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知识一论大众文化研究 戴锦华 主持人:追求进步、学术倾听,世纪大讲堂问候您。在20世纪初年的时候 些先进的中国人就发现,中国文化越来越散发出腐朽的味道,换句话说就是它越 来越脱离大众,越来越失去了活性,那今天这个问题得没得到解决,现在我给大 家请来了北大中文系有名的教授戴锦华,好,有请戴教授上场。好,请坐。我刚 才跟戴教授握手的一刹那,发现她的个子不矮,我的个子是1米83,她仅比我 矮一点,所以我估计您的个子也在1米74以上。 戴锦华:1米75。 主持人:1米75比我估计的还高一厘米,对于一个1米75的女孩子,小的时 候她有两条特別好的道路可以选择,第一是做模特,第二是做篮球运动员,最不 好的选择就是读书去 戴锦华: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了最不好的选择。 主持人:是不是这样? 戴锦华:当然不是,我认为做了最好的选择。 主持人:那有没有人企图在你做最好的这种选择之前,诱引你去做模特或者 做篮球运动员。 戴锦华:在我可能当模特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职业,那么所以经常去诱惑我的 是去打篮球、打排球,最后他们发现我不堪造就。 主持人:为什么? 戴锦华:因为我没有任何的体育素质,我大概受过三个月的专业训练,之后 就被赶回来了。 主持人:正经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跑得慢还是反应慢、身体不协调 戴锦华:身体也不协调,反应也慢,也没有任何的激情和热爱。 主持人:给我们大致介绍一下您,好吗? 戴锦华:我有什么可谈的,我就是那种很典型的从学校到学校到学校的那种 人 主持人:我们都认为身高很高的女孩子都是诞生在中国最北的地方。 戴锦华:我是山东人,有一句说法叫做“自古山东出大汉 主持人:后来从山东考到北京来 戴锦华:其实不是,我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 主持人:好象我对您的了解是78考进北大的,然后82年从北大毕业了 戴锦华:对 主持人:在我83年考进北大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了
活的知识—论大众文化研究 戴锦华 主持人:追求进步、学术倾听,世纪大讲堂问候您。在 20 世纪初年的时候,一 些先进的中国人就发现,中国文化越来越散发出腐朽的味道,换句话说就是它越 来越脱离大众,越来越失去了活性,那今天这个问题得没得到解决,现在我给大 家请来了北大中文系有名的教授戴锦华,好,有请戴教授上场。好,请坐。我刚 才跟戴教授握手的一刹那,发现她的个子不矮,我的个子是 1 米 83,她仅比我 矮一点,所以我估计您的个子也在 1 米 74 以上。 戴锦华:1 米 75。 主持人:1 米 75 比我估计的还高一厘米,对于一个 1 米 75 的女孩子,小的时 候她有两条特别好的道路可以选择,第一是做模特,第二是做篮球运动员,最不 好的选择就是读书去。 戴锦华: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了最不好的选择。 主持人:是不是这样? 戴锦华:当然不是,我认为做了最好的选择。 主持人:那有没有人企图在你做最好的这种选择之前,诱引你去做模特或者 做篮球运动员。 戴锦华:在我可能当模特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职业,那么所以经常去诱惑我的 是去打篮球、打排球,最后他们发现我不堪造就。 主持人:为什么? 戴锦华:因为我没有任何的体育素质,我大概受过三个月的专业训练,之后 就被赶回来了。 主持人:正经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跑得慢还是反应慢、身体不协调。 戴锦华:身体也不协调,反应也慢,也没有任何的激情和热爱。 主持人:给我们大致介绍一下您,好吗? 戴锦华:我有什么可谈的,我就是那种很典型的从学校到学校到学校的那种 人 主持人:我们都认为身高很高的女孩子都是诞生在中国最北的地方。 戴锦华:我是山东人,有一句说法叫做“自古山东出大汉”。 主持人:后来从山东考到北京来。 戴锦华:其实不是,我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 主持人:好象我对您的了解是 78 考进北大的,然后 82 年从北大毕业了。 戴锦华:对。 主持人:在我 83 年考进北大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了
戴锦华:样子像我已经死了一年了。 主持人:后来在电影学院教书是不是觉得非常没有意思,才又调回北大来了。 戴锦华:不能这么说,我想可是我觉得北大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更新的挑战。 主持人:你平常研究的、非常愿意研究的一些领域是什么? 戴锦华:我所研究的领域都是我愿意研究的领域,首先有中国电影史论、大 众文化研究和女性文化与女性文学 主持人:女性研究的那些文章,我们都是非常愿意看的,尤其是我们这些男 人 戴锦华:真的? 主持人:还有没有? 戴锦华:没有了,这已经够多了吧。 主持人:三大领域,对。 好,咱们言归正传,下面就请戴老师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学术报告,题目 叫作“活的知识一谈大众文化研究” 戴锦华:其实是想做一个关于什么是大众文化研究或者大众文化研究想干什 么这样一个非常粗浅的描述和勾勒,所以带了一些书来,不是为了装点门面,而 是为了让大家看一下,其实大众文化在中国己经开始越来越热,在英国、在美国、 在澳大利亚,在亚洲的很多国家和地区它已经成为了一门显学,就成为所谓前沿 学科,或者说成为一个很时髦的学术领域。那么严格地说,文化研究是一个非常 广阔的光谱,我们很难真正地去定义何为文化研究,所以我主要想告诉大家的是, 文化研究做什么,那么我用了一个题目叫“活着的知识”,那么如果用一句话来概 括,文化研究做什么,文化研究想寻找、创造、生产活着的知识,那么文化研究 它所要做的事情,我说它是想寻找和创造有用的知识,那么它采取的方式是批判 那么一说批判,也许你们这代人没有这样的联想,我们这代人马上联想到革命大 批判,革命大批判就是一种非常暴力的、非常强悍的踏上千万人的脚,让他永世 不得翻身,那么我们所说的批判不是这个意义上的批判,可能更接近于康德意义 上的批判,它不是一般意义的批评,不是一般意义的否定,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 论战,那么它是一种省思、一种反省、一种分辨、一种深入的具体的考察 那么文化研究,我后面会讲到,我所关注的文化研究更多的是大众文化研究, 但是大众文化研究不等于文化研究,这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就是所谓的 Cultura studies(文化研究),写成中文文化研究就好象是关于文化的研究,事实上 Culturat studies是一个比文化,关于文化的研究更广阔的概念,那么所以我说 文化研究它创造有用的知识,它采取批判的观点,它用一种反思性的方式去深入 自己的研究对象自身,比如说包括,当我们说中国文化的时候,一个文化研究的
戴锦华:样子像我已经死了一年了。 主持人:后来在电影学院教书是不是觉得非常没有意思,才又调回北大来了。 戴锦华:不能这么说,我想可是我觉得北大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更新的挑战。 主持人:你平常研究的、非常愿意研究的一些领域是什么? 戴锦华:我所研究的领域都是我愿意研究的领域,首先有中国电影史论、大 众文化研究和女性文化与女性文学。 主持人:女性研究的那些文章,我们都是非常愿意看的,尤其是我们这些男 人。 戴锦华:真的? 主持人:还有没有? 戴锦华:没有了,这已经够多了吧。 主持人:三大领域,对。 好,咱们言归正传,下面就请戴老师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学术报告,题目 叫作“活的知识—谈大众文化研究”。 戴锦华:其实是想做一个关于什么是大众文化研究或者大众文化研究想干什 么这样一个非常粗浅的描述和勾勒,所以带了一些书来,不是为了装点门面,而 是为了让大家看一下,其实大众文化在中国已经开始越来越热,在英国、在美国、 在澳大利亚,在亚洲的很多国家和地区它已经成为了一门显学,就成为所谓前沿 学科,或者说成为一个很时髦的学术领域。那么严格地说,文化研究是一个非常 广阔的光谱,我们很难真正地去定义何为文化研究,所以我主要想告诉大家的是, 文化研究做什么,那么我用了一个题目叫“活着的知识”,那么如果用一句话来概 括,文化研究做什么,文化研究想寻找、创造、生产活着的知识,那么文化研究 它所要做的事情,我说它是想寻找和创造有用的知识,那么它采取的方式是批判。 那么一说批判,也许你们这代人没有这样的联想,我们这代人马上联想到革命大 批判,革命大批判就是一种非常暴力的、非常强悍的踏上千万人的脚,让他永世 不得翻身,那么我们所说的批判不是这个意义上的批判,可能更接近于康德意义 上的批判,它不是一般意义的批评,不是一般意义的否定,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 论战,那么它是一种省思、一种反省、一种分辨、一种深入的具体的考察。 那么文化研究,我后面会讲到,我所关注的文化研究更多的是大众文化研究, 但是大众文化研究不等于文化研究,这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就是所谓的 Culturat studies(文化研究),写成中文文化研究就好象是关于文化的研究,事实上 Culturat studies 是一个比文化,关于文化的研究更广阔的概念,那么所以我说 文化研究它创造有用的知识,它采取批判的观点,它用一种反思性的方式去深入 自己的研究对象自身,比如说包括,当我们说中国文化的时候,一个文化研究的
学者要问,你说的是哪个中国文化,你说的是中国文化的哪一部分,你说的是中 国漫长的文明史当中的哪个时段,你说的是这个时段当中的文化的哪个层次,那 么同时,文化研究所关注的就是以这样的一个批判的思路,我说不是大批判的批 判,而是康德式的批判,去进入传统的学科自身、进入传统的知识自身,从中发 掘出它仍然有生机的、有活力的知识,所以我说有一种说法就是带一点讽刺性 说文化研究是知识的炼金术”或叫知识的“淘金术”,它就是在原有的、传统的、 可能在学科的建制当中,在历史的脉络当中,开始僵死甚至有些开始腐烂的,但 是还有沙里藏金的这样的大量的知识和文明的历史当中去淘取那些仍然有生机 的、有活力的知识。 那么这是文化研究的一个很重要的基本要点,我所关注的文化研究的一个基 本要点,那么有一个说法,说现代科学创造了人类历史的空前的变化速度,现代 科学也造成人类这种空前虚怀若谷面对知识的心态,不知道大家是否熟悉,我们 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加拿大作家非常流行,他本身也是个通俗作家叫阿瑟黑利, 阿瑟黑利他的小说是通俗小说,所以他有一种模式不断地重复,他每一本小说在 告诉我们一件事,说当你抬头在天空上看见一驾飞机飞过的时候,不论这架飞机 的型号是多么新,都意味着当你看见它那个时刻它已经过时了,那么这句话讲的 是现代科学的发展速度,同时也讲的是知识的更新程度 那么有另外一个说法想必大家也听到过就是说电脑、计算机和网络在很大程 度上改变了人类生活的面貌,它对于一个热爱着知识,夸张一点说热爱着真理、 热爱着文化工作或者是文化事业的人们,它其实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决不是 个更简单的选择或者说一个更轻松的道路。那么文化研究就是在这样一个被更 新了的,被改变了的社会格局和知识面目之后,试图使知识成为有效的、有用的 活着的知识的尝试之一,不是全部而是一种努力。那么文化研究的另外一个重要 的特征,就是文化研究和传统学科有一个很大的不同,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跟传统 学科构成某种冲突,或者说传统学科会对文化研究或者热爱文化研究的人或从事 文化研究的学者构成某种压力甚至是压迫,原因就在于,文化研究突出它的当代 性或者叫当下性。 但是我们会注意到就人文和社会科学而言,它学科的庄严性、严正性和它的 神圣性是建筑在一个不言自明的前提之下,就是厚古薄今。那么文化研究的当下 性和当代性决定它有三个基本的研究课题,一个就是,很好玩儿的是文化研究的 学者,至少在这个学科的起点处最早都是一批研究文学的学者,一些原来是受文 学训练的,受文学批评训练的学者,他们成为第一批文化研究学者,而今天当文 化研究已经变得如此广阔、而且如此深入、如此时尚的时候,它终于实践了它原 来预想的就是它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所以各个行当中的社会科学、人文科学
学者要问,你说的是哪个中国文化,你说的是中国文化的哪一部分,你说的是中 国漫长的文明史当中的哪个时段,你说的是这个时段当中的文化的哪个层次,那 么同时,文化研究所关注的就是以这样的一个批判的思路,我说不是大批判的批 判,而是康德式的批判,去进入传统的学科自身、进入传统的知识自身,从中发 掘出它仍然有生机的、有活力的知识,所以我说有一种说法就是带一点讽刺性, 说文化研究是知识的“炼金术”或叫知识的“淘金术”,它就是在原有的、传统的、 可能在学科的建制当中,在历史的脉络当中,开始僵死甚至有些开始腐烂的,但 是还有沙里藏金的这样的大量的知识和文明的历史当中去淘取那些仍然有生机 的、有活力的知识。 那么这是文化研究的一个很重要的基本要点,我所关注的文化研究的一个基 本要点,那么有一个说法,说现代科学创造了人类历史的空前的变化速度,现代 科学也造成人类这种空前虚怀若谷面对知识的心态,不知道大家是否熟悉,我们 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加拿大作家非常流行,他本身也是个通俗作家叫阿瑟黑利, 阿瑟黑利他的小说是通俗小说,所以他有一种模式不断地重复,他每一本小说在 告诉我们一件事,说当你抬头在天空上看见一驾飞机飞过的时候,不论这架飞机 的型号是多么新,都意味着当你看见它那个时刻它已经过时了,那么这句话讲的 是现代科学的发展速度,同时也讲的是知识的更新程度。 那么有另外一个说法想必大家也听到过就是说电脑、计算机和网络在很大程 度上改变了人类生活的面貌,它对于一个热爱着知识,夸张一点说热爱着真理、 热爱着文化工作或者是文化事业的人们,它其实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决不是 一个更简单的选择或者说一个更轻松的道路。那么文化研究就是在这样一个被更 新了的,被改变了的社会格局和知识面目之后,试图使知识成为有效的、有用的、 活着的知识的尝试之一,不是全部而是一种努力。那么文化研究的另外一个重要 的特征,就是文化研究和传统学科有一个很大的不同,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跟传统 学科构成某种冲突,或者说传统学科会对文化研究或者热爱文化研究的人或从事 文化研究的学者构成某种压力甚至是压迫,原因就在于,文化研究突出它的当代 性或者叫当下性。 但是我们会注意到就人文和社会科学而言,它学科的庄严性、严正性和它的 神圣性是建筑在一个不言自明的前提之下,就是厚古薄今。那么文化研究的当下 性和当代性决定它有三个基本的研究课题,一个就是,很好玩儿的是文化研究的 学者,至少在这个学科的起点处最早都是一批研究文学的学者,一些原来是受文 学训练的,受文学批评训练的学者,他们成为第一批文化研究学者,而今天当文 化研究已经变得如此广阔、而且如此深入、如此时尚的时候,它终于实践了它原 来预想的就是它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所以各个行当中的社会科学、人文科学
包括一部分自然科学的学者都介入到了文化研究这个学科之内,最早是一些文学 研究学者,这些学者他们进入文化研究的突出特征是他们研究对象的转移,他们 从文学作品、文学文本转移成了对日常生活的关照,对我们身边的日常生活的关 照对日常生活的发掘,通常人们认为这种研究应该属于社会学家。 第二个领域大家可能会比较关注或者比较熟悉的东西就是大众文化或者叫流 行文化或者叫通俗文化,这个字 Mass culture(大众文化)、 Populac culture(流 行文化)我老觉得很难在中文里找到一个很准确的对应词,因为在中文当中,比 如说大众文化、比如说通俗文化,比如说流行文化它都歧义丛生,但是大家大概 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指的是电视剧、广告、流行歌、电影、畅销书这一系列的 东西,大众文化研究,关注流行文化或者叫大众文化,同时大众文化关注种种被 主流文化所遮蔽了的边缘文化,比如说青少年文化,比如说某一种小的族群的文 化,比如说某一种另类的少数人的文化,那么大众文化研究关注的是这个“原意 上的,另类文化和边缘人的文化。同时大众文化关注的对象很有意思,使大众文 化变得非常尖锐它在更多的层面上受到质疑,就是大众文化关注种种与社会运动 的形式或者以政治的形式出现的民众运动,在这个意义上,这是它更为具体地呈 现了大众文化,它想创造并且寻找一种活的文化,一种活的知识这样一个基本特 征。那么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大众文化对于我的吸引来自于中国的现实,也是 来自我们身边的现实,来自当下的变化,而不是来自于一种学科的魅力或者学科 的挑战,而且我反复地说过,有人好像在网上有这种很尖锐的、很刻薄的批评, 就是说戴锦华是一个很矛盾,甚至很伪善的一个人,为什么?因为我对大众文化 本身没有任何热爱,比如说畅销书,比如说-一我不能说所有的流行歌曲我一律 讨厌,但是我能喜欢的歌手也屈指可数,那么比如说,那些非常畅销的电影或者 电视连续剧或者什么,那些东西在我看来我仍然用“恶俗”来形容,大部分用“恶俗” 来形容,可是那么说你觉得它这么恶俗,你还要把它作为你的研究对象,那么你 是不是很矛盾很伪善呢?我想肯定有矛盾之处,但我想没有伪善之处,原因是在 于我关注它并不是因为它娱乐了我,它让我觉得它美丽,让我觉得它高尚,让我 觉得它有价值,而是在于我必须目睹着八、九十年代之交,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剧 变,大众文化它全方位地放逐并且取代了八十年代的相对准“精英”文化,而成为 这个社会当中最主流的、最强有力的文化建构力量,大众文化在我们当代生活当 中无所不在,它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建构着我们的文化,它喂养着一代又 代的人,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已经开始登临舞台,登临中国社会的舞台,成为中 国社会的真正的主体,可是喂养他们长大的这些文化却处在一个匿名的、无名的、 不可见的状态当中,所以很好玩儿,就是无处不在的是这样的文化,但它似乎在 严肃的学术、学科、文化思考的意义上,它又是完全缺席的,而我认为在这两个
包括一部分自然科学的学者都介入到了文化研究这个学科之内,最早是一些文学 研究学者,这些学者他们进入文化研究的突出特征是他们研究对象的转移,他们 从文学作品、文学文本转移成了对日常生活的关照,对我们身边的日常生活的关 照对日常生活的发掘,通常人们认为这种研究应该属于社会学家。 第二个领域大家可能会比较关注或者比较熟悉的东西就是大众文化或者叫流 行文化或者叫通俗文化,这个字 Mass culture(大众文化)、Populac culture(流 行文化)我老觉得很难在中文里找到一个很准确的对应词,因为在中文当中,比 如说大众文化、比如说通俗文化,比如说流行文化它都歧义丛生,但是大家大概 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指的是电视剧、广告、流行歌、电影、畅销书这一系列的 东西,大众文化研究,关注流行文化或者叫大众文化,同时大众文化关注种种被 主流文化所遮蔽了的边缘文化,比如说青少年文化,比如说某一种小的族群的文 化,比如说某一种另类的少数人的文化,那么大众文化研究关注的是这个“原意” 上的,另类文化和边缘人的文化。同时大众文化关注的对象很有意思,使大众文 化变得非常尖锐它在更多的层面上受到质疑,就是大众文化关注种种与社会运动 的形式或者以政治的形式出现的民众运动,在这个意义上,这是它更为具体地呈 现了大众文化,它想创造并且寻找一种活的文化,一种活的知识这样一个基本特 征。 那么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大众文化对于我的吸引来自于中国的现实,也是 来自我们身边的现实,来自当下的变化,而不是来自于一种学科的魅力或者学科 的挑战,而且我反复地说过,有人好像在网上有这种很尖锐的、很刻薄的批评, 就是说戴锦华是一个很矛盾,甚至很伪善的一个人,为什么?因为我对大众文化 本身没有任何热爱,比如说畅销书,比如说------我不能说所有的流行歌曲我一律 讨厌,但是我能喜欢的歌手也屈指可数,那么比如说,那些非常畅销的电影或者 电视连续剧或者什么,那些东西在我看来我仍然用“恶俗”来形容,大部分用“恶俗” 来形容,可是那么说你觉得它这么恶俗,你还要把它作为你的研究对象,那么你 是不是很矛盾很伪善呢?我想肯定有矛盾之处,但我想没有伪善之处,原因是在 于我关注它并不是因为它娱乐了我,它让我觉得它美丽,让我觉得它高尚,让我 觉得它有价值,而是在于我必须目睹着八、九十年代之交,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剧 变,大众文化它全方位地放逐并且取代了八十年代的相对准“精英”文化,而成为 这个社会当中最主流的、最强有力的文化建构力量,大众文化在我们当代生活当 中无所不在,它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建构着我们的文化,它喂养着一代又 一代的人,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已经开始登临舞台,登临中国社会的舞台,成为中 国社会的真正的主体,可是喂养他们长大的这些文化却处在一个匿名的、无名的、 不可见的状态当中,所以很好玩儿,就是无处不在的是这样的文化,但它似乎在 严肃的学术、学科、文化思考的意义上,它又是完全缺席的,而我认为在这两个
原因当中,它都蕴含着一种使我们的知识变成一种死去的知识,变成一种无效的 知识,变成一种断裂的知识。因为它无力去应对,在当代生活当中无处不在的 影响着年轻一代,喂养着年轻一代而且满足着绝大多数普通民众的文化需求,并 且真的给他们制造着快乐,给他们提供着快乐的这样一种文化,我们完全束手无 措,完全无力去面对,所以我说很好玩儿,就是你觉得,在严肃的学术场合我们 坐下来,我们讲课,我们拿出一摞书,我们只能去谈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 说、现代文学到当代文学的精英脉络,其实你回到家里你去看《大话西游》、你 去看日(本)剧,你去听罗大佑,乃至更年轻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了。你是在消 费着这样的文化,好像你觉得它不过是给你提供快乐,不过是一种乐子,而真正 严肃的是你去读那些厚重的、那些已经在历史当中具有经典位置的著作,但是你 在不知不觉当中,构造了你的情感方式,构造了你的价值观念、构造了你的生活 方式,构造了你的向往、你的恐惧和你的需求的,正是那些你轻松地去消遣的东 西,而同时正是这些轻松消遣的东西,它悄然地改变着整个中国视界,中国的社 会,改变着这个社会的结构、改变着人与人之间关系,改变着人们对于生命、对 于爱、对于恨、对于死亡等等最基本的观念,而我们却好象在知识上无力去面对 它,它甚至完全是一个我们的文化地平线之下的潜藏的文化,潜在的文化。我 自己曾经,也是以这种很有距离的感觉,觉得那无所谓吧,大家有权利去快乐 会儿。那么直到比如说去年的罗大佑演唱会,北京发出的专列,北京飞往上海的 航班上拥挤的人群,然后演唱会上那种空前盛况,你看到那些25岁到35岁的 年轻的白领们、年轻的总裁们、年轻的经理们、年轻的学者们,他们已然成为中 国社会舞台上的绝对力量的主体,而他们是出现在那样的一个具有大众文化狂 欢、又具有文化怀旧的典仪的这样的一个空间当中,你才意识到,当然罗大佑, 我也喜欢罗大佑,罗大佑是一个大众文化当中相对特殊的现象,但是它仍然告诉 我们这些,并不被严肃的学者和严肃的文化所处理的东西,已然成为我们生活当 中如此重要的建构性力量。但是当我说,我把我的注意力从严肃的文学作品, 经典的文学作品、艺术电影转移到大众文化的时候,这个转移绝不仅仅是一个对 象的转移,它同时是整个的一套研究方法和思路的转移。因为我自己非常地恐惧 或者坦率地说,我非常厌恶一种文化研究,那么这种文化研究是什么?就是它不 过是把研究《红楼梦》的方法搬过来硏究比如说《铁嘴铜牙纪晓岚》,它认为可 以用同样的方法叙事研究、审美研究、文本分析来处理大众文化文本,它认为这 样它就获得一个更进步的立场,你看,我一点都不篾视通俗文化,我给通俗文化 以这么好的象研究《红楼梦》一样的研究,我说我非常厌恶这种做法,我认为这 种做法它是双重的失效,它是双重地把活着的知识变为死去知识的途径,因为《红 楼梦》对我来说是活着的文化,并将继续活下去的文化,而《红楼梦》提供给我
原因当中,它都蕴含着一种使我们的知识变成一种死去的知识,变成一种无效的 知识,变成一种断裂的知识。 因为它无力去应对,在当代生活当中无处不在的 影响着年轻一代,喂养着年轻一代而且满足着绝大多数普通民众的文化需求,并 且真的给他们制造着快乐,给他们提供着快乐的这样一种文化,我们完全束手无 措,完全无力去面对,所以我说很好玩儿,就是你觉得,在严肃的学术场合我们 坐下来,我们讲课,我们拿出一摞书,我们只能去谈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 说、现代文学到当代文学的精英脉络,其实你回到家里你去看《大话西游》、你 去看日(本)剧,你去听罗大佑,乃至更年轻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了。你是在消 费着这样的文化,好像你觉得它不过是给你提供快乐,不过是一种乐子,而真正 严肃的是你去读那些厚重的、那些已经在历史当中具有经典位置的著作,但是你 在不知不觉当中,构造了你的情感方式,构造了你的价值观念、构造了你的生活 方式,构造了你的向往、你的恐惧和你的需求的,正是那些你轻松地去消遣的东 西,而同时正是这些轻松消遣的东西,它悄然地改变着整个中国视界,中国的社 会,改变着这个社会的结构、改变着人与人之间关系,改变着人们对于生命、对 于爱、对于恨、对于死亡等等最基本的观念,而我们却好象在知识上无力去面对 它,它甚至完全是一个我们的文化地平线之下的潜藏的文化,潜在的文化。 我 自己曾经,也是以这种很有距离的感觉,觉得那无所谓吧,大家有权利去快乐一 会儿。那么直到比如说去年的罗大佑演唱会,北京发出的专列,北京飞往上海的 航班上拥挤的人群,然后演唱会上那种空前盛况,你看到那些 25 岁到 35 岁的 年轻的白领们、年轻的总裁们、年轻的经理们、年轻的学者们,他们已然成为中 国社会舞台上的绝对力量的主体,而他们是出现在那样的一个具有大众文化狂 欢、又具有文化怀旧的典仪的这样的一个空间当中,你才意识到,当然罗大佑, 我也喜欢罗大佑,罗大佑是一个大众文化当中相对特殊的现象,但是它仍然告诉 我们这些,并不被严肃的学者和严肃的文化所处理的东西,已然成为我们生活当 中如此重要的建构性力量。 但是当我说,我把我的注意力从严肃的文学作品, 经典的文学作品、艺术电影转移到大众文化的时候,这个转移绝不仅仅是一个对 象的转移,它同时是整个的一套研究方法和思路的转移。因为我自己非常地恐惧 或者坦率地说,我非常厌恶一种文化研究,那么这种文化研究是什么?就是它不 过是把研究《红楼梦》的方法搬过来研究比如说《铁嘴铜牙纪晓岚》,它认为可 以用同样的方法叙事研究、审美研究、文本分析来处理大众文化文本,它认为这 样它就获得一个更进步的立场,你看,我一点都不篾视通俗文化,我给通俗文化 以这么好的象研究《红楼梦》一样的研究,我说我非常厌恶这种做法,我认为这 种做法它是双重的失效,它是双重地把活着的知识变为死去知识的途径,因为《红 楼梦》对我来说是活着的文化,并将继续活下去的文化,而《红楼梦》提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