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诞生23 中才欣然自得,他静观万象,秋毫不爽,却依依不舍,乐此 而不疲。甚至愤怒的阿客琉斯的形象,在他看来,也不过是 幅画景而已。他怀着追求幻梦的快感来欣赏阿客琉斯的愤 怒表情。所以,在这幻影的掩护下,他就不致与诗中人物共 甘苦,同呼吸。反之,抒情诗人所描写的画景不是别的,正 是他本人,而且仿佛只是他自己的各种投影,因此他好象就 是宇宙的运动的中心,可以高谈自我,不过,这个“我”,当 然不是清醒的实践中人的“我”,而是潜藏在万象根基中唯 真正存在的永恒的“我”,而凭借这个我的反映,抒情的天才 就能够洞察万象的根基 现在,我们再假定:他在这些形象中也见到自己是非天 才,换句话说,见到他的“主体”,他那一股主观的热情与激 动,对着某一在他看来似乎是真实的对象而发:那时,抒情 的天才就仿佛与非天才结合为一,而天才仿佛是自动地说出 我”这个字。然而,这个表面现象再不能把我们引入迷途, 虽则有些人确实会被它迷惑,而把抒情诗人称为主观诗人。其 实,热情磅礴,既爱人类又恨人类的阿奇洛科斯,不过是天 才的一个幻影而已:此时此际,他已经再也不是阿奇洛科斯, 而是世界天才假借阿奇洛科斯其人象征地说出自己的原始痛 苦:但是具有主观意志和欲望的人阿奇洛科斯,却无论何时 也不能是个诗人。然而,这位抒情诗人也不一定只能见到通 过阿奇洛科斯其人反映永恒存在的这一现象;希腊悲剧就证 明了:抒情诗人的幻想世界,同这种当然与它有密切关系的 现象,相去甚远 叔本华并不隐瞒抒情诗人的审美静观是晢学上一个难
中 才 欣 然 自 得 , 他 静 观 万 象 , 秋 毫 不 爽 , 却 依 依 不 舍 , 乐 此 而 不 疲 。 甚 至 愤 怒 的 阿 客 琉 斯 的 形 象 , 在 他 看 来 , 也 不 过 是 一 幅 画 景 而 已 。 他 怀 着 追 求 幻 梦 的 快 感 来 欣 赏 阿 客 琉 斯 的 愤 怒 表 情 。 所 以 , 在 这 幻 影 的 掩 护 下 , 他 就 不 致 与 诗 中 人 物 共 甘 苦 , 同 呼 吸 。 反 之 , 抒 情 诗 人 所 描 写 的 画 景 不 是 别 的 , 正 是 他 本 人 , 而 且 仿 佛 只 是 他 自 己 的 各 种 投 影 , 因 此 他 好 象 就 是 宇 宙 的 运 动 的 中 心 , 可 以 高 谈 自 我 , 不 过 , 这 个 “ 我 ” , 当 然 不 是 清 醒 的 实 践 中 人 的 “ 我 ” , 而 是 潜 藏 在 万 象 根 基 中 唯 一 真 正 存 在 的 永 恒 的 “ 我 ” , 而 凭 借 这 个 我 的 反 映 , 抒 情 的 天 才 就 能 够 洞 察 万 象 的 根 基 。 现 在 , 我 们 再 假 定 : 他 在 这 些 形 象 中 也 见 到 自 己 是 非 天 才 , 换 句 话 说 , 见 到 他 的 “ 主 体 ” , 他 那 一 股 主 观 的 热 情 与 激 动 , 对 着 某 一 在 他 看 来 似 乎 是 真 实 的 对 象 而 发 ; 那 时 , 抒 情 的 天 才 就 仿 佛 与 非 天 才 结 合 为 一 , 而 天 才 仿 佛 是 自 动 地 说 出 “ 我 ” 这 个 字 。 然 而 , 这 个 表 面 现 象 再 不 能 把 我 们 引 入 迷 途 , 虽 则 有 些 人 确 实 会 被 它 迷 惑 , 而 把 抒 情 诗 人 称 为 主 观 诗 人 。 其 实 , 热 情 磅 礴 , 既 爱 人 类 又 恨 人 类 的 阿 奇 洛 科 斯 , 不 过 是 天 才 的 一 个 幻 影 而 已 ; 此 时 此 际 , 他 已 经 再 也 不 是 阿 奇 洛 科 斯 , 而 是 世 界 天 才 假 借 阿 奇 洛 科 斯 其 人 象 征 地 说 出 自 己 的 原 始 痛 苦 ; 但 是 具 有 主 观 意 志 和 欲 望 的 人 阿 奇 洛 科 斯 , 却 无 论 何 时 也 不 能 是 个 诗 人 。 然 而 , 这 位 抒 情 诗 人 也 不 一 定 只 能 见 到 通 过 阿 奇 洛 科 斯 其 人 反 映 永 恒 存 在 的 这 一 现 象 ; 希 腊 悲 剧 就 证 明 了 : 抒 情 诗 人 的 幻 想 世 界 , 同 这 种 当 然 与 它 有 密 切 关 系 的 现 象 , 相 去 甚 远 。 叔 本 华 并 不 隐 瞒 抒 情 诗 人 的 审 美 静 观 是 哲 学 上 一 个 难 悲 剧 的 诞 生 2 3
24尼采文集 题,但是他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但我并不完全同意这个答案。 不错,在他关于音乐的深刻哲理中,他独能掌握了断然解决 这难题的方法。因为我相信,我依照他的精神解决了这问题, 而不损及他的令名。然而,他却描述抒情诗歌的特性如下: 一个歌者的知觉所意识到的,是意志之主体,也就是说, 他自己的志向,有时是一种解脱了满足了的欲望(快乐),多 半是一种被抑制的欲望(悲哀),而经常是一种情绪,一种热 情,一种激动的心情。然而,与此同时,看到周围的大自然, 歌者就一起觉得自己是纯粹无意志的知识之主体:此时此际, 他的未经破坏的安静心情就恰好和常被限制、常未满足的欲 望形成对照。这种对照的情感,这种交替的情感,是一切抒 情作品所表现的,而主要是构成抒情心境的因素。在这场合, 纯粹知识出现了,仿佛是来解救我们于欲望及其压力:我们 跟上去,但仅仅是一刹间罢了。欲望,想起我们个人的目的, 就往往重新把我们从安静的观照中带走,可是眼前那对我们 显示纯粹无意志的知识的美景,总是再次引诱我们离开欲望。 所以,在抒情诗歌和抒情心境中,欲望(个人目的的利益)与 环境所唤起的纯粹静观是奇妙地彼此混合的。我们将要探索 和设想这两者的关系。主观的心情,意志的影响。把观照的 环境染上自己的色彩;环境又反过来把它的色彩反射于意志 真正的抒情诗就是这整个忽合忽离的心境的再现。”(《意志 及表象之世界》第三卷) 那么,如此说来,抒情诗就好象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艺 术,难得达到目的,只有妙手偶得之而已;真的,抒情诗就 被说成一种半艺术,它的本质在于欲望与纯粹静观,亦即非
题 , 但 是 他 自 以 为 找 到 了 答 案 , 但 我 并 不 完 全 同 意 这 个 答 案 。 不 错 , 在 他 关 于 音 乐 的 深 刻 哲 理 中 , 他 独 能 掌 握 了 断 然 解 决 这 难 题 的 方 法 。 因 为 我 相 信 , 我 依 照 他 的 精 神 解 决 了 这 问 题 , 而 不 损 及 他 的 令 名 。 然 而 , 他 却 描 述 抒 情 诗 歌 的 特 性 如 下 : “ 一 个 歌 者 的 知 觉 所 意 识 到 的 , 是 意 志 之 主 体 , 也 就 是 说 , 他 自 己 的 志 向 , 有 时 是 一 种 解 脱 了 满 足 了 的 欲 望 ( 快 乐 ) , 多 半 是 一 种 被 抑 制 的 欲 望 ( 悲 哀 ) , 而 经 常 是 一 种 情 绪 , 一 种 热 情 , 一 种 激 动 的 心 情 。 然 而 , 与 此 同 时 , 看 到 周 围 的 大 自 然 , 歌 者 就 一 起 觉 得 自 己 是 纯 粹 无 意 志 的 知 识 之 主 体 ; 此 时 此 际 , 他 的 未 经 破 坏 的 安 静 心 情 就 恰 好 和 常 被 限 制 、 常 未 满 足 的 欲 望 形 成 对 照 。 这 种 对 照 的 情 感 , 这 种 交 替 的 情 感 , 是 一 切 抒 情 作 品 所 表 现 的 , 而 主 要 是 构 成 抒 情 心 境 的 因 素 。 在 这 场 合 , 纯 粹 知 识 出 现 了 , 仿 佛 是 来 解 救 我 们 于 欲 望 及 其 压 力 ; 我 们 跟 上 去 , 但 仅 仅 是 一 刹 间 罢 了 。 欲 望 , 想 起 我 们 个 人 的 目 的 , 就 往 往 重 新 把 我 们 从 安 静 的 观 照 中 带 走 , 可 是 眼 前 那 对 我 们 显 示 纯 粹 无 意 志 的 知 识 的 美 景 , 总 是 再 次 引 诱 我 们 离 开 欲 望 。 所 以 , 在 抒 情 诗 歌 和 抒 情 心 境 中 , 欲 望 ( 个 人 目 的 的 利 益 ) 与 环 境 所 唤 起 的 纯 粹 静 观 是 奇 妙 地 彼 此 混 合 的 。 我 们 将 要 探 索 和 设 想 这 两 者 的 关 系 。 主 观 的 心 情 , 意 志 的 影 响 。 把 观 照 的 环 境 染 上 自 己 的 色 彩 ; 环 境 又 反 过 来 把 它 的 色 彩 反 射 于 意 志 。 真 正 的 抒 情 诗 就 是 这 整 个 忽 合 忽 离 的 心 境 的 再 现 。 ” ( 《 意 志 及 表 象 之 世 界 》 第 三 卷 ) 那 么 , 如 此 说 来 , 抒 情 诗 就 好 象 是 一 种 可 望 不 可 即 的 艺 术 , 难 得 达 到 目 的 , 只 有 妙 手 偶 得 之 而 已 ; 真 的 , 抒 情 诗 就 被 说 成 一 种 半 艺 术 , 它 的 本 质 在 于 欲 望 与 纯 粹 静 观 , 亦 即 非 2 4 尼 采 文 集
悲剧的诞生25 审美的与审美的心情之奇妙的混合,—一谁不会这样了解这 段描述呢?我们不妨断言:叔本华仍然把艺术分成主观的与 客观的两类,以这对照作为衡量的标准:然而,这种主客对 照尤其不适合于美学;因为主体,即艺术的根源。然而,只 要主体是个艺术家,他就已经摆脱了他个人的意志,而且仿 佛已经成为一种媒介,以便唯一真正存在的“主体”通过它 来庆贺自己在假象上获得救济。因为,不论对我们是褒是贬, 我们必须首先明白这点;艺术,这部喜剧,不是为着改善我 们、教育我们而演出的,我们也不是这艺术世界的真正作者。 反之,我们不妨说:对这位真正作者来说,我们不过是他的 美丽画景和艺术投影,我们自居为艺术品,在这一意义上有 莫大荣幸 因为,只有作为一种审美现象来看,存在和 世界才是永远合理—一但是,当然,我们对自己的意义的认 识,同画中战士对画中战斗的认识,几乎没有多大区别。所 以,我们关于艺术的一切知识,根本是十分虚渺的,因为求 知的我们并不就是“存在”本身,一存在才是这部艺术喜 剧的唯一作者和观众,是它替自己准备了这永恒的娱乐。唯 有当天才在艺术创作活动中同这世界的原始艺术家融合为 的时候,他才能窥见一点艺术的永恒本质;因为,在这场合, 他才象神仙故事所讲的魔画,能够神奇地翻转眼睛来看自己。 这样,艺术家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既是诗人兼演员又是观众 六 关于阿奇洛科斯,学者们的研究发现他曾把民歌传入文
审 美 的 与 审 美 的 心 情 之 奇 妙 的 混 合 , — — 谁 不 会 这 样 了 解 这 段 描 述 呢 ? 我 们 不 妨 断 言 : 叔 本 华 仍 然 把 艺 术 分 成 主 观 的 与 客 观 的 两 类 , 以 这 对 照 作 为 衡 量 的 标 准 ; 然 而 , 这 种 主 客 对 照 尤 其 不 适 合 于 美 学 ; 因 为 主 体 , 即 艺 术 的 根 源 。 然 而 , 只 要 主 体 是 个 艺 术 家 , 他 就 已 经 摆 脱 了 他 个 人 的 意 志 , 而 且 仿 佛 已 经 成 为 一 种 媒 介 , 以 便 唯 一 真 正 存 在 的 “ 主 体 ” 通 过 它 来 庆 贺 自 己 在 假 象 上 获 得 救 济 。 因 为 , 不 论 对 我 们 是 褒 是 贬 , 我 们 必 须 首 先 明 白 这 点 ; 艺 术 , 这 部 喜 剧 , 不 是 为 着 改 善 我 们 、 教 育 我 们 而 演 出 的 , 我 们 也 不 是 这 艺 术 世 界 的 真 正 作 者 。 反 之 , 我 们 不 妨 说 : 对 这 位 真 正 作 者 来 说 , 我 们 不 过 是 他 的 美 丽 画 景 和 艺 术 投 影 , 我 们 自 居 为 艺 术 品 , 在 这 一 意 义 上 有 莫 大 荣 幸 ; — — 因 为 , 只 有 作 为 一 种 审 美 现 象 来 看 , 存 在 和 世 界 才 是 永 远 合 理 — — 但 是 , 当 然 , 我 们 对 自 己 的 意 义 的 认 识 , 同 画 中 战 士 对 画 中 战 斗 的 认 识 , 几 乎 没 有 多 大 区 别 。 所 以 , 我 们 关 于 艺 术 的 一 切 知 识 , 根 本 是 十 分 虚 渺 的 , 因 为 求 知 的 我 们 并 不 就 是 “ 存 在 ” 本 身 , — — 存 在 才 是 这 部 艺 术 喜 剧 的 唯 一 作 者 和 观 众 , 是 它 替 自 己 准 备 了 这 永 恒 的 娱 乐 。 唯 有 当 天 才 在 艺 术 创 作 活 动 中 同 这 世 界 的 原 始 艺 术 家 融 合 为 一 的 时 候 , 他 才 能 窥 见 一 点 艺 术 的 永 恒 本 质 ; 因 为 , 在 这 场 合 , 他 才 象 神 仙 故 事 所 讲 的 魔 画 , 能 够 神 奇 地 翻 转 眼 睛 来 看 自 己 。 这 样 , 艺 术 家 既 是 主 体 又 是 客 体 , 既 是 诗 人 兼 演 员 又 是 观 众 。 六 关 于 阿 奇 洛 科 斯 , 学 者 们 的 研 究 发 现 他 曾 把 民 歌 传 入 文 悲 剧 的 诞 生 2 5
26尼采文集 学中,由于这功绩,希腊人普遍地评定他值得同荷马并列的 特殊地位。但是,民歌同梦神型叙事诗对照之下是甚么呢?它 岂不是梦神与酒神相结合的 Perpetuum vestigum(永恒的 迹象)吗?民歌广泛流行于所有民族之间,而且不断滋乳蕃 生,日益壮大,足证性灵的这种两重性艺术冲动是多么强大, 它在民歌中留下痕迹,正如一个民族的秘仪活动赖其音乐而 流传后世。真的,历史可以指证:民歌最丰富的时代往往是 受酒神祭潮流冲击得最猛烈的时代,我们应该常常把这浪潮 当作民歌的根源和先决条件。 然而,我们要首先把民歌当作反映世界的音乐镜子,当 作是原始曲调现在找到对应的梦境而把它表现为诗歌。所以 曲调是第一性的和普遍性的。从而可以在多种歌词中受到多 种客观化。再则,照民间的天真的想法,曲调是最重要最必 需的因素。曲调自动地产生诗歌,而且是不断地新陈代谢。民 歌的乐章形式就证明是如此——这一现象,我以前往往愕然 不解,及后我终于找到如下的说明。凡是以这原理来研究 部民歌集子(例如,“儿童之魔笛)的人,将会发现无数的例 子:不断滋生的曲调怎样向周围撒播如画的火花,五彩斑烂, 瞬息万变,有如天花乱坠,表现出细水长流的史诗所完全没 有的一种力量。从史诗的角度来看,抒情诗的既不均衡又不 整齐的画景是不值得一顾的,忒潘德( Ter- pander)时代阿 波罗祭的庄严的史诗朗诵者就是这样宣判它的罪状 因此,我们在民歌创作中,看见语言紧张到极点,以模 仿音乐。所以,从阿奇洛科斯起,开始了抒情诗的新世界,它 根本上是同荷马史诗的世界相反的。这样说来,我们已经指
学 中 , 由 于 这 功 绩 , 希 腊 人 普 遍 地 评 定 他 值 得 同 荷 马 并 列 的 特 殊 地 位 。 但 是 , 民 歌 同 梦 神 型 叙 事 诗 对 照 之 下 是 甚 么 呢 ? 它 岂 不 是 梦 神 与 酒 神 相 结 合 的 P e r p e t u u m v e s t i g u m ( 永 恒 的 迹 象 ) 吗 ? 民 歌 广 泛 流 行 于 所 有 民 族 之 间 , 而 且 不 断 滋 乳 蕃 生 , 日 益 壮 大 , 足 证 性 灵 的 这 种 两 重 性 艺 术 冲 动 是 多 么 强 大 , 它 在 民 歌 中 留 下 痕 迹 , 正 如 一 个 民 族 的 秘 仪 活 动 赖 其 音 乐 而 流 传 后 世 。 真 的 , 历 史 可 以 指 证 : 民 歌 最 丰 富 的 时 代 往 往 是 受 酒 神 祭 潮 流 冲 击 得 最 猛 烈 的 时 代 , 我 们 应 该 常 常 把 这 浪 潮 当 作 民 歌 的 根 源 和 先 决 条 件 。 然 而 , 我 们 要 首 先 把 民 歌 当 作 反 映 世 界 的 音 乐 镜 子 , 当 作 是 原 始 曲 调 现 在 找 到 对 应 的 梦 境 而 把 它 表 现 为 诗 歌 。 所 以 曲 调 是 第 一 性 的 和 普 遍 性 的 。 从 而 可 以 在 多 种 歌 词 中 受 到 多 种 客 观 化 。 再 则 , 照 民 间 的 天 真 的 想 法 , 曲 调 是 最 重 要 最 必 需 的 因 素 。 曲 调 自 动 地 产 生 诗 歌 , 而 且 是 不 断 地 新 陈 代 谢 。 民 歌 的 乐 章 形 式 就 证 明 是 如 此 — — 这 一 现 象 , 我 以 前 往 往 愕 然 不 解 , 及 后 我 终 于 找 到 如 下 的 说 明 。 凡 是 以 这 原 理 来 研 究 一 部 民 歌 集 子 ( 例 如 , “ 儿 童 之 魔 笛 ) 的 人 , 将 会 发 现 无 数 的 例 子 : 不 断 滋 生 的 曲 调 怎 样 向 周 围 撒 播 如 画 的 火 花 , 五 彩 斑 烂 , 瞬 息 万 变 , 有 如 天 花 乱 坠 , 表 现 出 细 水 长 流 的 史 诗 所 完 全 没 有 的 一 种 力 量 。 从 史 诗 的 角 度 来 看 , 抒 情 诗 的 既 不 均 衡 又 不 整 齐 的 画 景 是 不 值 得 一 顾 的 , 忒 潘 德 ( T e r - p a n d e r ) 时 代 阿 波 罗 祭 的 庄 严 的 史 诗 朗 诵 者 就 是 这 样 宣 判 它 的 罪 状 。 因 此 , 我 们 在 民 歌 创 作 中 , 看 见 语 言 紧 张 到 极 点 , 以 模 仿 音 乐 。 所 以 , 从 阿 奇 洛 科 斯 起 , 开 始 了 抒 情 诗 的 新 世 界 , 它 根 本 上 是 同 荷 马 史 诗 的 世 界 相 反 的 。 这 样 说 来 , 我 们 已 经 指 2 6 尼 采 文 集
悲剧的诞生27 出了诗与音乐、词句与声音之间的关系:词句,画景,概念 现在找到了类似音乐的表现,而且感受到音乐的力量。在这 意义上,我们可以判别希腊民族语言史上的两个主潮,视乎 他们的语言是模仿现象和想象的境界,抑或是模仿音乐的境 界。你只须深究荷马与品达的语言在色彩、句法、词汇上的 不同,便能了解这种对照的意义。真的,显而易见,在荷马 与品达之间的时期,奥林匹斯秘仪的笛声定响彻希腊,甚至 在亚里士多德时代,当音乐已经极其发展之时,这笛声还能 荡气回肠,使人陶然若醉,而且在其发展的原始阶段,确实 曾激发当时人们的一切诗歌表现方法去模仿它。我请您注意 今日一种常见的,而为我们美学所反对的现象。我们常常能 体会到:一首贝多芬交响曲使得各个听众不得不用比喻来描 述它,即使一篇乐章所产生的种种画景在结构上是如何狂乱 斑烂,甚至矛盾百出。搜索枯肠来评论这样的结构,而独忽 略了一个确实值得阐明的现象,今日美学的能事尽在于此。不 错,纵使这位音乐诗人用形象来说明他的制作,例如,他把 某一交响曲命名为“田园交响曲”,或者把其中一乐章称为 “溪边景色”,另一乐章称为“乡人欢聚”。这些名称也不过是 从音乐产生的象征标题而已,—一也许并不是指音乐所模仿 的对象,—一至于醉境音乐的内容,这些标题并没有告诉我 们甚么。其实,放在别种画题旁一比,它们也没有甚么特独 的价值。现在,我们要把这音乐通过形象爆发的过程,让与 那些朝气蓬勃、富有语言创造力的民族了。以便推测乐章式 的民歌是怎样形成的,一切语言表现力是怎样由“模仿性音 乐”这个新原理激发的
出 了 诗 与 音 乐 、 词 句 与 声 音 之 间 的 关 系 : 词 句 , 画 景 , 概 念 , 现 在 找 到 了 类 似 音 乐 的 表 现 , 而 且 感 受 到 音 乐 的 力 量 。 在 这 意 义 上 , 我 们 可 以 判 别 希 腊 民 族 语 言 史 上 的 两 个 主 潮 , 视 乎 他 们 的 语 言 是 模 仿 现 象 和 想 象 的 境 界 , 抑 或 是 模 仿 音 乐 的 境 界 。 你 只 须 深 究 荷 马 与 品 达 的 语 言 在 色 彩 、 句 法 、 词 汇 上 的 不 同 , 便 能 了 解 这 种 对 照 的 意 义 。 真 的 , 显 而 易 见 , 在 荷 马 与 品 达 之 间 的 时 期 , 奥 林 匹 斯 秘 仪 的 笛 声 定 响 彻 希 腊 , 甚 至 在 亚 里 士 多 德 时 代 , 当 音 乐 已 经 极 其 发 展 之 时 , 这 笛 声 还 能 荡 气 回 肠 , 使 人 陶 然 若 醉 , 而 且 在 其 发 展 的 原 始 阶 段 , 确 实 曾 激 发 当 时 人 们 的 一 切 诗 歌 表 现 方 法 去 模 仿 它 。 我 请 您 注 意 今 日 一 种 常 见 的 , 而 为 我 们 美 学 所 反 对 的 现 象 。 我 们 常 常 能 体 会 到 : 一 首 贝 多 芬 交 响 曲 使 得 各 个 听 众 不 得 不 用 比 喻 来 描 述 它 , 即 使 一 篇 乐 章 所 产 生 的 种 种 画 景 在 结 构 上 是 如 何 狂 乱 斑 烂 , 甚 至 矛 盾 百 出 。 搜 索 枯 肠 来 评 论 这 样 的 结 构 , 而 独 忽 略 了 一 个 确 实 值 得 阐 明 的 现 象 , 今 日 美 学 的 能 事 尽 在 于 此 。 不 错 , 纵 使 这 位 音 乐 诗 人 用 形 象 来 说 明 他 的 制 作 , 例 如 , 他 把 某 一 交 响 曲 命 名 为 “ 田 园 交 响 曲 ” , 或 者 把 其 中 一 乐 章 称 为 “ 溪 边 景 色 ” , 另 一 乐 章 称 为 “ 乡 人 欢 聚 ” 。 这 些 名 称 也 不 过 是 从 音 乐 产 生 的 象 征 标 题 而 已 , — — 也 许 并 不 是 指 音 乐 所 模 仿 的 对 象 , — — 至 于 醉 境 音 乐 的 内 容 , 这 些 标 题 并 没 有 告 诉 我 们 甚 么 。 其 实 , 放 在 别 种 画 题 旁 一 比 , 它 们 也 没 有 甚 么 特 独 的 价 值 。 现 在 , 我 们 要 把 这 音 乐 通 过 形 象 爆 发 的 过 程 , 让 与 那 些 朝 气 蓬 勃 、 富 有 语 言 创 造 力 的 民 族 了 。 以 便 推 测 乐 章 式 的 民 歌 是 怎 样 形 成 的 , 一 切 语 言 表 现 力 是 怎 样 由 “ 模 仿 性 音 乐 ” 这 个 新 原 理 激 发 的 。 悲 剧 的 诞 生 2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