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是有权的少数；民众是无权的多数。有权可以决定谁什 么时候、怎样取得什么；权，就是社会利益分配的决策。精英是 就我们的生活作出决策的少数人；民众是其生活被法律习俗、重 大事件和领袖所决定的多数人，而他们对法律习俗、重大事件和 领神却没有什么直接的控制权。哈罗德·拉斯韦尔写道：“社会 分为精英和民众的现象是普遍的，”即使在民主国家，“互相比 较起来，少数人行使着很大的权力，而多数人行使的权力却很 小。力① 英国政治的表象虽然来源子民主政治思想，但要了解美国政 治的真实情况，精英理论却比民主政治思想更为有用。精英论提 出了许多对政治极为重要的问题。这就是：什么人统治美国？精 英和民众在美国政治中都起什么作用？人们悠样取得权力？经济 权力与改治权力的关系如何？何人以及如何能进入美国的精英集 团？美国的精英集团是怎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的？美国权力 分享的广度如何？精英们是否互相竞争？他们对国家政策的价值 和指导意义是否都持一致看法？精英意见一致的基础是什么？精 英和民众有何不同？精英怎样对民众的情绪作出反应？民众对精 英决定政策有多大影啊？精英怎样适应民众运动？ 这本《民主的嘲讽》试图用精英迎论解释美国的政治生活。 目的是把美国历史上的例证和当代的社会学系统地组织起来，研 究精英理论提出的主要问题。但我们在探究美国的政治生活之 前，必须首先加深对精英论、民主论与多元论的了解。 精英论的含义 精英论的一个重要论断是一切社会都分为两个阶级，这就是 ① 哈罗德·拉浙韦尔与亚伯拉罕·卡普之合若的《权力与社会》，康涅狄格州 纽黑文，邪鲁大学出版社1950年版，第219顶。 2
实行统治的少数人阶级和被统治的多数人阶级。意大利政治学家 加埃塔诺·莫斯卡对这一基本规念是这样表述的： “一切社会（从非常不发达的基木上进入文明时期的杜社会到 最先进最强大的社会)都有两火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 级)。统治阶级，人数少，但行使一切政治职能，垄断权力，享 有权力带来的优势，而被统治阶级，人数比统治阶级多，却被统 治阶级时而多少以法律手段，时而多少以横暴手段所支使和控 制。”① 治理一切社会的都是精英，而不是民众。精英慨不是资本主 义的产物，也不是社会主义的产物；既不是工业化的产物，也不 是技术发展的产物。一切社会（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落后社会 和先进社会)都是精英统治的。一切社会都需要领袖人物，而领 袖人物又会关心维护社会组织和保持他们在社会组织中的地位。 出于这种动机，领袖人物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与社会组织的其他成 员不同。因此，任何社会组织中都必然会有精英。正如法国政治 学家罗伯托·米歇尔斯所说的：“讲组织就是拼寡头政治。”② 整个社会也是这样。根据政治学家哈罗德·拉斯韦尔的说法， “一切大型社会里，任何时筷决策权都典型地棠握在少数人手 里，这一发现”证实了下面这样一个事实，“政府终归是少数人 的政府，不管这些少数人使用一个人的名义，还是使用许多人的 名义。”③ ①加埃特诺·莫斯卡：《统治阶级》，纽约：麦格劳一希尔出版公司，1939年 版，第50页。 ②罗伯托·米歇尔斯：《政党：对现代民主国家的寡头政治倾向的社会学研 究》，191年单行本，纽约：自出出被社，70顶。 圆哈罗袍·拉斯韦尔、丹尼久·制站：《精英的比较研究》，加利福尼亚州所 迅福：斯坦福大学出版社，1952作版，第？。 3
精英论还认为统治别人的少数人并不代表被统治的广大民 众。精英们棠握着权力、财产、教育、信息和社会组织，具有威 望、地位、领导才能、有关政治活动程序的知识和交际能力。美 国的精英大多出自富裕、受过良好教育、声望卓著、名流、白人、 盎格各一撒克逊、新教徒等等社会集团。他们出身于上层价缀，即 那些在工业、商业、金融、教育、军事、交通、市政机构、法律 等社会团体中占有或控制着比其：人数多得多的分量的阶级。 然而，精英论没有必要排宋低层阶级的个别人上升到社会的 上层，恰恰相反，精英论允许社会上有一定的变动，非精英可以 变为精英。实际上，某种程度的“精英流通”（上升变动）对于 精英体系的稳定是必不可少的。精英体系的可进人性可以排除下 层阶级的人大量迅速地进入领导层的可能性，而且精英体系由于 民众中诵现的有才能有雄心壮志的人物进入统治集团而得到加 强。然而，社会要稳定，就要求从非精英地位到精英地位的转变 是一个缓慢的渐进的同化过程，而不是迅速的革命的变动。只有 那些表期自己拥护精英制度，赞同清英制度的政治、经济准则的 人们方可获准进入统治阶级。 精英们对社会制度基本谁则的惑见是一致的。他们不仅对保 持社会制度不变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认识相同，而且对竞争的基本 规则也没有不同意见。精英体系的稳定以至精英体系的存在都有 赖于这种意见一致。戴维·杜鲁门说：“他们（精英）势力大， 因而具有特权；有了特权，因而无例外地与其特权赖以存在的精 英体系之存在下去有着特殊的利害关系。”①精英集团的一致并 不是不允许其成员有分歧，不允许其成员为地位而竞争；实际 上，精英不弦年的社会是不会有的。但是竞争的范围非常小，精 奖们意见一致的问题多于有分歧的问题。意见不一致的通常是手 ①鞍雅·朴每门：《处下危机之的美国体系》，《政治学季刊》第74期 (195$年：12月)第489页。 4
段而不是目的。 在美国，精英们意见一致的基础是财产私有，改府权力有限 和个人自由等原側神圣不可侵犯。迎查德·霍夫施塔特就美国精 英的争斗写道： “政治斗争白热化常常把人们引人歧途，因为大党内的 主要竞孕对手的视野总是受财产和企业范围的限制。不管在 具体问题上有多大分歧，可是传统的政治见解都帮信财产 权、经济不千涉主义，竞争的准则；都接受资本主义的经济 原则，将其作为人的必不可少的素养。”① 精英论本身就含有国家改策与其说是反映人民的要求不如说 是反映精英的志趣与价值观的意思。精英们确定新的价值观之时 就是国家政策改变和本新之日。然而精英一般都具有保守性（指 保持精英体系的利益)，这就意味着国家政策的改变只是量变而 不是革命性的质变。国家政策经常修改，但很少有彻底更换的。 政治制度在形势威胁其稳定时发生根本改变。根据自身的利 益精明地行动的精英们为了保住改治制度和自己在共中的地位而 实施改革。他们改革的动机不-一定贝是为了自己得到好处；可 能是很“为公众着想”的，民众的福利可能是精英们作决策的重 要素。精英论并不是说国家政策会无视或反对民众的福利，只 是说对民众的福利作出什么反应在于精英，而不在于民众。 最后，精英论认为，民众基本上是消极、冷漠和信息不灵的 人。精英对民众情绪的摆布多于民众情绪对精英价值观的影响。 精英与民众之间的思想交流大部分是由上而下的。民众很少能通 过选举或者通过对政党准备执行的政策进行评价来决定政府的政 ①查德·笙夫诡塔特，《美国的政治传统》，纽约：谐夫出版公司1918年 版，第8。 5
策。选举和政党这类民主制度的严物大体上只貝有象征性的意 义，这就是通过透举让民众发挥一下某种作用，让民众选择某一 政党，从而有助于把民众和政治体系联系起来。精英论坚定地认 为民众至多只会对精英的决策行动有间接影响。 因为在美国盛行的种话和倍条来自民主论而不是精英论， 以美国人往往对精英论产生误解。因此不仅强调精英论是什么， 而且着重谈谈精英论不是什么，这就具有重要意义了。 精英论不是说掌权者经常与民众作对，也不是说掌权者总是 牺性公众的利益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精英论不是压迫民众的计 谋。精英论不含有权力要由一个单一的，针插不进水泼不出的， 永远不变的团体掌握的意思，也，没有掌权人物在公共事务上意见 都一致的含意。精英论不阻止权力随者时阎的推移而转交，也不 阻碍新精英的出现。精英集团或多或少是坚如磐石具有凝聚力 的，其有或多或少的多元性和竞争性。掌权不达只靠对经济手段 的控制，也可以靠其它的领导手段一一组织、通信、信息。精英 论并不否认民众对精英态度的影响，而只是认为精英对民众的影 响大于民众对精英的影响。 简言之，精英论可以归纳如下： 1。社会分为有权的少数和无权的多数。负诗社会收益分配 的只是少数人；国家政策不是由民众决定的。 2。统治人的少数不代表被统治者的多数。精英大多出自社 会经济的上等阶层。 3、为了保持稳定避免发生革命，非精英上升到精英地位的过 程必须缓慢而又不间断。非精英只有接受精英的基本观点，才能 进人统治集团。 4。精英们在社会制度的基本准则和保持现行社会制度不变 等方面意见一致，只是在很少一些问题上有分歧。 5。国家政策并不反映民众的婴求，而只反映盛行于精英中的 价值观。国家政策的改变是缓镘的，而不是革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