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木《根本没有理会他)尚先生,你看,这场仗还要打多少年 呀?真的要打到. 孟文秀(螈了她一眼,抢着说)晤,日子也过得真快,紫晖,两年 多不见,我看你也苍老得多了 尚志恢(叛作了一下,浮着微笑)是吗?(停顿了一下,然后有 深唐地反问)你看我老了? 孟文秀(再将他端详了一下)晤,有一点,.有一点樵悴,你 太辛苦. 孟太太(殷断地递了一支烟,边说)别信他胡说,我看尚先生反 年青了。 尚志恢〈欠久身)多谢,我不会。(然后面向文秀)不,老孟讲得 不错,我自己觉得这两年确是老得多了。老孟,世界上 有白了头的青年,也有三四十岁的老者。我说,心的 苍老,比身体的苍老还要可怕。 盂文秀(似乎感到有点意外)什么,你说,你心老了?笑话,我 不相信. 尚志恢(依旧带着寂笺的微笑)不信,可是我白已有这种感觉。 〔孟女大不欢喜淡这一类问题的,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又象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跑回后面去了。 孟文秀(回头看了他太太一眼,把椅子拉近一点)为什么? 尚志恢我自己也不知道。 孟文秀(突然的纵声大笑起来,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志恢的岸 癖)还亏你说,一个专攻心理学的数授,不知道自已的 心为什么爸老?哈哈.(然后很决地改住了笑)你 有什么麻烦?在学校里有什么麻烦?还是地方上,说 说. 313
尚志恢·(似乎不想继续下去了)好啦好啦,你别太严重,让我扪 谈谈别的事吧,这屋子一共几间?自己盖的? 孟文秀(迟领了一下,感到了对方的忱郁,只能随附着他)自已 盖?嘿,这年头儿谈何容易?单讲租地,也花了两万五 孟太太(端了茶盘进来,给尚志恢斟了一杯茶,用感概的调子 说)没有用人,什么都得自己动手,我们这位先生嘛,又 是天生的穷人贵相,茶到手里,饭到嘴里,什么事情都 機得沾手。 孟文秀噯噯,一见面就暴露!可是,老尚,我只要一句话就可 以反证一切。太太,这泡茶的水是哪儿来的?不是我 一桶桶的从河边提来的? 孟太太(反驳)提水又算得什么?别的事呢?(不自党地笑了 出来)尚先生,说实话,能够这样的安定下来,还不是 你的恩德?从香港逃回来的时候,要不是在曲江得到 你的帮助,真的会当难民,不是病死就是使死的。 尚志恢这算得什么,孟太太客气了,只是,那时侯力量不够, 你知道,二十年来,老詬一直象小弟弟似的照颜我的。 孟太太〔她的脾气是常带常不能顺听旁人的话的,只管自己说) 肖先生,你还能认得出?这件衣服. 尚志恢什么? 孟太太这件旗袍,还是那时候你太太送的。(感叹)唉,其是 一位好太太,好客,心眼儿好,香见旁人没有,什么东西 都拿出来。 孟文秀(一半是作弄)所以说呀,看看旁人的榜样,也做点榜样 给旁人看。 314
盂太太(火辣辣地)什么?你说我.什么? 孟文秀(连忙退却)没有没有,随便开开玩笑,哈哈,紫晖,你看 我这个脾气。 孟太太(失掉了发作的对象,一转念)几点钟了? 孟文秀(举起手来看表,忘记戴上了,连忙摸级,有点急)怎么 的?晤,耀隆,对了,在床边的桌上了。你去看看. 孟太太这个人啊,真是记性坏.(转身,忽然听到小云房间 里传出了一库怡快的笑语声音,于是,反感地避了蹬 眼)象个什么样子,年青的女孩子,真是.(又急忙忙 地跑进去了) 孟文秀(对志恢做了一个滑稽表情)看见了没有?我方才跟你 说过的这种心理上的偏见, 尚志恢什么? 孟文秀我说,太太们对于男女问题的不正当的心理。看见年 青的女孩子有个把朋友,稍为亲密一点,便一(怕被 旁人听见,效低声音)便疑神疑鬼,少见多怪,其实嘛, 这有什么不好?紫晖,旧式女人有这种毛病不算奇怪, 而受过新教育的女人也和他们一般见解,这一点我就 觉得—奇怪。 尚志恢(不上劲)唔,这是. 孟文秀当然略,这是一种杜会原因,一种年深月久的习惯,所 以.(打了一个哈哈)这就不能单怪我的太太。 尚志恢(险上掠过一阵阴影,搂了搓手,慢慢地拍起头)老孟, 你,还跟以前一样的是一个feminist(男女平等主义者)? 孟文秀(意外)为什么不?难道你 尚志恢假如你还跟从前一样,那么你很幸福。(他的调子已经 315
很悲怆了) 孟文秀(感觉到他的悲怆,更觉得话中有因了,迫问)你,你雄 道已经变了?你不是说过,女性是人类的太阳,是人生 的花朵,是. 尚志恢(连忙拦住了他)那时候太年青,太恩蠢: 孟文秀(敛了笑容)紫晖,这为什么?你受了什么剃撒?再不 然,你跟咏芬之间有什么.(把语君省掉,强笑着)两 口儿吵架? 尚志恢(无言地站起来皲了儿步,然后打定了主意似的问)老 孟,你猜我这次到桂林来,为了什么? 孟文秀为什么?看看朋友,休息一下。 尚志恢我没有这种福气。 孟文秀那么,转换一个环境,或者是看看桂林的山水,人物,而 酝酿出一种思想? 尚志恢(轻轻地摇了摇头) 孟文秀那为什么?说呀,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尚志恢(沉歌了一阵之后,寂襄而苦痛)为了逃避, 孟文秀(意外)逃避?逃避什么?(向四周香了一眼) 尚志恢说了你不相信。 盖文秀说呀,为了什么? 尚志恢逃避咏芬,(停了一下)你们再三夸奖着她的那位贤慧 的太太。 孟文秀(一愣)咏芬?逃避她?这为什么? 尚志恢(打定了决心》逃避她的暴座,侮辱,无理取闹。(激动 之馀,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孟文秀(表情僵硬起来,想了一下,摇摇头,勉强笑着)我,不椎 318
信,不会,你跟我开玩笑。 尚志恢(继续走了几步,象是自语似的)谁也不会相信。谁也 想不到一个人在几年之间会变得这样利害。 孟文秀谁变了?地,咏芬?变得怎么样?(忧虑地望着他,微个手 势要他坐下来,然后)紫珲,慢慢的说,我听听,你不要 太澈动。 尚志恢 (无言地坐下来,苍白的脸上带着控恐的表情,想要痛 快地说,但也象还有一点顾虑为忸怩) 孟文秀说呀,老朋友之间,有什么事不可以说的? 尚志恢(最作了一下,重兼开始)老孟,你还记得在抗战前一年 你在上海讲的一句话吗?你打过一个比喻。 孟文秀'什么比喻? 尚志恢你说,两个性格碰在一起,象机器上的两个齿轮·· 孟文秀对了,我说过,你我,咏芬,三个人在静安寺路的一家咖 啡店里。 尚志恢你说,这两个齿轮起初也许不很配得國滑,可是机器开 动了之后,在过程中,就会变得非常的合致。 孟文秀是啊,那时候你很积极,咏芬嘛,似乎还有一点. 尚志恢可是老孟,我现在可以补充你的这个比喻,这之外还有 一个可能,两个不配合的齿轮也可以一下子碰坏,使整 个机器破坏。 孟文秀(沅歌地注视着他,浙感章态严) 尚志恢(冷西)现在,我们是后面的一个结果,破坏。 孟文秀破坏?紫晖,你不能太倔,这不是儿戏的事情,有什么事 情,你一定得忍耐。 尚志恢你以为我是一个鲁莽的人吗?说恐耐,我已经忍耐了 制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