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这是不久前在威克洛县，我们正好在那里的时候发生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转向丹特用一种压住愤怒的声音 说： 我可以告诉你，太太，我，我说的是我，并不是什么变节 的天主教徒。我和我父亲一样，也和我父亲的父亲一样，以及他 父亲的父亲一样，是个天主教徒，我们可以牺牲我们的性命， 也决不会出卖我们的信仰。 一一那就说明你现在的态度更可耻，丹特说，你竞会讲出那 种话来。 一讲你的故事吧，约翰，迪达勒斯先生微笑着说。让咱们 听听你那个故事。 一还是天主教徒呢？丹特讥讽地重复说。咱们这儿最恶 毒的基督教徒也不会说出我今天晚上听到的这些话的。 迪达勒斯先生开始把他的头晃来晃去，他象一个农村歌手 一样哼哼着。 一我不是基督教徒，我可以再一次告诉你，凯西先生说， 脸有些红了。 迪达勒斯先生仍然摇头晃脑地开始用一种鼻音很重的声调 唱道： 哦，你们所有的罗马天主教徒， 凡从未作过弥撒的都来吧。 他突然和善地拿起他的刀叉又开始吃起来，他对凯西先生 说 一让我们听听你的故事吧，约翰，那会给我们助助消化 的。 36
斯蒂芬带着无限热情望着凯西先生的脸，他那时正越过桌 子瞪腔看着他那交抱着的双手。他非常喜欢靠近他坐在火边，抬 头看着他深灰色的凶狠的脸。可他的黑眼睛从来都不是那么凶 狠，他的缓慢的语调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可是，他为什么要 反对教堂的神父呢？因为看来丹特一定是对的。可是，他听他 父亲说过，她是一个被惯坏了的修女，还说在她的弟弟拿一些小 玩艺儿和小链子卖给野蛮人弄到一些钱以后，她就从阿勒格尼 山区的修道院里跑出来了。也许就因为这个，她对帕内尔非常 生气。她也不喜欢他去和艾琳一块儿玩，因为艾琳是个基督教 徒，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她认识一些常和基督教徒一起玩的弦 子，那些基督教徒就常常拿对圣母的问答祈祷开玩笑。象牙塔， 他们常说，黄金屋！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象牙塔，或是一间 黄金屋呢？到底谁是对的？他想起了在克朗戈斯校医院里度过 的那个晚上，想起那一片黑色的水、码头上的灯光，以及他所听 到的那些人的悲哀的呻吟。 义琳有一双细长的白手。有一天晚上玩捉迷藏的时候，她 把她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那手义长又白又瘦又凉又软，那就是 象牙：一种又凉又白的东西。那就是他们为什么说象牙塔的原 因。 一这故事非常短，也非常有趣，凯西先生说，那是在阿克 洛的一个非常寒冷的日子里，那时我们的领抽①死了还不久。愿 ① 当指帕内尔。关于他的死究应如何评价问题，爱尔兰进步剧作家奥凯西对 此事的态度可供参考。他在1913年11月15日《爱尔兰工人】上发表的 一文中说，“轴内尔，我想，也是爱尔兰人吧！完全是在一带敦棍的骏使下， 那群恶狗才把他延上死路的。” 37
上帝保佑他吧！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迪达勒斯先生从盘子里 拿起一块骨头，用牙从上面撕下一点肉来，然后说： -一你是说在他被逼死以前。 凯西先生静开眼，叹口气又接着说： 一一就是那一天在阿克洛。我们都在那里举行一次会议，会 议完了以后我们必须穿过一些拥挤的人群到火车站去。那一片 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你可能从来也没听到过。他们把世界上一 切难听的话都使尽了来驾我们。他们中有一个老太太，一个喝 醉酒的母夜叉，她可真是个母夜叉，始终一个劲儿盯着我。她 老是在我身边的烂泥中跳来跳去，不停地直冲着我大叫大骂：神 父的灾祸！靠巴黎津贴1狐狸先生！基蒂·奥谢①！ 一你当时怎么办呢，约翰？迪达勤斯先生问道。 一我让她叫喊下去，凯西先生说，那天天气很冷，为了是 提神，我早把（请你原凉，太太）一块塔拉莫尔嚼烟波在嘴里，因 为我嘴里满是嚼烟的烟汁，我当然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一那怎么样呢，约翰？ 一一是这样的。我让她骂下去，驾个痛快。什么基蒂·奥 谢等等，一直到她对那位太太又骂了一句，那话我现在不愿在这 里重述，让它弄脏了我们的圣诞节酒宴和您的耳朵，太太，也不 愿让它弄脏了我的嘴。 他停住了。迪达勒斯先生原来正啃着骨头，现在抬起头来 问道： ① 多见第13页注①。“常巴黎神斯”，指帕内尔曾在巴黎募捐一事。孩理先生 为帕内尔化名之一。 38
一你到底怎么样呢，约翰？ 一一怎么样！凯西先生说。我那会儿满嘴是烟汁儿，她一 边吵吵着把她那张又老又丑的脸直朝我的脸贴过来。我低下头 去冲她嚷了一声还！我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他转过脸去做了个吐睡沫的动作。 一呸！我就这样直对她的眼睛来了一家伙。 他马上用一只手捂着一只眼晴，发出一声刺耳的痛苦的城 叫。 一哦，耶稣，圣玛利亚和耶稣！她说。我眼睛瞎了1我眼晴 瞎了，而且，要给淹死了1 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和大笑声让他没法再说下去，但他仍勉 强重复说： —我完全瞎了。 迪达勒斯先生大笑着躺在自己的梅子上，查尔斯大叔则不 停地摇晃着脑袋。 丹特愤怒地望着他们，当他们正大笑的时候，一直喷明着： 一太好了1黑！太好了： 吐在那女人眼睛里的那口睡沫可没什么好的。 可是那女人后来又骂基蒂·奥谢的到底是句什么话呢？凯 西先生始终没肯说出来。他想到凯西先生走过拥挤的人群，爬 到一架小马车上去作演说的情景。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被关进监 牢的原因。他还记得有一天夜晚，奥尼尔班长到他家里来，站在 大厅里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同他的父亲谈话，他还神经质地不 停地嚼着他帽子上的带子。那天晚上，凯西先生设有坐火车到 都柏林去，可是有一辆马车赶到大门口来，他还听到他父亲说到 关于卡宾蒂里路上的情况。 39
他是拥护爱尔兰和帕内尔的，我父亲也是那样：照说丹特也 应该一样，因为有一天夜里，有一个乐队在广场上演奏的时候， 有位先生在听到《上帝保佑女王时脱下了帽子，她就用她的雨 伞在他头上使劲打了一下。 迪达勒斯先生发出一阵轻蔑的咕噜声。 一一啊，约翰，他说。他们说的话倒也不错。我1是个不幸 的受尽神父祸害的民族，过去是，将来也还会是，得一直到这个 时代结束。 查尔斯大叔摇摇头说： 一事情实在糟糕，事情实在糟糕1 迪达勒斯先生重复说： 一一个受尽神父祸害，被上帝所抛弃的民族。 他用手指指挂在他右手边的一张他祖父的像。 一一你看到那边那位老伙计吗，约翰？他说。在当年干这 种事并没有钱可拿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呱呱叫的爱尔兰人。但 是，他被作为一个反动青年给处死了。他对我们这些教会的朋 友们有一句名言，那就是他永远也不会让他们中间任何一个入 把他的两只脚摆到他的餍桌下面去。 丹特大发脾气说： 一如果我们真是一个神父当权的民族，那我们应该感到 骄做！他们是上帝的眼珠。不要触犯他们，基督说，他们是我的 眼睛里的眼珠。 一那么我们能不能爱我们的国家呢？凯西先生问道。难 道我们不打算追随天生来引导我们的人吗？ 一国家的叛徒！丹特间答说，一个叛徒，一个色鬼！神父 们抛弃他是完全对的，神父永远是爱尔兰的真正的朋友。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