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革命已经失敗了” 乔治·索凯尔斯基Geor富e Sokolsky)1929 年写道：“在中国，没有哪个改府能享受南京政府的 殊荣，在-一片赞扬芦中开始自己的工作，…人民热 望他们成功。”富兰克林·何（即何廉一一译注）记录 下了中国知识分子当时的感受：“我们住在北方，我 却真心实意地拥护南京政权，例如1928年，我、蒋廷 黻和几个朋友从天津到南京。我们在南京见到新国 旗时是多么激动呵一一对我们来说，那或许是一个 伟大新时代的象征。”民众对国民党胜利的欢欣鼓舞 是短暂的。确实，南京政府的十年中，国民党给人的 第一个、也是清清楚楚的印象是，在其确立了中国 中心地区的统治之后，它的革命力量和革命糌骤 11
然而逝。 “中国革命已经失敗了”，蒋介石于1932年承认，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恢复中国国民党1924年的革 命精神。”蒋介石频频训斥他的下属，他翻来覆去地 强调革命已经失败，也许只能理解为他要以此来激 励国民党员去创造更大的成就。然而，究竟是什么 导致了革命的失败成了党内党外人所欲知的问题， 由此而产生了难以平息的争论。路德维格·拉赫曼· (Ludwing Rajchman)在1930年2月给国联的报 告中说：“政府很快就开始丧失了它最初的那种 统治力量，政府组建两年之后，从前所拟的重建国家 计划终于所剩无几了，中央政府藤肿的机构为那些 死死抓住官位不放的保守官僚们所充斥，真正要求 改革和重建的人越来越多地转到了反对派阵营里。” 克拉伦期·E·高斯(C1 arence E。Gauss),美国 驻南京的代办，后又成为美国驻华大使，1934年9月 写道.“革命的动力已经消失。…从前革命的热心 者现在已在政府中安顿了舒适的工作。他们绝少关 心自己的公共责任、自己祖国、人民的幸福与进步， 而更多地是想到自己的前途和互相间勾心斗角。” 国民党在创造一种富有生命力的改治制度方面 明显地表现得很急躁，正是急躁使它遭受挫折。这 种现象使得当时的人震惊，使得历史学家门疑惑不 解。一种解释，或部分地解释是，即便在1927年前 12
《包括它的前身同盟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就是 一一个由不同阶级成分的成员组成的松散团体。 当然，有的党员是真心投身于革命事业中去的。 如为参加革命曾放弃了情政府许诺的高官厚禄的蔡 元培，其他如汪精卫和胡汉民于本世纪之交即在一 种革命的流亡中战斗和生活。在年轻党员中，如黄 埔军校的学员，他门所渴望的革命军事战斗生涯确 是很短的。由五卅运动(1925年)无私而充满激情的 民族主义激励起来的一些大学生也放弃了在学校的 安乐窝，参加了党或者军队的行列。因而，无疑国民 党的行列中也不乏理想主义者或充满幻想的人。 在掌提政叔之前，国民党并不是一个有严密纪 律或统一理想的生气勃勃的革命运动。接纳党员的 手续很混乱，不受欢迎的人也没波拒之门外。例如： 在1924年党改玺之前，实际上是任何人申请加人都 被批谁，领导人关心党的规模甚于党的质量。据说， 孙中山个人从未拒绝任何人的人党要求。正因为对 党员在信奉党的主义和信念方面的要求是如此之 松，结果出现了陈炯明的军队全体登记加入国民党 的事情。 孙中山1923年与俄国及中国共产主义者结成联 盟的主要月的之一，是想利用共产主义者在组织方 面的天才去加强他自己运动的纪律，振奋自己运动 的士气。结果，鲍罗廷很快即以俄国共产党的模式 13
改组了国民党，派遗政治委员去各部队，孙中山的三 民主义演拼被奉为运动的思想理论源泉。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来使上述措施发生作用的 话，国民党可能会成为一支有组织的生力军和统一 的政治力量。然而，事态的发展甚至比最好的预想 还要快。五册运动锨起民族主义浪湖，北伐革命迅 速扩大了革命区域，随之而来的结果是，大批新党员 涌入国民党。1926年至1929年间，党员数字从将近 15万人急增至63万人。 在此组织扩展期间内，党的领袖们无力控制新 党员的成分。新党员中的多数入，在其人党时对党 的主义并无真正的知烧。而且，当革命运动明显取 得胜利时，野心家和机会主义者总会去追逐革命的 浪头。申请人党者实际上无须经过审查。何应软 1928年写道：“党的领袖们的认识差不多，他们只关 心（党员的）数量，而忽视其质量，因而党的精神一天 天绝堕落下去。”另一位老国民党员萨孟武也在1928 年初抱怨道：今天，我们党的队伍每到一地，通常是 无休止地吸收党员，许多贪官和奸绅把人党视为升 官发财的捷径，党的分部因此而腐化，以致有能力的 人不想人党。” 因此，当国民党成为国家的统治核心后，其党员 作为一个整体也许比1924年改组之后要松散，也比 那时更缺乏为革命目标献身的精神。何应钦称，党员 14
缺乏训练.他们不参加会议，完全充视党的主义。他 说，最坏的情形是“党的领导既不把党放在心上，也 不受党的控制监督，…他们仅仪把党看成是实现 自己升官发财梦想的护身符。 蒋介石也对党的堕落表示失望和懊恼。他在 1928年初说，“现在，党员既不为原则也不为民众奋 斗，许多宫员对党和党的主义首鼠两端，有不少冒牌 军官和投机政客只关心自己的自由和利益，只追求 他们自己升官发财的贪欲得到满足。这样的人为数 甚多。”蒋氏设问革命力量为何不能攻克河北和山 东，他自答道：“原因就在于茧命者的堕落，丧失了革 命精神和革命勇气。这些人到南京后，发展了那种 为权力和利益面奋斗的错误恩想，再也不想去栖 性。” 事实证明，对国民党之革命性质破坏最烈的新 梵员，是那些旧军官和旧官吏。易帜并表示忠于新 政权的军阀们不仅被接纳人党，而且被举荐到党和 政府中去做官，其官位大小和他们拥有军队的规模· 成正此。为各种军阀政权服务过的旧官吏在南京任 职的如此之多，以致人民锐“军事北伐，官僚南伐”， 那些被称为“北方官员”的人很快地在政府组织内找 到了职位，而且在1929年，十个部长中至少有四个是 由北洋军的陈营的人担任的。党龄很长的郭泰祺鉴 于此现象面辞去外交部次长之职，并说：“我们凳的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