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者序005 西的学习和机械运用，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追求确定性和将 知识等同为技术，在理性嬗变为技术理性上起了关键的作用。 理性主义不是像许多人想当然以为的那样，是将科学方法应用 于非科学事务，也不是将理性应用于内在非理性的东西，而是根 本误解了理性本身，将知识与技术混为一谈。① 但是，欧克肖特在这里并不是要像许多西方哲学家那样进行 理性批判，他关心的是这种理性主义对欧洲政治造成了什么影 响。在他看来，这种理性主义对政治的影响比对生活其他方而的 影响更重要。因为“所有当代政治都深深感染了理性主义…理 性主义不再只是政治上的一种风格，它已成了一切应受尊重的政 治的风格标准”。②英美政治在这点上并不例外，“不仅我们的政治 罪恶是理性主义的，而且我们的政治美德也是如此。我们的种种 计划在目的与特性上大体是理性主义的：但更重要的是，在政治 上，我们整个的精神态度都类似地被决定了。“⊙ 理性主义政治的特点有如下特点：首先，它是一种功利政 治，欧克肖特称之为“所感知的需要的政治”(politics of the fel need),即运用理性解决现实的需要、问题或危机。很显然，这种 理性主义的政治是将理性作纯粹工具使用的政治，它唯一的目 的是成功。因此，欧克肖特并不认为纳粹运动是对理性主义政 治的反动，而认为恰恰是与其完全一致的。 其次，理性主义的政治是完美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perfec tion)和一式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uniformity)。这种政治认为“任 何问题的理性'解决，在其本质上都是完美的解决。在理性主 Yale University Pre1990).p.115. ②本书第20-21页。 ③本书第20贞
006政洽中的理性主义 义者的计划中没有‘在这些环境下最好'的位置；只有‘最好'的 位置。”①既然环境因素不被理性主义者放在眼里，既然他们相 信自己的计划是最好的，他们也相信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这 就是所谓“一式的政治”。此外，完美主义的政治必然想要在地 上建立天堂，必然想要找到一条直达天堂的捷径，所以欧克肖特 说通天塔是人类神话中最深刻的。②虽然追求完美是人类固有 的倾向，但是，在近代它却得到了理性主义的巨大支持。理性主 义者相信人类可以用理性来控制、设计、监视社会和政治生活的 一切方面，这似乎保证了人类可以在自己的生活中达到完美的 境地。这就必然导致种种政治和社会乌托邦。 理性主义的政治又是意识形态政治或“书本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the book)。既然理性是技术理性，而理性主义者又视 传统为无物，那么政治在他们那里就不是一种实践的智慧，而是 可以从书上学到的知识和技术。而从马基雅弗利的《君主论》开 始，近代也出现了一些供没有政治经验的人和阶级照抄照搬的 抄本，政治成了与传统无关，甚至要把传统完全抛弃，只要照着 抄本做的技术操作，政治变戒了与其他工程没什么两样的技术 过程。“工程”、“建设”、“操作”这些技术性词汇也成了最普通的 政治词汇。人们觉得可以先于政治经验提出一个政治构想和政 治目标，然后按部就班地加以实现。向国外输出自己的政治制 度和照搬别人的政治制度，同样都是理想主义和理性主义的政 治，而不是经验主义的政治。不过，在欧克肖特看来，没有纯粹 的经验主义政治，因为人的活动，尤其是政治活动，总是有目的 8奈北酱行厨育隔样以通天特为医的文。：百收在政流中的 主义及其他论文》，另一篇收在《论历史及其他论文》中。扁勒教授在给本书写的序 中提到的“通天塔”应是指前者
译者序007 和意义的。但这并不是说意识形态政治是正当的，更不是说它 是无害的。相反，在欧克肖特看来，“欧洲国家的口常实践政治 已固定为一种理性主义的缺陷，它们的许多失败…实际上产 生于理性主义特性在控制事态时的缺点。”①而之所以欧洲（西 方)政治失去了对人类事务的控制，是因为人们现在只知道技术 和意识形态，而不复有政治智慧。这已为一个世纪以来的西方 政治的无情事实所证实；也为非西方政治所证实，因为它同样坚 决地走上了理性主义政治的道路。虽然欧克肖特始终将自己的 诊断和结论严格限于西方。 在欧克肖特看来，现代政治的困境，并非如某些人如列奥· 施特劳斯所认为的那样，是出于相对主义，而是由于意识形态。 四个世纪以来，人们热衷于按照种种意识形态建造通天塔，包括 施特劳斯本人，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对某种意识形态的信仰。人 们都相信，入类的困境是由于他们所信仰的意识形态没有能大 行其道。人类的危机越深，这种信仰越坚定，各种牌号的原教旨 主义传统愈演愈烈，正说明这一点。欧克肖特不认为理性主义 政治造成的困境能轻易摆脱，因为理性主义者能做的“只是用 个他希望成功的理性主义计划代替另一个他已经失败了的理性 主义计划。”②因为理性主义政治必然趋向一个排外的理性主义 教育形式，这使得他无法超越技术理性的层面考虑问题。因此， 欧克肖特明智地指出：“只要促使理性主义政治出现的环境还 在，我们就必须料想我们的政治在气质上是理性主义的。”⑤这 就是说，只要还处在现代性的条件下，入类就只能有理性主义的 政治。这的确会是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但是，为了保持希望 ①②本书第28页。 2本书第3】页
008改治中的理性主义 而不顾现实条件硬拿出一个先验的替代方案，岂不正是理性主 义的做法？ 如果说欧克肖特在“政治中的理性主义”中主要是提出了对 现代西方政治的批判，邯么“政治教育”这篇论文就是正面谈他 对政治的定义和看法，他对政治的理解和解释，而不仅仅局限于 政治教育，其意义之重要自不待言。 在这篇论文一一开始欧克肖特就给出了他的政治定义：“政治 是参加一批人的一般安排的活动…这个活动是除了儿童和疯 子外，群体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份和有责任的活动。”①这种群体 就是“国家”；这种安排是法律安排：“我们这里考虑的是依照法 律组织起来的社会，我们考虑的是它的法律结构…改革和改 进的样式。”② 然后，欧克肖特考察了两种他不同意的对政治的理解。一 种可称为经验政治观，即认为政治是一种经验活动，它只是追求 当下的目的和欲望，而没有整体的计划和目的。欧克肖特把这 种政治观称为“没有政策的政治”。但这种政治其实是不可能 的，政治总是渗透了思想和观念，政治不是赤棵裸的经验活动。 欧克肖特认为：“将政治理解为一纯粹的经验活动的缺点是，它 揭示的根本不是一种活动方式，而只是一种抽象；我们无法找到 种政治方式与之近似就表现了这种缺点。”③ 经验主义要在政治中起作用，需要另一种东西，这就是政治 意识形态。欧克肖特对政治意识形态的定义是：“一种政治意识 形态意味着一个抽象原则，或一套抽象原则，它独立地被人预先 ④本书第37页。 伤本书第5960 ③本书第42页
译者序009 策划。它预先给参加一个社会安排的活动提供一个明确表述 的，有待追求的目的，在这么做时，它也提供了区分应该鼓励的 欲望和应该压抑或改变其方向的欲望的手段。”①像“1789年原 则”、“自由主义”、“民主”、“马克思主义”等都是这样的意识形 态。经验主义只有和意识形态结合在一起才能起作用。 与经验主义政治观不同，意识形态政治观认为：“参加一个 社会的安排可以始于一个预先策划的意识形态，可以始于独立 获得的有待追求的目的的知识。”②这种政治观是一切启兼信徒 的行动出发点，也是一切相信全盘解决或根本解决的社会革命 家或改革者的基本实践预设，更是输出自由民主或输出革命的 知识论根据。但是，在欧克肖特看来，是先有政治活动，后有政 治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政治观在严格意义上有本末倒置的毛病 意识形态只是政治行动的抽象或缩写，如洛克的《政府论》就是 英国人政治习惯的缩写，而不是英国人得去追求加以实现的东 西。政治活动当然要追求某些理想和目的，但这些理想和目的 不是通过抽象思辨演绎出来的，而是应该在我们的经验中暗示 了的。以自由为例：“自由就像野味铬饼的制作法一样，不是 个好主意；它不是一种从某个思辨的人性概念演绎出来的·人 权'。我们享有的自由只是某种安排、程序：一个英国人的自由 不是反映在人身保护法的程序中的什么东西，在那一点上它是 利用那个程序的有效性。我们希望享有的自由，不是一个我们 独立于我们的政治经验预先策划的‘理想'，它是已经在那经验 中暗示了的东西。”⑧“将政治理解为在一个独立地预先策划的 ①本书第41页。 ②本书第43页。 ③本书第4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