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诛呢:又按《}二诸侯年表》鲁哀公四年为宋景公二十六年,景 公是…个修德之主,克终其天年的,并没有夷诛的事。大约《易 林》这糸随意把《周易》和《春秋》合用,又随便写些字句、并 不是全条说的一件故事、所以不能用它来作《周易》中的事件的 解释但它说的“神怒不顾,命绝衰国”的话,却可以用它的反 面理由来解释·西邻之倫祭、实受其福”一语。这条爻辞,我也 觉得似有·个故事隐藏在里面不过我们无从知道清楚罢了 此外.又有许多爻辞似乎在称说故事的,例如: 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同人》九三) 系用徽置于丛棘,三岁不得,凶(《坎》上六) 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明夷》九三) 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震》六 暌孤,见豕负途、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 寇,婚媾:往遇雨则吉。(《暌》上九) 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讼》上九) 臼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錾之嗟,肉。(《离》九三 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冈 狮》六五)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小过》六五) 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益》六四) 丰共,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丰》九四) 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比》九五 像这样射活还多、姑且举出十二条。这些话也许只就卦爻的象作 为系辞,也许用了与卦爻的象相合的故事作为系辞:只为我们现 在习熟十口耳间的故事惟有战国秦汉以来所传说的(其实战国前 期的故事我们巴不甚知道、看《天问》便知),而西周人所传说的 刖早已亡佚,故无从判别。将来地下材料发见愈多,这些话或有 19
渐渐明白之望;但完全明白总是不会的了。“幽室一已闭,千年不 复朝,”占书中的疑义沈霾终古的何可胜道,我们还是不要像从前 的经师-般,把-部古书满讲通了罢! 《易》的故事,可知的尽于此了。这种故事大半是不合于 道统说的霱要而为人们所早忘却的。但是《周易》从筮书变成了 圣经之后,为要装像圣经的样子,道统的故事就不得不增加进去 了。所以《彖传》于《革》卦便说: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 义大矣哉! 于《明夷》便说 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 《系醉传》也说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 之事邪? 关系最大的要算是《系辞传》中叙述五帝观象制器的一段话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 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 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作结绳而为罔罟以佃以渔, 盖取诸《离》。 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斷木为郫,揉木为耒,来耨之利 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矢下之 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 而化之,使民宜之。…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 取诸《乾》,《坤》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 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 下,盖取诸《随》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断木 为杵,掘地为臼,白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弦
木为呱,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予人易之以官室,上栋下宇,以 待风雨,盖取诸《大壮》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 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 盖取诸《大》 有了以上这些话,于是《周易》和伏羲氏、神农氏、黄帝、尧、舜 汤、文王、武王,以及没有署名的“后世圣人”都发生了关系他 们的一举…动都依据了《易》义,而《周易》(或为避去“周” 字,但肓“易”,言“六十四卦”)竟成了他们一班圣人的“枕中 鸿宝”我们看了他们的话,简直可以说,中国的古文化都发源于 卦象:如果没有伏羲的画卦和某人的重卦,就不会有中国的文化 这比了《诗》、《书》、《礼》、《乐》、《春秋》的时代高了多少,价 值大了多少?怪不得西汉之末古文学派起来,要把《周易》从 《诗》、书》、《礼》、《乐》之下升到《六经》之首,而日“《易》 道深矣,人更三全,世历三古!”(《汉书·艺文志》但是,倘若我们 剥去了《易传)单来看《易经》,我何还能见到这“三圣”和“三古” 的痕迹吗?(其实,作《系辞传》的人于“《易》之兴”说了两个 邪”,于观象制器说了十二个“盖”,他也不敢作全称肯定呢!) 所以,我们可以说:《易经》即卦爻辞)的著作时代在西周,那 时没有儒家,没有他们的道统的故事,所以它的作者只把商代和 商、周之际的故事叙述在各卦爻中。《易传》这不是一种书名,是 彖传》、《象传》、《系辞传》巛《文言传》、《说卦传》、《序卦传》、《杂 卦传》的总名)的著作时代至早不得过战国,迟则在西汉中叶 论衡》云,“孝宣皇帝之时,河内女子发老屋,得逸《易》、《礼》、 尚书》各一篇、奏之,宣帝下示博士,然后《易》、《礼》、《尚书》 各益篇”,有人说这一篇就是《说卦传》)那时的上古史系统已伸 展得很长了,儒家的一套道统的故事已建设得很完成了《周易》
部书新加入这个“儒经”的组合里,于是他们便把自己学派里的 副衣冠罩上去了。作者的时代越后,本书的时代越移前,《周易》 因此就改换了它的原来的筮书的面目。 我这样说,也许读者不以为然,起来驳道,“《易经》中不说 伏羲、神农、不说黄帝、尧、舜,不说禹、汤、文、武,只是不 说而已,并不是当时没有这些古史。《易传》中说伏羲、神农,说 黄帝、尧、舜,说汤、文、武,他们知道的这些古史也许和《易 经》的作者一样,只是他们说了出来而已,并不是他们把新发生 的传说插进去的。你看了《易经》没有讲这些就以为《易经》的 作者不知道,看《易传》讲了这些就以为《易传》的作者有意改 变《易经》的面目,然则汤和文王是《易经》中所没有讲的,难 道我们可以说作者不知道有这两个人吗?难道我们可以说这两个 人不是真实的人吗?” 我对于这个驳请的回答,是:凡是一种事实成为一时代的共 同的知识时,纵有或言或不言,而其运用此事实的意识自必柏同。 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历史观念相同之故。现在《易经》中的历史 观念和《易传》中的历史观念处于绝端相反的地位:《易经》中是 断片的故事,是近时代的几件故事;而《易传》中的故事却是有 系统的,从邃古说起的,和战国、秦、汉以来所承认的系统,所 承认的这几个古人在历史中所占的地位完全一致。所以我们可以 知道:这些历史事实的异同是它们的著作时代有与没有的问题,而 不是它们的作者说与不说的问题,如果不信,试看《易林》。《易 林》是汉人作的筮辞,与《易经》的卦爻辞同其作用的;只因它 的著作时代在道统的故事和三皇五帝的故事建设完成之后,而又 加上了些汉代的神仙家的气味,所以在这一部书里便有以下的这 些话 黄帝所生,伏羲之宇。兵刃不至,利以居止。(《屯》之 《萃》,《履》之《家人》)
黄帝出游,驾龙乘凤,东上泰山,南道齐鲁;邦国成喜 《临》之升》,《同人》之《需》) 紫阙九重,尊严在中。黄帝,尧、舜,履行至公。冠带 垂衣、天下康宁。(《讼》之《真》) 尧、舜、禹、汤,四圣敦仁。允施德音民安无穷。(《复》 之〈大过》) 文厄羑里,汤囚夏台。f茶不害,数困何忧。免于缧线, 为世明侯。(《豫》之《屯》) 天所祚昌文以为良。笃生武王姬受其福。(《临》之《旅》) 看了以上诸条.我们可以知道《易传》中的故事,《易林》中儿乎完 全说了,惟有神农氏没有提起。但我们可以说,《易林》与《易传》 的作者的历史观念是相同的,所以他只是没有提起神农而已,并 不是他不知道神农,我们再看《易林》与《易经》(即卦爻辞)的 故事的比较怎样呢?它说: 泉涸龙忧、箕子为奴,干叔陨命,股破其家。〈《家人》之 革氵) 臼出阜东,山蔽其明。章甫蔫履,箕子佯狂。(《贲》之 屯,《剥》之《泰》,《晋》之《小过》) 首六身,莫适所闲。………箕子佯狂,国乃不昌。(《大 畜》之《履》) 龙潜风池,箕子变服,阴孽萌作。(《中孚》之《既济》 箕仁入室,政衰弊极。抱其祭器,奔于他国;因祸受福。 (《顾》之《解》) 日暮闭目,随阳休息。箕子以之,乃受其福。举事多言, 必为悔残。(《恒》之《睽》) 天命赤乌,与兵徼期。征伐无道,箕子遨遊。(《既济》 》) 《易经冲说了一句“箕子之明夷”,《易林》中竞衍为数十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