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符号学简史 图理解符号学新的广泛领域起源的人来说,这便是大门和必经 之路。 1878年,菲尔南德·德·索绪尔在莱比锡撰写《论印欧语 言中元音的原始系统》。作为历史比较语言学的两位主要代 表,卡尔·布吕格曼(Karl Brugmann)和埃尔曼.·奥斯托霍夫 (Hermann Osthoff),他们反对这位天才的大学生的研究,对此表 现出强烈的科学与个人的对立,并以他们的不理解而在德国建 立起一个很大的科学群体。二十五年之后,即103年,在一篇 于后人看来是为了捍卫这一研究工作的科学革新之特点的文章 中,索绪尔透露了一些失望心态(仍然强烈地被人感觉到),他 则将此归咎于这两位教授。他以某种闪烁其词的方式结束了这 篇有缺陷的文章,而这种方式也遭到了当时其莱比锡对手们的 严厉谴责:(2)“研究语言学,必须在不受某种观察或某种思想 的影响之下进行,以便从一开始就平等地去安排一种现象例如 音位规律(这是个人经验所不能观察到的作用)和每个人从儿 童时就由其自己意识到的类比行为。这就是德国人的温顺表 现”。这便是其“对于童年和研究的记忆”(《索绪尔手册》,第 17期,第25页)。 这些话保留了索绪尔生活中多次表现出的动荡和秘密内容 的痕迹。这些话相当准确地说明了《索绪尔情况》也就是《索绪 尔现象》。《索绪尔情况》概述了一位严肃学者的生活,其非常 零散的生平记录,通常显示他既被动荡的悲剧所折磨,同时又被 一种有感染力的热情所占有。《索绪尔现象》记录了一部作品 的灾难(消失与浮起)以及后来无可改变的光辉,然而,它也许 仍不大被人所了解
第一部分聚绪尔与符号学 13 一、索绪尔情况:一个严肃生命的秘密悲剧 (1857-1913) 索绪尔留下的信件和自传性文字片段(《索绪尔手册》,第 17期,第21期),尤其是其朋友和学生的证明,构筑了一位专心 进行智力研究的严肃学者的形象,这种形象完全是在欧洲几处 重要的知识殿堂里展现过的:索绪尔在接受教育之后(特别是 在日内瓦大学学习物理和化学并同时学习语言学之后),他的 活动便没有离开莱比锡大学、巴黎索邦大学,后来到了日内瓦大 学。他发现待在莱比锡使他失望:自1881年10月,他来到巴黎 上大学,他几乎立即接受了在高等研究学院(Ecole des Hautes Etudes)首次任课的工作,并经常积极地出现在语言学学会上, 因为他从1876年起就是该学会的会员。但是,1891年,他拒绝 了弥补米歌尔·布雷亚尔(Michel Breal)在法兰西公学(College de France)的位置,在教书十年之后他“带着他所有同事们的遗 憾”(因为他被授予了荣誉勋章)而回到了日内瓦。他在日内瓦 担任了“专门为他设立的”一个讲台(梵语与印欧语言),他讲了 二十一年,直至他辞世(1913),他每一年讲一门完整的梵语课。 关于他在日内瓦的这些年的讲授活动,图利奥·德·莫罗(T山- 1 lio de Mauro)①曾经指出(第344页):“1897年,就是在日内瓦, 开始形成了一组忠实于他的高才弟子,也正是从那时起,他的课 ① 关于索绪尔的生平,请参阅图利奥·德·莫罗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的介 绍,Payot出版社,1972,第319-389页
14 符号学简史 程才变得更为特定、更为丰富和充实”。不过,人们注意到, 1894年的“东方学学者大会”之后,索绪尔与外界很少联系,他 对外的通讯也变得间隔很长和无规律可循。索绪尔自己说患上 了“写信恐怖症”(épistolophobie)。而他发表文章,他的明显的 科学活动,也变得很少,至少在纯粹的语言学界是这样。这时, 他对史诗《尼伯龙根》①和他从荷马诗歌中而更经常是从印欧诗 歌中分离出的字母位置变形词②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1905年,普通语言学和欧洲语言史的讲座教授尤素夫·韦 特海默(Joseph Wertheimer)退休了,而从1876年就在日内瓦学 习语言学的索绪尔过去曾经有意地避开了他的课。这时,他却 被安排继承了这一课程。因此,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有关语 言学理论化的直觉才重新被唤起和公诸于众,他于1894年1月 写给梅耶(A.Meillet)的信中已经谈过这种想法,他说要为此写 一本书,已经有所开始,写这样一本书很有必要但却无法完成 (《索绪尔手册》,第21期,第95页),而实际上,这本书一直未 能由他来完成:(3)“不论我愿意与否,这一切都将成为一本书, ① 《尼伯龙根》(Nibelungen):根据日尔曼同名神话于13世纪创作的史 诗。一译注 ②字母位置变形词(anagrammes):组成一个隐蔽的专有名词的发音或字母, 会在诗歌文本的表面分散开来,而使这个名词的出现从根本上讲对于诗歌 的智力活动都是必要的。奥古斯特·孔特(《与人类的正常状态有关的概 念的主观综合或通用系统》Synth ese'subjective ou systeme universel des concep tions propres a l'esat normal de l'humanite,18S6)曾经赋予字母位置变形词 特别的重视。但是,如果确实在索绪尔与孔特之间显示出许多接近的话, 由于作为思想家的孔特对于20世纪的整个科学思考都具有重大的影响, 那么,人们贬低索绪尔同代的人文科学研究者借以摆脱实证主义的方式, 就大错而特错了
第一部分 豪绪尔与符号学 15 书中,我将既无热情也无激情地解释,为什么在语言学上使用的 词语没有一个我可以赋予其某种意义。我承认,只有在此之后, 我才可以重新开始我以前放下的研究工作”。这些语言学思考 想必提供了他三次上课的内容(1906一1907,1908一1909, 1910一1911),这些内容便是在他辞世两年之后由其两位学生巴 利(Ch.Bal山y)和阿勒贝尔·薛施蔼依据多种笔记和索绪尔自己 的亲笔记录(某些笔记可追溯到给梅耶写信的年代)整理出版 的《普通语言学教程》(1915)的来源。 因此,这种严肃学者的隐蔽生活,就像是充满了断裂,并在 不同深度上带有着不为人知的巨大悲剧,对于这些,我们从这些 断裂、这些突然的离去和默然不语中可以看出。借助于我们上 面提到的文字即《关于童年和研究的回忆》①,人们了解到某种 带强烈敏感性的东西。有关对于童年的刺人心痛的回忆(这种 回忆也是由一个15岁的孩子对于真正的科学发现的回忆),这 篇文字表达了一种恐惧和一种失望,因为,到了1903年,也就是 在这一事件发生超过二十五年之后(尽管有着明确的漠视:(4) “我对于在科学上获得的和并不需要任何名称的东西,于神圣 的惧怕之中,感觉到了某种个人的返回”),这种恐惧和失望仍 没有消失:1872年,当索绪尔还是一名按照父母的意愿在日内 瓦中学进行重读的学生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种古希腊语词语变 化的特殊情况:(4')“在我看到TETOXαTau的那一时刻…,当 时我的注意力极为分散,就像我重读一年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我 的注意力突然被吸引了过去,因为我刚刚进行过这样的推理,这 ① 施特赖特贝格(Streitberg)教授,是索绪尔明确指定的这篇短文的持有者 (《索绪尔手册》,第17期,1960)
16 符号学简史 时它还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入eyouc0a:入SyovTa,因此, TETOYLE0a:TETQXNTaL,于是,N=”。 这时的索绪尔刚刚发现了《鼻音共鸣》(nasalis sonans)①一 书。三年之后,在他到达莱比锡的时候,他想必是惊异地了解到 (4’’)“几个星期以来,围绕着了解某些希腊字母α是否不来 自于n或者某些n不产生a的问题,闹得沸沸扬扬。我简直不 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在我与一位德国学者第一次交谈的时候, 他把我三年半前的发现当作一项科学征服来介绍,而我当时将 我的发现看做是我不敢去谈论的某种基础性的真实,因为它太 为人所知了,我腼腆地对H先生说,这一点在我看来并没有什 么特殊或者是新颖[…]。人们后来在我的《论印欧语言中元 音的原始系统》中找不到我先于布吕格曼就了解鼻音的任何痕 迹…这已经不是争回当初没有去争的优先发现权的时刻了 […]。我在《论印欧语言中元音的原始系统》中做了更多的 介绍,我回想起我是怀着某种痛心去这样做的,因为那是对我写 作时的情况的最好的评论。我说:多亏了布吕格曼先生和奥斯 特霍夫先生的研究工作,我们知道了n和r,要知道,我个人既 不需要布吕格曼,也不需要奥斯特蛋夫”(《索绪尔手册》,第17 期,第18一24页节选)。 对于他突然返回日内瓦之后的年代,邦维尼斯特②在评论 索绪尔相对的科研沉默时说,这是“思想的悲剧”(《索绪尔手 册》,第20期,第12页),并且他采用智力的词语解释索绪尔 ① 卡尔·布吕格曼1876年的著述。—译注 ② 邦维尼斯特(Emile Benveniste,1902一l976):20世纪法国著名语言学家,著 有《普通语言学问题》(Problemes de linguistique generale)。一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