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剃光前额,在背后留发的发式。剃头师傅正在摊上为人剃光前额 [Thomas Allom,China,It's Scenery,Architecture,Social Habits,&e.Ilustrated,2 vols.127
下下地搜了一通。尽管什么也没有发现,人们还是开始殴打 他们。骚乱的人群越聚越大,有人叫道“烧死他们”!还有 人吼道“在河里淹死他们”! 人群中有一位当地的保正设法使狂怒的人们慢慢安静了下 来。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严重了,他不敢擅自处理,便将他 们带到官办的驿站(这是离这里最近的官方机构)去让驿官审 理。在那里,两个和尚又被搜了身,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叫魂的证12 据。(这究竟该是些什么样的证据呢?妖书?或是作法的器具?) 为保险起见,那个识字的孩子被带到驿站,经仔细检查,他身体 健康,并无异兆。然而,孩子的父母却坚信,唯有白纸黑字才有真 正的效力,他们因而要求驿官出具一份正式文书,担保孩子无事。 驿官不愿承担这个责任,便给县府送了一份文书。不久,知县的 差人便将巨成和净心带往萧山令人生畏的县衙门。在那里,两个 和尚发现他们的另两个伙伴也已被拘捕,并受到了刑讯拷问。 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有关“叫魂”的谣传使厄运也降临到了 正一和超凡的头上。在周围各县,民众的恐惧心理正与日俱 增。在萧山县,一个名叫蔡瑞的捕役得到了上司的指令,对那 些来自外县、有“剪人发辫”之嫌的游方僧人应予拘捕。因 为,一个掌握了正确“技艺”的术士,可以对着从某人辫子末 端剪下的头发念读咒语,而将那人的魂从身上分离出来。 尽管与和尚一案有关的人们并没有提及这一点,但此案的 背后却隐含着头发的政治意义问题。统治中国的满人的发式, 是在剃光的前额后面留着辫子。根据统一的法令,即便需要忍 受极大的心灵痛苦,汉族男子也一概要留这样的发式,以作为 效忠于当今皇朝的象征。 那天,蔡捕役正在西门外巡逻,听人说起有两个从“远方” 来、带有异乡口音的和尚住在老关帝庙。根据他后来对知县的报 告,他随后便走进庙里,对超凡和正一进行盘问。因为他们的回 第一章中国窃贼传奇 15 更多精彩尽在
答未能使他满意,他便搜查了他们的行李。在超凡的包裹里,他 翻出了一些衣物,一只讨饭用的铜碗,几件僧袍,以及两张度牒。 他用了石块才砸开了正一的行李箱,在里面发现了三把剪刀,一 顶猪皮的防雨披肩,一把锥子,还有一根用来扎辫子的带子。 人们情绪激忿,开始围拢过来。“和尚身上带这些东西干 嘛?”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好东西。人群中有人叫道“揍他们”! “烧死他们”!据蔡捕役后来的报告,他当时壮着胆子告诉大家 15不能这么做。因为超凡是一个持有度牒的正式和尚,蔡捕役认为 没有理由拘捕他。但是,正一的情况不同,他不仅没有度牒(这 表明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随便什么人都很容易取得的见习和尚), 况且,他还带着巨成的行李箱,里面又有那些可疑的物品。蔡捕 役将正一戴上锁链,送往县衙门。超凡找到了衙门告状,竟也被 抓了起来,同另几位和尚一起被带到了知县面前。 给犯人上夹棍 [Thomas Allom,China,It's Soenery,Architecture,Social Habits,&e.lllustrated,2 vols.85] 16 叫魂
在大堂上,巨成他们戴着手铐脚镣,跪在知县面前。知县 坐在一张高高的公案后面,两旁坐着他的师爷们。〔14)审讯开始 了:“从实招来,你到底剪了多少发辫?” 巨成已是饱受惊吓,他争辩道,自己并没有剪人发辫。知 县随后向巨成出示了蔡捕役带来的证据:四把剪刀,一根扎辫 子的绳子,两小段辫子。“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剪人发辫的证据? 难道它们不是吗?”巨成答称,那四把剪刀中有三把是他已死 去的当皮匠的儿子的。他全然不知道第四把剪刀是从哪里来 的。那根扎头发的绳子是他在剃顶削发前用过的。当了和尚 后,扎发绳没有用了,他把它和其他用品放在一起。至于那两 段辫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巨成是一个已被预先设定有罪的疑犯,他的招供当然不会 令人满意。于是,法庭上惯常使用的刑讯便开始了。衙役们将 巨成拖过去上夹棍。我们不知道,这里用的是否是那种可调节 的踝骨夹棍,亦即一种慢慢地将骨头压碎的装置;或是一种同 样可怕,会在胫骨上造成多处裂缝的刑具。一位十九世纪的观 察者曾将踝骨夹棍称之为“一种双料的木制夹具”,有着三条 直棍子,其中靠外面的两条是当作杠杆来用的: 主刑者渐渐地将一根楔子插入两者之间,交替地变换 方位。通过对棍子上部不断扩张施压,使得棍子下部不断向 中间那根固定在厚木凳上的笔直棍子靠去,于是,受刑者的 踝骨便极痛苦地受到压迫,甚至被完全压碎。如果不幸的受 〔14)1785年,一位曾被囚禁的耶稣数士记述了他在北京受到审讯的情况:“犯人 们被带到公案前,当他们受到讯问时,手、脚和脖子分别戴着镣传,并必须 光头跪在官员面前的地上。”韦勒克(Bernward H.Willeke):《帝国政府与 1784一l785年间在中国的天主教传救士》(Imperial Govemment and Catholic Missions in China during the Years1784-1785),纽约1948年版,第138页。 第一章中国窃贼传奇 17 更多精彩尽在
害者坚信自己是无辜的,或者顽固地不肯认罪,因而使这一 可怕的过程得以完成的话,到头来,他的骨头就会变成一摊 稀浆。〔15) 16最后,大概实在是熬痛不过,巨成招供道,所有对他指控 之事均属真实。然而,知县并未因此而感到满足,因为这痛苦 不堪的和尚所讲的故事前后并不完全一致。夹棍又两次被收 紧,但并未带来更令人满意的结果。净心也受到了同样的刑 罚。三天过去了,知县从四个和尚那里都得到了某种相当于认 罪的东西。已经身受重伤的囚犯们,大概是被装在通常用来运 送犯人的带轮囚车里,送到了东面六十多里处的绍兴知府衙 门,亦即再上一级的官府,受到进一步的审问。这一次,鉴于 巨成的骨头已断,便未再对他使用夹棍,而代之以用木条对他 掌嘴十次。正一又一次被夹棍伺候。净心和超凡此时已被视为 不那么有价值的犯人,因而未被进一步用刑。 到这个时候,供词已变得空前混乱,犯人们也就被送到了 19再上一级的官府。这一次,他们到达了刑讯的最后一站一杭 州的巡抚衙门。就在那里,事情有了惊人的发展。 自从在萧山县衙门的第一次过堂后,正一和超凡便固执地 坚持一种说法:他们是因为拒绝给蔡捕役塞钱,才被他栽赃而 受到逮捕的。这在当地社会本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但是, 谁又会听信这些衣衫槛楼的和尚们的说词呢?难道公众因妖术 而引发的歇斯底里是完全无根无据的?再说,巨成包里的那些 证物中,到底又有什么是蔡捕役栽的赃呢?无论是在县衙还是 在府衙,人们都不相信和尚们的说法。现在,省按察使曾日理 〔l5)阿洛姆(Thomas Allom):《中国:景色,建筑与社会习俗,图示本》(China: Scenery,Architecture,Social Habits),,伦敦,第2卷第85页。 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