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脏水、那里的又潮文热的空气，孩子们跳水的嘈杂声和毛 巾散发出的药一样的气味。 迈克尔兄弟站在校医院门口，从他的右手边一间黑暗的小 屋子里传出来药品的味道。那是从几排架子上的药瓶子里散发 出来的。级长对迈克尔兄弟讲了讲情况，迈克尔回答了他的话， 并且称级长是先生。他长着一头夹杂着一些灰发的红色头发，样 子非常奇怪。他永远都是一位兄弟，这也是一件怪事。怪的是你 不能称他先生，因为他是一位兄弟，①而且长着一副很特殊的样 子。难道是他不够圣洁，他为什么不可以变得和其他的人一样 呢？ 房间里有两张床，有一张床上已经有人占着：在他们走进去 的时候，那人忽然叫贼着说： 一哈罗1这不是小迪达勒斯吗？你哪儿不好了？ 一身体不好呗，迈克尔兄弟说。 那家伙是文科三年级的学生，在斯蒂芬脱衣服的时候，他要 迈克尔兄弟给他来一块涂黄油的烤面包。 一一啊，快去拿吧！他说。 一给你自已涂点油吧！迈克尔兄弟说。等到大夫一来，他 就会开个证明让你明天草晨走。 一我得走？那同学说。我还没有好呢。 迈克尔兄弟重复说： 一他就会开一张证明让你走。我对你实说吧。 他弯下腰去扒一扒火。他的脊背很长，象拉车的马的脊背 一样。他严肃地晃动着那根掏火棍并对文科三年级的那个学生 ①这里的“兄弟“是某整软派使用的一种固定称呼。 21
点点头。 不一会儿，迈克尔兄弟走了出去。然后，那个文科三年级的 学生便转过身去面向墙睡着了。 这就是校医院里的情形。他那会儿是真病了。他们有没有 写信告诉他的父亲和母亲呢？但要是有一个牧师自已去告诉他 们，那就会更快得多了。要不他自己写一封信让哪个牧师带去 吧。 亲爱的妈妈， 我病了。我希望回家来，请快来把我接回家去吧。我现在住在校 医院里。 你亲受的几子斯蒂芬。 他们离他是多么遥远啊！窗外是寒铃的阳光。他怀疑他是 不是会死去。哪怕天气非常晴和，一个人也会死去的。他也许 会在他妈妈来到之前就死掉了。那样他就会在教堂里让人给他 举行一次弥撒，同学们曾告诉他，小东西死的时候，就是那样做 的。所有的同学都会穿着黑衣服，带着~副悲伤的面容到那里去 参加弥撒。韦尔斯也会到那里去的，但是没有一个同学会对他看 一眼。校长穿着一件带金线的黑色的法农也会到那里去，圣坛上 和棺材架子的四周都会点上很长的蜡烛。他们将缓慢地抬着棺 材向外走，他将会被埋葬在离教堂不远那条石灰石铺成的大路 旁边的小基地里去。到那时韦尔斯就会为他自已干的事感到后 悔，教堂的钟就会缓慢地蔽打着。 他现在就能听到那钟声。他自已暗暗把布里基德教给他的 那支丧歌重背了一遍， 22
叮叮当1校园里钟声响！ 再见，我的母亲！ 请把我埋在古老的坟场里， 埋在我的六哥哥的身旁。 我的棺材必须漆成黑色， 让六个天使围在我的身边， 两个唱歌，两个祈祷， 另外两个带着我的灵魂飘荡。 这歌多么美，又多么凄惨啊！请把我埋在古老的坟场里这 一句是多么美啊！他感到浑身哆嗦了几下，多么凄惨又是多么 美啊！他想偷偷地哭上一场，但不是为了他自已，而是为了那如 此美好、如此凄凉、象音乐一样的这首歌词。叮叮哨1叮叮哨！ 再见！哦，再见！ 寒冷的阳光显得更微弱了，.迈克尔兄弟端着一碗牛肉计站 在他的床边。他很高兴，因为他嘴里感到又热又渴。他能听到他 们在操场上玩要的声音。学校里日子还照样过下去，仿佛他还 在那里一样。 迈克尔兄弟走了出去，文科三年级的那个同学告诉他，他肯 定还会回来告诉他报上的一切消息的。他告诉斯蒂芬他的名字 叫阿赛，还说他父亲养了许多比赛用马，而且都是呱呱叫的能跳 栏的马，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迈克尔兄弟希望得到赛马场秘密的 内情，他父亲都会告诉他，因为迈克尔兄弟是一个非常正派的 人，他每天给他讲他们从学校拿来的报纸上所刊登的消息。报 纸上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车祸、船祸、体育和政治。 一一现在报上都是些关于政治的消息，他说。你们在一块 23
儿也谈政治问题吗？ 一谈的，斯蒂芬说。 一我们也谈的，他说。 然后，他想了一会儿又说： 一你的名字真怪，迪达勒斯，我也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名 字，阿责。我的名字是一个小镇的名字。你的名字象拉丁名 字。 然后，他问道： —你会猜谜语吗？ 斯蒂芬回答说： 一不怎么会猜。 然后，他说： 一你能猜出这个谜谱吗？为什么基德尔县象一个人的裤 子的一条腿？ 斯蒂芬想想他应该怎么回容，然后，他说： 一我猜不出来。 一因为里面有“条大腿，他说。你明白这个谜语的趣味 何在吗？阿赛是基德尔县的一个小镇，阿赛就是一条舰④。 一一噢，我明白了，斯蒂芬说。 一一这是一个老谜语了，他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一听我说！ 什么？斯蒂芬问道。 一一你知道，他说，你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打这个谜语。 ①网赛的爆文是Ahy,其发音和英文的a thigh(一条大腿)的发相网。 34
一行吗？斯蒂芬说。 一一一同样是那个谜语，他说。你知道怎么用另一种办法打 这个迷语吗？ 一一不知道，斯蒂芬说。 —一你不能想出另外一个办法吗？他说。 他说话的时候，隔着被子望着斯蒂芬。然后，他仰身倒在枕 头上说： 一一一另外还有个办法，但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怎么办。 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那养着许多比赛马的父亲必然也 象素林的父亲和纳斯蒂·罗奇的父亲一样是县政府的官员。他 想到他自己的父亲，想到他母亲弹着琴让父亲歌唱时的情景，还 想到每当他向他要六便士的时筷，他总是给他一个先令，现在 想到他不是象别的孩子的父亲一样也是政府官员，未免替他感 到有些难过。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这儿来，让他和他 们在一起呢？可是，他父亲曾对他说过，他在他们中间也设有什 么不般配的地方，因为他的老叔祖在五十年前就曾经给那地方 的解放者上过书。那时候的人，你只要着一看他们的古老的服 装就能辨认出来。那时，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时代：他不 知道，那些克朗戈斯的同学们穿着铜钮扣的蓝上衣和黄坎肩，戴 着兔皮帽，和成人一样喝着啤酒，而且各自都有自已的猎狗，还 帮着追赶兔子的时代是否就是那个时代。 他看看窗外，看到天色越来越暗了。操场那边一定是满天 云彩，灰蒙蒙的一片。操场上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班上的同学 一定在做作文，也许阿纳尔神父在给他们念一些什么东西。 真奇怪，他们没有让他吃任何药。也许等迈克尔兄弟来，就 会给他把药带来了。他们说，你要是进了校医院，他们会给你一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