不多，而更多的人接受，认知是一个广泛而复杂的 系统，其各个方面相互渗透地交织在一起，乔姆斯基的语言模块说 是缺乏心理实验根据的。 我们所提出的“语言能力合成说”同样可以解释儿童认知发展 的不平衡性。认知能力是一个层级系统，只有较低层的认知能力 发展以后，才会出现较高层的认知能力。比如只有出现了符号表 征能力才能学会单词，只有掌握了语言之后才能学会其他知识系 统，如此等等。结果就出现了不同认知能力发生有时间先后顺序 的现象。用反证法也可以证明乔氏假设的谬误。假如语言能力是 先天的、独立的模块，那么就不会等到10个月后，即诸如符号表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