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索绪尔与符号学
第一章 难以说清的波折 20世纪的语言学与符号学思考，在很大意义上是被索绪尔 的研究成果主导着。他的研究成果至少在欧洲引起了对于人文 科学方法论的彻底的重新审视。虽然他所处时代的科学思考 (纳维尔[A.Naville]《科学之分类》[Classification des sciences]) 由于继承了奥古斯特·孔特①的乐观主义而已经将“心理科学” (心理学、社会学[社会语言学，经济社会学])放进了诸如数学 和物理学那样的定理性科学的“规律科学”之中，但索绪尔似乎 仍然是有理由成为将语言学置于严密科学之内的第一位理论 家。而且，毫无疑问，他的首批听众（例如阿勒贝尔·薛施葛 [Albert Sechehaye]1930年发表在《心理学杂志》[Journal de Psychologie]上的《语言学幻影》[Les mirages linguistiques]一文) 和其听众的听众（例如亨利·弗雷[Henri Frei]1950年在第9 期《索绪尔手册》[Cahiers Ferdinand de Saussure]上发表的《索绪 尔反索绪尔？》[Saussure contre Saussure?]一文)，一下子就明白 了，这位日内瓦的老师（就像他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自称的 ①奥古斯特·孔特(Auguste Comte,1798一1857)：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创始 人。—译注
10 符号学简史 那样)的“普遍相对论”真真确确地成了言语活动现象之真正理 性的理论化研究的第一个行为。 后来的问题便是要知道，索绪尔在彻底朝此努力之后，是否 最终也可以表述出被确定为具有“有条件的必然关系”（纳维 尔，第30页)的那些陈述的第一批语言学规则。在这一点上， 他是否可比之于第一个建立近代物理学之构成性数字规律的伽 里略？（在其之后，物理学家们的大部分发现都属于是对于这 种特定规律的纯粹的扩张应用。)他是否可以像第一个提出化 学成分组合方程式的拉瓦锡①，或是像系统植物学及其分类的 创始人林内②？他是否最终使语言学“具有了个性”，保证其获 得自立科学的地位并以准确科学的方式来掌握其对象了呢？人 们能否希望这项工作在因其几位学生的热情而得以流传下来的 这部片段性著述中被证实完成了呢？还需要考虑，建立在这些 基础之上的知识是否可以自我证实是积累性的，从而使其可以 在那些建立起符号及其意义之理论的人们中间（从叶尔姆斯列 夫③到格雷玛斯④，中经特鲁别茨柯依⑤、雅格布森⑥和普洛普⑦) ① 拉瓦锡(Antoine Laurent Lavoisier,1743一1794)：法国化学家。一译注 ②林内(Carl Van Linné，707一1778)：瑞典自然科学家。一译注 ③t 叶尔姆斯列夫(Louis Hjelmslev,1899一1965)：丹麦语言学家。一译注 ④格雷玛斯(A.一J.Greimas,1917一1992)：立陶宛裔法国语言学家、著名符 号学家。一译注 ⑤ 特鲁别茨柯依(Nicolas Sergueievvitch TroubetzkoY,l890-1938):俄国语言学 家，现代音位学创始人，著有《音位学原理》(Principes de phonologie)。 译注 ⑥雅格布森(Romain Jakobson,189%一1982)：俄裔美籍语言学家。一译注 ⑦ 普洛普(Vladimir lakovlevitch Propp,1895一l970):俄国文艺理论家。 译注
第一部分 素绪尔与符号学 11 表现出不可逆转的连续性。 相信对于这种语法知识的发掘史会带有皮维·德·沙瓦 纳①在同一时期为索邦大学的墙面和波士顿公共图书馆所形象 地表现出的那种肃然静洁，也许是错误的。缅怀皮克泰②（德· 索绪尔《科学论文集》)③，会使人兴趣盎然地想到了一些“混乱 的噩梦”，这些噩梦可比之于那些在语言学和符号学建立之初 围而不散的噩梦，其目的是使之成为有着丰富内容和高度对立 的研究领域。至于索绪尔的生平本身，也充满难以说清的波折， 索绪尔1878年曾将和他时有联系的良师益友阿道尔·皮克泰 与“其哲学家朋友”(…乔治·桑等)的激烈争论归于这些；但 是，在索绪尔的生平之中，喧哗与骚动是服从于自由民的不动声 色的静寂的。我们后面要对这些个人的悲剧做点介绍，因为它 对于索绪尔的著述的影响是很大的，然后我们将介绍其科学设 想，最后我们介绍一下这种研究借以打算建立语言学特殊性也 就是说建立当作科学领域的语言学自立性的方式。 这个文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是有关索绪尔语言学的 一种新的导论性文本。（已经存在着多种这样的导论，而且互 不竞争，对于他这部著作的阐述非常之多。)我们下面对于索绪 尔理论的一些中心概念所做的介绍，仅仅限于能够指出，对于试 ①皮维·德·沙瓦纳(Pierre C6 cil Puvis de Chavannes,l824一l898):法国画 家。—译注 ② 皮克泰(Adolphe Pictet,1799一1875)：瑞士古生物学家。一译注 ③索绪尔《科学论文集》（Recueil des publications scientifiques),日内瓦，1922 年，第393页：“一些观念世界彻底动摇了，它们具有着对立的、不可协调的 形式，在属于靡梦的一种混乱中相撞…”。这是引文(1)。索绪尔对重 要的引文都这样标上了号码：从(1)至(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