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汉字符号学 取物”而言，可以说八卦的构成方式与仓颉初文的构造方式 并无本质的区别。许慎的文字观是总体观照的文字观，综合 的文字观。虽然从已有的材料说明文字演变的全过程有点 力不从心，且在一定程度上也违背了他的相对理性的思维 特征：但是，在他的观念中，他的确想从整体上把握汉学的起 源并为之找到合理的源头，想要为一一统犬下的经学找到坚实 的基础，进一步说，作为古文经学大师的许慎，他要奠定古文 经的正统地位。为此，他必须为文字找到合理的源头，那当 然就是由圣人创造的八卦和结绳了。从文字形成的外部因 素来看，王官的统治需要、社会交际的需求、生产力的发展、 技术条件的成熟等等都是应该具备的因素。 第二，讨论文字的形成，应该注意区分“文字个体”与“文 字体系”的概念。我们认为：文字个体的形成大体上与“观象 取物”、“依类象形”等图形绘制的方法有关，与结绳记车、刻 符记事的记号手法有关，但跟语言中的声音无关，与记心录语 言无关；文字体系的形成是文字与语言结合的产：物，是文字 用于记录语言的自然结果。文字个体的数量虽然不少.仙与 成体系的字符相比，实在是沧海之一粟。文字个体必然经历 了长期的累积过程，逐渐由量变引起质变。之所以产：生飞 跃，那还跟记录语言的需求有极大的关系。 第三，“记录语言与否”是衡量文字体系形成的最根本标 志。单个的文字个体可以是一幅画、一种图腾形象、，个记 号，它可能是原始人敬畏、崇拜的对象，可能是原始人寄托情 感、表达心愿的工具，也可能是他们区分彼此，标明所有又的 符号。这种对象、工具、符号都可以表情达意，但并没有跟语 言中的意义直接挂钩，更不是表达语言中的语词。文字体系 PDF文件使用"pdfFactory Pro”试用版本创建www,fineprin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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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编史前汉字符号研究 是复杂的厅系统，成分不纯，来源不一，能详尽而无遗露的记 录语言中的词，有相对稳定的排列次序，能够按照语言的规 则表达语言。两者是根本不同的。单个的文字个体上升为 成系统的文字体系之成员，是·次质的飞跃。它由巫师通神 的载体，民众崇拜的对象摇身…变成为社会人群交际的丁 具。正是在这一变动中，文字完成了由表意到记事、记言的 转变，日益紧密的与语结合在一块，成为语义延宕的最∫ 承载者。当然，在文字个体与文字体系阶段还存在相当长的 亦此亦彼、彼此混淆的中间阶段。 第四，所谓“仓颉造字”并非是白手起家，而是有所承继 的。《荀子·解蔽篇》云：“好书者众矣，而仓颉独传者··也。" 章太炎《检论·论文·论造字之起源》亦云：“文字源流极久， 而仓颉独传者，仓颉其人能划一之，统一之。”正是这个意思。 归于仓颉名下的“文”，恐怕大部分为前代所创，仓颛只起了 整齐归类并颁布实行的作用。把某一种重大发明归功于某 一个特殊人物或者由代表官方的皇帝指派某个人物去完成、 这种情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屡见不鲜的现象。如黄帝时 期的大桡作甲子、容成造历、伶伦造律吕、隶首作算术；后代 的蔡伦造纸等等。我们推想：仓颉对前代无数巫师所造之文 (文字画)大概是熟悉的，因此，他具备了继承前代之“文”的 条件。许慎对这一点是坚信不疑的，所以他才对俗儒鄙夫淆 乱仓颉古文的做法表现出极大的愤慨。章太炎对这一点也 是坚信不疑的，所以他有《文始》，有所谓“初文”、“准初文”的 说法。只是他们二人对造字传说的理解未免拘泥，而且都想 找到文字产生的唯一源头，以便于流理文字变异之流，多少 有点理想化。我们认为，如果真有仓颉其人其事，那么，仓颛 PDF文件使用"pdfFactory Pro”试用版本创建ww.fineprin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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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汉字符号学 所造之“字”，大体上是对史前文字意象表达手法的肯定和对 史前视觉符号与有声语育日益结合事实的确认，他的厂作重 心大概会放在整理已有之义的图形并确定他们的读音上。 (二)变异发展观 许慎指出：不论文字的形成还是变异，都与社会发展的 阶段相联系。 在文字的形成期：从远古的伏羲、神农发明八卦、结绳的 原始记事方法，到黄帝时期仓颉造字，那是因为“庶业其繁. 饰为萌生”，即社会发展到了文明发生阶段的缘故；从仓颉初 文到孳乳成字，再著之于书帛，文字休系从它形成之初就蕴 涵着变异的因素，所以才会出现“改易殊体…靡有同焉”的 情况。 在文字的变异期：先秦，随着社会的激烈动荡，文学系统 的内部经受着变异与规范的双重压迫，加上社会“以趣约易” 需求的强大动力，最终导致整个系统改变性质，“古文！此绝 矣”，单·一的变异主流（文-字一史籀大篆古文小豪）格 局受到挑战，在隶书通行的同时，出现了所谓“八体“、“六 书”。 不论是宇体还是字形，文字及其系统的发展变化始终都 与社会同步。而作为人造符号的文字，与语言相比，它所受 到的社会的影响，尤其是受政治权势的十预程度、要北语 大得多，对这-~点，许慎是有着深刻认识的。依照许：的看 法，政权对文字的影响有四个关键的阶段：1.形成期在“饰 伪萌生”的情况下，由黄帝的史官仓颉初造文字，用来统治百 官，察明万事，宣布号令，分发财物，增修其德。.变异发展 期战国时代，出于诸侯割据，出现“文字异形”的情祝、秦始 PDF文件使用"pdfFactory Pro”试用版本创建ww,fineprin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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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编史前汉字符号研究 皇统一天下，由丞相李斯“罢其不与秦文合者”，制定小篆，领 行天下。3.秦代统治者“大发吏卒，兴戍役”，致使“官狱职 务繁”，为了使文字简便易行，下层书吏于是改造小篆，发明 隶书，至汉代而大，仓颉以来流传之古文由此断绝。4，求 书通行以后古文虽然未能通行于社会，但文人学十对前代 古文的研究并未中断，随着经古文学地位的日益提高，朝廷 对占文字的重视也不断升温。在汉代，由官方出面组织的芦 术讨论就有多次，其成果还被黄门侍郎扬雄编成《训纂篇： 此外，有汉·代，古文不但是学童发蒙教育的主课，还是育定 的入仕必考的内容。汉代的文字研究之所以称为“小学” 是这个原因。 另一方面，许慎还认识到，文字对文化制度的许多方间 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首先，文字是民族文化之根，按照许 慎的说法：文字是“经艺之本，王政之始”，是“前人所以垂后， 后人所以识古”的对象，“经艺”指以儒家六经为核心的古代 文化、礼仪制度，汉字对汉民族文化尊崇古人、重视礼仪思维 定势的形成给予了根本性的影响：文字的兴衰，不但事关学 统的正变，而且与政统的强弱有关。太平盛世，文字在统 性、规范性上都贯彻得比较好；相反，则会歧异百比。正因 如此，历代的政治家上台伊始，总把文字的规范放在重要的 地位；许多思想家也都以订正文字作为实行自己政治主张的 开端。其次，文字对士人的心态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经 学昌明的古代，识字是读经的最基本要求。用隶书记录的古 书虽然也是圣贤的言论，毕竟不如地下挖出来的文字简古， 内容可靠，血脉正统。一个经学家，如果没有文字学的根底， 就不可能被同道认可，他对经学问题做出的判断也就不能令 PDF文件使用"pdfFactory Pro"试用版本创建ww,fineprin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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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汉字符号学 人信服。所以，培养合格人才的第一步，就是学：习怎样与好 学。这不仅仅是对学童的要求，也是对初为官吏者定期举行 的专门考试，如果书体不够端正，官职就会因此而罢免。尤 其是对科举考试的答卷来说，书体工整端正是最最基木的要 求，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能被弃置脑后，无人理睬。再次， 汉字不仅仅是作为汉文化的载体而存在的，它本身也是人们 崇拜的对象。有些时代，汉字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许慎 揭露的以《仓篇》中的“幼子承诏”为“神仙之术”的荒诞，汉 代官吏根据文字任意解释法律条文的怪异，时至今日·民间 迷信中流行的猜字把戏，以及“敬惜字纸”的说法等等.其实 质都跟远古文字崇拜的习俗有着密切的关系。 许慎关于文字变异发展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是，经 他指出的从仓颉古文一籀文（古文）·小篆一隶书的书体变 异的单线演进途径，则有点过于理想化了。对这一点，许慎 自己也是有所认识的，他在叙述文字形成过程时将伏羲画 卦，神农结绳记事放在仓颉造字之前，交代“以迄五帝王之 世，…靡有同焉”的状况，在叙述文字变异发展过程时涉及 “八体”、“六书”等等，都是对单线演进方式的补充。但是，由 于许慎以维护文字正统为追求甘标，以尊古崇古为己任，以 古为纯正，这就使他不得不采用选取-一点而不及其余的做 法，为文字起源确立了唯的原点，并千方百计的把他和文 字的变异发展联系在一起，因而构成了中国文字研究史上影 响深远地过于理想化的单线演进模式。 我们认为，文字不是从某一个原点诞生出来的自为性符 号，不是某·个圣王在某个早上突发奇想的创造物，前是山 数不清的各个氏族的文化精英们在漫长时期的艰苦克绝的 PDF文件使用"pdfFactory Pro”试用版本创建ww.fineprin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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