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统治美国 制为他们利益服务的政策选择。这些非营利组织的顶级雇员遂成为为 企业共同体和上层阶级服务的领导集团整体中的一部分，我们把这个 领导集团称为权力精英(power elite),在第四章的结尾我们将详细解释 这个概念。 公司的所有者和它们的高管作为“企业保守派联盟” (corporate-conservative coalition)的领导人步入选举舞台，他们通过大笔 地赞助竞选、雇用专家发起与政策选项有关的辩论来塑造这一联盟并 轻而易举地使其进人大众传媒。它们受到各种中产阶级爱国、反税和单 一议题组织(single--issue organization)①的资助，这些组织支持维持现状， 并对“大政府”(“big government'”)发出警告。虽然这些塑造民意的组织 欣然接受企业共同体的资助，但是它们也拥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而这 要归结于直邮广告(direct--mail)的吸引，以及众多中产阶级保守派的适 度捐赠。在整个20世纪，无论是在参与总统选举的主要政党中，还是在 成功选举“亲公司”(pro-corporate)的国会多数派方面，公司的领导们都 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历史上，这些国会的多数派由北方共和党人和南 方民主党人组成，但是在1965年《投票权法案》之后，这一格局逐渐发 生了变化，这一法案使得美国黑人和白人自由主义者的联盟成为可能， 他们把最保守的南方民主党人推向了共和党一边。 自20世纪最后一个15年起，“企业一保守派联盟”中加入了基督 教右翼，他们由一系列中产阶级宗教群体组成，关注各种各样的社会议 题，包括堕胎、校园祈祷、未成年人性行为、同性恋、同性恋婚姻以及色 情文学。这一联盟有时候并不轻松，因为企业共同体和基督教右翼优先 ①J 所谓“单一议题”组织或政党，指的是在竞选中只关注一个议题的政治组织。美 国社会的众多小党（第三党）大多可以归人单一议题组织的范畴，虽然他们几乎不可能在 选举中获胜，但是可以借助竞选舞台推销自己的主张或诉求，当他们的主张被大党部分地 吸收后，目的也就达到了。一译注 004
导 言 关注的对象其实并非完全相同，但是由于他们都不信任政府权力，所以 仍然搅和在了一起。 企业共同体将经济权力转化成政策影响和政治通道的能力，连同 它与中产阶级社团和宗教保守派结盟的能力一道，使得它成为联邦政 府中最有影响的力量。它的主要领导被任命为执行机构的高层，它在国 会中的同盟者认真地听取雇佣专家的政策建议。经济权力、政策专家和 持续的政治胜利之间的结合，使得公司的所有者和主管们成为支配阶 级(dominant class),他们不仅掌握着绝对的权力，而且拥有权力形塑其 他群体和阶级必须活动于其中的经济和政治框架。因此，在与他们有关xⅱ 的议题上，他们赢的次数要比输的次数多得多。 尽管企业共同体的领导们在联邦政府中拥有权力优势，并且实现 了许多对其有利的政策，但是，他们仍然对政府持批评态度，因为政府 具有潜在的独立性以及资助企业共同体反对者的能力。尤其是，他们对 联邦政府通过以下方式来资助普通老百姓的能力十分警觉，包括：(1) 为失业者创造由政府提供薪水的工作(government jobs);(2)提供使更多 人受益的医疗、失业保险和社会保障；(3)帮助雇员在工作场所获得更 多的权利和保护；(4)支持雇员组建工会的努力。所有这些倡议都遭到 了企业共同体的坚决反对，因为它们将有可能增加税收、阻碍经济增 长，或限制自由。 然而，这本书要指出的是，主要的议题其实并不是税收或政府支 出，尽管这些是企业共同体抱怨最多的东西。更为深层的议题是权力。 尤其是，公司之所以反对政府对工会的任何支持，是因为工会是一个潜 在的组织基础，可以发动一系列威胁公司权力的政策。一言以蔽之，在 企业共同体的眼中，对劳动力市场的控制才是他们的关键议题，他们担 心的，其实是政府的政策改变他们现在在劳动力市场中享有的权力。 企业一保守派的反对者，亦即工会领袖、地方性环保组织、大多数 少数族裔社区、自由派教会以及自由派大学社区，有时候可以作为一种 005
谁统治美国 “自由派一劳工联盟”(liberal--labor coalition)在一些政治议题上并肩战 斗。然而，这种联盟的整合异常困难，因为它的成员在利益上有分歧，有 时甚至相互冲突。与企业一保守派相比，他们在政治竞选中的花费往往 也少得多，虽然这种差别现在已经得以缩小（我们在第六章将解释原 因)。虽然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工会代表了一个比例不断减少的工 人队伍，而且自那以后，从1975到1996年间，这个队伍的人数陡然下 降，又减少了60万的成员，但是，它仍然拥有1580万的成员，仍然是 “自由派一劳工联盟”中最大和最有钱的组成部分。在超越种族和民族差 异方面，它也比美国社会中任何-一个其他已经制度化的部门要做得好。 在今天，自由派一劳工联盟还包括了少量来自富裕商人和职业人 士家庭的男男女女，尽管他们的家境都不错，但对企业一保守派联盟却 持批评态度。这些家庭背景殷实的人在自由派一劳工联盟中的存在揭 示了，在塑造政治取向上，将其引向自由主义宗教和社会价值观的意外 体验（比如，遭遇到赤贫、宗教歧视或种族偏见时受到的震撼）与阶级一 xⅳ样重要。在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许多自由派、改革派人土甚至革 命领袖都来自他们国家社会等级中的上层。 自由派一劳工联盟通过民主党自由派步人竞选舞台。虽然有时候 地区候选人会在党内初选时对民主党的政策目标有所保留，但与保守 派刺耳的警告和自由派多情的希望不同，在全国层面上，自由派一劳工 联盟从未在民主党内成为主要声音，甚至他们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可能 像南方富人那样，曾在这个党内占据关键位置。虽然现在存在一种新政 治开端的潜力，但是，从20世纪30年代晚期到70年代早期，工会领袖 和自由派的影响比他们在任何其他时期的影响都要大。 在20世纪90年代，工会花了大约5000万美元投入到大选年的政 治竞选中，而到了2004年，这一数字已经达到了1.5亿或者更多。他们 还动用自己的雇员和会员在民间发挥作用，打电话、装信封、挨家挨户 地宣传，从而鼓动人们去投票。然而，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他们的政 006
导 言 治敲打(political clout)已经受到了削弱，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会员数量 减少了，而且因为他们与自由派在多个议题上发生了冲突，包括民权运 动、越战、职业女性以及环境保护运动。此外，工会运动内部现在也存在 严重的分歧，分歧的地方在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应该像一个社会运动 那样运转，以及是否应该在组织动员上更有进取心。支持服务业工人、 教师和政府雇员的工会要求进行的变革，却遭到了一些产业工人工会 的抵制。 自由派一劳工联盟有时从政治左派那里获得组织技巧和社会运动 技巧方面的帮助，这些左派过去曾作为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在争 取女性选举权、建立产业工会、发展民权运动等斗争中扮演重要角色。 然而，左翼人士(leftists)一他们现在倾向于将自已定位为“进步主义 者”或“反资本主义者”一也对自由派一劳工联盟持猛烈的批判态度， 因为他们对在任何层面上显著改良“公司资本主义”(corporate capitalism)异常怀疑。他们还批评自由派只是将自己的努力限定在改进 代议制民主方面，而不去推动更多的参与式民主。此外，他们还经常支 持第三方政党，希望它们能够取代民主党，而这种战略正是自由派一劳 工联盟强烈反对的。而且，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人相信，砸玻璃、拆栅栏以xⅴ 及类似的对有形结构(physical structure)的攻击，在某些情况下是有效的 策略，这在1998至2001年间全球正义运动(global justice movement)的 某些示威和集会上的发泄行为中可以看到。其结果是，与企业一保守 派联盟现存的任何一种内部分歧相比，自由派一劳工联盟和左派之间 的裂痕变得更大和更有争议性。 企业一保守派联盟和自由派一劳工联盟之间的主要政策冲突最好 被描述为是一种阶级冲突(class conflicts),因为他们关注的是利润和工 ①David Graeber,“The New Anarchism”,New Left Review 13,(2002)：片61-73 Eddie Yuen,Daniel Burton-Rose,and George Katsiaficas,Confronting Capitalisms: Dispatches from a Global Movement (New York:Soft Skull Press,2004). 007
谁统治美国 资的分配、税率和税收改革、工会的作用，以及商业受政府调节的程度。 自由派一劳工一方希望企业为雇员支付更高的工资，向政府缴纳更多 的税收；它希望政府调节一系列的商业行为并帮助雇员组织工会。企 业一保守派一方拒绝所有这些政策目标，声称这会危及个人的自由和 经济市场的有效工作。这些分歧产生的冲突可以通过许多不同的方式 得以显现：车间保护、罢工、工业界的联合抵制、城市中的大规模示威、 对国会施加压力，以及投票偏好。 自由派支持堕胎、同性婚姻以及其他社会议题与基督教右翼的激 烈反对这一社会冲突，并不是整体性阶级冲突的组成部分。不管人们如 何决定这些议题，它们都不会影响企业共同体的权力。因此，它们也很 少或并未受到大多数由商界领袖资助的政策规划组织的关注。不过，在 选举舞台上，这些社会议题却是企业一保守派联盟和自由派一劳工联 盟相互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保守派挑起这些议题，试图赢得那些在经 济议题上持自由主义立场的人的选票。 为了让读者熟悉美国人主要的政治取向，表1.1展示了基督教右 翼、极端保守派、温和保守派、工会派、自由派以及左派对于那些将他们 区别开来的关键议题的看法。将三种保守倾向的人和自由主义者、左 派、组织起来的劳工区别开来的关键议题，是保守派对工会的一致反 对，以及他们要求政府最小程度地涉入美国人的生活。将保守派区别开 来的，是他们在那些一定程度上有益于社会的项目上的分歧（比如社会 保障)，以及对自由派的社会倡议（比如堕胎、平权措施①、同性恋和公民 ①平权措施(af佰rmative action)是美国如今最具争议的计划之一。在20世纪60年代 民权运动时期通过的一系列平权措施，目的在于帮助社会中长期受到歧视的群体，包括以 黑人为主的少数民族以及妇女，争取教育以及就业的平等机会。平权措施内容广泛，但最 受到争议的，是所谓定额制，也就是在政府部门招收职员或公立学校招收学生时，为少数 族裔留下一定的名额。一译注 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