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宣判后只有几个小时，暴力行为就开始发牛，而山迅 速蔓延开来，到了夜晚已经是烽烟四起了 暴乱主要发生在洛衫矶的中南区，这正是洛杉矶的一个 “问题区”：大量的少数族裔在那里居住。没有人否认，这 场暴乱的起因是这场审判的结果。但是，却几乎没有人简单 地囚此就推断，这是一场黑人反抗白人的暴动。甚至，事件 至今已经整整五年过去了，人们党得，还是很难给这场暴乱 的性质下一个准确的结论。为什么呢？让我们再来看一看这 场暴乱。 这场暴乱的激烈和混乱程度，使人们至今还觉得不堪回 首。·开始，只是有一些黑人孩子向过路的汽车扔酒瓶。然 后，就有人截下了两个白人的汽车，把他们拖出来殴打。然 后，一架直升飞机的现场拍摄和电视直播，致使在全美国的 众目睽睽之下，…个36岁名叫奥立佛·丹尼的司机，被拖 出他所驾驶的集装箱卡车，五个人不仅围殴他，并且用灭火 机砸他的头，企图致他于死地。最后，居然还不忘偷走了他 的钱包。 泄愤的殴打，在不少地方发展成为由帮派少年参与的肆 意谋杀。那天晚上，一名心者的车就被·群帮派的黑人少年 拦下，他们不仅砸他的车，还试图把他拖下车去。当时他还 系着安全带，一个少年拖了儿把拖不下来，不耐烦了，掏出 枪就给了他三枪， 且，人们惊奇地看到，理应是愤怒的场景似乎很快变 成了一场狂欢。有在大火前跳舞的，更普遍的却是人们发现 了抢劫的乐趣。于是，心者所拍到的已经不再是愤怒的脸 洛杉矶骚乱23
我也有一个梦想 庞。镜头所拍摄到的那些提着大包小包从超级市场破损的大 门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乐可呵的。在整个暴乱造城的非 正常死亡中，甚至还包括两男一女坐在·辆不知是偷来还是 抢来的车里，然居当场享受超速飙车，造成翻车死亡。 说是“暴动”，但是没有任何组织，全是一些散民，里 面还有大量的所谓帮派青少年。从愤怒地砸汽车、砸政府机 构的玻璃开始，直至人身攻击、纵火，对各种商店全面抢 劫，造成大规模的破坏和伤害。这场暴乱之后，有五千人被 控各种刑事犯罪。此时，人们才发现，这被控罪的五干人 中，有一半以上竟然是西班牙裔。当清理财产损失的时候， 人们更是惊讶地发现，有近-一半因烧掠而受到损失的，是与 这场审判的种族纠葛毫不相干的朝鲜裔居民。然后，通过各 方面的访问和调查，完全有理由相信，有相当-部分的黑人 对亚裔的不满甚至敌意由来已久，这次受到攻击并不是偶然 的“误伤”。 还有，这个中南区是黑人集聚的地区，当然有大量黑人 往宅，也有相当数量黑人经营的企业店铺。大火一起，无法 控制，也就有黑人住宅受到波及的情况。但是，在普遍的放 火和抢掠中，尽管黑人经营的企业店铺纷纷挂出“黑人经 营”的牌子，以期使自已可以区别于白人或亚裔，求得免于 烧掠的下场。但是，根据调查，这样的标志，在大多数情况 “下，不起任何作用。他们肤色相同的同胞，并不因此“手下 留情”。 面对这样的一团混乱，人们怎么能轻易就给这场暴乱贴 ·个“反抗”的标签，认定它就是“黑人争取种族平等的斗 24
争”或者是“阶级斗争”呢？ 从这场暴乱开始，直至暴乱之后很久，无数黑人都为此 感到沮丧。他们和许多其他族裔的人都看到，有-点是很清 楚的，黑人在这场暴乱中被事件本身导致进·一步公升分裂。 黑人当然并不都是暴力的参与和支持者。刚才我们提到的那 名集装箱卡车司机，在生命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一名素 不相识的宇航工程师在电视中看到后，冒着生命危险开着自 己的车赶到现场。他是在三名黑人的帮助之下，才得以把重 伤颜临死亡的司机数出，并且送往医院的。我们前面提到的 那名被射了三枪的记者，也是在一个黑人家庭的电话求救和 帮助下，才得以死里逃生。还有许多对审判结果不满的黑 人，在审判之后聚集在他」的教堂里，举行和平的抗议集 会，并且在暴力发生时祈祷和平。 这一案件比较特殊的地方还在于，四名警察虽然在地方 检察宫的控作中被判罪名不成立.，但是，这次控告依据的是属 于州法部分的刑责。与此同时，联邦政府的检察官，还认为有 充分理由控告他]触犯了属于联邦法范围的民权法，就是他 ]作为政府执法人员，由于执法过度，侵犯了洛德尼·金的 公民权利。所以，在联邦法庭立即又展开了另一场审理。 又经过将近整整一年的审理，联邦法庭的陪审团得出了 四名警察中两名违反联邦民权法有罪，另外两名无罪的结 论。这个结论似平便大多数的人都感到满意。宣判之后，森 严戒备的洛杉矶警察都松了-口气。历史的一页似乎就这样 翻过去了， 然丽，凡是义付了高昂代价的历史事件，都不应该只是 洛杉矶通乱25
我也有一个梦想 道··拾脚就能跨过去的历史门槛。如果人们至多是像被绊 了一跤，掸掸尘土，头也不回地就奔向前去，连一点真正的 教训都没有得到，那么人类所付出的生命、鲜血、尊严，不 是太轻贱了吗？在这里，大家都认为，这么大的事件显然不 应该简简单单地就被时问的河流冲制干净。但是看来，迄今 为止五年的不断反省，还不是以使人们完全找到答案。不论 是亲历这场灾雄的平民百姓，还是以这一事件为上题撰与论 文的专家学者，都一次次地发现，各种因素纠葛太深。而当 人们想去理出教训的时候，又很难完全脱开白身的局限性。 我们看到，每个人，都有白己所属的种族、阶层、经历， 等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 今天的洛杉矶中南区，依阳可以看到许多焦黑的五年前 的废墟。尽管事件之后，联邦政府投人了九亿美元的资金， 可是依然不能使这一地区在这五年内完全复元。因为这里的 佔铺和中小企业都是私营的。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暴之后，许 多业主对这个地区不再有安全感而选择离去。一名店主对记 者说，“我是黑人，我以此自豪。我也爱我的黑人同胞。可 我也是·名业主，我还必须养家。我永远不会再回到这 里。”黑人业主尚且如此，其他人的疑惧更可想而知了。看 着那些废墟，宛如座座黑色的纪念碑，它们向人们在诉说 些什么呢？ 好了，我似乎今天应该在这里打住了。在这封信里，我 只希望你在开始了解美国种族问题的时候，对问题的复杂性 和解决这个问题的艰巨性，有一个最初的概念。对于这个问 题，最大的“杀手”莫过于“简单化”了。 26
对丁我们束说，在看到美国这样·个种族纷杂的浓缩小 世界的时候，也终于认识到，美母在长期的种族矛盾屮所反 映出来的问题，不仅是身置其中的我」无法彻底持个袖手 旁观的态度，就是对丁你和所有美国之外的人们，也无法完 全以隔岸观火的轻松好奇心情，对待这些看上去似乎是“毫 不相干”的问题。因为，在这个世界「，各个族裔以及他们 所携带的各种宗教文化习惯等等，基至他们所寻求的自身利 益，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每分钟发生者类似的矛活 和冲突。从波黑战争到非洲图西族胡图族之问空前野蛮的种 族杀戮，几乎不胜枚举。从人类的许多战乱中.都有·颗种 族矛盾和文化冲突的坚硬内核隐含其中。而这个世界的人们 还在越走越近，叫人看着多少捏把汗。至今我们尚不知道， 人类是否有足够的智慧，对付这样一个越来越小的地球和越 来越近的距离。所以，美国民众现在先行·步所面对的种族 问题，就无疑显得意味深长。 希望你喜次这个话题。 有空来信。 祝好！ 林达 洛衫矶强乱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