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杜林论》旧序。论辩证法2” 这部著作决不是由于“内心冲动”而产生的。正好相反,我的 朋友李下克内西会替我证明:他曾经费了多少力气才说服我来批 判地阐明社林先生的最新的社会主义理论。我一旦决心这样做, 就只有把这种被当作某种新哲学体系的最终实际成果提出来的理 论,同这一体系联系起来研究,并从而研究这一体系本身,此外就 别无选择了。因此,我不得不跟着杜林先生进入一个广阔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中,他谈到了所有各种东西,而且还谈到一些别的东 西。这样就产生了一系列的论文,它们从1877年初陆续发表在莱 比锡的《前进报》上,而在这里汇集成书,献给读者。 对一个不管如何自吹自擂但仍旧极不足道的体系作问题本身 所要求的如此详细的批判,这可以由两种情况来加以说明,一方 而,它使我在不同领域中有可能正而地发挥我对争论问题的见解, 这些问题在现今具有普遍科学的或实践的意义。虽然我丝毫没有 想到用另一个体系去同杜林先生的体系相对立,可是仍然希望读 者不要因为所考察的材料极其多样化,而忽略我所提出的各种见 解之间的内在联系。 另一方面,“创造体系的”杜林先生在当代德国并不是个别的 现象。近来在德国,哲学体系,特别是自然哲学体系,雨后荐笋殼 地生长起来,至于政治学、经济学等等的无数新体系,就更不必说 了。正如在现代国家里,假定每一个公民对于他有责任表决的一 切问题具有判断能力一样,正如在经济学中,假定每一个买主对于 25
他所要买来以供日用的所有商品都是内行一样,现在科学上认为 也要遵守这样的假定。每个人什么都能写,而“科学自由”正是在 于人们有权撰写他们所没有学过的东西,并且以此冒充唯一严格 的料学的方法。杜林先生正是这种放肆的假科学最典型的代表之 一,这种假科学,现在在德国很流行,并把一切淹没在它的高超的 胡说的暄废声中。诗歌、哲学、经济学、历史科学中有这种高超的 胡说;教研室和讲台上有这种高超的胡说:到处都有这种高超的胡 说;这种高超的胡说妄想出人头地并成为深刻思想,以别于其他民 族的单纯平庸的胡说:这种高超的胡说是德国智力工业最标本和 最大量的产品,它们价廉质劣,完全和德国其他的制造品一样,可 惜它们没有和这些制造品一超在费拉得尔菲亚的博览会上陈列出 来28。甚至德国的杜会主义,特别是在杜林先生的范例之后,近来 也正在热中于大量的高超的胡说;只有实际的社会民主运动才很 少被这种高超的胡说所迷惑,这又是我国工人阶级的非常健康的 本性的一个证据。目前在我国,除了自然科学,其余的一切差不多 都害了这种病症。 当耐格里在他向自然科学家慕尼黑代表大会所作的演说中讲 到人的认识无论如何不能具有全知的性质时9,他显然还不知道 杜林先生的贡献。这些贡献迫使我也跟着他进入一系列的领域, 在这些领域中我最多只能以业余爱好者的资格进行活动。这特别 是指自然科学各个部门而言,在这些部门中直到现在还常常认为, 一个“门外汉”企图发表意见总是不太虚心的事情。但是微耳和先 生在慕尼黑发表的、在其他地方更详细地叙述的意见,给我增加了 儿分勇气,他说:每个自然科学家在他自己的专业之外也不过是一 个半通阳,不客气地说是一个门外汉。正如这样一个专家敢于让 自己和必须让自己常常侵犯邻近的领域一样,正如他在这里在用 26
语的笨拙和小小的不确切方面会被有关的专家所谅解一样,我也 自引用某些自然过程和自然规律来作为我的一般理论观点的例 证,并且敢于期待同样的谅解①。「正如今天的自然科学家,不论自 已愿意与否,都不可抗拒地被迫考察理论的一般结论一样,每个研 究理论问题的人,也同样不可抗拒地被迫研究近代自然科学的成 果。在这里发生一定的相互补偿。如果理论家在自然科学领域中 是半通,那末今天的自然科学家在理论领域中,在直到现在被称为 哲学的领域中,事实上也同样是半通。」 经验自然科学积累了如此庞大数量的实证的知识材料,以致 在每一个研究领域中有系统地和依据材料的内在联系把这些材料 加以整理的必要,就简直成为无可避免的。建立各个知识领域互 相间的正确联系,也同样成为无可避免的。因此,自然科学便走进 了理论的领域,面在这里经验的方法就不中用了,在这里只有理论 思维才能有所帮助②。但理论思维仅仅是一种天赋的能力。这种 能力必须加以发展和锻炼,而为了进行这种锻炼,除了学习以往的 哲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别的手段。1 每一时代的理论思维,从而我们时代的理论思维,都是一种历 史的产物,在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形式,并因而具有非常不 同的内容。因此,关于思维的科学,和其他任何科学一样,是一种 历史的利学,关于人的思维的历史发展的科学。而这对于思维的 实际应用于经验领域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第一,思维规律的理 论决不象庸人的头脑关于“逻辑”一词所想象的那样,是一成不变 的“永位真理”。形式逻辑本身从亚里士多德直到今天都是一个激 ①《旧序》羊稿从开头到本段为止的这一都分,题格斯在土面划了几条垂直线, 因为他在《反杜林论第一版序言中已经利用了这一部分。一·编者注 ②手镐中这一句和前面一句都用铅笔划掉了。一一躺者注 27
烈争论的场所。而酵证法直到现在还只被亚里士多德和黑格尔这 两个思想家比较精密地研究过。然而恰好辩证法对今天的自然科 学来说是最重要的思维形式,因为只有它才能为自然界中所发生 的发展过程,为自然界中的普遍联系,为从一个研究领域到另一个 研究领域的过渡提供类比,并从而提供说明方法。 第二,熟知人的思维的历史发展过程,熟知各个不同的时代所 出现的关于外在世界的普遍联系的见解,这对理论自然科学来说 是必要的,因为这为理论自然科学本身所建立起来的理论提供了 一个推则。但是在这里常常很明显地表现出对哲学史的不熟悉。 在哲学中儿百年前就已经提出了的、早已在哲学上被废弃了的命 题,常常在研究理论的自然科学家那里作为全新的智意出现,而且 在一个时候甚至成为时髦的东西。热之唯动说曾经以新的例证支 持能量守恒原理,并把这一原理重新置于最前列,这肯定是它的巨 大成果;但是,如果物理学家先生们记得笛卡儿早就提出了这一原 理,那末它还能作为某种绝对新的东西出现吗?自从物理学和化 学又乃乎专门从事于分子和原子的研究以来,古希腊的原子论皙 学必然地重新出现在最前列。但是它甚至被最优秀的自然科学家 处理得何等肤浅呵!例如,凯库勒(《化学的目的和成就》)说,原子 论哲学的创始者不是留基伯而是德模克利特,并且断定,道尔顿最 先承认在质上不同的元素原子的存在,并最先认为这些元素原子 具有不同的、为不同的元素所特有的重量。1可是我们在第欧根 尼·拉尔修(第10卷第43一44和61节)那里就可以读到:伊壁鸬 鲁已经认为各种原于不仅在大小上和形态上各不相同,而且在置 量上也各不相同®,就是说,他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知道原子量和 ④③见本书第168页。一编者注 28
原子体积了。 1848年在德国什么都没有完成,只是在哲学领域中引起了完 全的变革。由于民族热衷于实际,一方面开创了大工业和投机事 业,另一方面开始了德国自然科学此后所经历的、由巡回传教士和 漫画人物福格特、毕希纳等等揭幕的巨大跃进,于是民族坚决地摈 弃了在柏林老年黑格尔派的风沙中迷失了道路的德国古典哲学。 柏林的老年黑格尔派也实在应该得到这种遭遇。但是,一个民族 想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地不能没有理论思维。正当自然 过程的辩证性质以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人们不得不承认它,因而 只有辩证法能够帮助自然科学战胜理论因难的时候,人们却把辩 证法和黑格尔派一起抛到大海里去了,因而又无可奈何地沉湖于 旧的形而上学。从此以后,在公众当中流行的一方面是叔本华的、 后来甚至是哈特曼的适合于席人的浅薄思想,另一方面是福格特 和毕希纳之流的庸俗的巡回传教士的唯物主义。大学里有各式各 样的折衷主义互相竞争,它们只在一点上是一致的,即它们都只是 由已经过时的哲学的残渣杂渗而成,而且全都同样是形而上学的。 从古典哲学的残余中保留下来的只有一种新康德主义,这种新康 德主义的最高成就是那水远不可知的自在之物,即康德哲学中最 不值得保存的那一部分。最终的结果是现在盛行的理论思维的纷 扰和混乱。 我们很难拿到一本理论自然科学书籍而不得到这样一个印 象:自然科学家自己感觉到,这种纷扰和混乱如何厉害地统治着他 们,现在流行的所谓哲学如阿绝对不能给他们以出路。除了以这 种或那种形式从形而上学的思维复归到辩证的思维,在这里没有 其他任何出路,没有达到思想清晰的任何可能。 这种复归可以通过各种不同的道路达到。它可以仅仅由于自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