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充满美丽的幻想和丰富的想像力的。它没有被“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所束缚,而 是在与少年闰土的情感交流中舒展开了想像的翅膀,给自己展开了一个广阔而又美丽的世 界 那么,少年“我”的这个广阔而又美丽的世界是怎样展开的呢?是因为两颗童真的心灵 的自然融合。少年“我”是纯真的、自然的,少年闰土也是纯真的、自然的。他们之间的关 系不是用封建礼法关系组织起来的,而是用两颗心灵的自然需求联系起来的。少年闰土不把 少年“我”视为一个比自己高贵的“少爷”,少年“我”也不把少年闰土视为一个比自己低 贱的“穷孩子”。他们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的观念。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是畅通无阻的 是没有任何顾忌和犹豫的。我们可以重新读一读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可以感到,他们之间是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他们不是为了讨好对方而说,也不是为了伤 害对方而说,而是说的双方都感兴趣的话。两个人的心灵就在这无拘无束的对话中融合在 起了,也在这融合中各自都变得丰富了。少年闰土来到城里,“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少年“我”通过与少年闰土的谈话,也像看到了过去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总之,“我”回忆中的“故乡”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实际是少年“我”美好心 灵的反映,是少年“我”与少年闰土和谐心灵关系的产物。但是,这种心灵状态不是固定的 这种心灵关系也是无法维持久远的。社会生活使人的心灵变得更加沉重,使人与人之间的关 系变得复杂起来。当成年的“我”重新回到“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时,这个回忆中的“故 乡”就一去不复返了。在这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由成年人构成的“现实的故乡”。 (二)现实的“故乡 现实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概括我们对这个“故乡”的具 体感受:它是在现实社会生活的压力下失去了精神生命力的“故乡” 这时的“故乡”是由三种不同的人及其三种不同的精神关系构成的 1.豆腐西施杨二嫂。 豆腐西施杨二嫂是一个可笑、可气、可恨而又可怜的人物 她为什么可怜呢?因为她是一个人。一个人是需要物质生活的保证的。当一个人无法通 过自己正常的努力而获得自己最起码的物质生活保证的时候,为了生命的保存,就要通过一 些非正常的、为人所不齿的手段获取这种保证了。在这个意义上,她是值得同情的。她原来 是开豆腐店的,为了豆腐店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她擦着白粉,终日坐着,实际上是用自己的 年轻美貌招徕顾客,“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美”,在豆腐西施杨二嫂这里已经 不再是一种精神的需要,而成了获取物质利益的手段。物质实利成了她人生的惟一目的。为
是充满美丽的幻想和丰富的想像力的。它没有被“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所束缚,而 是在与少年闰土的情感交流中舒展开了想像的翅膀,给自己展开了一个广阔而又美丽的世 界。 那么,少年“我”的这个广阔而又美丽的世界是怎样展开的呢?是因为两颗童真的心灵 的自然融合。少年“我”是纯真的、自然的,少年闰土也是纯真的、自然的。他们之间的关 系不是用封建礼法关系组织起来的,而是用两颗心灵的自然需求联系起来的。少年闰土不把 少年“我”视为一个比自己高贵的“少爷”,少年“我”也不把少年闰土视为一个比自己低 贱的“穷孩子”。他们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的观念。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是畅通无阻的, 是没有任何顾忌和犹豫的。我们可以重新读一读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可以感到,他们之间是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的。他们不是为了讨好对方而说,也不是为了伤 害对方而说,而是说的双方都感兴趣的话。两个人的心灵就在这无拘无束的对话中融合在一 起了,也在这融合中各自都变得丰富了。少年闰土来到城里,“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少年“我”通过与少年闰土的谈话,也像看到了过去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总之,“我”回忆中的“故乡”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实际是少年“我”美好心 灵的反映,是少年“我”与少年闰土和谐心灵关系的产物。但是,这种心灵状态不是固定的, 这种心灵关系也是无法维持久远的。社会生活使人的心灵变得更加沉重,使人与人之间的关 系变得复杂起来。当成年的“我”重新回到“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时,这个回忆中的“故 乡”就一去不复返了。在这时,他看到的是一个由成年人构成的“现实的故乡”。 (二)现实的“故乡” 现实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可以用这样一句话概括我们对这个“故乡”的具 体感受:它是在现实社会生活的压力下失去了精神生命力的“故乡”。 这时的“故乡”是由三种不同的人及其三种不同的精神关系构成的。 1.豆腐西施杨二嫂。 豆腐西施杨二嫂是一个可笑、可气、可恨而又可怜的人物。 她为什么可怜呢?因为她是一个人。一个人是需要物质生活的保证的。当一个人无法通 过自己正常的努力而获得自己最起码的物质生活保证的时候,为了生命的保存,就要通过一 些非正常的、为人所不齿的手段获取这种保证了。在这个意义上,她是值得同情的。她原来 是开豆腐店的,为了豆腐店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她擦着白粉,终日坐着,实际上是用自己的 年轻美貌招徕顾客,“因为伊,这豆腐店的买卖非常好。”“美”,在豆腐西施杨二嫂这里已经 不再是一种精神的需要,而成了获取物质利益的手段。物质实利成了她人生的惟一目的。为
了这个目的,她是可以牺牲自己的道德名誉的。当自己的青春已逝,美貌不再的时候,她就 把任何东西都拿来当做获取物质实利的手段了。她的人生完全成了物质的人生,狭隘自私的 人生。这样一个人,亲近的只是物质实利,对别人的感情已经没有感受的能力。在这类人的 感受里,“利”即是“情”,“情”即是“利”。“利”外无“情”,天地间无非一个“利”字。 她感受不到别人的真挚的感情,对别人也产生不了这样的感情,“感情”也只成了捞取好处 的手段。她的眼里只有“物”,只有“利”,只有“钱”,而没有“人”,没有有感情、有道德、 有精神需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能捞就捞,能骗就骗,能偷就偷,能抢就抢。但人类 社会是在相互关联中存在和发展的,人类为了共同的生存和发展,需要心灵的沟通,需要感 情的联系,需要道德的修养,需要精神品质的美化。像豆腐西施杨二嫂这样一个亳无道德感 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做着损人利己的勾当,是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厌恶乃至憎恨的。所以,就 她本人命运的悲惨,她是可怜的,而就其对别人的态度,她又是可气、可恨的。她的可笑在 于长期的狭隘自私使她已经失去了对自我的正常感觉。她把虚情假意当做情感表现,把小偷 小摸当做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是属于世俗社会所谓的“能说会道”“手脚麻利”“干净利索” “不笨不傻”的女人。但在正常人眼里,她这些小聪明、小把戏都是瞒不了人、骗不了人 所以,人们又感到她的言行的可笑。人们无法尊重她、爱戴她,甚至也无法真正地帮助她。 她是一个令人看不起的人 如果说少年“我”和少年闰土的一切言行的总体特点是自然、纯真,豆腐西施杨二嫂的 一切言行的总体特点则是“不自然”“不真挚”。在她这里,一切都是夸大了的,是根据自己 的实利考虑变了形的。她一出场,发出的就是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这是她不 感惊奇而故做惊奇的结果。她的面貌特征也是在长期不自然的生活状态中形成的,她一生只 练就了一个“薄嘴唇”,“能说会道”,脸相却迅速衰老下来,只留下一个“凸颧骨”,没有了 当年的风韵。她的站姿也是不自然的,故意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实际上她早已失去了 自己的自信心,失去了做人的骄傲,但又希望别人看得起她,尊重她。她对“我”没有怀恋, 没有感情,但又故意装出一副有感情的样子。她能说的只有“我还抱过你咧!”这样一个微 不足道的事实,但却把这个事实说得非常严重,好像这就对“我”有了多么大的恩情,好像 “我”必须对她感恩戴德、牢牢记住她对“我”的重要性。她不关心别人,因而也不会知道 别人的生活状况,不会了解别人的思想感情。她通过自己的想像把别人的生活说得无比阔气 和富裕,无非是为了从别人那里捞取更多的好处。 豆腐西施杨二嫂体现的是“我”所说的“辛苦恣睢而生活”的人的特征。她的生活是辛 苦的,但这种辛苦也压碎了她的道德良心,使她变得没有信仰,没有操守,没有真挚的感情
了这个目的,她是可以牺牲自己的道德名誉的。当自己的青春已逝,美貌不再的时候,她就 把任何东西都拿来当做获取物质实利的手段了。她的人生完全成了物质的人生,狭隘自私的 人生。这样一个人,亲近的只是物质实利,对别人的感情已经没有感受的能力。在这类人的 感受里,“利”即是“情”,“情”即是“利”。“利”外无“情”,天地间无非一个“利”字。 她感受不到别人的真挚的感情,对别人也产生不了这样的感情,“感情”也只成了捞取好处 的手段。她的眼里只有“物”,只有“利”,只有“钱”,而没有“人”,没有有感情、有道德、 有精神需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能捞就捞,能骗就骗,能偷就偷,能抢就抢。但人类 社会是在相互关联中存在和发展的,人类为了共同的生存和发展,需要心灵的沟通,需要感 情的联系,需要道德的修养,需要精神品质的美化。像豆腐西施杨二嫂这样一个毫无道德感 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做着损人利己的勾当,是不能不引起人们的厌恶乃至憎恨的。所以,就 她本人命运的悲惨,她是可怜的,而就其对别人的态度,她又是可气、可恨的。她的可笑在 于长期的狭隘自私使她已经失去了对自我的正常感觉。她把虚情假意当做情感表现,把小偷 小摸当做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是属于世俗社会所谓的“能说会道”“手脚麻利”“干净利索” “不笨不傻”的女人。但在正常人眼里,她这些小聪明、小把戏都是瞒不了人、骗不了人的。 所以,人们又感到她的言行的可笑。人们无法尊重她、爱戴她,甚至也无法真正地帮助她。 她是一个令人看不起的人。 如果说少年“我”和少年闰土的一切言行的总体特点是自然、纯真,豆腐西施杨二嫂的 一切言行的总体特点则是“不自然”“不真挚”。在她这里,一切都是夸大了的,是根据自己 的实利考虑变了形的。她一出场,发出的就是一种“尖利的怪声”,“突然大叫”,这是她不 感惊奇而故做惊奇的结果。她的面貌特征也是在长期不自然的生活状态中形成的,她一生只 练就了一个“薄嘴唇”,“能说会道”,脸相却迅速衰老下来,只留下一个“凸颧骨”,没有了 当年的风韵。她的站姿也是不自然的,故意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实际上她早已失去了 自己的自信心,失去了做人的骄傲,但又希望别人看得起她,尊重她。她对“我”没有怀恋, 没有感情,但又故意装出一副有感情的样子。她能说的只有“我还抱过你咧!”这样一个微 不足道的事实,但却把这个事实说得非常严重,好像这就对“我”有了多么大的恩情,好像 “我”必须对她感恩戴德、牢牢记住她对“我”的重要性。她不关心别人,因而也不会知道 别人的生活状况,不会了解别人的思想感情。她通过自己的想像把别人的生活说得无比阔气 和富裕,无非是为了从别人那里捞取更多的好处。 豆腐西施杨二嫂体现的是“我”所说的“辛苦恣睢而生活”的人的特征。她的生活是辛 苦的,但这种辛苦也压碎了她的道德良心,使她变得没有信仰,没有操守,没有真挚的感情
不讲道德,自私狭隘 2.成年闰土。 少年闰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是一个富有表现力的少年。“他的父亲十分爱他”,他 的生命是有活力的,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的心地也是善良的。“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 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 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 鹁鸪,蓝背……”“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检贝壳去,红的绿的 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看西瓜去,你也去。”“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 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啦啦的响 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 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在这些话里 跳动着的是一个活泼的生命。少年闰土较之少年“我”更是一个富于表现力的少年,是一个 有更多的新鲜生活和新鲜感受要表达的少年。少年“我”的知识更多是从书本当中获得的, 少年闰土的知识则是从大自然中,从自己的生活实感中获得的。他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在 自己的生活中,他比少年“我”更像一个语言艺术家。他的语言多么生动,多么流畅,多么 富有感染力啊!它一下子就把少年“我”吸引住了,并给他留下了至今难以磨灭的印象。但 这个富于生命力和表现力的少年闰土,到了现在,却成了一个神情麻木、寡言少语的人,“只 是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为什么他在少年时就能有所感而又形容得出,现在却形容不出 了呢?因为“那时是孩子,不懂事”’但“不懂事”的时候是一个活泼泼的人,现在“懂事” 了,却成了一个“木偶人”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所说的“事”,实际是中国传统的 套封建礼法关系,以及这种礼法关系所维系着的封建等级观念。 维系中国传统社会的是一套完整的封建礼法关系,而所有这些封建礼法关系都是建立在 人与人不平等的关系之上的。帝王与臣民,大官与小官,官僚与百姓,老师与学生,父亲与 儿子,兄长与弟弟,男性与女性,都被视为上下等级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平等的地位,也 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力。上尊下卑,“上”对“下”是指挥,是命令,是教诲,“下”对“上” 是服从,是驯顺,是听话。闰土之所以说小的时候是“不懂事”,是因为按照现在他已经懂 得了的礼法关系,“我”是少爷,他是长工的儿子,二者是不能平等的。“我”尊,闰土卑 他那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卑贱地位,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是极不应 该的。但那时年龄小,可以原谅,一到成年,中国人都要遵守这样一套礼法关系。不遵守这 套礼法关系,就被中国社会视为一个不守“规矩”不讲“道德”的人了,就会受到来自社
不讲道德,自私狭隘。 2.成年闰土。 少年闰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是一个富有表现力的少年。“他的父亲十分爱他”,他 的生命是有活力的,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的心地也是善良的。“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 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 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 鹁鸪,蓝背……”“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检贝壳去,红的绿的 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看西瓜去,你也去。”“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 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啦啦的响 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 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在这些话里, 跳动着的是一个活泼的生命。少年闰土较之少年“我”更是一个富于表现力的少年,是一个 有更多的新鲜生活和新鲜感受要表达的少年。少年“我”的知识更多是从书本当中获得的, 少年闰土的知识则是从大自然中,从自己的生活实感中获得的。他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在 自己的生活中,他比少年“我”更像一个语言艺术家。他的语言多么生动,多么流畅,多么 富有感染力啊!它一下子就把少年“我”吸引住了,并给他留下了至今难以磨灭的印象。但 这个富于生命力和表现力的少年闰土,到了现在,却成了一个神情麻木、寡言少语的人,“只 是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为什么他在少年时就能有所感而又形容得出,现在却形容不出 了呢?因为“那时是孩子,不懂事”,但“不懂事”的时候是一个活泼泼的人,现在“懂事” 了,却成了一个“木偶人”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所说的“事”,实际是中国传统的 一套封建礼法关系,以及这种礼法关系所维系着的封建等级观念。 维系中国传统社会的是一套完整的封建礼法关系,而所有这些封建礼法关系都是建立在 人与人不平等的关系之上的。帝王与臣民,大官与小官,官僚与百姓,老师与学生,父亲与 儿子,兄长与弟弟,男性与女性,都被视为上下等级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平等的地位,也 没有平等的话语权力。上尊下卑,“上”对“下”是指挥,是命令,是教诲,“下”对“上” 是服从,是驯顺,是听话。闰土之所以说小的时候是“不懂事”,是因为按照现在他已经懂 得了的礼法关系,“我”是少爷,他是长工的儿子,二者是不能平等的。“我”尊,闰土卑, 他那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卑贱地位,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是极不应 该的。但那时年龄小,可以原谅,一到成年,中国人都要遵守这样一套礼法关系。不遵守这 套礼法关系,就被中国社会视为一个不守“规矩”、不讲“道德”的人了,就会受到来自社
会各个方面的惩罚闰土就是在这样一套礼法关系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他是一个“老实人”, 是一个讲“道德”的人。但一旦把这种礼法关系当成了处理人与人关系的准则,人与人之间 的思想感情就无法得到正常的交流了,人与人的心灵就融合不到一起了。这就是在“我”和 闰土之间发生的精神悲剧。“我”怀念着闰土,闰土也怀念着“我”,他们在童心无忌的状态 下建立了平等的、友好的关系。这种关系在两个人的心灵中都留下了美好的、温暖的、幸福 的回忆。“我”想到故乡,首先想到的是闰土,闰土实际上也一直怀念着“我”。“他每到我 家来时,总问起你,很想见你一回面。”只要想到他和“我”在童年一起玩耍的情景,我们 就能够想到,闰土的这些话绝不是一般的客气话。两个人重新见面时,“我”“很兴奋”,闰 土也很兴奋,“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说明他心里颤抖着多少真挚的感情 啊!但封建的礼法关系却把所有这些感情都堵在了他的内心里,形容不出来了,表现不出来 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 在这里,我们能够听到两颗原本融合在一起的心灵被生生撕裂开时所发出的那种带血的 声音。闰土不再仅仅把“我”视为平等的、亲切的朋友了。他把“我”放在了自己无法企及 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上,他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悲哀,在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前已经无法 诉说,无法表现,这个称呼带着一种“敬”,但同时也透着一股“冷”。在这种“冷”的氛围 中,“我”的感情也被凝固在了内心里。两颗心灵就被这个称呼挡在了两边,无法交流了 无法融合了。所以“我”“打了一个寒噤”,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故乡》让我们看到,只有少年闰土和少年“我”的关系才是符合人性的,后来这种封 建礼法关系不是人的本性中就具有的,而是在社会的压力之下形成的,是一种扭曲了的人性。 人在自然的发展中不会把自己视为一个卑贱的、无能的人,像闰土这样一个人的封建礼法观 念是在长期的强制性的压力下逐渐形成的。社会压抑了一个人的人性,同时也压抑了他的自 然的生命力,使他习惯了消极地忍耐所有外界的压力,忍耐一切精神的和物质的痛苦。那个 手持胡叉向猹刺去的闰土是多么富有朝气,富有生命的活力啊!是多么勇敢啊!但封建的礼法 关系逐渐压抑了他的生命力,使他在一切困苦和不幸面前只有消极的忍耐。只有意识到闰土 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旺盛的生命力,我们才能够理解,为什么“多子,饥荒,苛税,兵,匪 官,绅”,能够“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他已经没有反抗现实的不幸的精神力量,他把所 有这一切都视为根本不能战胜的。他只能承受,只能忍耐,他尽量不去思考自己的不幸,尽 量迅速地忘掉自己的困苦。他不再敢主动地去感受世界,思考生活、思考自己。久而久之
会各个方面的惩罚。闰土就是在这样一套礼法关系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他是一个“老实人”, 是一个讲“道德”的人。但一旦把这种礼法关系当成了处理人与人关系的准则,人与人之间 的思想感情就无法得到正常的交流了,人与人的心灵就融合不到一起了。这就是在“我”和 闰土之间发生的精神悲剧。“我”怀念着闰土,闰土也怀念着“我”,他们在童心无忌的状态 下建立了平等的、友好的关系。这种关系在两个人的心灵中都留下了美好的、温暖的、幸福 的回忆。“我”想到故乡,首先想到的是闰土,闰土实际上也一直怀念着“我”。“他每到我 家来时,总问起你,很想见你一回面。”只要想到他和“我”在童年一起玩耍的情景,我们 就能够想到,闰土的这些话绝不是一般的客气话。两个人重新见面时,“我”“很兴奋”,闰 土也很兴奋,“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说明他心里颤抖着多少真挚的感情 啊!但封建的礼法关系却把所有这些感情都堵在了他的内心里,形容不出来了,表现不出来 了。 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 在这里,我们能够听到两颗原本融合在一起的心灵被生生撕裂开时所发出的那种带血的 声音。闰土不再仅仅把“我”视为平等的、亲切的朋友了。他把“我”放在了自己无法企及 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上,他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悲哀,在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面前已经无法 诉说,无法表现,这个称呼带着一种“敬”,但同时也透着一股“冷”。在这种“冷”的氛围 中,“我”的感情也被凝固在了内心里。两颗心灵就被这个称呼挡在了两边,无法交流了, 无法融合了。所以“我”“打了一个寒噤”,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故乡》让我们看到,只有少年闰土和少年“我”的关系才是符合人性的,后来这种封 建礼法关系不是人的本性中就具有的,而是在社会的压力之下形成的,是一种扭曲了的人性。 人在自然的发展中不会把自己视为一个卑贱的、无能的人,像闰土这样一个人的封建礼法观 念是在长期的强制性的压力下逐渐形成的。社会压抑了一个人的人性,同时也压抑了他的自 然的生命力,使他习惯了消极地忍耐所有外界的压力,忍耐一切精神的和物质的痛苦。那个 手持胡叉向猹刺去的闰土是多么富有朝气,富有生命的活力啊!是多么勇敢啊!但封建的礼法 关系逐渐压抑了他的生命力,使他在一切困苦和不幸面前只有消极的忍耐。只有意识到闰土 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旺盛的生命力,我们才能够理解,为什么“多子,饥荒,苛税,兵,匪, 官,绅”,能够“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他已经没有反抗现实的不幸的精神力量,他把所 有这一切都视为根本不能战胜的。他只能承受,只能忍耐,他尽量不去思考自己的不幸,尽 量迅速地忘掉自己的困苦。他不再敢主动地去感受世界,思考生活、思考自己。久而久之
他的思想干瘪了下去,他的感受力萎缩了下去,他的表现力衰弱了下去,他的精神一天天地 麻木下去,他已经成为一个没有感受力、没有思想能力和表现能力的木偶人。只有宗教还能 给他带来对未来的茫远的、朦胧的希望。他的精神已经死亡,肉体也迅速衰老下去。 成年闰土体现的是“我”所说的“辛苦麻木而生活”的一类人的特征。这些人是善良的、 讲道德、守规矩的人。但传统的道德是压抑人的生命力的。他们在封建道德的束缚下丧失了 生命的活力,精神变得麻木了 3.成年“我” “我”是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在自己的“故乡”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失去了自己 的精神落脚地。他像一个游魂,已经没有了自己精神的“故乡”。 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是官僚地主。在经济上是地主,在政治上是官僚,是有权有势的阔 人。但现代的知识分子是在城市谋生的人,已经没有稳固的经济基础,也没有政治的权力 在豆腐西施杨二嫂的心目中,值得惧怕和尊敬的是放了“道台”,“有三房姨太太”,出门坐 “八抬的大轿”的“阔人”。现在“我”不“阔”了,所以也就不再惧怕他,尊重他,而成 了她可以随时掠夺、偷窃的对象。他同情豆腐西施杨二嫂的人生命运,但豆腐西施杨二嫂却 不会同情他。他无法同她建立起精神的联系。他在她那里感到的是被歧视、被掠夺的无奈感。 闰土是他在内心所亲近的人物,但闰土却仍然按照对待传统官僚地主知识分子的方式对待 他,使他无法再与闰土进行正常的精神交流。他在精神上是孤独的。他寻求人与人之间的一 种平等关系,但这种关系在现在的“故乡”是找不到的 总之,现实的“故乡”是一个精神各个分离,丧失了生命活力,丧失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福的情感关系的“故乡” (三)理想中的“故乡” 回忆中的“故乡”是美的,但却是消失了的,回忆中的,想像中的,不那么“真实”的 因为它只是在少年童真心灵感受中的“故乡”而不是一个承担着生活压力和社会压力的成 年人感受中的故乡。这种童真的心灵是脆弱的,是注定要消失的。少年可以不承担物质生活 的压力,不必养家糊口,也不必介入到成人的社会关系之中去。但人注定是要从少年成长为 成年人的,成年人注定是要独立谋生的。所以成年人眼中的“故乡”才是一个更重要的也更 真实的“故乡”,因为它不但决定着成年人的命运,同样也决定着一代一代孩子们的前途 但是,这个现实的“故乡”却是痛苦的,缺乏生命力量的,缺乏发展的潜力的。豆腐西施杨 二嫂用自己的自私狭隘、用自己物质实利的欲望腐化着“故乡”的精神,瓦解着“故乡”的 前途,闰土则用自己的忍耐维持着现实的苦难,使现实的一切不可能向着美好的前途转化
他的思想干瘪了下去,他的感受力萎缩了下去,他的表现力衰弱了下去,他的精神一天天地 麻木下去,他已经成为一个没有感受力、没有思想能力和表现能力的木偶人。只有宗教还能 给他带来对未来的茫远的、朦胧的希望。他的精神已经死亡,肉体也迅速衰老下去。 成年闰土体现的是“我”所说的“辛苦麻木而生活”的一类人的特征。这些人是善良的、 讲道德、守规矩的人。但传统的道德是压抑人的生命力的。他们在封建道德的束缚下丧失了 生命的活力,精神变得麻木了。 3.成年“我”。 “我”是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在自己的“故乡”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失去了自己 的精神落脚地。他像一个游魂,已经没有了自己精神的“故乡”。 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是官僚地主。在经济上是地主,在政治上是官僚,是有权有势的阔 人。但现代的知识分子是在城市谋生的人,已经没有稳固的经济基础,也没有政治的权力。 在豆腐西施杨二嫂的心目中,值得惧怕和尊敬的是放了“道台”,“有三房姨太太”,出门坐 “八抬的大轿”的“阔人”。现在“我”不“阔”了,所以也就不再惧怕他,尊重他,而成 了她可以随时掠夺、偷窃的对象。他同情豆腐西施杨二嫂的人生命运,但豆腐西施杨二嫂却 不会同情他。他无法同她建立起精神的联系。他在她那里感到的是被歧视、被掠夺的无奈感。 闰土是他在内心所亲近的人物,但闰土却仍然按照对待传统官僚地主知识分子的方式对待 他,使他无法再与闰土进行正常的精神交流。他在精神上是孤独的。他寻求人与人之间的一 种平等关系,但这种关系在现在的“故乡”是找不到的。 总之,现实的“故乡”是一个精神各个分离,丧失了生命活力,丧失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幸福的情感关系的“故乡”。 (三)理想中的“故乡” 回忆中的“故乡”是美的,但却是消失了的,回忆中的,想像中的,不那么“真实”的。 因为它只是在少年童真心灵感受中的“故乡”,而不是一个承担着生活压力和社会压力的成 年人感受中的故乡。这种童真的心灵是脆弱的,是注定要消失的。少年可以不承担物质生活 的压力,不必养家糊口,也不必介入到成人的社会关系之中去。但人注定是要从少年成长为 成年人的,成年人注定是要独立谋生的。所以成年人眼中的“故乡”才是一个更重要的也更 真实的“故乡”,因为它不但决定着成年人的命运,同样也决定着一代一代孩子们的前途。 但是,这个现实的“故乡”却是痛苦的,缺乏生命力量的,缺乏发展的潜力的。豆腐西施杨 二嫂用自己的自私狭隘、用自己物质实利的欲望腐化着“故乡”的精神,瓦解着“故乡”的 前途,闰土则用自己的忍耐维持着现实的苦难,使现实的一切不可能向着美好的前途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