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彷 徨 第二十一卷第六号。 〔2〕送灶旧俗以夏历十二月二十四日为灶神升天的日子,在 这一天或前一天祭送灶神,称为送灶。 〔3〕理学又称道学,是宋代周敦颐、程颢、程颐、朱熹等人阐释 儒家学说而形成的思想体系。它认为“理”是宇宙的本体,把“三纲五 常”等封建伦理道德说成是“天理”,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监 生,国子监生员的简称。国子监原是封建时代中央最高学府,清代乾隆 以后可以通过援例捐资取得监生名义,不一定在监读书。 〔4〕新党清末对主张或倾向维新的人的称呼;辛亥革命前后, 也用来称呼革命党人及拥护革命的人。 〔5〕康有为(1858一1927)字广厦,号长素,广东南海人,清末维 新运动领袖。他主张“变法维新”,改君主专制为君主立宪。1898年他 与谭嗣同、梁启超等受光绪皇帝任用,参预政事,试行变法,因遭到以慈 禧太后为首的封建顽固派的激烈反对而失败。康有为在变法失败后逃 亡国外,组织保皇党,反对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运动;辛亥革命后又 联络军阀张勋扶植清废帝溥仪复辟。 〔6〕“祝福”旧时江南一带每年年终的一种习俗。清代范寅 《越谚·风俗》载:“祝福,岁暮谢年,谢神祖,名此。” 〔7〕朱拓用银朱等红颜料从碑刻上拓下的文字或图形。 〔8)陈抟(?一989)五代时亳州真源(今河南鹿邑)人。后唐 长庆年间举进士不第,先后隐居武当山和华山修道。后人把他附会为 “神仙”。 〔9〕“事理通达心气和平”语出朱熹《论语集注》。朱熹在《季 氏》篇中“不学诗无以言”和“不学礼无以立”语下分别注云:“事理通达 而心气和平,故能言”;“品节详明而德性坚定,故能立”。 〔10〕《康熙字典》清代康熙年间张玉书、陈廷敬等奉旨编纂的 22
祝 福 一部大型字典,康熙五十五年(1716)刊行。《近思录》,是一部所谓理学 人门书,宋代朱熹、吕祖谦选录周敦颐、程颢、程颐以及张载四人的文字 编成,共十四卷。清初茅星来和江永分别为它作过集注。《四书衬》,清 代骆培著,是一部解说“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的书。 〔11)“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 语出宋代张载的《张子全书·正 蒙》,也见《近思录》。意思是:鬼神是阴阳二气自然变化而成的。 〔12)无常佛家语,原指世间一切事物都在变异灭坏的过程中; 后引申为死的意思,也用作迷信传说中“勾魂使者”的名称。 〔13)八十千旧时以一千文钱为一贯或一吊,所以几千文钱也 称为几贯或儿吊,但也有些地方直称为多少千。八十千即八十吊。 〔14)善女人佛家语,指信佛的女人。 〔15)庙祝旧时庙宇中管理香火的人。 〔16)鹰洋指墨西哥银元,币面铸有鹰的图案。鸦片战争后曾 大量流人我国。 〔17〕炮烙亦作炮格,相传为殷纣王时的一种酷刑。据《史记· 殷本纪》裴驷集解引《列女传》:“膏铜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辄堕 炭中,妲己笑,名曰炮格之刑。” 23
在酒楼上 我从北地向东南旅行,绕道访了我的家乡,就到S城。这 城离我的故乡不过三十里,坐了小船,小半天可到,我曾在这 里的学校里当过一年的教员。深冬雪后,风景凄清,懒散和怀 旧的心绪联结起来,我竟暂寓在S城的洛思旅馆里了;这旅馆 是先前所没有的。城圈本不大,寻访了几个以为可以会见的 旧同事,一个也不在,早不知散到那里去了;经过学校的门口, 也改换了名称和模样,于我很生疏。不到两个时辰,我的意兴 早已索然,颇悔此来为多事了。 我所住的旅馆是租房不卖饭的,饭菜必须另外叫来,但又 无味,入口如嚼泥土。窗外只有渍痕斑驳的墙壁,帖着枯死的 莓苔;上面是铅色的天,白皑皑的绝无精采,而且微雪又飞舞 起来了。我午餐本没有饱,又没有可以消遣的事情,便很自然 的想到先前有一家很熟识的小酒楼,叫一石居的,算来离旅馆 并不远。我于是立即锁了房门,出街向那酒楼去。其实也无 非想姑且逃避客中的无聊,并不专为买醉。一石居是在的,狭 小阴湿的店面和破旧的招牌都依旧;但从掌柜以至堂倌却已 没有一个熟人,我在这一石居中也完全成了生客。然而我终 于跨上那走熟的屋角的扶梯去了,由此径到小楼上。上面也 依然是五张小板桌:独有原是木棂的后窗却换嵌了玻璃。 24
在酒楼上 “一斤绍酒。一一菜?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 我一面说给跟我上来的堂信听,一面向后窗走,就在靠窗 的一张桌旁坐下了。楼上“空空如也”,任我拣得最好的坐位: 可以跳望楼下的废园。这园大概是不属于酒家的,我先前也 曾跳望过许多回,有时也在雪天里。但现在从惯于北方的眼 睛看来,却很值得惊异了: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 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 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 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我这时又忽地想到这里 积雪的滋润,著物不去,晶莹有光,不比朔雪的粉一般干,大风 一吹,便飞得满空如烟雾。… “客人,酒。…” 堂倌懒懒的说着,放下杯,筷,酒壶和碗碟,酒到了。我转 脸向了板桌,排好器具,斟出酒来。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旧 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无论那边的干雪怎样纷飞,这 里的柔雪又怎样的依恋,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略带些 哀愁,然而很舒服的呷一口酒。酒味很纯正;油豆腐也煮得十 分好;可惜辣酱太淡薄,本来S城人是不懂得吃辣的。 大概是因为正在下午的缘故罢,这虽说是酒楼,却毫无酒 楼气,我已经喝下三杯酒去了,而我以外还是四张空板桌。我 看着废园,渐渐的感到孤独,但又不愿有别的酒客上来。偶然 听得楼梯上脚步响,便不由的有些懊恼,待到看见是堂倌,才 又安心了,这样的又喝了两杯酒。 我想,这回定是酒客了,因为听得那脚步声比堂倌的要缓 25
鲁迅全集·彷徨 得多。约略料他走完了楼梯的时候,我便害怕似的抬头去看 这无干的同伴,同时也就吃惊的站起来。我竟不料在这里意 外的遇见朋友了,一一假如他现在还许我称他为朋友。那上 来的分明是我的旧同窗,也是做教员时代的旧同事,面貌虽然 颇有些改变,但一见也就认识,独有行动却变得格外迂缓,很 不像当年敏捷精悍的吕纬甫了。 “阿,一纬甫,是你么?我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阿阿,是你?我也万想不到…” 我就邀他同坐,但他似乎略略踌蹰之后,方才坐下来。我 起先很以为奇,接着便有些悲伤,而且不快了。细看他相貌, 也还是乱蓬蓬的须发;苍白的长方脸,然而衰瘦了。精神很沉 静,或者却是颓唐;又浓又黑的眉毛底下的眼睛也失了精采, 但当他缓缓的四顾的时候,却对废园忽地闪出我在学校时代 常常看见的射人的光来。 “我们,”我高兴的,然而颇不自然的说,“我们这一别,怕 有十年了罢。我早知道你在济南,可是实在懒得太难,终于没 有写一封信。…” “彼此都一样。可是现在我在太原了,已经两年多,和我 的母亲。我回来接她的时候,知道你早搬走了,搬得很干净。” “你在太原做什么呢?”我问。 “教书,在一个同乡的家里。” “这以前呢?” “这以前么?”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卷来,点了火衔在嘴 里,看着喷出的烟雾,沉思似的说,“无非做了些无聊的事情,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