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敢治中的课性主义 联，而不是以利相结。这在“利”字当头的现代当然只能是一个 理想。对此欧克肖特也十分清楚，他看到，功利主义的国家概念 “全面和有计划地否定了一个作为依据法治的联合的国家概 念”① 的确，欧克肖特的国家既不是担任“保障基本人权”的“守夜 者”角色的国家，也不是实行“分配正义”的“福利国家”，更不是 “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人民民主国家”。在他眼里，“统治”不 是杀富济贫，当然也不是损不足以奉有余。“统治”意味着不承 认任何特权：“统治不·意味'继承权，也不意味财产，也不意味用 益权，而是意味着一个机关，意味着从那机关去除残存的种种自 由决定的、特权的、专有的、保护的、捐助的、管理上的约束，承认 它是一个主权权威，法律的保护人和司法程序的保护人…”② “它的权威在于它的正义。”③耐人寻味的是，生活在被许多人视 为模范法治国家的英国的欧克肖特，居然认为法治还只是一个 理想，一个被现代国家否定的国家理想。 的确，被许多人叫作“自由主义者”的欧克肖特的思想，对被 现代主流意识形态支配了头脑的人来说，的确是费解的，他们要 么以自由主义的立场来强作解人，要么掉头不顾。欧克肖特思 想在当今世界的“另类”，恰是其价值之所在，对于不甘心成为任 何教条的奴隶的人来说，对于希望有自己的头脑，而不是被人牵 着鼻子走的人来说，尤其是如此。这也是一直不想涉足译事的 笔者勉为其难翻译此书的初衷。 欧克肖特是公认的英国散文大师，有人甚至把他和西塞罗 ①本书第15页。 ②本书第183页。 ③本书第16页
译者序031 相比：而其思想之曲折有致，又远过于罗素。翻译他的作品要想 达到信达雅的境界，译者尚无此功力；如能提供一个较为可靠的 译本，于愿已足。学术乃天下公器，拙译错谬之处，还望方家不 指正： 本书在翻译过程中，得到富勒教授不厌其烦的帮助；佘碧平 先生和白钢先生则在法语和拉丁语方面多有指教，在此一并致 谢。本译若有错谬之处，自然由我完全负责。 张汝伦 2003年5月30日
中文版序 蒂莫西·富勒 迈克尔·欧克肖特(1901一990)属20世纪最重要的政治哲 学家之列，是“保守倾向”的杰出典范。他最重要的贡献有他对 托马斯·布斯思想的解释，对近代理性主义的批判，论“法治 的权威论文，公民联合和政治权威的理论，历史哲学和教育哲 学。他在剑桥大学读近代史，然后，从926年一直到1948年，在 那里任教。短时期任职于牛津大学之后，他于巧1年被任命为 伦敦经济学院政府系的政治科学教授，在这个位置一直干到 1968年退休。 他最重要的著作是《经验及其模式》(1933)，《政治中的理性 主义及其他论文》(162)和《论人类行为》(1975)。欧克肖特思 想最易理解的导引是《政治中的理性主义及其他论文》中的一些 论文，包括“论保守”，“自由的政治经济”，“政治教育”和“通天 塔”①等等。这些论文和《信仰的政治和怀疑主义的政治》(19%) 一起构成了对他的观点的清晰论述。 欧克肖特把自己描述为“杯疑主义者”。他追随奥古斯丁和 法国哲学家蒙田，怀疑人自称能成功再造人本身的状况和使它完 善的能力。他怀疑人对人类存在的偶然性的控制和安排。他赞 ①由于版权问题，“通天塔”一文没有收人本书中。一一译者
002政治中的强性主义 美个人的理想主义，因为他赞成个人寻求自我发展，但他担心政 府的这种追求，如果它们拒绝杜会传统的话：也因为他看到，虽然 对于国内和平来说国家是必要的，但它必然要凌驾于不同的人和 利益之上.。坚持一个单一的理想必然会牺牲其他而偏爱某一方， 压制自然的差异，而它是人类自由的基础。比较可取的是他称之 为公民联合的东西，在这个联合中有着不同利益的不同的人承认 和赞成法治，以确保他们必须有的基本秩序，但允许根据他们的 自我理解自由生活。欧克肖特认为这是近代欧洲的主要成就，它 首先出现在15世纪，17和18世纪在摇布斯、洛克、孟德斯鸠和亚 当·斯密的著作中得到了主要的理论表达，在19世纪和20世纪 顶住了猛烈的攻击。这个成就可以被描述为将命令与服从的关 系改变为以同意为基础的权威关系，它之所以可能，是因为自我 控制，即能在法治的约束内追求个人利益的理想在近代历史的实 践中日益可能。如果能达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强制约束的需要就 比较不重要了。这是民主社会真正的成就。 然而，当近代政府的技术与军事权力开始大增时，它们也给 自己带来了诱惑，要赋予近代政府重新设计或重建社会秩序的 宏大目的。近代欧洲的理性主义在弗朗西斯·培根和笛卡儿， 以及后来杰里米·边沁的思想和近代杜会科学的影响下得到了 有影响的发展，它在理论上鼓励了这些事件的这种实践转折。 欧克肖特反对在欧洲和别的任何采用它的地方的这种作为理性 误用的“理性主义”。 如欧克肖特所描述的，理性主义相信自然和数学科学产生 的分析推理的技术或方法，依靠这种方法，据称我们可以克服历 史存在的偶然性质。在极端的形式中，它认为迄今为止政治中 无穷无尽的保存和改变的活动可以有一个满意的结局，理智开 明之士与政府结合起来就可以做到这点，以便合理地使用权力
中文版序C03 以指宁人民向正确的方向前进。 因此，近代政治常常在对政府权力的怀疑态度和将这种权 力视为无限改善的手段的观点之间两极化的电场中进行。怀疑 主义者和理性主义者之间的争论历史证明是不可解决的，虽然 欧克肖特认为在近代理性主义已令人遗憾地压倒了政治怀疑主 义 但由于公民联合的观念，法治的观念，建立在同意而不是强 迫基础上的政治权威的观念令人神往，欧克肖特也怀有希望。 他认为这些与人类的精神更一致，他相信这个非凡的近代成就 将会继续下去。近代政治就是这样在竞争的关于政治权力使用 的思想传统之间的紧张中构成的。它们相互暴露对方的弱点 每一方的特性都是通过另一方的在场形成的。 于是，在欧克肖特看来，近代政府的主要任务是让国家这艘 船漂浮不定，这样个人与种种自愿的联合就可以在程序性的法 律体系内，在分散的权力语境下寻求他们的实现，为他们自己决 定目的地，在这种语境中国家虽然不是特别强，只有极少的资源 可分配，却足以抵制权力非正规的聚合，那将把公民联合变成 个管理性的事业单位。这就是“保守的倾向”。 在欧克肖特看来，哲学就是寻求理解和描述世界上进行的 事。他的保守主义是他对近代政治生活的种种机会与风险的实 际回应。欧克肖特提供的是一幅可以在其中更清晰地辨认激励 保守倾向的东西的哲学与历史语境的图画。他不认为哲学能解 决问题，而只能澄清它们。欧克肖特将他自己与西方的一个古 代传统相联系，这个传统不给政治最高的尊敬。他称政治是一 个“必要的恶”。他意思是说，我们需要政治，但也正因为政治是 必要的，所以并不意味着它是我们生活意义的主要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