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绪论:文化和死亡文化 人们的社会活动形态万千,其内容和形式各具特点,归 纳起来不外两大类:一类是围绕生活而展开的活动,日“生 存活动”,诸如婴儿出生(或受孕)、饮食、生长、娱乐、读 书、交友、生产、祝寿、过节、婚姻……;另一类是围绕死 亡事件而展开的活动,曰“死亡活动”,诸如准备寿衣寿被寿 器、临终关怀、办丧事、做墓立碑、祭祀、吊唁、清明扫墓 …(大抵相当于“殡葬”、“祭祀”活动)。人类的每一类活 动都受一定文化的支配,或者说都产生一类相应的文化,因 而,全部文化就可分为两类,即:生存文化和死亡文化。前 者如优生文化、祝寿文化、茶文化、酒文化、服饰文化、娱 乐文化、科技文化、商业文化……;后者有死亡观、丧葬文 化、祭祀文化、墓文化、碑铭文化、谥文化……。当然,死 亡活动是生者所从事的,其文化也是生者所创立,因而,死 亡文化实质上是生存文化的一种特殊形态。 迄今,人们对生的文化的研究已相当深入了,其文章和 专著汗牛充栋;而对于死的文化的研究却显得很薄弱,极不
第一章 相称。本书从“文化”角度讨论死亡问题,故曰“死亡文 化 要认识个事物,仅关注于它的本身是远不够的,这会 陷于片面性。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找出该事物的全部“背 景”,即它赖以存在和发展的诸条件及其相互关系。当然,我 们难以全部做到这一点,但应最大限度地朝这一方向努力则 是毫无疑义的。所以,在讨论死亡文化前,将逐次对与此相 关的其他问题作·些先行说明 第一节文化的界定 一、“文化”一词的由来 “文化”一词,在英文和法文中均为 Culture,在德文中是 Cultur,都源于拉丁文 Cultura。拉」文( ultura原意指耕作 又含有居住、培养、练习、留心或注意、敬神等意思。其后, 这一术语变为专指改造和完善人的内心世界,使人具有理想 素质的过程。以后,该词的含义继续扩大,具有了教育、发 展、尊重的意义,用以表示人们的生活和活动达到∫一定的 发展水平。大体上,18世纪以前的“文化”概念,在人与自 然的关系上,指人对自然有目的的影响和改造;在人自身的 塑造上,则指人对自身精神和机体的培养,即人类为了完善 自已的本性而增补的知识。它明显地留下了古代农业经济对 人的塑造的痕迹。以后,“文化”一词逐渐由耕种转向为对人 类心灵、知识、情操、风尚培育上来,即由物质领域引向精 神领域,并被西欧思想界广泛使用,成为了启蒙思想家反封 建的思想武器。19世纪下半叶以后,对文化的研究迅速而全
面的展开,“文化学”也逐步建起来。 在理论上,一门学科或…个概念的成立,首先有敕于对 它的准确定义,指出其内涵相外延。因此,我们必须定义:文 化是什么?最先把文化作为专门术语来使用的是英国“人类 学之父”泰勒(E.B. Tylor1832--1917),他在其经典性著 作《原始文化》(1871)一书中曾指出:“文化……就其在民 族志中的广义而论,是个复合的整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 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个人作为社会成员听获得的其它能 力及习惯。”该定义为后来的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文化学家 所广泛接受,成为文化学理论研究的个源头。 100多年来、学者们对“文化”的性质、内容、结构、功 能价值及文化形态的多层次等方面进行了不断深入的探讨, 为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思想。但是,文化学是一门综合性很 强的新学科,它涉及到社会学、哲学、历史、民俗学、经济 学、地理学、艺术、法律,乃至人种学等一系列学科,而H 迄今也只有一个多世纪的历史。因而,在对文化的认识不断 深化的同时,人们对“文化”定义的认同变得越来越复杂。据 有人统计,现在对“文化”定义竟多达二百五十多种,这就 是当今文化学领域中著名的“文化概念的模糊性”问题。正 如一些学者所指出的,这一概念的多义性源于对象的复杂性、 多样性,也是每一新学科所不订避免的。而且这还有助于我 们扩大思维活动的视野,增强思考力 定义虽然繁多,它们的共同性却是勿庸置疑约,否则这 门学科就不复存在。根据对代表性的定义进行对比、引纳, 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从精神角度予以定义,如《法国大 日科全书(1981年)就认为:“文化是…个社会群体所特有 的文明现象的总和。”“文化是个复合体,它包括知识、信
第一章 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所 具有的--切规范和习惯。”西方的文化学者多持此类观点。事 实上,泰勒的文化概念就是这样定义的,另一类是从物质和 精神ˉ分法的双重角度定义,如《苏联大肖科全书》(1973 年)中说:广义的文化“是社会和个人在历史上“定的发展 水平,它長现为人们进行生活和活动的种种类型和形式,以 及人们所创造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狭义的文化“仅指人们 的精砷生活领域。”这定义对东欧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影 响较大。尽管他们区分了所谓广义和狭义,但在实际上大体 是从“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两分角度去理解和运用 文化”概念的。我们国内学者多倾向于此。 自然,这两类定义并无根本矛盾,可以统一起来理解。 二、“文化”的三类形态 作为西方学者所理解的“狭义的”文化,是一整套的知 识、习俗、规范、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它们通常被称为 “传统”。任何时候,人们的一切言行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受 着某一文化传统的制约,这是从“纯观念”形态来谈论文化 概念的。但纯粹的观念文化毕竟只是一种抽象,也只在我们 的头脑中,而现实的文化总是渗入了我们的生活和创造,体 现在人类的某种“状态”中,即活动状态或实物状态。换言 之,我们的每一生活(行为)和创造(物)之中都隐藏着、体 现着某种观念或某种原则,即文化。比如说,尿尿、流鼻涕、 进食均属人的生理行为,但父母教导小孩蹲下来尿尿、用手 帕揩鼻第、用筷子吃饭就属于一类“文化的行为”;同时,竹 子只是-·种植物,中国人将它制成筷子(进食工具),就属于 类“文化的实物”,如此等等
根据这一思路,便可将文化分为三类仔形态: 其∵观念形态。郎人们的知识、习俗、规范、价值观 念和思维方式爷,即西方学者所理解的狭义的文化。它作为 所谓“传统”储存在各民族的头脑里,沉积在人们的下意识 中.成为人们口常行为是否具有合理性的“裁判长” 其∴·操作形态。即人们在衣食住行、婚丧庆典、工作 学习、日常交往等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方式、态度、程 序等等,是“观念”在行为中的定型,又通常被理解为“行 为模式”,如使用筷子、旅游、礼貌等。它们是··类文化性的 外在表现。 其三,实物形态。即人们根据一定的观念和一定的操作 而创造出来的实物,它体现了一定的文化观念,透过这些物 体,我们便可以看到各种文化之间的差异性和共同性,以及 发展变化,如筷了、书籍、服饰等。它们是文化的载体 这样,我们不再将文化简单地二分为“物质文化”(物质 财富)和“精神文化”(精神财富),而是将观念一操作 实物三者联系起来作完整的理解,即:文化是体现在人们的 活动和创造物中的一整套知识、习俗、规范、情感、语言、信 仰、艺术、法律、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等观念的凝结,其核 心是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分而言之,则可以单指某文化,就 像我们常说的美学文化、擊文化、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婚 丧文化、居室文化、娱乐文化、家庭文化、政治文化……等, 其中的每一类中都包含着一定的观念凝结,尤其是一定的价 值观念和思维方式。我们研究文化,就是要通过这些活动和 创造物品去发掘包含于其中的那些精神的(即文化的)规定。 这才是文化学所要追求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