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晓坤：生产社会化的辩证逻辑及向社会主义的过渡列宁的思想遗产在21世纪文章来源：《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2022年第2期：作者简介：户晓坤，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内容提要]21世纪俄罗斯马克思主义研究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马克思主义后马克思主意识，从资本主义思潮出TUE内在矛现实因想遗产的素，成为重要路活列宁思力量从属想的当代性21世纪于金融新全资本21世士纪的展提供无其体现类社会间更高形了思想方法，开拓了现实道路。「关键词」列宁：唯物辩证法；社会主义：生产社会化：2020）年是列宁诞辰150周年，对于俄罗斯左翼阵营而言，在当下讨论列宁思想遗产具有重要现实性与迫切性。第一次世界大战与十月革命所改变的20世纪全球秩序及其历史变局，21世纪以来不断加剧的新自由主义终结趋势与晚期资本主义系统性危机，恰恰是断资本主义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与表现形式。新冠肺炎疫情使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不断分裂，国家之间不平等、不平衡加剧导致了更为严峻的全球停滞趋势，右翼保守主义正试图取代新自由主义。因此，今天在何种意义上以及如何继承列宁的思想遗产，成为俄罗斯左翼学者分析21世纪资本主义矛盾性质与发展趋势、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不可跨越的思想环节。一、列宁的唯物辩证法与超越后现代主义方法论在苏联解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列宁的形象在俄罗斯学界是极富争议的，呈现出哲学的、政治的以及革命家的、改革家的不同面相，对于列宁思想理论与革命实践的分裂化和碎片化阐释，与第二国际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的分裂有关。其主张实证化而忽视唯物辩证法导致了将列宁抽象为一个符号，对列宁的理解也脱离其思想发展的特定历史情境。列宁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造性发展以及贯
户晓坤：生产社会化的辩证逻辑及向社会主义的过渡 ——列宁的思想遗产在 21 世纪 文章来源：《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 2022 年 第 2 期 ； 作者简介：户晓坤，中山大学 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 师 「内容提要」 2 1 世纪俄罗斯马克思主义研究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马克思主 义、后马克思主义思潮的理论特质与问题意识，从资本主义 内在矛盾运动中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革命力量与现实因 素，成为捍卫与赓续苏联马克思主义传统与列宁思想遗产的 重要路径。俄罗斯左翼学者通过阐释唯物辩证法激活列宁思 想的当代性，在新自由主义危机中揭示社会化生产力量从属 于 金 融 垄 断 资 本 统 治 的 深 刻 悖 论 ，呈 现 了 2 0 世纪到 2 1 世 纪 资本主义自我否定趋势的整体性图景。生产社会化是列宁社 会主义过渡理论与实践的关键环节，列宁思想遗产在 2 1 世 纪的重要意义尤其体现在，为人类社会向更高形态 发展提供 了思想方法、开拓了现实道路。 「关键词」列宁；唯物辩证法；社会主义；生产社会化； 2020 年是列宁诞辰 150 周年，对于俄罗斯左翼阵营而言，在当下讨论列 宁思想遗产具有重要现实性与迫切性。第一次世界大战与十月革命所改变的 20 世纪全球秩序及其历史变局，21 世纪以来不断加剧的新自由主义终结趋势与晚 期资本主义系统性危机，恰恰是垄断资本主义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与表现形式。 新冠肺炎疫情使世界政治经济格局不断分裂，国家之间不平等、不平衡加剧导致 了更为严峻的全球停滞趋势，右翼保守主义正试图取代新自由主义。因此，今天 在何种意义上以及如何继承列宁的思想遗产，成为俄罗斯左翼学者分析 21 世纪 资本主义矛盾性质与发展趋势、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不可跨越的思想环节。 一、列宁的唯物辩证法与超越后现代主义方法论 在苏联解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列宁的形象在俄罗斯学界是极富争议的，呈 现出哲学的、政治的以及革命家的、改革家的不同面相，对于列宁思想理论与革 命实践的分裂化和碎片化阐释，与第二国际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的分裂有关。 其主张实证化而忽视唯物辩证法导致了将列宁抽象为一个符号，对列宁的理解也 脱离其思想发展的特定历史情境。列宁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造性发展以及贯
穿其全部革命实践的正是唯物辩证法，（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唯物辩证法是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理性与政治革命策略的灵活性相结合、将科学社会主义从理论转变为实践的活的灵魂。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危机在很大程度上与后现代主义反对宏大叙事、拒斥唯物辩证法及其历史性原则有关，列宁的思想遗产特别突出地指向超越后现代主义、寻求21世纪全球变革的新方案，在垄断资本主义的自我否定性趋势与结构性矛盾中寻求潜在的革命因素，因此，唯物辩证法成为俄罗斯左翼学者激活列宁当代性的关键环节。布兹加林特别强调需要在超越后现代主义方法论的意义上理解列宁的思想遗产。列宁思想的当代性体现在：“(1)提出了唯物辩证法的必要性；(2)强调将黑格尔《逻辑学》与马克思《资本论》逻辑结构相结合的思想任务：（3)强调黑格尔逻辑学中包含了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必要组成部分：（4)在此基础上理解唯物辩证法最重要的范畴“矛盾”，以及（5)辩证唯物主义地解决哲学的基本问题”。[1](P127-138)作为行动指南的马克思主义，只有通过唯物辩证法才能够转化为灵活的政治策略，与特定民族国家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并立足于革命主体的能动性，将客观的经济力量与人的主观能动性相统一，避免滑向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的深渊。列宁的唯物辩证法立足于“事物（或现象）的发展、它自身的运动、它自身的生命”，其核心要义在于如何将客观性与能动性原则相结合，在科学认识和具体把握复杂现实及其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实现人的主观目的，在非线性的、非机械的矛盾关系中分析“飞跃”打破连续性向对立面转化"的关键环节。[2]然而，长久以来，某些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证主义阐释方案将列宁能动的科学认识论退化为被动的机械反映论，将思维不断趋近的、复杂的“客观实在性被简单实体化为纯粹的“物质实在性”。俄罗斯左翼学者认为，在列宁革命时代与21世纪初两个时间节点上，思想观念领域中的保守主义意识形态对于潜在革命力量的拒绝和抵制具有相似性。20世纪初欧洲左翼阵营沦陷在机械唯物主义的经济决定论之中，无法在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高度上理解俄国革命与弱小民族、殖民地国家反抗运动的历史必然性，这种缺乏能动性的机械唯物主义立场仅仅将“断”理解为资本主义连续发展的一部分，不理解由于事物自身矛盾运动所形成的向对立面的飞跃”与“转化”。（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备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条件的落后俄国能仕个否以及如何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构成了列宁所面临的时代任务，唯物辩证法正是对于这一迫切现实的积极回应。由于历史是人追求自己已目的的活动，各种现实力量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才盾对抗构成了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因此科学的认识必须把握事物内在包含的对立面、对立面之间的矛盾转化及其现实条件。列宁在马克思《资本论》逻辑结构的基础上颠倒了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将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运动及其客观规律作为科学认识的对象列宁将帝国主义作为各种矛盾相互交织的社会历史总体，在质与量（资本主义从自由竞争向垄断的过渡是质的转变）、本质和现象（世界范围内政治经济冲突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和本质矛盾）、可能性和现实性（考茨基超帝国主义的想象具有非现实性)的逻辑结构中辩证分析了帝国主义的形成与转变过程。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握为“辩证分解的整体”，其阶段性特征不是抽象要素的耦合，而是资本主义内在矛盾充分展开的必然结果。列宁从整体内部构成要素的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出发，在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一系列经济范畴中，紧紧把握住“自由竞争”与“垄断之间的辩证运动，将其作为分析帝国主义阶段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及其表现形式的核心范畴。[3](P23-26]
穿其全部革命实践的正是唯物辩证法，（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唯物辩 证法是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理性与政治革命策略的灵活性相结合、将科学社会 主义从理论转变为实践的活的灵魂。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危机在很大程度上与后 现代主义反对宏大叙事、拒斥唯物辩证法及其历史性原则有关，列宁的思想遗产 特别突出地指向超越后现代主义、寻求 21 世纪全球变革的新方案，在垄断资本 主义的自我否定性趋势与结构性矛盾中寻求潜在的革命因素，因此，唯物辩证法 成为俄罗斯左翼学者激活列宁当代性的关键环节。 布兹加林特别强调需要在超越后现代主义方法论的意义上理解列宁的思想 遗产。列宁思想的当代性体现在：“(1)提出了唯物辩证法的必要性；(2)强调将黑 格尔《逻辑学》与马克思《资本论》逻辑结构相结合的思想任务；(3)强调黑格尔 逻辑学中包含了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必要组成部分；(4)在此基础上理解唯物辩 证法最重要的范畴“矛盾”，以及(5)辩证唯物主义地解决哲学的基本问题”。 [1](P127-138)作为行动指南的马克思主义，只有通过唯物辩证法才能够转化为 灵活的政治策略，与特定民族国家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并立足于革命主体的能动 性，将客观的经济力量与人的主观能动性相统一，避免滑向主观主义和教条主义 的深渊。列宁的唯物辩证法立足于“事物(或现象)的发展、它自身的运动、它自身 的生命”，其核心要义在于如何将客观性与能动性原则相结合，在科学认识和具 体把握复杂现实及其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实现人的主观目的，在非线性的、非机械 的矛盾关系中分析“飞跃”“打破连续性”“向对立面转化”的关键环节。[2]然而，长久 以来，某些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证主义阐释方案将列宁能动的科学认识论退化为被 动的机械反映论，将思维不断趋近的、复杂的“客观实在性”被简单实体化为纯粹 的“物质实在性”。 俄罗斯左翼学者认为，在列宁革命时代与 21 世纪初两个时间节点上，思想 观念领域中的保守主义意识形态对于潜在革命力量的拒绝和抵制具有相似性。 20 世纪初欧洲左翼阵营沦陷在机械唯物主义的经济决定论之中，无法在无产阶 级世界革命的高度上理解俄国革命与弱小民族、殖民地国家反抗运动的历史必然 性，这种缺乏能动性的机械唯物主义立场仅仅将“垄断”理解为资本主义连续发展 的一部分，不理解由于事物自身矛盾运动所形成的向对立面的“飞跃”与“转化”。 （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在不具备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条件的落后俄国能 否以及如何进行社会主义革命构成了列宁所面临的时代任务，唯物辩证法正是对 于这一迫切现实的积极回应。由于历史是人追求自己目的的活动，各种现实力量 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其矛盾对抗构成了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因此科学的认识必须 把握事物内在包含的对立面、对立面之间的矛盾转化及其现实条件。列宁在马克 思《资本论》逻辑结构的基础上颠倒了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将资本主义社会基 本矛盾运动及其客观规律作为科学认识的对象。 列宁将帝国主义作为各种矛盾相互交织的社会历史总体，在质与量(资本主 义从自由竞争向垄断的过渡是质的转变)、本质和现象(世界范围内政治经济冲突 是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结果和本质矛盾)、可能性和现实性(考茨基超帝国主 义的想象具有非现实性)的逻辑结构中辩证分析了帝国主义的形成与转变过程。 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握为“辩证分解的整体”，其阶段性特 征不是抽象要素的耦合，而是资本主义内在矛盾充分展开的必然结果。列宁从整 体内部构成要素的相互联系与相互作用出发，在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一 系列经济范畴中，紧紧把握住“自由竞争”与“垄断”之间的辩证运动，将其作为分 析帝国主义阶段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及其表现形式的核心范畴。[3](P23-26)
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在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中处于支配地位，如果不揭示工业资本与银行资本融合所形成的金融资本的本质特征，就无法从理论上阐明垄断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结果：如果仅仅停留在与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同盟的经济斗争，以及对帝国主义殖民地战争的具体的历史分析，（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就无法从根本上把握帝国主义的腐朽本质，放弃政治革命的立场。因此，列宁在方法论上所坚持的“辩证分解的整体”远远优越具体的历史分析，延续并拓展了马克思解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辩证逻辑。垄断作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定形式在自由竞争中发展起来，商品生产和资本循环不断超出有限的区域范围，不断破坏、瓦解着自由市场与竞争的生存条件及其现实基础。因此，列宁将垄断理解为从自由资本主义内部发展起来的、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形式，断并非问题的某一方面，而是问题的本质。列宁的“帝国主义“概念在21世纪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语境中被不断丰富和拓展，用于描述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心一边缘”结构、依附于不平等的交换关系以及对周边国家劳动力的超级剥削。描述21世纪全球资本主义制度的一系列相关概念与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之间具有深刻连续性。21世纪初新自由主义推行彻底的市场化与金融化，生产社会化程度与金融龙断资本的流动性不断提高。龙断帝国主义同盟之间争夺地缘空间的经济斗争不断破坏着国家之间团结与合作的社会化基础，全球范围内的社会化生产及其从属于金融断资本统治的矛盾冲突导致了逆全球化进程，技术进步转向虚拟空间和符号市场并构造了消解社会现实的拟仿世界”，上述转变成为后现代主义拒绝革命与进步的现实基础。反本质主义和反中心主义的现代性叙事滑向了历史虚无主义的极端，导致了在思想领域中整体性与历史性观念的彻底瓦解。在西方国家哲学社会科学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实证主义方法论，不仅对日益复杂的社会过程进行技术化、官僚化控制，而且在意识形态领域不断巩固和强化资本主义社会单一发展方向的抽象预设。由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运动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展，跨国垄断资本争夺地缘政治一经济空间以及权力再分配加剧了体系的内部冲突，反体系趋势同步增长起来。[3](P23-36)在布兹加林看来，把握一个世纪以来帝国主义内在矛盾演进的复杂情势及其转化趋势，探索潜在的革命力量及其现实道路，需要在根本上超越后现代主义方法论的哲学基础与思想观念，深化和拓展唯物辩证法分析社会现实的历史性原则和具体化路径。不同于黑格尔以思辨辩证法表达历史运动的线性逻辑，（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列宁通过概念自我运动、自我规定的辩证逻辑在整体性上把握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多样化的、结构性的发展进程，这一反映等级组织有机发展的辩证法对于福特制资本主义具有深刻的批判性，呈现了资本主义向全球化工业生产与国际垄断组织形成的发展过程。然而，21世纪全球资本主义是呈现出网状结构与非线性耦合的复杂系统，因此需要拓展分析可逆的、倒退过程的辩证法以及系统转换的辩证法。二、生产社会化与金融垒断资本：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危机“晚期资本主义是俄罗斯左翼学者把握当代资本主义性质的独特概念，这表述方式延续了列宁关于帝国主义作为资本主义最高阶段的寄生性或“垂死的资
帝国主义时代金融资本在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中处于支配地位，如果不揭 示工业资本与银行资本融合所形成的金融资本的本质特征，就无法从理论上阐明 垄断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结果；如果仅仅停留在与垄断资本主义国家 同盟的经济斗争，以及对帝国主义殖民地战争的具体的历史分析，（公众号：马 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就无法从根本上把握帝国主义的腐朽本质，放弃政治革命的 立场。因此，列宁在方法论上所坚持的“辩证分解的整体”远远优越具体的历史分 析，延续并拓展了马克思解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辩证逻辑。垄断作为资本主义 生产方式的特定形式在自由竞争中发展起来，商品生产和资本循环不断超出有限 的区域范围，不断破坏、瓦解着自由市场与竞争的生存条件及其现实基础。因此， 列宁将垄断理解为从自由资本主义内部发展起来的、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政治经 济形式，垄断并非问题的某一方面，而是问题的本质。列宁的“帝国主义”概念在 21 世纪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语境中被不断丰富和拓展，用于描述资本主义世 界体系“中心—边缘”结构、依附于不平等的交换关系以及对周边国家劳动力的超 级剥削。描述 21 世纪全球资本主义制度的一系列相关概念与列宁的帝国主义理 论之间具有深刻连续性。 21 世纪初新自由主义推行彻底的市场化与金融化，生产社会化程度与金融 垄断资本的流动性不断提高。垄断帝国主义同盟之间争夺地缘空间的经济斗争不 断破坏着国家之间团结与合作的社会化基础，全球范围内的社会化生产及其从属 于金融垄断资本统治的矛盾冲突导致了逆全球化进程，技术进步转向虚拟空间和 符号市场并构造了消解社会现实的“拟仿世界”，上述转变成为后现代主义拒绝革 命与进步的现实基础。反本质主义和反中心主义的现代性叙事滑向了历史虚无主 义的极端，导致了在思想领域中整体性与历史性观念的彻底瓦解。在西方国家哲 学社会科学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实证主义方法论，不仅对日益复杂的社会过程进行 技术化、官僚化控制，而且在意识形态领域不断巩固和强化资本主义社会单一发 展方向的抽象预设。由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运动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展，跨国垄断 资本争夺地缘政治—经济空间以及权力再分配加剧了体系的内部冲突，反体系趋 势同步增长起来。[3](P23-36) 在布兹加林看来，把握一个世纪以来帝国主义内在矛盾演进的复杂情势及其 转化趋势，探索潜在的革命力量及其现实道路，需要在根本上超越后现代主义方 法论的哲学基础与思想观念，深化和拓展唯物辩证法分析社会现实的历史性原则 和具体化路径。不同于黑格尔以思辨辩证法表达历史运动的线性逻辑，（公众号： 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列宁通过概念自我运动、自我规定的辩证逻辑在整体性上 把握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多样化的、结构性的发展进程，这一反映等级组织有机 发展的辩证法对于福特制资本主义具有深刻的批判性，呈现了资本主义向全球化 工业生产与国际垄断组织形成的发展过程。然而，21 世纪全球资本主义是呈现 出网状结构与非线性耦合的复杂系统，因此需要拓展分析可逆的、倒退过程的辩 证法以及系统转换的辩证法。 二、生产社会化与金融垄断资本：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危机 “晚期资本主义”是俄罗斯左翼学者把握当代资本主义性质的独特概念，这一 表述方式延续了列宁关于帝国主义作为资本主义最高阶段的寄生性或“垂死的资
本主义”的基本判断，并且在方法论上坚持了马克思《资本论》对经济范畴关系的辩证分析，强调新自由主义构成了资本主义自我否定趋势的更高环节，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更为深刻和尖锐的内在矛盾被推向了全球范围。[4](P10-38)因此俄罗斯左翼学者将“晚期资本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关联起来，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马克思主义以及诸多后马克思主义思潮的理论范式与问题意识。从资本主义内在矛盾运动中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革命力量与潜在因素是阐发列宁思想遗产当代价值的重要方式。2007-2009年的金融风暴标志着新自由主义、晚期资本主义陷入危机。十多年来，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发展陷入停滞，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传播充分暴露了晚期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上述时代性诊断成为俄罗斯左翼阵营的普遍共识。在经历了帝国主义一福利资本主义一一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螺旋式运动，当今资本主义世界各个领域矛盾日益交错并复杂化。[3J(P23-36)随着新自由主义的开始，大多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搁置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以及一般的帝国主义概念）所揭示的资本主义世界政治经济一般发展规律。然而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不断呈现出新帝国主义趋势与新殖民主义统治方式，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越来越多地使用“帝国主义“帝国”新帝国主义”概念作为政治经济学话语建构的理论基础，分析新自由主义危机与地缘政治经济空间权力再分配。金融垄断资本的统治基础日益呈现出相互脱离、彼此冲突的趋势。（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从生产力的角度看，垄断资本的统治依赖于生产的高度社会化；从生产关系的角度看，金融资本渗透到一切社会关系，使之从属于自身的统治权力，而这内在矛盾冲突与列宁分析帝国主义的逻辑架构相契合。俄罗斯左翼学者从不同方面拓展了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深刻揭示出从自由竞争中所发展起来的垄断，如何进一步破坏了资本主义的生存条件与生产社会化基础，在金融断资本的统治下形成了“帝国”网络权力形式所操纵的世界市场，跨国公司霸权以及超级大国、垄断同盟之间平衡的破裂正威胁着全球地缘政治一经济空间的稳定性。[5](P55-67第一，全球生产的社会化与金融垄断资本统治。“社会化的生产”或生产社会化，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范畴之一，既呈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水平与程度，又表征其自我否定趋势。列宁在其第一部政治经济学著作《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中将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作用概括为：“社会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及其社会化”。生产社会化水平的提高是自由竞争转向垄断的“巨大进步”，在不断克服商品生产区域性的同时，进一步破坏了资本主义生存的绝对必要条件，即自由市场与竞争的强制规律。生产社会化不仅指生产集中，还意味着经济实体之间日益形成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内在关系，技术、组织和经济活动越来越不以市场为目的，或者说，市场越来越发挥社会调节功能。俄罗斯左翼学者推进了列宁分析帝国主义的辩证逻辑，基于自由竞争与垄断之间的辩证运动，深入分析全球生产的社会化及其从属金融垄断资本统治的深刻停论。列宁揭示了帝国主义阶段垄断对于自由竞争的破坏趋势，这一趋势在21世门纪呈现出新的表现形式，跨越国家和区域边界的生产流动性形成了全球网状结构体系，掩盖了生产社会化水平不断倒退的实质。福特制工厂被更为灵活的国际分工取代，工业生产从中心国家转移至低工资的（半）边缘国家，跨国生产与经营依循特定原则（劳动力价格水平）在不同国家地区进行流程分割与再造，设计、装配、销售、物流等不同劳动内容与过程被整合到单一的综合体中，组织、协调和控制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的权力由核心经济体（美国、西欧和日本）的跨国垄断公司
本主义”的基本判断，并且在方法论上坚持了马克思《资本论》对经济范畴关系的 辩证分析，强调新自由主义构成了资本主义自我否定趋势的更高环节，资本主义 生产方式更为深刻和尖锐的内在矛盾被推向了全球范围。[4](P10-38)因此俄罗斯 左翼学者将“晚期资本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关联起来，呈现出不同于西方 马克思主义以及诸多后马克思主义思潮的理论范式与问题意识。从资本主义内在 矛盾运动中探索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革命力量与潜在因素是阐发列宁思想遗产当 代价值的重要方式。 2007-2009 年的金融风暴标志着新自由主义、晚期资本主义陷入危机。十多 年来，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发展陷入停滞，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传播充分暴 露了晚期资本主义的系统性危机，上述时代性诊断成为俄罗斯左翼阵营的普遍共 识。在经历了帝国主义—福利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螺旋式运动，当 今资本主义世界各个领域矛盾日益交错并复杂化。[3](P23-36)随着新自由主义的 开始，大多数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搁置了列宁帝国主义理论(以及一般的帝国主义 概念)所揭示的资本主义世界政治经济一般发展规律。然而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 不断呈现出新帝国主义趋势与新殖民主义统治方式，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越 来越多地使用“帝国主义”“帝国”“新帝国主义”概念作为政治经济学话语建构的理 论基础，分析新自由主义危机与地缘政治经济空间权力再分配。金融垄断资本的 统治基础日益呈现出相互脱离、彼此冲突的趋势。（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 究）从生产力的角度看，垄断资本的统治依赖于生产的高度社会化；从生产关系 的角度看，金融资本渗透到一切社会关系，使之从属于自身的统治权力，而这一 内在矛盾冲突与列宁分析帝国主义的逻辑架构相契合。俄罗斯左翼学者从不同方 面拓展了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深刻揭示出从自由竞争中所发展起来的垄断，如 何进一步破坏了资本主义的生存条件与生产社会化基础，在金融垄断资本的统治 下形成了“帝国”网络权力形式所操纵的世界市场，跨国公司霸权以及超级大国、 垄断同盟之间平衡的破裂正威胁着全球地缘政治—经济空间的稳定性。[5](P55- 67) 第一，全球生产的社会化与金融垄断资本统治。“社会化的生产”或生产社会 化，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要范畴之一，既呈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 展水平与程度，又表征其自我否定趋势。列宁在其第一部政治经济学著作《俄国 资本主义的发展》中将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作用概括为：“社会劳动生产力的提 高及其社会化”。生产社会化水平的提高是自由竞争转向垄断的“巨大进步”，在不 断克服商品生产区域性的同时，进一步破坏了资本主义生存的绝对必要条件，即 自由市场与竞争的强制规律。生产社会化不仅指生产集中，还意味着经济实体之 间日益形成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内在关系，技术、组织和经济活动 越来越不以市场为目的，或者说，市场越来越发挥社会调节功能。俄罗斯左翼学 者推进了列宁分析帝国主义的辩证逻辑，基于自由竞争与垄断之间的辩证运动， 深入分析全球生产的社会化及其从属于金融垄断资本统治的深刻悖论。 列宁揭示了帝国主义阶段垄断对于自由竞争的破坏趋势，这一趋势在 21 世 纪呈现出新的表现形式，跨越国家和区域边界的生产流动性形成了全球网状结构 体系，掩盖了生产社会化水平不断倒退的实质。福特制工厂被更为灵活的国际分 工取代，工业生产从中心国家转移至低工资的(半)边缘国家，跨国生产与经营依 循特定原则(劳动力价格水平)在不同国家地区进行流程分割与再造，设计、装配、 销售、物流等不同劳动内容与过程被整合到单一的综合体中，组织、协调和控制 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的权力由核心经济体(美国、西欧和日本)的跨国垄断公司
所掌握。全球价值链的高利润环节（研发、设计、营销、品牌推广）集中在中心国家，而生产则由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半）边缘国家承担，通过灵活建立与供应商之间的复杂网络、技术管理机制以及在（半边缘国家广泛设置特殊出口区，国际断公司能够更为灵活地规范生产过程、周期性地调节生产，同时与被剥削的（半）边缘国家合作，向这些国家和地区转移破坏社会与环境的成本。跨国生产网状结构体系（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的统一）形成了新的市场和资本形式，这一体系中的跨国断公司或企业无法成为独立的垄断者，需要通过操纵其他市场参与者构造“支配性领域"的网络节点，形成拥有众多经济子空间的多中心管理体系，垄断前提下的自由竞争发展为各个操纵中心之间的斗争和冲突竞争的主要手段不是生产领域的创新或提高生产效率，而是市场、营销、公关等非生产机制。新的市场形式超出了经济关系的界限，（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将政治、文化、教育、科学、社会交往、日常生活等纳入对自身的从属或依附关系。上述生产过程和劳动内容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创造性劳动能力和水平的提高，然而论的是创造性劳动的从属关系形成了新的资本限制以及克服这些限制的新形式。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中的小企业或自由职业者，直接被纳入国际垄断权力范围，或者脱离大经济体的正式框架而处于实际的从属关系。[6]在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中处于根本性统治地位的是跨国垄断金融资本。一方面金融资本的快速增长得益于生产流动性带来的超额利润，另一方面生产社会化的发展与垄断资本力量的增长只有在金融资本支配下才能够实现，后者的力量被不断巩固和加强。这意味着，全球生产社会化所带来的巨大进步被金融垄断资本所侵占，20世纪下半叶生产力（信息技术和通信技术）的进步加强了金融垄断资本的非人格化、虚拟化和全球流动性。最大程度的非人格化和虚拟化导致金融垄断资本被复杂的所有权结构、交叉所有权方案层层设计和规定，与实际的投资者与受益人完全脱离，甚至远远超出民族国家主权的范围。依据国际分工体系，全球政治一经济空间被明显划分为金融资本霸权的主体（中心)和客体(边缘)，这一权力试图将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中的各个等级和层次结合为一个整体。第二，逆全球化与地缘政治一经济空间权力再分配。俄罗斯左翼学者高度关注中国模式的成功经验、中美贸易摩擦等世界性议题，尝试在列宁帝国主义理论的逻辑架构中解释逆全球化与新自由主义秩序危机。在全球的生产社会化进程中中国通过现代化建设与改革开放，紧紧抓住了全球产业链转移的机遇，发展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通过相关倡议与政策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共同增长，深刻改变了国际经济秩序，成为推动全球经济贸易结构从“中心一边缘”向“双循环”转变的重要力量。美国、欧盟和日本等国家对于新兴经济体崛起的抵制，导致国际政治经济格局长期处于力量调整、流动性增强的不稳定状态，逆全球化已成为客观趋势，工业生产从（半）边缘国家向中心国家回流，生产区域一体化进程加强上述趋势在很大程度上是生产社会化及其从属于金融垄断资本矛盾日益加剧的结果。20世纪以来，垄断资本主义重新分配了全球地缘政治一经济空间，社会主义及其现代化道路在（半）边缘国家地区蓬勃发展起来，这一进程的历史必然性及其根据正是列宁所揭示的世界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不平衡发展规律，21世纪跨国垄断公司通过资本输出以及各种垄断形式争夺全球空间，与20世纪初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制造的地缘政治冲突在本质上并无差别。帝国主义时代垄断资本试图通过全球生产的社会化，将异质性的民族国家政治经济空间聚合成充满矛盾和斗争
所掌握。全球价值链的高利润环节(研发、设计、营销、品牌推广)集中在中心国 家，而生产则由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半)边缘国家承担，通过灵活建立与供应商之 间的复杂网络、技术管理机制以及在(半)边缘国家广泛设置特殊出口区，国际垄 断公司能够更为灵活地规范生产过程、周期性地调节生产，同时与被剥削的(半) 边缘国家合作，向这些国家和地区转移破坏社会与环境的成本。 跨国生产网状结构体系(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的统一)形成了新的市场和 资本形式，这一体系中的跨国垄断公司或企业无法成为独立的垄断者，需要通过 操纵其他市场参与者构造“支配性领域”的网络节点，形成拥有众多经济子空间的 多中心管理体系，垄断前提下的自由竞争发展为各个操纵中心之间的斗争和冲突， 竞争的主要手段不是生产领域的创新或提高生产效率，而是市场、营销、公关等 非生产机制。新的市场形式超出了经济关系的界限，（公众号：马克思主义理论 研究）将政治、文化、教育、科学、社会交往、日常生活等纳入对自身的从属或 依附关系。上述生产过程和劳动内容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创造性劳动能力 和水平的提高，然而悖论的是创造性劳动的从属关系形成了新的资本限制以及克 服这些限制的新形式。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中的小企业或自由职业者，直接被 纳入国际垄断权力范围，或者脱离大经济体的正式框架而处于实际的从属关系。 [6] 在新自由主义全球秩序中处于根本性统治地位的是跨国垄断金融资本。一方 面金融资本的快速增长得益于生产流动性带来的超额利润，另一方面生产社会化 的发展与垄断资本力量的增长只有在金融资本支配下才能够实现，后者的力量被 不断巩固和加强。这意味着，全球生产社会化所带来的巨大进步被金融垄断资本 所侵占，20 世纪下半叶生产力(信息技术和通信技术)的进步加强了金融垄断资本 的非人格化、虚拟化和全球流动性。最大程度的非人格化和虚拟化导致金融垄断 资本被复杂的所有权结构、交叉所有权方案层层设计和规定，与实际的投资者与 受益人完全脱离，甚至远远超出民族国家主权的范围。依据国际分工体系，全球 政治—经济空间被明显划分为金融资本霸权的主体(中心)和客体(边缘)，这一权 力试图将全球生产网状结构体系中的各个等级和层次结合为一个整体。 第二，逆全球化与地缘政治—经济空间权力再分配。俄罗斯左翼学者高度关 注中国模式的成功经验、中美贸易摩擦等世界性议题，尝试在列宁帝国主义理论 的逻辑架构中解释逆全球化与新自由主义秩序危机。在全球的生产社会化进程中， 中国通过现代化建设与改革开放，紧紧抓住了全球产业链转移的机遇，发展为世 界第二大经济体，并通过相关倡议与政策促进了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共同增长，深 刻改变了国际经济秩序，成为推动全球经济贸易结构从“中心—边缘”向“双循环” 转变的重要力量。美国、欧盟和日本等国家对于新兴经济体崛起的抵制，导致国 际政治经济格局长期处于力量调整、流动性增强的不稳定状态，逆全球化已成为 客观趋势，工业生产从(半)边缘国家向中心国家回流，生产区域—体化进程加强。 上述趋势在很大程度上是生产社会化及其从属于金融垄断资本矛盾日益加剧的 结果。 20 世纪以来，垄断资本主义重新分配了全球地缘政治—经济空间，社会主 义及其现代化道路在(半)边缘国家地区蓬勃发展起来，这一进程的历史必然性及 其根据正是列宁所揭示的世界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不平衡发展规律，21 世纪跨国 垄断公司通过资本输出以及各种垄断形式争夺全球空间，与 20 世纪初发达资本 主义国家制造的地缘政治冲突在本质上并无差别。帝国主义时代垄断资本试图通 过全球生产的社会化，将异质性的民族国家政治经济空间聚合成充满矛盾和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