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尙氏易學存稿 史,一事有一事之歷史,即細而至於拜跪坐臥,楊几席, 更衣便旋,亦莫不有其歷史。因即經史百家,及晉唐宋以 來小說,凡人所習焉不察,而於事物之歷史有關者,詳細 輯錄,解說原委,連綴成篇,成歷代社會風俗事物孜四十 四卷。時政府已南遷,則授讀於遼東以自給,年已垂垂老 矣。老而粵易,自古如斯,亦不知其所以然也。欲擘易, 先明筮。而古筮法皆亡,乃輯周易古筮孜十卷,羅古人筮 案,以備硏尋。象者,學易之本。而左傳、國語爲最古之 易師,乃著左傳國語易象釋一卷。漢人說易,其重象與春 秋人同。然象之不知者,浪用卦變或爻辰以當之,初不敢 謂其非,心不能無疑也。初在蓮池時,讀焦氏易林而愛 之。繼思即一卦爲六十四繇詞,必有所以主其詞者。無 如易林所用之象,與漢魏人多不同,故仍不能通其義。久 之,閱蒙之節云:三夫共妻,莫適爲雌;子無名氏,翁不可 知。知林詞果由象生。又久之,閱剝之巽云:三人同行, 人言北;伯仲欲南,少叔不得;中路分道,爭關相賊。巽 通震,由是易林言覆象者亦解。又藪年,讀大過九五曰 老婦得其士夫。大過上兌,而恍然於易林遇兌郾言老婦 之本此也。大過九二曰:女妻。女妻,少妻也。九二巽 體,又恍然於易林遇巽郎言少齊之本此也。他若易林遇 艮郎言龜,而恍然於頤、損、益之龜之指互艮。遇兌即言 月,而恍然於小畜、歸妹、中孚之月之指兌[1。若此者共 〔1〕“而恍然於小畜、歸妹、中孚之月之指兌”,中華本、鈔本“然”下脫 於”字。據稿本校補
滋溪老人傳 百餘象,非易林之異於漢魏人,乃漢魏人之誤解易。尤異 者,困之有言不信,以三至上正覆兌相背也;中孚之鸛鳴 子和,以二至五正覆震、艮相對也。凡舊解無不誤,亦皆 賴易林以通。先夭卦象,清儒謂爲宋以前所無,闢之藪百 年矣,乃易林無不用之。邵子所傳 三四五六七八之 先天卦數,及日月星辰水火石土之八象,清儒尤譏其無 理,易林亦無不用之。於是著焦氏易林注十六卷,焦氏易 詁十二卷,以正二千年周易之誤解。卦氣者卜筮之資,乃 必與時訓相附。初莫明其故,久之知七十二候之詞,皆由 卦象而出。如中孚曰:蚯蚓結。上巽爲蟲,故曰蚯蚓。中 孚正反巽相對於中,故曰蚯蚓結。於復曰:麋角解。震爲 鹿,故曰麋。艮爲角,艮覆在地則角落矣,故曰麋角解。 初以爲偶然耳,既求之各卦,無不皆然,且用正象、覆象、 半象靡不精切。凡易林所舉失傳之象,如以艮巽爲鴻雁, 以兌爲斧爲燕,求之卦氣圖往往而在,於周易所闕至 鉅〔1)。乃著周公時訓卦氣圖易象孜一卷[2)。文王演易, 本因二易之辭,而改易舊卦名者,約二十餘卦。其舊名略 見於宋李過西谿易說,乃說之不詳。至清黃宗炎、朱彝 尊、馬國翰等迭孜之,於某卦當今之某卦略得矣,而皆未 詳其義。又二易繇詞,雜見於傳記者,其卦名雖異,其取 象則同,可孜見周易之沿革。乃著連山歸藏卦名卦象孜 〔1)“於周易所開至鉅”,中華本、鈔本“鉅”作“巨”。茲依稿本。 〔2〕“乃著周公時訓卦氣圖易象孜一卷”,中華本“公”誤“易”。據稿本 鈔本校改
@ 尙氏易學存稿 卷。易理之員解既明,易象之亡者復得,於是由漢魏以 迄明清,二千年之誤解,遂盡行暴露。非前人知慧之不 及,乃巧易象失傅之太久也。因之及門諸友環請注易,乃復 成易注二十二卷。以其與先儒舊說十七八不同,而又不 敢自匿其非也,因名曰周易尙氏學。以二千餘年之舊解, 今忽謂其多誤;以一人之是,謂千百人皆非,無乃駭来? 然而易象易理,如此則協,如彼則鳌,一經道破,明白易 知。以天下之大,千百年學士之多,果無一人同我者乎? 乃復汎覽易說,至數百家之多。果得會稽茹敦和,乾隆進 士,著周易大衍。其發明失傅之象,與我同者十有五。如 以坎爲矢,震爲蝮,艮爲淋等是也。得歸安卞斌,嘉慶進 士,著周易通釋。以巽爲豕,以坤爲魚,以坎爲矢,其取象 與我同者三。得安仁盧兆鱉(1〕,嘉慶進士,著周易輯義。 以乾爲日。以鳴鶴在陰之陰爲山陰。說龍戰于野云:天 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謂易,故天地不交則萬物不通。以 戰爲交接。說與余同者三。得黃岡萬裕雲,嘉慶舉人,著 周易變通解。謂左氏風行而著於土,山嶽則配天,川壅爲 澤,震之離亦離之震。荀爽注家人謂離巽之中有乾坤;同 人謂乾舍於離同日而居,坤舍於坎同月而居,皆明言先天 卦位。說與余同者六。得宛平李源,道光舉人,著周易函 書補義。說西南得朋,乃與類行云(2);朋即類,類即朋。 陰以陽爲朋,復曰朋來无咎,謂陽來也;陰以陽爲類,頤六 〔1)“得安仁盧兆鰲”,中華本“鰲”訛“敖”,鈔本誤“鏊”。據稿本校改 〔2〕“乃與類行云”,中華本、鈔本“行”下脫“云”字。據稿本校補
滋溪老人傳 二曰行失類也,謂往不遇陽也。說天地變化,草木蕃云 蕃者,掩閉。說大過以巽爲女妻,以兌爲老婦。說既濟以 離爲東〔1),坎爲西。說與我同者九。得江寧沈紹勳,著 周易示兒篇C2)。言焦氏易林爲言易者所不解,其學遂 絕。苟有深明象數者,一一詮注,可以發無窮之義蘊。乃 注易林乾之隨、艮之離二卦,皆原本象數〔3)。又韻左傅 同復於父敬如君所,及南國蹙射其元王中厥目等辭,皆明 言先天卦位。說皆與我同〔4)。此六人者,其說易雖不皆 善,而各有二三說與余符合。可見具理之在天壤,久而必 明。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鄰。豈不然乎!乃引以自證 焉。獨左氏與易林所用正覆象,迄無一人用以解易者,則 余說之賴以證明者,不過百分之五六耳。其有待於後者 尙多也。汎覽既久,乃成易說評議十二卷〔5)。年老健 忘,偶有所得,不郎書之,轉瞬郾逝。力矯其病,成讀易偶 得錄二卷,讀書偶得錄四卷。太玄說易,與易林等重。乃 太玄筮法,人與人殊,從無論定,乃著太玄筮法正誤一卷。 凡說易之書,約有十種。其立說,其取象(6],十七八與先 儒不同。其譽我者,王晉卿先生謂:將二千年來儒者之盲 〔1)“說既濟以離爲東”,中華本、鈔本“說”作“謂”。據稿本校改。 〔2〕“著周易示兒篇”,中華本、鈔本同。稿本“篇”作“編”。按沈氏所著, 當作“錄”。有民國二十年(1931)鉛印本。 〔3)“皆原本象數”,鈔本“原”作“言”。依稿本、中華本。 〔4〕“說皆與我同”,中華本、鈔本“說”下脫“皆”字。據稿本校補。 〔5〕“乃成易說評議十二卷”,中華本“說”誤“林”。據稿本、鈔本校改。 〔6)“其取象”,中華本、鈔本“其”作“與”。茲依稿本校
8 尙氏易學存稿 詞囈說,一一駁倒,使西漢易學復明於世,孟子所謂其功 不在禹下。陳散原先生謂:此書千古絕作,今世竟有此 人,著此絕無僅有之書,本朝諸儒見此當有愧色。其謗我 者,韻鄭、虞舊注爲歷代易家所尊重,今忽謂其多疵,豈有 清一代如惠氏父子、張惠言、姚配中諸人之尊崇鄭、虞者 之皆誤乎?是則妄誕之甚。然而我所舉之易說、易象,皆 周易所固有,我不過舉左傳、易林等書,用以證明,以貢獻 於學者之前耳!至於毀之譽之,棄之取之,在其人之功力 如何,庸足計乎!此外著查勘明陵記四卷,燕京城垣沿革 孜一卷,燕京蜃代宮殿孜一卷,灌園餘暇錄六卷,槐軒見 聞錄二卷,客餘隨筆一卷,文集四卷,詩集四卷,槐軒說詩 十二卷。二十七年(1),講學蓮池書院(2),馬毛詩說二卷。 始吾以易象失傳,故易說多晦。乃瀏覽毛詩新舊各說,其晦 黯與易同。惜余年老,不獲終業,只說召南、周南二篇耳。老 人資性魯鈍,幼讀書,日不過十餘行。訥於言,見事遲滯。今 年七十矣,迴憶生平所歷,如科名,如學間,無不艱苦既久,而 後得之。年十八入邑庠,二十一補凜膳生。乃七應鄉舉,始 舉於鄉,成進士。時年已三十三,先母張太宜人歿已三年。 又外祖育堂公,有知人鑒,見余兄弟文,謂必騰逹,吾當見其 成。乃鄉舉報捷,先一月而公歿。科第之榮,世俗所重,二老 人期望終身,竟不得目觀,以博一笑,此則生平所最痛心者。 及通籍爲官,不三年得補主事,又二年遷員外郎,得京察 1)“二十七年”,中華本、鈔本作“二十六年”。茲依稿本。 〔2)“講學蓮池書院”,中華本、鈔本同。稿本“池”下無“杳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