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雒、太宰齬所染,知伯摇被知国、张武所染,中山尚被魏义、偃长所染, 宋康王被唐鞅、佃不礼所染。这六位君主因为所染不当,所以国破家亡,身 受刑戮,宗庙毁灭,子孙灭绝,君臣离散,百姓逃亡。凡是提起天下贪暴苛 刻的人,必定称这六君 大凡人君之所以能够安定,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他们行事合理。而行 事合理源于所染得当。所以善于做国君的,用心致力于选拔人才。不善于做 国君的,劳神伤身,用尽心思,然而国家更危险,自己更受屈辱。上述这六 位国君,并非不重视他们的国家、爱惜他们的身体,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治 国要领的缘故。所谓不知道治国要领,即是所染不得当。 不仅国家有染,士也有“染”。一个人所交的朋友都爱好仁义,都淳朴 谨慎,慑于法纪,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兴盛,身体日益平安,名声日益光耀, 居官治政也合于正道了,如段千木、禽子、傅说等人即属此类(朋友)。 个人所交的朋友若都不安分守己,结党营私,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衰落,身 体日益危险,名声日益降低,居官治政也不得其道,如子西、易牙、竖刀等 人即属此类(朋友)。《诗》上说:“选好染料。”所谓选好染料,正是这 个意思
孙雒、太宰嚭所染,知伯摇被知国、张武所染,中山尚被魏义、偃长所染, 宋康王被唐鞅、佃不礼所染。这六位君主因为所染不当,所以国破家亡,身 受刑戮,宗庙毁灭,子孙灭绝,君臣离散,百姓逃亡。凡是提起天下贪暴苛 刻的人,必定称这六君。 大凡人君之所以能够安定,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他们行事合理。而行 事合理源于所染得当。所以善于做国君的,用心致力于选拔人才。不善于做 国君的,劳神伤身,用尽心思,然而国家更危险,自己更受屈辱。上述这六 位国君,并非不重视他们的国家、爱惜他们的身体,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治 国要领的缘故。所谓不知道治国要领,即是所染不得当。 不仅国家有染,士也有“染”。一个人所交的朋友都爱好仁义,都淳朴 谨慎,慑于法纪,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兴盛,身体日益平安,名声日益光耀, 居官治政也合于正道了,如段干木、禽子、傅说等人即属此类(朋友)。一 个人所交的朋友若都不安分守己,结党营私,那么他的家道就日益衰落,身 体日益危险,名声日益降低,居官治政也不得其道,如子西、易牙、竖刀等 人即属此类(朋友)。《诗》上说:“选好染料。”所谓选好染料,正是这 个意思
四法仪(1 子墨子曰: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 虽至士之为将相者,皆有法。虽至百工从事者,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 为圆以规,直以绳,正以县(2)。无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为法。巧者能 中之,不巧者虽不能中,放依以从事(3),犹逾己。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 今大者治天下,其次治大国,而无法所度,此不若百工辩也(4),然则奚 以为治法而可?当皆法其父母,奚若?天下之为父母者众,而仁者寡。若皆 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学,奚若?天下之 为学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学,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 皆法其君,奚若?天下之为君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君,此法不仁也 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故父母、学、君三者,莫可以为治法。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 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 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欲何恶者也?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 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奚以知天之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 也?以其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 而有之、兼而食之也。 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此以莫不 ■羊(5),豢犬猪,洁为酒醴粢盛,以敬事天。此不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 天苟兼而有食之,夫奚说以不欲人之相爱相利也?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 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曰:杀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说人为其相 杀而天与祸乎?是以知天欲人相爱相利,而不欲人相恶相贼也。 昔之圣王禹汤文武,兼爱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 福之,使立为天子,天下诸侯,皆宾事之。暴王桀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 率以诟天侮鬼。其贼人多,故天祸之,使遂失其国家,身死为僇于天下。后 世子孙毁之,至今不息。故为不善以得祸者,桀纣幽厉是也。爱人利人以得 福者,禹汤文武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有矣!恶人贼人以得祸者,亦有 矣 [注释] (1)法仪即法度、准则之意。墨子认为,天子、诸侯治理天下、国家必须以天为法,以天意为归。 而所谓天意,实即就是墨家学派所主张的兼爱兼利原则。篇中以古代圣王和暴君为正反两方面的例子, 指出“爱人利人”即可得福,“恶人贼人”必然招祸。(2)县:即“悬”的本字。(3)放:通“仿”。 (4)辩:通“辨”。(5)■:同“刍”。 [白话] 墨子说:天底下办事的人,不能没有法则;没有法则而能把事情做好, 是从来没有的事。即使士人作了将相,他也必须有法度。即使从事于各种行 业的工匠,也都有法度。工匠们用矩划成方形,用圆规划圆形,用绳墨划成 直线,用悬锤定好偏正,(用水平器制好平面)。不论是巧匠还是一般工匠, 都要以这五者为法则。巧匠能切合五者的标准,一般工匠虽做不到这样水平, 但仿效五者去做,还是要胜过自身的能力。所以工匠们制造物件时,都有法 则可循。 现在大的如治天下,其次如治大国,却没有法则,这是不如工匠们能明
四 法仪(1) 子墨子曰: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 虽至士之为将相者,皆有法。虽至百工从事者,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 为圆以规,直以绳,正以县(2)。无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为法。巧者能 中之,不巧者虽不能中,放依以从事(3),犹逾己。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 今大者治天下,其次治大国,而无法所度,此不若百工辩也(4),然则奚 以为治法而可?当皆法其父母,奚若?天下之为父母者众,而仁者寡。若皆 法其父母,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皆法其学,奚若?天下之 为学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学,此法不仁也。法不仁,不可以为法。当 皆法其君,奚若?天下之为君者众,而仁者寡。若皆法其君,此法不仁也。 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故父母、学、君三者,莫可以为治法。 然则奚以为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广而无私,其施厚而不 德,其明久而不衰,故圣王法之。既以天为法,动作有为,必度于天。天之 所欲则为之,天所不欲则止。然而天何欲何恶者也?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 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也。奚以知天之欲人之相爱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恶相贼 也?以其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兼而爱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 而有之、兼而食之也。 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人无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此以莫不 ■羊(5),豢犬猪,洁为酒醴粢盛,以敬事天。此不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 天苟兼而有食之,夫奚说以不欲人之相爱相利也?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 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曰:杀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说人为其相 杀而天与祸乎?是以知天欲人相爱相利,而不欲人相恶相贼也。 昔之圣王禹汤文武,兼爱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 福之,使立为天子,天下诸侯,皆宾事之。暴王桀纣幽厉,兼恶天下之百姓, 率以诟天侮鬼。其贼人多,故天祸之,使遂失其国家,身死为僇于天下。后 世子孙毁之,至今不息。故为不善以得祸者,桀纣幽厉是也。爱人利人以得 福者,禹汤文武是也。爱人利人以得福者,有矣!恶人贼人以得祸者,亦有 矣! [注释] (1)法仪即法度、准则之意。墨子认为,天子、诸侯治理天下、国家必须以天为法,以天意为归。 而所谓天意,实即就是墨家学派所主张的兼爱兼利原则。篇中以古代圣王和暴君为正反两方面的例子, 指出“爱人利人”即可得福,“恶人贼人”必然招祸。(2)县:即“悬”的本字。(3)放:通“仿”。 (4)辩:通“辨”。(5)■:同“刍”。 [白话] 墨子说:天底下办事的人,不能没有法则;没有法则而能把事情做好, 是从来没有的事。即使士人作了将相,他也必须有法度。即使从事于各种行 业的工匠,也都有法度。工匠们用矩划成方形,用圆规划圆形,用绳墨划成 直线,用悬锤定好偏正,(用水平器制好平面)。不论是巧匠还是一般工匠, 都要以这五者为法则。巧匠能切合五者的标准,一般工匠虽做不到这样水平, 但仿效五者去做,还是要胜过自身的能力。所以工匠们制造物件时,都有法 则可循。 现在大的如治天下,其次如治大国,却没有法则,这是不如工匠们能明
辨事理。那么,用什么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才行呢?假若以自己的父母为法 则何如?天下做父母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父母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假若以自己从学的师长为 法何如?天下做师长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师长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假若以自己的国君为法则 何如?天下做国君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国君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所以父母、师长和国君三 者,都不可以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 那么用什么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才行呢?最好是以天为法则。天的运行 广大无私,它的恩施深厚而不自居,它的光耀永远不衰,所以圣王以它为法 则。既然以天为法则,行动作事就必须依天而行。天所希望的就去做,天所 不希望的就应停止。那么天希望什么不希望什么呢?天肯定希望人相爱相 利,而不希望人相互厌恶和残害。怎么知道天希望人相爱相利,而不希望人 相互厌恶和残害呢?这是因为天对人是全爱和全利的缘故。怎么知道天对人 是全爱和全利呢?因为人类都为天所有,天全部供给他们吃的。 现在天下不论大国小国,都是天的国家。人不论长幼贵贱,都是天的臣 民。因此人无不喂牛羊、养猪狗,洁净地准备好酒食祭品,用来诚敬事天。 这难道不是全部地拥有和供给人食物?天既然全部地拥有和供给人食物,为 何能说天不要人相爱相利呢?所以说:“爱人利人的人,天必定给他降福 相互厌恶和残害人的人,天必定给他降祸。所以说:杀害无辜的人,会得到 不祥后果。为何说人若相互残杀,天就降祸于他呢?这是因为知道天希望人 相爱相利,而不希望人相互厌恶和残害 以前的圣王禹、汤、周文王、周武王,对天下百姓全都爱护,带领他们 崇敬上天,侍奉鬼神。他们给人带来的利益多,所以天降福给他们,使他们 立为天子。天下的诸侯,都恭敬地服事他们。暴虐的君王桀、纣、周幽王 周厉王,对于天下的百姓全部厌恶、憎恨,带领他们咒骂上天,侮辱鬼神。 他们残害的人多,所以天降祸给他们,使他们丧失了国家,身死还要受辱于 天下。后代子孙责骂他们,至今不休。所以做坏事而得祸的,桀、纣、周幽 王、周厉王即是这类;爱人利人而得福的,禹、汤、周文王、周武王即是这 类。爱人利人而得福的是有的,厌恶人残害人而得祸的,也是有的
辨事理。那么,用什么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才行呢?假若以自己的父母为法 则何如?天下做父母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父母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假若以自己从学的师长为 法何如?天下做师长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师长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假若以自己的国君为法则 何如?天下做国君的很多,但仁爱的少。倘若人人都以自己的国君为法则, 这实为效法不仁。效法不仁,这自然是不可以的。所以父母、师长和国君三 者,都不可以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 那么用什么作为治理国家的法则才行呢?最好是以天为法则。天的运行 广大无私,它的恩施深厚而不自居,它的光耀永远不衰,所以圣王以它为法 则。既然以天为法则,行动作事就必须依天而行。天所希望的就去做,天所 不希望的就应停止。那么天希望什么不希望什么呢?天肯定希望人相爱相 利,而不希望人相互厌恶和残害。怎么知道天希望人相爱相利,而不希望人 相互厌恶和残害呢?这是因为天对人是全爱和全利的缘故。怎么知道天对人 是全爱和全利呢?因为人类都为天所有,天全部供给他们吃的。 现在天下不论大国小国,都是天的国家。人不论长幼贵贱,都是天的臣 民。因此人无不喂牛羊、养猪狗,洁净地准备好酒食祭品,用来诚敬事天。 这难道不是全部地拥有和供给人食物?天既然全部地拥有和供给人食物,为 何能说天不要人相爱相利呢?所以说:“爱人利人的人,天必定给他降福; 相互厌恶和残害人的人,天必定给他降祸。所以说:杀害无辜的人,会得到 不祥后果。为何说人若相互残杀,天就降祸于他呢?这是因为知道天希望人 相爱相利,而不希望人相互厌恶和残害。” 以前的圣王禹、汤、周文王、周武王,对天下百姓全都爱护,带领他们 崇敬上天,侍奉鬼神。他们给人带来的利益多,所以天降福给他们,使他们 立为天子。天下的诸侯,都恭敬地服事他们。暴虐的君王桀、纣、周幽王、 周厉王,对于天下的百姓全部厌恶、憎恨,带领他们咒骂上天,侮辱鬼神。 他们残害的人多,所以天降祸给他们,使他们丧失了国家,身死还要受辱于 天下。后代子孙责骂他们,至今不休。所以做坏事而得祸的,桀、纣、周幽 王、周厉王即是这类;爱人利人而得福的,禹、汤、周文王、周武王即是这 类。爱人利人而得福的是有的,厌恶人残害人而得祸的,也是有的!
五七患(1 子墨子曰: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一患也 边国至境(2),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 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3),君修法讨臣, 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 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 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 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 殃 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 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 则五味尽御于主,不尽收则不尽御。一谷不收谓之馑,二谷不收谓之旱,三 谷不收谓之凶,四谷不收谓之馈(4),五谷不收谓之饥。 岁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分之一;旱,则损五分之二;凶,则损 五分之三;馈,则损五分之四;饥,则尽无禄,禀食而已矣。故凶饥存乎国 人君彻鼎食五分之五(5),大夫彻县(6),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 之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7);彻骖騑,涂不芸(8),马不食粟,婢妾不 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 今有负其子而汲者,队其子于井中(9),其毋必从而道之。今岁凶,民饥, 道饿,重其子此疚于队,其可无察邪!故时年岁善,则民仁且良;时年岁凶, 则民吝且恶。夫民何常此之有!为者疾,食者众,则岁无丰。 故曰: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反之用。故先民以时生财,固本而用 财,则财足。故虽上世之圣王,岂能使五谷常收而旱水不至哉!然而无冻饿 之民者,何也?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故《夏书》曰:“禹七年水。”《殷 书》曰:“汤五年旱。”此其离凶饿甚矣(10),然而民不冻饿者,何也?其 生财密,其用之节也。故仓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 征无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11),是若庆忌 无去之心,不能轻出。 夫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之备,故杀。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 下,然而皆灭亡于百里之君者,何也?有富贵而不为备也。故备者,国之重 也。食者,国之宝也;兵者,国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国之 具也。 故曰:以其极赏,以赐无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奇怪;苦其 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多为衣裘。生时治台榭,死又修坟墓。 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12),上不厌其乐(13),下不堪其苦。故国离寇敌 则伤,民见凶饥则亡,此皆备不具之罪也。且夫食者,圣人之所宝也。故《周 书》曰:“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 此之谓国备。 [注释] (1)本篇首先分析了给国家造成危亡的七种祸患,然后指出国家防治祸患的根本在于增加生产和 节省财用,并对当时统治者竭尽民力和府库之财以追求享乐生活的做法提出了严正警告。(2)边:“敌 字之误。(3)佼:通“交”。(4)馈:通“匮”,缺乏。(5)五分之五:疑作“五分之三”。(6)县:通
五 七患(1) 子墨子曰: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一患也; 边国至境(2),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 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3),君修法讨臣, 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强而无守备,四 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 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 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 殃。 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 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节也。五谷尽收, 则五味尽御于主,不尽收则不尽御。一谷不收谓之馑,二谷不收谓之旱,三 谷不收谓之凶,四谷不收谓之馈(4),五谷不收谓之饥。 岁馑,则仕者大夫以下皆损禄五分之一;旱,则损五分之二;凶,则损 五分之三;馈,则损五分之四;饥,则尽无禄,禀食而已矣。故凶饥存乎国, 人君彻鼎食五分之五(5),大夫彻县(6),士不入学,君朝之衣不革制;诸侯 之客,四邻之使,雍食而不盛(7);彻骖騑,涂不芸(8),马不食粟,婢妾不 衣帛,此告不足之至也。 今有负其子而汲者,队其子于井中(9),其毋必从而道之。今岁凶,民饥, 道饿,重其子此疚于队,其可无察邪!故时年岁善,则民仁且良;时年岁凶, 则民吝且恶。夫民何常此之有!为者疾,食者众,则岁无丰。 故曰:财不足则反之时,食不足则反之用。故先民以时生财,固本而用 财,则财足。故虽上世之圣王,岂能使五谷常收而旱水不至哉!然而无冻饿 之民者,何也?其力时急而自养俭也。故《夏书》曰:“禹七年水。”《殷 书》曰:“汤五年旱。”此其离凶饿甚矣(10),然而民不冻饿者,何也?其 生财密,其用之节也。故仓无备粟,不可以待凶饥;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 征无义;城郭不备全,不可以自守;心无备虑,不可以应卒(11),是若庆忌 无去之心,不能轻出。 夫桀无待汤之备,故放;纣无待武之备,故杀。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 下,然而皆灭亡于百里之君者,何也?有富贵而不为备也。故备者,国之重 也。食者,国之宝也;兵者,国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此三者,国之 具也。 故曰:以其极赏,以赐无功;虚其府库,以备车马、衣裘、奇怪;苦其 役徒,以治宫室观乐;死又厚为棺椁,多为衣裘。生时治台榭,死又修坟墓。 故民苦于外,府库单于内(12),上不厌其乐(13),下不堪其苦。故国离寇敌 则伤,民见凶饥则亡,此皆备不具之罪也。且夫食者,圣人之所宝也。故《周 书》曰:“国无三年之食者,国非其国也;家无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 此之谓国备。 [注释] (1)本篇首先分析了给国家造成危亡的七种祸患,然后指出国家防治祸患的根本在于增加生产和 节省财用,并对当时统治者竭尽民力和府库之财以追求享乐生活的做法提出了严正警告。(2)边:“敌” 字之误。(3)佼:通“交”。(4)馈:通“匮”,缺乏。(5)五分之五:疑作“五分之三”。(6)县:通
“悬”,此指钟磬等悬挂的乐器。(刀)雍:当作“饔”,指早餐和晚餐。(8)涂:通“途”。(9)队:通 “坠”。(10)离:通 11)卒:通“猝”。(12)单:通“殚”。(13)厌 [白话] 墨子说:国家有七种祸患。这七种祸患是什么呢?内外城池壕沟不足守 御而去修造宫室,这是第一种祸患;敌兵压境,四面邻国都不愿来救援,这 是第二种祸患;把民力耗尽在无用的事情上,赏赐没有才能的人,(结果) 民力因做无用的事情而耗尽,财宝因款待宾客而用空,这是第三种祸患;做 官的人只求保住俸禄,游学未仕的人只顾结交党类,国君修订法律以诛戮臣 下,臣下畏惧而不敢违拂君命,这是第四种祸患;国君自以为神圣而聪明, 而不过问国事,自以为安稳而强盛,而不作防御准备,四面邻国在图谋攻打 他,而尚不知戒备,这是第五种祸患;所信任的人不忠实,而忠实的人不被 信任,这是第六种祸患;家畜和粮食不够吃,大臣对于国事不胜使令,赏赐 不能使人欢喜,责罚不能使人畏惧,这是第七种祸患 治国若存在这七种祸患,必定亡国;守城若存在这七种祸患,国都必定 倾毁。七种祸患存在于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必有祸殃。 五谷是人民所仰赖以生活的东西,也是国君用以养活自己和民众的。所 以如果人民失去仰赖,国君也就没有供养;人民一旦没有吃的,就不可使役 了。所以粮食不能不加紧生产,田地不能不尽力耕作,财用不可不节约使用。 五谷全部丰收,国君就可兼进五味。若不全都丰收,国君就不能尽其享受。 -谷无收叫做馑,二谷无收叫做旱,三谷不收叫做凶,四谷不收叫做匮,五 谷不收叫做饥。 遇到馑年,做官的自大夫以下都减去俸禄的五分之一;旱年,减去俸禄 的五分之二;凶年,减去俸禄的五分之三;匮年,减去俸禄的五分之四;饥 年,免去全部俸禄,只供给饭吃。所以一个国家遇到凶饥,国君撤掉鼎食的 五分之三,大夫不听音乐,读书人不上学而去种地,国君的朝服不制新的 诸侯的客人、邻国的使者,来时饮食都不丰盛,驷马撤掉左右两匹,道路不 加修理,马不吃粮食,婢妾不穿丝绸,这都是告诉国家已十分困乏了 现在假如有一人背着孩子到井边汲水,把孩子掉到井里,那么这位母亲 必定设法把孩子从井中救出。现在遇到饥年,路上有饿死的人,这种惨痛比 孩子掉入井中更为严重,能忽视这种局面吗?年成好的时候,老百姓就仁慈 驯良;年成遇到凶灾,老百姓就吝啬凶恶;民众的性情哪有一定呢!生产的 人少,吃饭的人多,就不可能有丰年。 所以说:财用不足就注重农时,粮食不足就注意节约。因此,古代贤人 按农时生产财富,搞好农业基础,节省开支,财用自然就充足。所以,即使 前世的圣王,岂能使五谷永远丰收,水旱之灾不至呢!但(他们那时)却从 无受冻挨饿之民,这是为何呢?这时因为他们努力按农时耕种而自奉俭朴。 《夏书》说:“禹时有七年水灾。”《殷书》说:“汤时有五年旱灾。”那 时遭受的凶荒够大的了,然而老百姓却没有受冻挨饿,这是何故呢?因为他 们生产的财用多,而使用很节俭。所以,粮仓中没有预备粮,就不能防备凶 年饥荒;兵库中没有武器,即使自己有义也不能去讨伐无义;内外城池若不 完备,不可以自行防守;心中没有戒备之心,就不能应付突然的变故。这就 好像庆忌没有逐走要离之意,就不可轻出致死。 桀没有防御汤的准备,因此被汤放逐;纣没有防御周武王的准备,因此
“悬”,此指钟磬等悬挂的乐器。(7)雍:当作“饔”,指早餐和晚餐。(8)涂:通“途”。(9)队:通 “坠”。(10)离:通“罹”,遭受。(11)卒:通“猝”。(12)单:通“殚”。(13)厌:通“餍”,满 足。 [白话] 墨子说:国家有七种祸患。这七种祸患是什么呢?内外城池壕沟不足守 御而去修造宫室,这是第一种祸患;敌兵压境,四面邻国都不愿来救援,这 是第二种祸患;把民力耗尽在无用的事情上,赏赐没有才能的人,(结果) 民力因做无用的事情而耗尽,财宝因款待宾客而用空,这是第三种祸患;做 官的人只求保住俸禄,游学未仕的人只顾结交党类,国君修订法律以诛戮臣 下,臣下畏惧而不敢违拂君命,这是第四种祸患;国君自以为神圣而聪明, 而不过问国事,自以为安稳而强盛,而不作防御准备,四面邻国在图谋攻打 他,而尚不知戒备,这是第五种祸患;所信任的人不忠实,而忠实的人不被 信任,这是第六种祸患;家畜和粮食不够吃,大臣对于国事不胜使令,赏赐 不能使人欢喜,责罚不能使人畏惧,这是第七种祸患。 治国若存在这七种祸患,必定亡国;守城若存在这七种祸患,国都必定 倾毁。七种祸患存在于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必有祸殃。 五谷是人民所仰赖以生活的东西,也是国君用以养活自己和民众的。所 以如果人民失去仰赖,国君也就没有供养;人民一旦没有吃的,就不可使役 了。所以粮食不能不加紧生产,田地不能不尽力耕作,财用不可不节约使用。 五谷全部丰收,国君就可兼进五味。若不全都丰收,国君就不能尽其享受。 一谷无收叫做馑,二谷无收叫做旱,三谷不收叫做凶,四谷不收叫做匮,五 谷不收叫做饥。 遇到馑年,做官的自大夫以下都减去俸禄的五分之一;旱年,减去俸禄 的五分之二;凶年,减去俸禄的五分之三;匮年,减去俸禄的五分之四;饥 年,免去全部俸禄,只供给饭吃。所以一个国家遇到凶饥,国君撤掉鼎食的 五分之三,大夫不听音乐,读书人不上学而去种地,国君的朝服不制新的; 诸侯的客人、邻国的使者,来时饮食都不丰盛,驷马撤掉左右两匹,道路不 加修理,马不吃粮食,婢妾不穿丝绸,这都是告诉国家已十分困乏了。 现在假如有一人背着孩子到井边汲水,把孩子掉到井里,那么这位母亲 必定设法把孩子从井中救出。现在遇到饥年,路上有饿死的人,这种惨痛比 孩子掉入井中更为严重,能忽视这种局面吗?年成好的时候,老百姓就仁慈 驯良;年成遇到凶灾,老百姓就吝啬凶恶;民众的性情哪有一定呢!生产的 人少,吃饭的人多,就不可能有丰年。 所以说:财用不足就注重农时,粮食不足就注意节约。因此,古代贤人 按农时生产财富,搞好农业基础,节省开支,财用自然就充足。所以,即使 前世的圣王,岂能使五谷永远丰收,水旱之灾不至呢!但(他们那时)却从 无受冻挨饿之民,这是为何呢?这时因为他们努力按农时耕种而自奉俭朴。 《夏书》说:“禹时有七年水灾。”《殷书》说:“汤时有五年旱灾。”那 时遭受的凶荒够大的了,然而老百姓却没有受冻挨饿,这是何故呢?因为他 们生产的财用多,而使用很节俭。所以,粮仓中没有预备粮,就不能防备凶 年饥荒;兵库中没有武器,即使自己有义也不能去讨伐无义;内外城池若不 完备,不可以自行防守;心中没有戒备之心,就不能应付突然的变故。这就 好像庆忌没有逐走要离之意,就不可轻出致死。 桀没有防御汤的准备,因此被汤放逐;纣没有防御周武王的准备,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