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一口漂亮的北京话。 也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站得 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险! 呦,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 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凤娇往前一搡,弄的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 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呆在车上不头晕?”她又问 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厢里的电 烧水在哪儿? “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 “你们城里人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面小声问了一句。 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 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 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告诉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 接着阵叽哩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们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 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 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还要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 八 九个 不是! 就是!
那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乘务员真下车来了。他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说一口漂亮的北京话。 也许因为这点,姑娘们私下里都叫他“北京话”。“北京话”双手抱住胳膊肘,和她们站得 不远不近地说:“喂,我说小姑娘们,别扒窗户,危险!” “呦,我们小,你就老了吗?”大胆的凤娇回敬了一句。 姑娘们一阵大笑,不知谁还把凤娇往前一搡,弄的她差点撞在他身上。这一来反倒更壮 了凤娇的胆:“喂,你们老呆在车上不头晕?”她又问。 “房顶子上那个大刀片似的,那是干什么用的?”又一个姑娘问。她指的是车厢里的电 扇。 “烧水在哪儿?” “开到没路的地方怎么办?” “你们城里人一天吃几顿饭?”香雪也紧跟在姑娘们后面小声问了一句。 “真没治!”“北京话”陷在姑娘们的包围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着。 快开车了,她们才让出一条路,放他走。他一边看表,一边朝车门跑去,跑到门口,又 扭头对她们说:“下次吧,下次一定告诉你们!”他的两条长腿灵巧地向上一跨就上了车, 接着一阵叽哩哐啷,绿色的车门就在姑娘们面前沉重地合上了。列车一头扎进黑暗,把她们 撇在冰冷的铁轨旁边。很久,她们还能感觉到它那越来越轻的震颤。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叫人惆怅。姑娘们走回家去,路上还要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 “谁知道别在头上的金圈圈是几个?” “八个。” “九个。” “不是!” “就是!
“凤娇你说哪? 她呀,还在想北京话′哪! 去你的,谁说谁就想。”凤娇说着捏了一下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帮腔。 香雪没说话,慌得脸都红了。她才十七岁,还没学会怎样在这种事上给人家帮腔。 他的脸多白呀!”那个姑娘还在逗凤娇 白?还不是在那大绿屋里捂的。叫他到咱台儿沟住几天试试。”有人在黑影里说。 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论白,叫他们和咱们香雪比比。咱们香雪,天生一副好皮子 再照火车上那些闺女的样儿,把头发烫成弯弯绕,啧啧!真没治’!凤娇姐,你说是不是? 凤娇不接茬儿,松开了香雪的手。好像姑娘们真的在贬低她的什么人一样,她心里真有 点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认定他的脸绝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 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凤娇手心里,她示意凤娇握住她的手,仿佛请求凤娇的宽恕,仿佛 是她使凤娇受了委屈。 凤娇,你哑巴啦?″还是那个姑娘。 谁哑巴啦!谁像你们,专看人家脸黑脸白。你们喜欢,你们可跟上人家走啊!″凤娇 的嘴巴很硬 我们不配! ‘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 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美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 扭还算回事吗? 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
“凤娇你说哪?” “她呀,还在想‘北京话’哪!” “去你的,谁说谁就想。”凤娇说着捏了一下香雪的手,意思是叫香雪帮腔。 香雪没说话,慌得脸都红了。她才十七岁,还没学会怎样在这种事上给人家帮腔。 “他的脸多白呀!”那个姑娘还在逗凤娇。 “白?还不是在那大绿屋里捂的。叫他到咱台儿沟住几天试试。”有人在黑影里说。 “可不,城里人就靠捂。要论白,叫他们和咱们香雪比比。咱们香雪,天生一副好皮子, 再照火车上那些闺女的样儿,把头发烫成弯弯绕,啧啧!‘真没治’!凤娇姐,你说是不是?” 凤娇不接茬儿,松开了香雪的手。好像姑娘们真的在贬低她的什么人一样,她心里真有 点替他抱不平呢。不知怎么的,她认定他的脸绝不是捂白的,那是天生。 香雪又悄悄把手送到凤娇手心里,她示意凤娇握住她的手,仿佛请求凤娇的宽恕,仿佛 是她使凤娇受了委屈。 “凤娇,你哑巴啦?”还是那个姑娘。 “谁哑巴啦!谁像你们,专看人家脸黑脸白。你们喜欢,你们可跟上人家走啊!”凤娇 的嘴巴很硬。 “我们不配!” “你担保人家没有相好的?” …… 不管在路上吵得怎样厉害,分手时大家还是十分友好的,因为一个叫人兴奋的念头又在 她们心中升起:明天,火车还要经过,她们还会有一个美妙的一分钟。和它相比,闹点小别 扭还算回事吗? 哦,五彩缤纷的一分钟,你饱含着台儿沟的姑娘们多少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