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卦二) 目(坤下坤上)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 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坤:<古鉥》作,从立,人立地上之意。汉碑、石经作,解作 川,或者以川为地。但“大川”之川不作。或者坤的古写作Ⅲ,汉 人沿用不改。≮说文》作坤。坤卦主要讲生活在大地上的人的活 动,兼及对大地的认识。从内容标题。 利牝马之贞:牝马,雌马。“利……之贞”,意即占问……而得 到吉利的兆示。 攸:所。 主:主人,这里指接待旅客的主人,即房东 朋:朋贝。货币起先用贝,贝十枚一串为朋。<周易》说朋都指 朋贝,不是指朋友。 安贞吉:占问定居而得吉兆。 讲大地,首提牝马。牝马是繁殖马群的。<周易>记牲畜以马 为多,其次是牛。性畜驯养,周人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他们的根 据地陕西一带的马是优良的。马用来拉车、乘骑和打仗,所以他们 对马很重视。 “有攸往”是说行旅,实际上是指商旅。周人经营商业的都是 贵族君子。经商要认得路,但卦辞中所说的君子却开始迷了路,后 来才遇上了招待客人的房东。商人到各地做生意,为什么“利西 南呢?因为周人西南多友邦,跟周武王伐纣的就有庸蜀、羌擊、 微、卢、彭沿八国(见《书·收誓》),多在周西南,所以周人到西南 各国去能赚钱。而在东北却有个强敌鬼方。殷周联军伐鬼方,打 了三年才战胜了它(见≮既济》《未济》二卦)。到强敌处做生意,往
往被人抢劫,所以会丧朋。 周人以农业为主要经济已经很久。周人的始祖后稷是农业之 神,诗·生民>就是歌颂他发明农业的。考古学家在半坡遗址上, 发现在仰韶文化期已以粟为主要粮食作物,一个窖穴里有成堆的 谷壳,还有白菜芥菜的种籽。①农业生产要求过安居的生活,所以 占问定居而得吉兆。 初六履,坚冰至。 初六:意指本卦第一爻,属阴性。 履:踩踏。 坚冰:厚实的冰。 ≮礼记·月令》“季秋之月霜始降,季冬之月冰方盛,水泽腹 坚。”履霜,说明季秋起程;坚冰至,说明季冬才到。这是指商旅走 了三、四个月时长路远。 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六二:意指本卦第二爻,属阴性。 直、方、大:这是对大地的一种粗浅的认识,认为大地是平直 四方辽阔的。 习:熟悉。 由于商人到处去,有时走得很远,因而得出了对大地“直、方、 大”的结论。有了这种初步的认识,行旅就会有一定的方向和经 验,所以,虽然是不熟悉的地方也可以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六三:意指本卦第三爻,属阴性。 含章:指大地充满文彩,犹言山河秀丽,物产丰富。 可贞:利贞。山河秀丽,当然很好。 王事:指战争。王训大,王事即大事。古代国家以战争和祭祀 ①《新中国的考古收获》第9页
为大事。这里说的大事就是指战争。 无成:不会成功 有终:要使之终止。 在讲农业的几个专卦都提到战争。看到大地的富丽,就有人 进行抢掠发动战争。故在“含章,可贞之下,即提废止战争。作 者根据周人的农业生产的经验,得出“不利为寇,利御寇”(<蒙·上 九>)的结论,反对侵略,主张防御。因此本爻也主张要终止这种 战争。 六四括膏,无咎、无誉。 六四:意指本卦第四爻,属阴性。 括囊:指把农产品装进口袋,绑好。 无咎、无詟:说明语,指收成不算坏也不算好。 六五黄裳。元吉。 黄裳:染成黄色的衣裳。说明穿得满漂亮。 元吉:大吉。 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糞。 龙:神化了的大蛇。古人龙蛇不分,《传≯记郑国两次蛇斗, 次说蛇,一次说龙。<韩非子·难势》引慎子说:“飞龙乘云,腾蛇 游雾。”飞龙即腾蛇。金文龙字(部钟、王孙钟)和弹字(颂黑、禾殷 等)的偏旁从巳。已即蛇。龙战即蛇斗。 玄黄玄,黑色。黄,闻一多谓当训赤色。高亨谓玄黄为血流 貌,借为泫潢。说文》:“泫,湝流也。”“文选·思玄赋>:“水泫泫而 涌涛。”≮楚辞·九叹》:“扬流波之潰潢兮。”《荀子·王霸篇>:“潢 然兼覆之。杨注:“潢与滉同。滉,大水貌。”《诗·卷耳>:“我马玄 黄。”马流汗为玄黄,血流亦为玄黄。①其血玄黄,谓血流得多。 龙战是蛇孽之占,属象占之一。龙象征大人,暗示贵族之间的 ①高亨《周易古经今注》。下引高说皆本此
斗争。《左传庄公十四年:“初,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内蛇死。 六年而厉公入。”类此。此爻无贞事,也不说吉凶。不过“龙战没 有好事,当和≮乾》卦讲贵族内讧一样,吉凶不说自明。 用六利永贞。 用六:表示本卦全阴爻变为全阳爻。 利永贞:最吉之兆。永,长久。 坤卦说地,范围颇广:农业生产、商业经营,生活上的居住衣 着、民族战争阶级斗争、对大地的认识等等,都写到了。有代表性 地反映了大地上人的各种活动。 屯(卦三) (震下坎上)屯。元事,利贞。勿用有做往。利建侯。 屯(zhan谆):难也。卦爻辞讲各种难事,有行旅之难,有婚姻 之难,有狩猎之难,有妇女生育之难,还有大事之难。反之,安居和 建侯则利衬托上述各种难事。内容不一,以难义为连贯,根据形 式联系标题。 勿用有伙往:不利于出门。 建侯:建国封侯。 主要说明行旅有困难。“利建侯属附载。 初九。利居贞。利建侯。 磐桓:犹徘徊。说明行难。 利居贞:占问安居而得吉利之兆。 六二屯如如,乘马斑如。匪忠,婚。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屯如遠(zhan沾)如:屯遭,犹逡巡。欲进不进,有如行路艰难 的样子。如,副词。“汉书·叙传》中所录班固<幽通之赋》:“纷屯 8
亶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2屯亶(文选》作“屯”)蹇连同为艰 难之意,迭韵连语。 班如:回旋不进的样子。班,同旋。 匪寇:不是抢劫。 婚媾:婚姻。 字:妊娠。 为什么一伙人乘着马在徘徊呢?这不是抢劫,而是为婚姻而 来的。这种婚姻是原始社会中期的对偶婚。恩格斯说:“群婚制是 与蒙昧时代相适应的,对偶婚制是与野蛮时代相适应的。¤“随着对 偶婚的发生,便开始出现抢劫和购买妇女的现象,这是发生了一个 深刻得多的变化的普遍迹象。据我国东北鄂温克族在解放前仍 盛行的对偶婚,亲迎时是举族都去的,而劫夺婚则一群男子去抢劫 女性。两者之间很容易引起误会。故有“匪寇,婚媾”之说明。《周 易》凡三次说到这种婚姻,都说“匪寇,婚媾”(另见《贲》、《睽》二 卦)。因为≮周易>所记,是奴隶社会情况,在较早阶段,当有野蛮期 婚俗的遗留。但在<周易》编著时,这种婚俗早就过去了,文献上很 少见,这是从早期筮辞中选录的。对偶婚是一种族外婚。族外婚 在当时相当困难,故入《屯》卦。 另一件难事是妇女孕育。古代妇女不生育就会被休弃,说“十 年乃字”,有同情妇女之意。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客。 鹿:借为麓,山脚。 虞:掌山林的官,意为熟悉山林的人,如老猎户。 惟:考虑。 几:借为机,机智。 ①《马克思思格斯选集》第四卷第71、43页〔人民出版社72年5月版,下引此 书皆据此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