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经济战略、大国关联利益与战后秩序☐ 国家利益绑定在一起。 (一)一战后法国与英国的经济困境 一战结束后，参战各国面临的经济压力接踵而至。对战胜国而言，有两 项经济压力比较显著：偿还战争债务和筹集重建资金。当时，协约国之间的 债务已达230亿美元，①美国成为最大债主。其中，英国欠下美国多达47亿 美元的债务。此外，英国还卖掉了9亿多美元的黄金来为战争融资。②法国 欠下美国的战争债务也高达40亿美元。③除了战争债务，英法两国面临的第 二个问题是战后急剧增长的财政支出，因为两国政府都需要支付抚恤金、筹 集重建费用。面对巨额的资金缺口，当时的英法政府一筹莫展。 很多人认为法国是公正解决战后安排的主要障碍。在巴黎和会上，英国 官员谴责法国的政策是贪婪的、受报复心驱使的。④而当时法国的情况使其 难以在德国赔款问题上表现得宽容大度。在一战中，法国不仅受到的战争创 伤最为严重，还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在1920年，法国的国债已经占其 国民收入的65%。⑤而且法国人认为，“利用赔款既限制了德国经济的恢复， 也抑制了德国将经济实力转化为军力的速度。”⑥因此，在赔款问题上，法国 持尽力榨取德国的立场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当时的情形也并非没有转圜 的余地。 尽管法国希望从德国赔款中筹集资金，但这仅是重建费用的一部分。法 国认为，应该由美国来负担大部分的财政援助。时任法国总理乔治·克列孟 Robert Self,Britain,America and the War Debt Controversy:The Economic Diplomacy of an Unspecial Relationship.1917-45,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6.p 15. 2 Leonard Gomes,German Reparations.1919-1932:A Historical Survey.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2010.p 16. 3Robert Self,Britain,America and the War Debt Controversy:The Economic Diplomacy of an Unspecial Relationship.1917-45,pp.15-33. David Stevenson."France at the Paris Peace Conference:Addressing the Dilemmas of Security".in Robert Boyce.ed.,French Foreign and Defence Policy.1918-1940:The Decline and Fall of a Great Power,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8.p 10. Barry Eichengreen.Golden Fetters:The Gold Standard and the Great Depression.1919- 1939,n81. Mark Brawley."Neoclassical Realism and Strategic Calculations:Explaining Divergent British.French,and Soviet Strategies Toward Germany Between the World Wars",in Steven Lobell. Norrin Ripsman and JefferyTaliaferro,eds.,Neoclassical Realism,the State,and Foreign Policy.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R 83. —45—
对外经济战略、大国关联利益与战后秩序 □ 国家利益绑定在一起。 （一）一战后法国与英国的经济困境 一战结束后，参战各国面临的经济压力接踵而至。对战胜国而言，有两 项经济压力比较显著：偿还战争债务和筹集重建资金。当时，协约国之间的 债务已达２３０亿美元，① 美国成为最大债主。其中，英国欠下美国多达４７亿 美元的债务。此外，英国还卖掉了９亿多美元的黄金来为战争融资。② 法国 欠下美国的战争债务也高达４０亿美元。③ 除了战争债务，英法两国面临的第 二个问题是战后急剧增长的财政支出，因为两国政府都需要支付抚恤金、筹 集重建费用。面对巨额的资金缺口，当时的英法政府一筹莫展。 很多人认为法国是公正解决战后安排的主要障碍。在巴黎和会上，英国 官员谴责法国的政策是贪婪的、受报复心驱使的。④ 而当时法国的情况使其 难以在德国赔款问题上表现得宽容大度。在一战中，法国不仅受到的战争创 伤最为严重，还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负担。在１９２０年，法国的国债已经 占 其 国民收入的６５％。⑤ 而且法国人认为，“利用赔款既限制了德国经济的恢复， 也抑制了德国将经济实力转化为军力的速度。”⑥ 因此，在赔款问题上，法国 持尽力榨取德国的立场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当时的情形也并非没有转圜 的余地。 尽管法国希望从德国赔款中筹集资金，但这仅是重建费用的一部分。法 国认为，应该由美国来负担大部分的财政援助。时任法国总理乔治·克列孟 — ５４ —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ＲｏｂｅｒｔＳｅｌｆ，Ｂｒｉｔａｉｎ，ＡｍｅｒｉｃａａｎｄｔｈｅＷａｒＤｅｂｔ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ｙ：Ｔｈｅ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ｏｆ ａｎＵｎｓｐｅｃｉ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１９１７－４５，ＬｏｎｄｏｎａｎｄＮｅｗＹｏｒｋ：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２００６，ｐ．１５． Ｌｅｏｎａｒｄ Ｇｏｍｅｓ，Ｇｅｒｍａｎ Ｒｅｐａｒａｔｉｏｎｓ，１９１９－１９３２：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Ｓｕｒｖｅｙ，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ＰａｌｇｒａｖｅＭａｃｍｉｌｌａｎ，２０１０，ｐ．１６． ＲｏｂｅｒｔＳｅｌｆ，Ｂｒｉｔａｉｎ，ＡｍｅｒｉｃａａｎｄｔｈｅＷａｒＤｅｂｔ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ｙ：Ｔｈｅ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ｏｆ ａｎＵｎｓｐｅｃｉ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１９１７－４５，ｐｐ．１５－３３． Ｄａｖｉｄ Ｓｔｅｖｅｎｓｏｎ，“Ｆｒａｎｃｅ ａｔｔｈｅ Ｐａｒｉｓ Ｐｅａｃｅ Ｃｏｎｆｅｒｅｎｃｅ： Ａｄｄｒｅｓｓｉｎｇ ｔｈｅ Ｄｉｌｅｍｍａ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ｉｎＲｏｂｅｒｔＢｏｙｃｅ，ｅｄ．，ＦｒｅｎｃｈＦｏｒｅｉｇｎａｎｄＤｅｆｅｎｃｅＰｏｌｉｃｙ，１９１８－１９４０：ＴｈｅＤｅｃｌｉｎｅａｎｄ ＦａｌｌｏｆａＧｒｅａｔＰｏｗｅｒ，ＬｏｎｄｏｎａｎｄＮｅｗＹｏｒｋ：Ｒｏｕｔｌｅｄｇｅ，１９９８，ｐ．１０． ＢａｒｒｙＥｉｃｈｅｎｇｒｅｅｎ，ＧｏｌｄｅｎＦｅｔｔｅｒｓ：ＴｈｅＧｏｌｄＳｔａｎｄａｒｄａｎｄｔｈｅＧｒｅａｔＤｅｐｒｅｓｓｉｏｎ，１９１９－ １９３９，ｐ．８１． Ｍａｒｋ Ｂｒａｗｌｅｙ，“Ｎｅｏ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 Ｃａｌｃｕｌａｔｉｏｎｓ： Ｅｘｐｌａｉｎｉｎｇ Ｄｉｖｅｒｇｅｎｔ Ｂｒｉｔｉｓｈ，Ｆｒｅｎｃｈ，ａｎｄＳｏｖｉｅｔ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ＴｏｗａｒｄＧｅｒｍａｎｙＢｅｔｗｅｅｎｔｈｅＷｏｒｌｄＷａｒｓ”，ｉｎＳｔｅｖｅｎＬｏｂｅｌｌ， ＮｏｒｒｉｎＲｉｐｓｍａｎａｎｄＪｅｆｆｅｒｙＴａｌｉａｆｅｒｒｏ，ｅｄｓ．，Ｎｅｏ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Ｒｅａｌｉｓｍ，ｔｈｅＳｔａｔｅ，ａｎｄＦｏｒｅｉｇｎＰｏｌｉｃｙ， ＮｅｗＹｏｒｋ：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９，ｐ．８３．
口当代亚太 梭(Georges Clemenceau)指出，要取得公正的和平，世界各国应该步调一 致地行动，以便让在战争中受损最严重的国家恢复经济地位。德国赔款问题 将取决于盟国之间的相互保证。在建立未来的经济秩序这一问题上，如果协 约国难以达成一致，那么法国将坚持获得完整的赔款。① 法国的政府要员对此也抱有类似的希望，即法国重建的费用不是靠德 国，而主要靠美国和英国来分担。法国商业部长对此展开了外交攻势，游说 英国和美国扩大战后的经济合作。②一些法国政治家和媒体人希望建立一个 “金融国际联盟”(Financial League of Nations)。③法国政府还制定了重建计 划，其重建名单甚至还包括了德国。当时，法国提出的方案和二战后的“马 歇尔计划”“莫内计划”等重建与和解方案有很多类似之处。④但是，法国提 出的诸多方案没能得到美国的认可。 在1918年底，美国的官员就指出，美国没有意愿将战时的经济合作延 续到和平时期，也不会再补贴法国经济。⑤在停战前夕，美国政府正式拒绝 了法国有关统一调配经济资源的一揽子提议。美国领导层释放出明确的信 息，希望欧洲国家依靠自己的财政资源进行重建，额外的资金可以通过私人 融资渠道到美国的资本市场筹集。⑥由于美国所持的消极态度，法国不得不 调整方案，即通过依靠向德国追讨战争赔款来获得重建资金。 在德国赔款问题上，英国与法国立场相似。一战结束时，英国欠下美国 40多亿美元的战争债务，这是英国历史上第一次欠下美国的债务。⑦同时， 经济重建的资金缺口很大。时任英国首相劳合·乔治(Lloyd George)知 道，如果德国人不来埋单，就得由英国的纳税人来付款。⑧为了缓解财政负 Anne Orde.British Policy and European Reconstruction After the First World War.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B.34. ②威廉·科勒：《20世纪的世界：1900年以来的国际关系与世界格局》，王宝泉译，群言出版 社2010年版，第28页， ③John Keiger,“Raymond Poincare and the Ruhr Crisis”，in Robert Boyce,ed.,French Foreign and Defence Policy,1918-1940:The Decline and Fall of a Great Power.p 52. Peter Yearwood.Guarantee of Peace:The League of Nations in British Policy.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p 92. Leonard Gomes,German Reparations,1919-1932:A Historical Survey,p 12 @威廉·科勒：《20世纪的世界：1900年以来的国际关系与世界格局》，第28页。 Barry Eichengreen,Golden Fetters:The Gold Standard and the Great Depression,1919- 1939,p85. Leonard Gomes.German Reparations.1919-1932:A Historical Survey,pp.29-30. -46—
□ 当代亚太 梭 （ＧｅｏｒｇｅｓＣｌｅｍｅｎｃｅａｕ）指出，要取得公正的和平，世界各国应该步调一 致地行动，以便让在战争中受损最严重的国家恢复经济地位。德国赔款问题 将取决于盟国之间的相互保证。在建立未来的经济秩序这一问题上，如果协 约国难以达成一致，那么法国将坚持获得完整的赔款。① 法国的政府要员对此也抱有类似的希望，即法国重建的费用不是靠德 国，而主要靠美国和英国来分担。法国商业部长对此展开了外交攻势，游说 英国和美国扩大战后的经济合作。② 一些法国政治家和媒体人希望建立一个 “金融国际联盟”（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ＬｅａｇｕｅｏｆＮａｔｉｏｎｓ）。③ 法国政府还制定了重建计 划，其重建名单甚至还包括了德国。当时，法国提出的方案和二战后的 “马 歇尔计划”“莫内计划”等重建与和解方案有很多类似之处。④ 但是，法国提 出的诸多方案没能得到美国的认可。 在１９１８年底，美国的官员就指出，美国没有意愿将战时的经济合作延 续到和平时期，也不会再补贴法国经济。⑤ 在停战前夕，美国政府正式拒绝 了法国有关统一 调 配 经 济 资 源 的 一 揽 子 提 议。美国领导层释放出明确的信 息，希望欧洲国家依靠自己的财政资源进行重建，额外的资金可以通过私人 融资渠道到美国的资本市场筹集。⑥ 由于美国所持的消极态度，法国不得不 调整方案，即通过依靠向德国追讨战争赔款来获得重建资金。 在德国赔款问题上，英国与法国立场相似。一战结束时，英国欠下美国 ４０多亿美元的战争债务，这是英国历史上第一次欠下美国的债务。⑦ 同 时， 经济重建的资金 缺 口 很 大。时任英国首相劳合 · 乔 治 （ＬｌｏｙｄＧｅｏｒｇｅ）知 道，如果德国人不来埋单，就得由英国的纳税人来付款。⑧ 为了缓解财政负 — ６４ —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⑧ ＡｎｎｅＯｒｄｅ，ＢｒｉｔｉｓｈＰｏｌｉｃｙａｎｄ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Ｒｅ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ＡｆｔｅｒｔｈｅＦｉｒｓｔＷｏｒｌｄ Ｗａｒ，Ｎｅｗ Ｙｏｒｋ：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０，ｐ．３４． 威廉·科勒：《２０世纪的世界：１９００年以来的国际关系与世界格局》，王宝泉译，群言出版 社２０１０年版，第２８页。 ＪｏｈｎＫｅｉｇｅｒ，“Ｒａｙｍｏｎｄ Ｐｏｉｎｃａｒéａｎｄｔｈｅ Ｒｕｈｒ Ｃｒｉｓｉｓ”，ｉｎ ＲｏｂｅｒｔＢｏｙｃｅ，ｅｄ．，Ｆｒｅｎｃ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ａｎｄＤｅｆｅｎｃｅＰｏｌｉｃｙ，１９１８－１９４０：ＴｈｅＤｅｃｌｉｎｅａｎｄＦａｌｌｏｆａＧｒｅａｔＰｏｗｅｒ，ｐ．５２． ＰｅｔｅｒＹｅａｒｗｏｏｄ，ＧｕａｒａｎｔｅｅｏｆＰｅａｃｅ：ＴｈｅＬｅａｇｕｅｏｆ ＮａｔｉｏｎｓｉｎＢｒｉｔｉｓｈＰｏｌｉｃｙ，Ｏｘｆｏｒｄ： Ｏｘｆｏｒｄ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９，ｐ．９２． ＬｅｏｎａｒｄＧｏｍｅｓ，ＧｅｒｍａｎＲｅｐａｒａｔｉｏｎｓ，１９１９－１９３２：Ａ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Ｓｕｒｖｅｙ，ｐ．１２ 威廉·科勒：《２０世纪的世界：１９００年以来的国际关系与世界格局》，第２８页。 ＢａｒｒｙＥｉｃｈｅｎｇｒｅｅｎ，ＧｏｌｄｅｎＦｅｔｔｅｒｓ：ＴｈｅＧｏｌｄＳｔａｎｄａｒｄａｎｄｔｈｅＧｒｅａｔＤｅｐｒｅｓｓｉｏｎ，１９１９－ １９３９，ｐ．８５． ＬｅｏｎａｒｄＧｏｍｅｓ，ＧｅｒｍａｎＲｅｐａｒａｔｉｏｎｓ，１９１９－１９３２：Ａ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Ｓｕｒｖｅｙ，ｐｐ．２９－３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