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自白 让他们相信自己是聪明而有用的人。没想到,他们却让我感到 自己是多么地愚蠢和软弱。 埃尔:我没有抱过什么幻想,所以我不会失望。我早就知 道现在的小孩子无法无天,我们的制度也已经腐败不堪,我从 没想过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什么。你们现在都心碎不已 为你们想用一把破勺子把海水一勺一勺地舀干,最终却发现那 是根本不可能的 多丽斯:那你为什么要当一名老师呢? 埃尔:这只不过是一份工作。如果你们不把它放在心上,它 就没那么糟糕。当老师工作时间短,假期又长,并且还有很多 福利,我何乐而不为呢? 克莱拉:天哪,上帝保佑我们 埃尔:别在我面前假装神圣。我还不是那种憎恨自己工作 的人。我了解教书这回事儿,我对它也没抱什么奢望。教书只 不过是一份容易赚钱的工作。我不喜欢它也不厌恶它。我只是 容忍它并且从中得到我应该得到的利益。 弗洛伦斯:每天早上我都是精神抖擞地走进学校,晚上却 是半死不活地回到家里。学校里的吵闹都快让我发疯了。它淹 没了我的一切:我关于教育的哲学、关于学习的理论,我所有 美好的愿望。噪声让我变得麻木不仁,我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可 每时每刻我都感觉到校长老兄正用搜寻的眼晴和无所不在的耳 朵监视着我。 格瑞丝:每天我都对自己说:“今天是平安无事的一天。我
老狮怎样 和学生说话 不会被卷进任何事端。我不会被激怒,不会大发脾气从而损害 自已的健康。”但是,一到了教室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回到家 里的时候,我既觉得沮丧,又觉得对自己不满。我就像一台电 脑机械地服从着程序指令:“把你的心叫喊出来吧」歇斯底里地 发疯吧! 哈罗德:我试图教孩子们学会和睦相处。但具有讽刺意味 的是,我不断地被卷入到与他们的冲突当中。我真搞不明白。 埃尔:这么说,你想保持理智?想让一切充满意义?别做 梦了,这是个疯狂的世界。学校就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最好的 预习。想在这个世界里保持理智,无异于一场自杀。 多丽斯:我在一个贫因的街区工作。那里的人们很敏感,很 容易生气。他们总是觉得你瞧不起他们。我已经学会了对他们 洗耳恭听,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了话。 安:我尽量想公平地对待所有的孩子,但是我很快就发现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无法忍受那些聪明调皮却又欺凌弱小的孩 子。我想他们其实也需要同情和指导,我却无法帮助他们。我 更想把他们宰了,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埃尔:奇怪,我却喜欢机灵一些的孩子,无法忍受那些温 驯孱弱还流着鼻涕的孩子。如果他们来向我哭诉,我就会很生 气,我真想对他们说:“你为什么不先擦干自己的鼻涕,然后站 起来,好好地去跟他们打一架? 哈罗德:知识和实践之间的鸿沟总是无法逾越的。一位古 代哲学家说过:“和感情结合在一起的权威比与武力为伍的权威 004
老师的自白 更有力量。”然而,我们却总是在使用武力,并且慢慢灌输仇恨 的概念。我们的校长曾经说过:“尽管让他们恨你吧,只要他们 服从你就够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孩子们是不愿意从他们憎 恨的老师身上学到任何东西的。 格瑞丝:也许我没有教给孩子们多少东西,但我却从他们 身上更多地了解了自己。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典型的中产 阶级性格,我对有条不紊、一尘不染和绝对安静竟有着如此强 烈的要求。我遇到了比我更加精力充沛、野心勃勃的孩子。和 他们待在一起没多久,那些尖叫、打架,还有相互之间的谩骂 就让我受不了啦。我觉得既尴尬又屈辱,既焦虑又恐慌。就这 样,我度过了一个苦恼的秋天,一个不满的冬天,一个失望的 春天。 鲍勃:你真像是一位诗人呢。怪不得学校的制度会让你窒 息,它会消磨掉我们身上的很多天性。多愁善感的人根本不适 合在学校里教书。 格瑞丝:我也无法适应他们的语言和行为。他们总是肆意 破坏,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并且总说脏话!连“妈妈”这个 词,一些孩子都要在前面加上些脏字眼。过去的一年里,我大 部分时间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总是不断地在焦虑和恐慌中挣 扎。我常常在早晨祈祷:“求求你,上帝,别让我今天在孩子们 面前发怒。”这种自我克制的挣扎弄得我身心疲惫,我的情感和 身体都被榨干了。我同意鲍勃和埃尔的说法:只有那些性格刚 硬和漠不关心的人才适合当老师。 0058
老师怎样 和学生说话 克莱拉:我没有放弃教书,可教书抛弃了我。每天我都备 好课,热切地想把知识传授给孩子们。但每天都会发生一些事 情打乱我的计划。只要有一个人做鬼脸或者自作聪明地说句调 皮的话,就足以让课堂秩序乱成一团糟,整个教学进度都被破 坏了。我简直恨死这些孩子了。 艾拉:你的麻烦就在于你当了老师 克莱拉(打断插话):你说得太对了。 艾拉:…你当了老师却带着传教士一般的热情和想要拯 救孩子的冲动。你想改变这些孩子,想拯救他们可怜的灵魂 克莱拉:这有什么不对吗? 艾拉:你当老师当得很失败。你很容易受到伤害。孩子们 只要挑起你过去的痛苦,你就阵脚大乱了。当老师的首要条件 是要坚定有力,有了力量才能行善。如果你善良而又软弱,孩 子们只会不断地向你发起挑衅和攻击。 埃尔: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已经看到很多老师虽然付出的 是爱,但得到的却是恨。 多丽斯:难道我们的爱还不够吗? 艾拉:爱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已经习惯了拒绝的孩子会 被爱吓跑。他们对强加于他们的亲密关系非常怀疑。他们需要 的是一位能够保持安全距离的老师 鮑勃:谢谢你给我们上了一堂儿童心理学课。你确实让我 有所感触。我也注意到了有些老师因为对孩子过分热情、过分 亲近而失败的现象。如果孩子表现出不高兴,这些老师就会有 +006
老师的自白 挫折感,而一旦他们获得了进展,又会欣喜若狂。他们把教书 作为个人追求快乐的途径,利用学生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他们 的情绪强烈而多变,一会儿兴致勃勃,一会儿沮丧消沉。这让 孩子们迷憨不解。 多丽斯:我注意到我们已经转换话题了,从谈论自己的感 觉转而谈论其他的老师。既然我们都已经有了一些从事教育的 经验,为什么不谈谈我们对教育的态度? 安:回想起我过去的这一年—一浪费的时间,倦怠的日子, 没完没了的会议,百无聊赖的谈话,我就禁不住要生气。我们 的校长喜欢说话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他总是犹豫不决、耽误 时间。当情况迫在眉睫的时候,他就会讲一大堆越来越抽象的 废话来拖延。跟他讲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淹没在单词的海洋 里了。 哈罗德:我上周去参观了一所监狱,回来的时候,心情非 常沉重不安。我禁不住开始思考我作为一名老师的责任。每 个成年罪犯都曾经是待在学校里的孩子。每个小偷都曾经有过 教导他人生价值和道德的老师。每个罪犯都曾经接受过老师 教育。每一所监狱似乎都是一个教育失败的戏剧化的宣称。我 们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 多丽斯:我记得我小时候老师是如何教会我们不诚实。他 们从不接受一个简单的真相。他们总是认可那些看起来似乎既 可信又有趣的谎言。 哈罗德:现在的教育越来越迷失方向了。本来有很多可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