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你应再问,租蚝滩的合约中有没有容许业主采食少量的蚝?养蚝者有没有 权走过跟房子一起出售的岸上地?在私产制度下,这些问题都是黑白分明的 香港流浮山的蚝场,污染程度确是惊人。蚝本身是不会产生污染的 界定及合约的问题。据我所知,香港法例不容许海滩私有。但若不是在某程度上 流浮山所养的蚝是私有的,蚝场就不会存在。我对流浮山蚝滩的产权结构一无所 知。这显然是论文的好题材,希望有研究生能作点学术上的贡献 蚝不一定是要在浅水的海难上繁殖的。用绳子及竹枝将蚝种吊在较深水而又较清 洁的海湾繁殖,也是一个有利可图的有效方法。香港海水够暖,政府应考虑租用 海湾给 但以吊蚝的方法繁殖,风浪大就不行。在香港,可以避风的清洁 海湾恐怕不易找了。 谈及在中国投资,我就曾异想天开,想租用南中国海某些适当的海滩,商业化养 蚝。在滩上养蚝,风浪的问题不难解决。只要中国能对蚝的私产权利加以保障, 这可能是一个比较实惠的投资。 1984年2月21日 会走动的资产 鱼是会游动的:跟牛羊不同,鱼身是很难作上记号的。北美洲的野生大水牛 (Buffalo),因为没有人背饲养,往往要移动很远去觅食,几乎被猎者杀得 干二净。高斯曾对这些水牛的产权问题作过多年的研究,但大作至今仍未发表 天上的飞鸟与水中的鱼,产权的保障有特别的困难。但究竞飞禽不在水面下生活 较为容 易看 ,所以食料价值较高的, 早已给人养 了,作为私产 在美国时 位朋友猎得野鹿,分了些肉给我,盛赞鹿肉比牛肉为佳,我感激之余,仍忍不 住要反驳:“复么可能呢?若鹿肉胜牛肉,人们复会养牛不养鹿? 海中的鱼,难以捉摸。有些市场价值很高 -例如三文鱼(即鲑鱼) 一在生长 期间要远渡重洋。不少经济学家认为海鱼的产权是无法界为私产,无法加以保障 海鱼也就成了经济学上 在课室里,经济学老师要表达私产 的无能为 力,总免不了要举海鱼为例。海鱼若没有私产的保障,捕钓的人数会增加,鱼网 的孔会较密,而解亲小鱼会受到忽略。鱼的产量是会变得戴来越少了。 因为这些问题,世界各地的重要鱼场,都立下了多而复杂的法例,去管制在公海 铺钓的权利及行为。但这些法例的形成,都受过多个压力闭体不斯地左右,所以 要解释法例的成因并不容易。尽管有不少经济学者认为既然海鱼难有私业的保 障,政府以法例去约束行为是理所 但找 却从未遇到 位稍知渔业法例 的 者,会拍掌附和。究其因,就是这些法例的本质,大致上都是寓禁于征,即以增 加捕鱼费用去减少捕钓。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分辨海鱼产权的困难,是因鱼会 游动,抑或是因渔业法例的存在。这个比较深入的问题我会在下一篇文章向读者 解释
去的,你应再问,租蚝滩的合约中有没有容许业主采食少量的蚝?养蚝者有没有 权走过跟房子一起出售的岸上地?在私产制度下,这些问题都是黑白分明的。 香港流浮山的蚝场,污染程度确是惊人。蚝本身是不会产生污染的;污染是产权 界定及合约的问题。据我所知,香港法例不容许海滩私有。但若不是在某程度上 流浮山所养的蚝是私有的,蚝场就不会存在。我对流浮山蚝滩的产权结构一无所 知。这显然是论文的好题材,希望有研究生能作点学术上的贡献。 蚝不一定是要在浅水的海滩上繁殖的。用绳子及竹枝将蚝种吊在较深水而又较清 洁的海湾繁殖,也是一个有利可图的有效方法。香港海水够暖,政府应考虑租用 海湾给养蚝者。但以吊蚝的方法繁殖,风浪大就不行。在香港,可以避风的清洁 海湾恐怕不易找了。 谈及在中国投资,我就曾异想天开,想租用南中国海某些适当的海滩,商业化养 蚝。在滩上养蚝,风浪的问题不难解决。只要中国能对蚝的私产权利加以保障, 这可能是一个比较实惠的投资。 1984 年 2 月 21 日 ===================================== 会走动的资产 鱼是会游动的;跟牛羊不同,鱼身是很难作上记号的。北美洲的野生大水牛 ( Buffalo ),因为没有人肯饲养,往往要移动很远去觅食,几乎被猎者杀得一 干二净。高斯曾对这些水牛的产权问题作过多年的研究,但大作至今仍未发表。 天上的飞鸟与水中的鱼,产权的保障有特别的困难。但究竟飞禽不在水面下生活, 较为容易看见,所以食料价值较高的,早已给人养乖了,作为私产。在美国时有 一位朋友猎得野鹿,分了些肉给我,盛赞鹿肉比牛肉为佳,我感激之余,仍忍不 住要反驳:“怎么可能呢?若鹿肉胜牛肉,人们怎会养牛不养鹿?” 海中的鱼,难以捉摸。有些市场价值很高——例如三文鱼(即鲑鱼)——在生长 期间要远渡重洋。不少经济学家认为海鱼的产权是无法界为私产,无法加以保障, 海鱼也就成了经济学上的一个专题。在课室里,经济学老师要表达私产的无能为 力,总免不了要举海鱼为例。海鱼若没有私产的保障,捕钓的人数会增加,鱼网 的孔会较密,而孵养小鱼会受到忽略。鱼的产量是会变得越来越少了。 因为这些问题,世界各地的重要鱼场,都立下了多而复杂的法例,去管制在公海 捕钓的权利及行为。但这些法例的形成,都受过多个压力团体不断地左右,所以 要解释法例的成因并不容易。尽管有不少经济学者认为既然海鱼难有私业的保 障,政府以法例去约束行为是理所当然,但我却从未遇到一位稍知渔业法例的学 者,会拍掌附和。究其因,就是这些法例的本质,大致上都是寓禁于征,即以增 加捕鱼费用去减少捕钓。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分辨海鱼产权的困难,是因鱼会 游动,抑或是因渔业法例的存在。这个比较深入的问题我会在下一篇文章向读者 解释
且让我先说淡水鱼。以鱼塘养淡水鱼,据说是中国始创的。这种养鱼的方法外国 也有,虽然是哪一国始创不易考究,但中国养鱼的历史甚久,即使不是始创也绝 不会是学外国的。平凡的现象,往往是有着不平凡的含义。中国在鱼塘养鱼的悠 久历史,就证明了中国在地产上秘产制度的施行,要比欧美早得多 中国在唐 宋期间的富庶,可不是侥幸的。以天然环境而论,鱼塘养鱼的条件怎可能及得上 大湖?私产保竞的需要很显然将鱼从湖里带到塘中。 在研究中国农业时,我很佩服中国人养鱼的智慧。水稻的田地竟然在稻收成后 加水而用以养鱼。鱼可为稻田增加肥料:鱼收获后 又面种稻。在农业上,轮相 的合并选择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在我所知的数 个轮植的方式中 我为角三 水稻替换最想象力。这法门可能是中国独有。不知这传统智慧现在是否还保存 着。 淡水鱼我自己也是养过的。我在华盛顿州的海边房子的后面,有一条小溪横过后 园,绕过房子,流进海里去。因为溪水所经的地形及树荫环境,很适宜养鳟鱼 虚发省我·所以渔农处就很例外地批准我格后园的小溪加阔加深,建成鱼地 的商业牌照 这其中最主要的困难就是溪水是》 动的资源。 虽属我,但溪水却是公产。要不是我要造塘的地点极宜养鳟鱼,溪水的下游再没 有其他人家,改小溪为鱼塘是很难获准的。在美国,很多公产差不多是“公众不 可用的”。在耕种或畜教地带中,流水的产权在美闲是有顿为清禁的界定。但在 住宅地带,流水没有生产的用途, 立权的界定就被忽路了 举私产无能为力的例子,经济学者一向都避谈淡水鱼,但“海鱼不能保障为私 有 却是 一般性的定论。这个定论,香港的经验是 个汉止。以浮笼在母湾 鱼在香港颜为盛行。香港的海非私产;多年前,在海上浮起的物体要跟船一样 久不久是要移动的,可能是因为香港海里的鱼被人捕钩了十之八九,甚至用鱼炮 打得七零八落,政府也就见於市场的需要,而容忍现在以浮笼养鱼的行业。详细 的法例我知得很少。跟流浮山的蚝场 样 ,浮笼在海上养鱼也是个论文的好题村 大学的经济学研究生还等甚么呢 假如在香港目前许多早已没有鱼可钓的海湾内,捕钓的权利被界定为私有,又由 这私有权利的拥有者负担费用去禁止非法捕钓的人,那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海鲜的 生产要比浮笼的方法有效。浮笼所养是海底鱼(Bottom Fish)。这类鱼虽会游 动,但若找到有好的栖身之所,它们就不会远去。 香港改府若能租出海湾作养 个可以禁止他人捕钓的权利,养鱼者就可在海底设 角的物 体,在海上放鱼种,在海底下饲料,即使海湾大为开放,鱼也不会逃走。这方 可减少污染,可不阻碍海面的其他活动,可令鱼采食海中的其他食料,鱼肉也较 鲜美。鲨鱼的干扰是一个问题,但总有解决的方法。 从我和朋友在美国合资引鱼而钓的经验中得知,石斑最喜欢的是大石屎渠一一破 烂了的弃渠更好。将这些长短不一的石屎渠多量地抛入海中,几个月后,附渠而 生的物体已是鱼的食 再加饲料 又有渠 石斑是驱之不去的。鲡鱼 喜吃附木的生物,找些破旧不堪的废船,沉于海底便行
且让我先说淡水鱼。以鱼塘养淡水鱼,据说是中国始创的。这种养鱼的方法外国 也有,虽然是哪一国始创不易考究,但中国养鱼的历史甚久,即使不是始创也绝 不会是学外国的。平凡的现象,往往是有着不平凡的含义。中国在鱼塘养鱼的悠 久历史,就证明了中国在地产上秘产制度的施行,要比欧美早得多——中国在唐、 宋期间的富庶,可不是侥幸的。以天然环境而论,鱼塘养鱼的条件怎可能及得上 大湖?私产保障的需要很显然将鱼从湖里带到塘中。 在研究中国农业时,我很佩服中国人养鱼的智慧。水稻的田地竟然在稻收成后, 加水而用以养鱼。鱼可为稻田增加肥料;鱼收获后,又再种稻。在农业上,轮植 的合并选择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在我所知的数十个轮植的方式中,我以为鱼与 水稻替换最富想象力。这法门可能是中国独有。不知这传统智慧现在是否还保存 着。 淡水鱼我自己也是养过的。我在华盛顿州的海边房子的后面,有一条小溪横过后 园,绕过房子,流进海里去。因为溪水所经的地形及树荫环境,很适宜养鳟鱼 ( Trout ),所以渔农处就很例外地批准我将后园的小溪加阔加深,建成鱼塘, 也发给我一张养鱼的商业牌照。这其中最主要的困难就是溪水是流动的资源。溪 虽属我,但溪水却是公产。要不是我要造塘的地点极宜养鳟鱼,溪水的下游再没 有其他人家,改小溪为鱼塘是很难获准的。在美国,很多公产差不多是“公众不 可用的”。在耕种或畜牧地带中,流水的产权在美国是有颇为清楚的界定。但在 住宅地带,流水没有生产的用途,产权的界定就被忽略了。 要举私产无能为力的例子,经济学者一向都避谈淡水鱼,但“海鱼不能保障为私 有”却是个一般性的定论。这个定论,香港的经验是一个反证。以浮笼在海湾养 鱼在香港颇为盛行。香港的海非私产;多年前,在海上浮起的物体要跟船一样, 久不久是要移动的,可能是因为香港海里的鱼被人捕钩了十之八九,甚至用鱼炮 打得七零八落,政府也就见於市场的需要,而容忍现在以浮笼养鱼的行业。详细 的法例我知得很少。跟流浮山的蚝场一样,浮笼在海上养鱼也是个论文的好题村, 大学的经济学研究生还等甚么呢? 假如在香港目前许多早已没有鱼可钓的海湾内,捕钓的权利被界定为私有,又由 这私有权利的拥有者负担费用去禁止非法捕钓的人,那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海鲜的 生产要比浮笼的方法有效。浮笼所养是海底鱼( Bottom Fish )。这类鱼虽会游 动,但若找到有好的栖身之所,它们就不会远去。香港政府若能租出海湾作养鱼 之用,给予租借者一个可以禁止他人捕钓的权利,养鱼者就可在海底设引鱼的物 体,在海上放鱼种,在海底下饲料,即使海湾大为开放,鱼也不会逃走。这方法 可减少污染,可不阻碍海面的其他活动,可令鱼采食海中的其他食料,鱼肉也较 鲜美。鲨鱼的干扰是一个问题,但总有解决的方法。 从我和朋友在美国合资引鱼而钓的经验中得知,石斑最喜欢的是大石屎渠——破 烂了的弃渠更好。将这些长短不一的石屎渠多量地抛入海中,几个月后,附渠而 生的物体已是鱼的食料,再加饲料,又有渠洞可藏身,石斑是驱之不去的。鲡鱼 喜吃附木的生物,找些破旧不堪的废船,沉于海底便行
鲡鱼比石斑活泼,游得较远,私产的保障可能要用几个相连的海湾,而石斑呢? 只要“好食好住”它们差不多是“不动产”。这其中有一个使渔业经济学者难以 自圆其说的含意。越是容易给人捕钓清光的鱼,私产保障的费用越低。私产无能 为力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有了禁止他人任意捕钓的权利,租借海湾养鱼的人就可请人巡更,这费用应该比 现在维修管理浮笼的费用少。当然,收获时的捕鱼费用是要比浮笼的方法为高, 但把香港海湾的色捕钓光了的人总有相宣的力法。最好的辨法可能就不是由养鱼 者自己捕钓。开放鱼场给垂钓者享受, 过下钓瘾,但钓得的必定要买 定价以 量计,怎会不客似云来?要防止钓上太小的鱼,规定鱼饵的选择就行。这种取价 不取鱼的方法可不是我发明的。 远渡重洋的鱼又怎样呢?下一篇文章我会再作分析。 1984年2月24日 私产可养鱼千里 话说在美国华盛顿州时,我在海边房子的后园内,将小溪改成鱼塘 ,饲养鳟鱼 小溪经过鱼塘,绕过房子,流进海里去。因为塘边的树荫,溪水的大量氧气,及 水温的寒冷,我养的鳟鱼从不生病,而养到最大时每条可有五磅多重。每一个好 鱼者都有自己的“鱼的故事”:养了鳟鱼后,与朋友聚会闲谈中,若有提起鱼的, 我就爱谈养鱼,不再言钓! 在一个冬天的清晨,我漫步塘边,俯望塘中,竞见一条20多磅的三文鱼(即鲑 鱼)在那里 这种 以远渡重洋而闻名于世的名贵食料 是我养的!我定 神一想,即明其理。这巨大的三文鱼一定是若干年前在我后园小溪的上游出生 在海洋长大后,就依着这种鱼的天性,回归出生之处:我以小溪改成的鱼塘就成 了它必经之地。对这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不速之客,我毫无杀生之念:只想 者它可能到过的遥远的地方,笑问客从何处来。 但私产的拥有者永远都是本性难移,打生产的主意。这三文鱼的出现证明了那鱼 塘是适宜孵养小三文鱼的。在塘中养鱼饲料昂贵,而太平洋的饲料却是取之不尽 我何不在塘中孵养小三文鱼,养到四五时长,数以千计地让它们随小溪流入海中 几年之后,鱼在海洋长大了,只要有一二成能游返角塘,独利当其可观。就算是 只得十数条回归,蚀了本,我也可赢得一个值得炫耀的“鱼的故事”。 想做就去做,我立刻查询有关孵养三文鱼的资料。殊不知一问之下,竞发现有资 本家在早几年已比我捷足 ,养鱼干里凌波去。而他们对孵养 文鱼的研究 深,技巧之妙,令人拜服!只可惜他们不只受到政府法例的干预,也受到压力团 体的诸多留难
鲡鱼比石斑活泼,游得较远,私产的保障可能要用几个相连的海湾,而石斑呢? 只要“好食好住”它们差不多是“不动产”。这其中有一个使渔业经济学者难以 自圆其说的含意。越是容易给人捕钓清光的鱼,私产保障的费用越低。私产无能 为力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有了禁止他人任意捕钓的权利,租借海湾养鱼的人就可请人巡更,这费用应该比 现在维修管理浮笼的费用少。当然,收获时的捕鱼费用是要比浮笼的方法为高, 但把香港海湾的鱼捕钓光了的人总有相宜的办法。最好的辨法可能就不是由养鱼 者自己捕钓。开放鱼场给垂钓者享受,过下钓瘾,但钓得的必定要买,定价以重 量计,怎会不客似云来?要防止钓上太小的鱼,规定鱼饵的选择就行。这种取价 不取鱼的方法可不是我发明的。 远渡重洋的鱼又怎样呢?下一篇文章我会再作分析。 1984 年 2 月 24 日 ============================== 私产可养鱼千里 话说在美国华盛顿州时,我在海边房子的后园内,将小溪改成鱼塘,饲养鳟鱼。 小溪经过鱼塘,绕过房子,流进海里去。因为塘边的树荫,溪水的大量氧气,及 水温的寒冷,我养的鳟鱼从不生病,而养到最大时每条可有五磅多重。每一个好 鱼者都有自己的“鱼的故事”;养了鳟鱼后,与朋友聚会闲谈中,若有提起鱼的, 我就爱谈养鱼,不再言钓! 在一个冬天的清晨,我漫步塘边,俯望塘中,竟见一条 20 多磅的三文鱼(即鲑 鱼)在那里休息。这种以远渡重洋而闻名于世的名贵食料,可不是我养的!我定 神一想,即明其理。这巨大的三文鱼一定是若干年前在我后园小溪的上游出生, 在海洋长大后,就依着这种鱼的天性,回归出生之处;我以小溪改成的鱼塘就成 了它必经之地。对这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不速之客,我毫无杀生之念;只想 着它可能到过的遥远的地方,笑问客从何处来。 但私产的拥有者永远都是本性难移,打生产的主意。这三文鱼的出现证明了那鱼 塘是适宜孵养小三文鱼的。在塘中养鱼饲料昂贵,而太平洋的饲料却是取之不尽, 我何不在塘中孵养小三文鱼,养到四五吋长,数以千计地让它们随小溪流入海中。 几年之后,鱼在海洋长大了,只要有一二成能游返鱼塘,盈利当甚可观。就算是 只得十数条回归,蚀了本,我也可赢得一个值得炫耀的“鱼的故事”。 想做就去做,我立刻查询有关孵养三文鱼的资料。殊不知一问之下,竟发现有资 本家在早几年已比我捷足先登,养鱼千里凌波去。而他们对孵养三文鱼的研究之 深,技巧之妙,令人拜服!只可惜他们不只受到政府法例的干预,也受到压力团 体的诸多留难
撤开香港少量而昂贵的海鲜不谈,三文鱼是世界上市值最高的鱼类。这种鱼在淡 水河流出生,在海洋长大,可以游到二三千里以外的地方。在海洋觅食3至7年 之后(按鱼种类而别),仍能生存或未被人捕钓了的,就会回到自己出生的河流 从不出错。 回到了出生的河床 之后, 鱼就会死的 鱼既曾在大海中搏 斗,气力甚大,在回归时不到目的地誓不休。但在逆急流而上之际,鱼拼命跳; 半途就往往弄得遍体麟伤,鱼肉变质,市场价值下降。所以捕钓三文鱼的人要在 海中或离河流入口上游不太远的地方下手。 在大海捕钓二文角费用很高 一些角不在一个周定地占逗留多口。但在河可 口的必经之地,用网捕 足却易如反掌 。更容易的方法,就是在河口建造一条只有 几尺宽的鱼梯 (Fish Ladder),让鱼只能从鱼梯上河,那么回归的鱼就成了网 中鱼。但问题是,若任人随意在河口捕鱼,很容易捕得过多,使鱼越来越少。若 三文鱼的生产是私营的,那么为着要图利的缘故,养鱼者必会顾虑到将来的生产, 捕捉会有分计,而孵养小鱼也会费心思。但若私营者要在河口捕鱼,河口的产权 谁属?就算河口是私产,我们又怎能决定私营者所捕到的是他自己的鱼?进河的 鱼可能是野生的。 若政府要提倡渔业私产化,方法是很简单的。第一、让河口的捕鱼权利作为私有: 第二、让河鱼的产权作私有,第三、禁止渔民在海中下网捕三文鱼。此法一行, 三文鱼的产量一定激增,捕鱼的费用大幅度下降,而色的市价会起码下隆一半以 L 是专安1左汇任研究后公认的效果。但现有的一般渔业亚民的 基于古老的“海鱼 被保障为私产”的观念 加上渔船 左右,不仅对在河口捕钓有多种管制,就算是在大海里,那些有高度效率或费用 最低的捕钓方法,也都被禁止。 非私产的矛盾要比马克思所想象的大得多。鱼产既非私有,船主与渔民各有各的 立场。前者要减少渔船牌照,后者要减少渔民的数量,也要推行那些多用劳力的 捕鱼方法。 于是乎公会对立,各执一词,结果就是法例增加了捕钓的费用。费用 增加,捕获的鱼就当然减少,这正投要保护鱼类的压力团体的所好。受害的就是 消费者。 我前面提及的“资本家”,是有名的私营林业公司,在美国西北部拥有大量林地, 其中包括了某些河流。在70年代初期,他们在华盛顿州以南的俄勒冈州,实验 解养二文角,关出大海长大、任人捕钓。他门只希望有5%以上的角会同归 但私养出海的结果,仍能生存或漏网而回的 却在 15 他们选的品种 不吃钓饵的三文鱼(却任人在海上网捕);自建鱼梯(不霸占河口):在鱼鳍 作记号:用私有的水道放鱼出海。换言之,他们的私产保障不多,也不侵犯他人 的权利。在孵养小鱼的过程中,他们以暖水加速鱼的成长,给小鱼做过几种免疫 手续。到后来,他们竞设计用大船浮于海,让回归的鱼游进船里去。 以少许的私产保障而养鱼千里,盈利大有可观:有两三家公司就也跟着在俄勒冈 州打主意 这个可以肯定成功的渔业革命,却引起 场大官司 虽然渔民及船主 会因这些私养的鱼群而增加网捕,但长此下去,鱼价的必然下降对他们是有害的 私养的成本要比在公海捕钓的费用低很多:就算是私养者任人在海中捕钓,但只 要市价下隆1/3左右,在公海捕钓的费用就会“禁止”浦钓的行为。所以渔民
撇开香港少量而昂贵的海鲜不谈,三文鱼是世界上市值最高的鱼类。这种鱼在淡 水河流出生,在海洋长大,可以游到二三千里以外的地方。在海洋觅食 3 至 7 年 之后(按鱼种类而别),仍能生存或未被人捕钓了的,就会回到自己出生的河流, 从不出错。回到了出生的河床,产卵之后,鱼就会死的。三文鱼既曾在大海中搏 斗,气力甚大,在回归时不到目的地誓不休。但在逆急流而上之际,鱼拼命跳, 半途就往往弄得遍体麟伤,鱼肉变质,市场价值下降。所以捕钓三文鱼的人要在 海中或离河流入口上游不太远的地方下手。 在大海捕钓三文鱼,费用很高——这些鱼不会在一个固定地点逗留多日。但在河 口的必经之地,用网捕捉却易如反掌。更容易的方法,就是在河口建造一条只有 几尺宽的鱼梯( Fish Ladder ),让鱼只能从鱼梯上河,那么回归的鱼就成了网 中鱼。但问题是,若任人随意在河口捕鱼,很容易捕得过多,使鱼越来越少。若 三文鱼的生产是私营的,那么为着要图利的缘故,养鱼者必会顾虑到将来的生产, 捕捉会有分寸,而孵养小鱼也会费心思。但若私营者要在河口捕鱼,河口的产权 谁属?就算河口是私产,我们又怎能决定私营者所捕到的是他自己的鱼?进河的 鱼可能是野生的。 若政府要提倡渔业私产化,方法是很简单的。第一、让河口的捕鱼权利作为私有; 第二、让河鱼的产权作私有,第三、禁止渔民在海中下网捕三文鱼。此法一行, 三文鱼的产量一定激增,捕鱼的费用大幅度下降,而鱼的市价会起码下降一半以 上——这些都是专家们在近年研究后公认的效果。但现有的一般渔业法例,都是 基于古老的“海鱼不能被保障为私产”的观念,加上渔船的拥有者及渔民的不断 左右,不仅对在河口捕钓有多种管制,就算是在大海里,那些有高度效率或费用 最低的捕钓方法,也都被禁止。 非私产的矛盾要比马克思所想象的大得多。鱼产既非私有,船主与渔民各有各的 立场。前者要减少渔船牌照,后者要减少渔民的数量,也要推行那些多用劳力的 捕鱼方法。于是乎公会对立,各执一词,结果就是法例增加了捕钓的费用。费用 增加,捕获的鱼就当然减少,这正投要保护鱼类的压力团体的所好。受害的就是 消费者。 我前面提及的“资本家”,是有名的私营林业公司,在美国西北部拥有大量林地, 其中包括了某些河流。在 70 年代初期,他们在华盛顿州以南的俄勒冈州,实验 孵养三文鱼,送出大海长大、任人捕钓。他们只希望有 5 %以上的鱼会回归; 但私养出海的结果,仍能生存或漏网而回的,却在 15 %以上。他们选的品种是 不吃钓饵的三文鱼(却任人在海上网捕);自建鱼梯(不霸占河口):在鱼鳍上 作记号;用私有的水道放鱼出海。换言之,他们的私产保障不多,也不侵犯他人 的权利。在孵养小鱼的过程中,他们以暖水加速鱼的成长,给小鱼做过几种免疫 手续。到后来,他们竟设计用大船浮于海,让回归的鱼游进船里去。 以少许的私产保障而养鱼千里,盈利大有可观;有两三家公司就也跟着在俄勒冈 州打主意。这个可以肯定成功的渔业革命,却引起一场大官司。虽然渔民及船主 会因这些私养的鱼群而增加网捕,但长此下去,鱼价的必然下降对他们是有害的。 私养的成本要比在公海捕钓的费用低很多;就算是私养者任人在海中捕钓,但只 要市价下降 1/3 左右,在公海捕钓的费用就会“禁止”捕钓的行为。所以渔民
及船主群起而攻,反对私养。结果他们赢了官司,就阻止了私养三文鱼的继续发 展。但现在仍有两家公司继续养鱼千里 在俄勒冈州以北的华盛顿州,繁殖三文鱼更为适合。但在较早时有另一场官司 结果是使私养三文鱼难以施行,这是印第安人与白种渔民之争。前者胜诉的结果 就是在华盛顿州只有印第安人才准在河口捕鱼。这个民族在土地上一向都没有私 产,所以他们本身是难以私养三文鱼的。我自己要在华盛顿州孵养三文鱼的困难, 就是那一点到现在元没有人能给我洁楚的法律解释。依昭法例,我没有权在溪水 出口捕捉回归的三文鱼」 但溪水出口的海滩是我的私产,依照法例,我是有权禁 止印第安人在那里捕鱼的。究竟在法律上我能否雇请印第安人代劳,也是难以肯 定。我的“鱼的故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论官司怎样判,压力团体的势力怎样大,但经济的需要总会显现出来。以私产 而养鱼千里的渔业革命,只是迟早的事,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因为只要有某些适 宜养三文鱼的地方,实行渔业私产化,那么现有的华盛顿州及俄勒冈州的法例, 是非改不可的。 在中国东北部的河流,很可能是适宜饲养三文鱼的,国营虽及不上私营,但总要 比野生的产量大得多。孵养三文鱼的科技近十多年来因私营而突飞猛进,这是值 得中国渔业界注意的。在适当的情况下,养鱼千里确是本小而利大的行业。 1984年2月28日 如诗如画的例子 在经济学上,用以描述市场失败的例子中,有好几个都是如诗如画 令人难以忘 记的。久而久之,这些例子就成为了某种经济问题的象征,在行内任何人都是 提便知。 庇古(AC.PgOu)的大地如茵的禾田例子,令人向往:但很不幸火车要在田 间经过,使火花飞到稻穗上,造成损害。因为火车的使用者没有给种稻的人予以 补偿,所以社会的耗 包括稻米的损害),是没有全部算在火车成本之内。在 这种情况下,庇古认为政府是应该干预的。 关于庇古对社会耗费的分析,高斯(RH.Coase)在1960年曾力斥其非 其后就有了足以万世留芳的高斯定律。高斯的两位好朋友,史德拉(G.J.Stigler) 和艾智仁(AAA1 chian),在1971年同游日本。在快速的火车上,他们见 就想起庇古与高斯之争。于是就问火车上的管理员,究竞车轨附 近的禾田 是否 三的损害而地价下降,管理员的回答正相反,车轨两旁的 禾田地价较高,因为火车将吃稻的飞鸟吓跑了! 虽然庇古已作古,不能欣赏后人的幽默:但史德拉和艾智仁却不肯放过高斯。他 们联名给高斯一封电报,说:“在日本发现了高斯定律的大错!”10年过去了
及船主群起而攻,反对私养。结果他们赢了官司,就阻止了私养三文鱼的继续发 展。但现在仍有两家公司继续养鱼千里。 在俄勒冈州以北的华盛顿州,繁殖三文鱼更为适合。但在较早时有另一场官司, 结果是使私养三文鱼难以施行。这是印第安人与白种渔民之争。前者胜诉的结果, 就是在华盛顿州只有印第安人才准在河口捕鱼。这个民族在土地上一向都没有私 产,所以他们本身是难以私养三文鱼的。我自己要在华盛顿州孵养三文鱼的困难, 就是那一点到现在远没有人能给我清楚的法律解释。依照法例,我没有权在溪水 出口捕捉回归的三文鱼。但溪水出口的海滩是我的私产,依照法例,我是有权禁 止印第安人在那里捕鱼的。究竟在法律上我能否雇请印第安人代劳,也是难以肯 定。我的“鱼的故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论官司怎样判,压力团体的势力怎样大,但经济的需要总会显现出来。以私产 而养鱼千里的渔业革命,只是迟早的事,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因为只要有某些适 宜养三文鱼的地方,实行渔业私产化,那么现有的华盛顿州及俄勒冈州的法例, 是非改不可的。 在中国东北部的河流,很可能是适宜饲养三文鱼的。国营虽及不上私营,但总要 比野生的产量大得多。孵养三文鱼的科技近十多年来因私营而突飞猛进,这是值 得中国渔业界注意的。在适当的情况下,养鱼千里确是本小而利大的行业。 1984 年 2 月 28 日 ================================== 如诗如画的例子 在经济学上,用以描述市场失败的例子中,有好几个都是如诗如画,令人难以忘 记的。久而久之,这些例子就成为了某种经济问题的象征,在行内任何人都是一 提便知。 庇古( A.C. Pigou )的大地如茵的禾田例子,令人向往;但很不幸火车要在田 间经过,使火花飞到稻穗上,造成损害。因为火车的使用者没有给种稻的人予以 补偿,所以社会的耗费(包括稻米的损害),是没有全部算在火车成本之内。在 这种情况下,庇古认为政府是应该干预的。 关于庇古对社会耗费的分析,高斯( R.H. Coase )在 1960 年曾力斥其非—— 其后就有了足以万世留芳的高斯定律。高斯的两位好朋友,史德拉( G.J.Stigler ) 和艾智仁( A. A. Alchian ),在 1971 年同游日本。在快速的火车上,他们见 到窗外的禾田,就想起庇古与高斯之争。于是就问火车上的管理员,究竟车轨附 近的禾田,是否受到火车的损害而地价下降,管理员的回答正相反,车轨两旁的 禾田地价较高,因为火车将吃稻的飞鸟吓跑了! 虽然庇古已作古,不能欣赏后人的幽默;但史德拉和艾智仁却不肯放过高斯。他 们联名给高斯一封电报,说:“在日本发现了高斯定律的大错!” 10 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