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称这种权力为革命的。当权力仅仅源于个人或因体爱仅 之心的冲动,并得到其臣民只是出于恐惧的服从,而非主动 的合作时,我称这种权力为赤裸的。我们将会看到,权力的 赤裸是一个程度的问题。在民主国家,政府的权力在与敌 对党的关系上不是赤裸的,但是在与无政附主义若的关系 上却是赤裸的。同样,凡是存在迫害的地方,教会的权力在 与异教徒的关系上是赤裸的,但是在与正教犯罪者的关系 土却不是赤裸的。 我们这一论题的另一种区别存在于组织的权力和个人 的权力之间。组织获得权力的方法是一回事,个人获得权 力的方法则是另一回事。当然,二者也是相互联系的:如果 你想当首相,你必须在你的党里获得权力,面你的党也必须 在国内取得权力。但是,如果你生活在世袭主义衰亡之前, 你只有成为皇太子才能获得统治国家的政治权力;然而,这 并不能使你征服其他民族,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具有皇太 子们往往缺少的才能。当今时代,类似的情况仍然存在于 经济领城,因为富豪统治大部分是世袭的。请想一想法国 社会党人鼓动人民所反对的那二百个法国富密家庭。但是, 窟豪统治的朝代已经没有从前君:主时代它们所具有的那样 一种永久性,因为它们已经得不到神权主义的普遍承认。 一个新兴的大金融家使那个是他父亲之子的人变得一贫如 洗,只要这是依照规则,而没有采取暗中破坏的手段,没有 人会觉得这是不敬的行为。 不同类型的团体总是把不同类型的个人推向顶峰,不 同形态的社会也是如此。历史上某一时代的出现总是通过 28
它的杰出人物,并且它的表面上的特征也是源于这些人物。 由于出类拔萃所需要的才能不断改变,所以杰出人物也在 不断改变。人们可以假设12世纪有列宁这样的人,现在也 有“饰心”理查这样的人,但是历史不认识他们。现在让我 们来讨论一下不同类型的权力所产生的各种人。 世袭的权力产生了“绅士”的概念。这是一个历史悠久 的稍有退化的概念一一从首领的魔性,经过国王的神性,直 到骑土风度和贵族派头。在权力是世袭的地方,令人羡喜 的品性是源于悠闲和公认的优越的那种品性。在与其说是 君主的毋宁说是贵族的权力存在的地方,最好的风度包括 对同等人的谦恭和对下等人的温和的专断。'但是,无论流 行何种风度观念,只有在权力现在是(或不久前曾是)世袭 的地方,人们才会根据风度来评价一个人。如果资产阶级 的钟士闯入一个专门研究社会细节的男女团体,那只是可 笑而已。“绅士:”的羡幕方式中幸存下来的东西依赖于继承 的财产,如果经济的和政治的权力不再由父亲传给儿子,它 必定会很快消失。 在权力通过学问或智慧,真的或想像的,获得的地方, 会出现一种截然不同的特征。这种权力形式的两个最重要 的例子,是传统的中国和天主数教会。这种权力形式在当 代世界比过去大多数时代要少,除英国教会外,这种权力形 式很少遗留下来。说来奇怪,所谓学问的权力,在最野蛮的 社会是最大的,并且会随着文明的进步而不断减少。当然, 我所说的“学问”也包括号称的学向,如巫师和巫医的学问。 要在拉萨大学取得博士学位,需完成二十年的学业,而这一 23
学位对于获得一切高级职位(达赖喇嘛的职位除外)是不可 或缺的。这和1000年欧洲的情形非常相似,当时教皇西尔 维斯特二世因会读书而被视为巫师,所以他能通过制造形 而上学的恐怖来增加教会的权力。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知如识分子是数士精神上的后 裔,但是教育的普及已经夺去了他们的权力。知识分子的 权力所依据的是迷信:对于传统咒语或圣书的敬畏。其中 有些东西在讲英语的国家得以幸存,这一点可以从英国人 对加冕典礼的态度和美国人对宪法的尊数中看出来:因此, 坎特布里大主教和最高法院的法官们至今仍拥有学者的某 些传统权力。但是,这不过是埃及祭司或中国孔教学者的 权力的苍白幽灵而已。 绅土的典型美德是荣誉,通过学间获得权力者的典型 美德刺是智蕊。一个人要想以智慧著称,似须有渊博的学 识、控制自己情感的能力和待人处事的丰官经验。人们认 为只有年龄才能产生这些才能,因此,“长老”、“领主”、“总 督”和“前辈”都是尊称。中国的乞丐称过路人为“老爷”。但 是,在智者的权力有组织的地方,总会有祭司或文人的团 体,在这些人中,各种智禁被集中到一起。圣人与骑土式的 武士具有截然不同的性质,在他统治的地方,会产生一种截 然不同的社会。中国和日本便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我们已经指出过这一奇钰的现象,就是虽然知识在文 明中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但是权力在那些具 有新知识的人当中,并未获得相应的加强。虽然电工和电 话员从事有关我们舒适(成不舒适)的新奇事,但我们并不 30
把他们视为巫医,即使我们惹恼了他们,也不会想像他们能 唤来雷雨。原因在于科学知识虽然遍懂,但并不神秘,它对 所有赋受必要麻烦的人是公开的。因此,现代知识分子不 会引起恐惧,他们只是屈员而已。除了少数例外,如坎特布 里大主教,现代知识分子不会继承曾使他们的前人获得权 力的魔力。 事实上,对于学者的尊敬从来不是由于其知,而是由于 想像中所具有的魔力。科学使人门对于自然的进程有了一 些真正的认识,打破了对于魔力的迷信,结果对于知识分子 的尊敬也随之消失。因此产生了这样一种现象:虽然科学 家是使我们这个时代有别于从前各个时代的主要原因,并 通过他们的发现和发明对事物的进程具有不可估量的影 响,但是就个人而论,他们并不像裸体的托钵僧在印度或巫 医在美拉尼西亚因智慧而享有那样大的声誉。知识分子发 现他们的威倍因他们的活动而丧失,便对当代世界感到不 满。那些不满情绪最少的人往往投奔共产主义,那些不满 情绪较深的人则把自己禁闭在象牙塔里。 大型经济闭体的增加产生出一种新型的权威人士:美 国人称之为“执行者”。典型的“执行者”给人的印象是一个 能够迅速决断,很快判明事物的性质并具有钢铁般意志的 人,他须有一只坚挺的下巴、紧闭的双停,以及简短而尖锐 的谈吐习楫。他须能在同等人中引起别人的尊敬,非能燕 得决非无足轻重的部下的信任。他须兼有大将和大外交家 的才能:在战场上冷酷无情,但在谈判时能做巧妙的让岁。 获得重要经济组织控制权的人是要靠这些才能的。 31
在民主政体中,改治的权力往往属于和我们:面所说 的那三种人很不相引同的一种人。一个政治家要想获得成功, 必须能够取得他的核心小集团的信任,然后还要能够在入 多数选民中唤起相当程度的热情。在通往权力的道路上, 这两个阶段所需要的才能决不是相同的,许多人只具有一 种才能而缺少另一种才能。美国总统候选人往往是这样一· 些人:他们虽然具有迎合本党经纪人的手段,但却不能激发 一般民众的想像力。这种人很难获胜,但是党的经纪人总 是不能顶见到他们的失败。然而,核心小集团有时候也能 使缺少“吸引力”的人获胜,这样,小集团就能在他当选之后 支配他,而他永远不能获得真正的权力。与此相反,有时候 也有人能建立他自己的小集团;拿破仑三世、墨索里尼和希 特勒就是这样的例子。比较普遍的是,一个真正成功的政 治家虽然仍使用原有的小集团,但最终能支配它,使它服从 自己的意愿。 在民主政体中,产生成功的政治家的才能视时代的性 质而有所不同:和平时期所需要的才能与战争或革命时期 不同。在和平时期,一个人只要给人造成稳健和判断无误 的印象就有可能成功,但在动乱时期,还需要别的东西。在 这样的时期,他必须是一个感人的演说家一并不一定是 通常所说的雄辩家,因为罗伯斯比尔①和列宁都不是雄辩 家,而是有决心、有热情、有勇气的人。这熟情也许是冷静 而有节制的,但不可或缺,而且必须能够让人惑受到。在动 ①罗伯斯比尔(1758一1794),18世纪法国资产盼级革命时期雅各宾 敌府的实际首脑。一一译注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