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跟我同属相,大我三匝,36岁那年生的我 以常人和小说家选择的标准,母亲的一生应算是风云变幻,历经坎坷的,但我作为她的儿 子,却几乎从没感受到母亲对此有所表示,家庭生活受到什么影响,她只是极平和地与我二 姐生活在一起,以她自己的方式。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身上绝大多数的气质来自父亲的遗传,像那种对环境的适应、对知识的 领悟、和军人般对痛苦的承受力,但病痛折磨之下,我却越发明显地感受母亲给我的种种 像隐性的基因,在关键时候显现。 母亲一生的前二十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既是上海帮会里有一定辈份的黑 道人物,也是上海众多白手起家的商人之一,虽然他同时有几房妻子,但母亲大小姐的地位 倒是无可憾动。 我的外公四兄弟在本世纪初就跑到上海了,那时上海的消防车是用马拉的。外公是老二, 老大就是我前文提及的那个活了105岁的可敬的老人。那个年代的上海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而发生了什么连母亲都一无所知。反正外公在上海买地置业,有不少的买卖,与黄金荣等黑 道大亨过从甚密,还能说流利的英文、日文,而来上海之前,他是个文盲。 母亲很平和地做她的大小姐,读了一点书,能看会写,但除此之外,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唯有一点就是母亲从没有像其他上海妇女那样成为理家高手,很多家务活她是在退休以后学 会的。 解放了,肃反了,外公跑去了台湾,昔日的大小姐一下子变成了衣食无着的社会青年。她 平和面对,不像我的舅舅们要承受放弃德国狼狗和兰羚自行车的痛苦。母亲去街上扭了一阵 子秧歌,便投入寻找工作的人流中。 挎着枪回到家乡的父亲与母亲结了婚,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庇护了这个家庭,母亲也找到了 正式工作 但平静的生活没维持多久,母亲又开始为父亲的健康担忧和奔忙了。看着妻为我天天忙碌, 我不难想象那时母亲的艰辛,拖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做饭用煤炉,出门无车,买菜跟抢似的 还要承受纺织厂三班制的工作。 我几乎没有听到过母亲关于这段生活的回忆,倒是听说了她打了无数个入党报告,但没有
母亲跟我同属相,大我三匝,36 岁那年生的我。 以常人和小说家选择的标准,母亲的一生应算是风云变幻,历经坎坷的,但我作为她的儿 子,却几乎从没感受到母亲对此有所表示,家庭生活受到什么影响,她只是极平和地与我二 姐生活在一起,以她自己的方式。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身上绝大多数的气质来自父亲的遗传,像那种对环境的适应、对知识的 领悟、和军人般对痛苦的承受力,但病痛折磨之下,我却越发明显地感受母亲给我的种种, 像隐性的基因,在关键时候显现。 母亲一生的前二十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既是上海帮会里有一定辈份的黑 道人物,也是上海众多白手起家的商人之一,虽然他同时有几房妻子,但母亲大小姐的地位 倒是无可憾动。 我的外公四兄弟在本世纪初就跑到上海了,那时上海的消防车是用马拉的。外公是老二, 老大就是我前文提及的那个活了 105 岁的可敬的老人。那个年代的上海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而发生了什么连母亲都一无所知。反正外公在上海买地置业,有不少的买卖,与黄金荣等黑 道大亨过从甚密,还能说流利的英文、日文,而来上海之前,他是个文盲。 母亲很平和地做她的大小姐,读了一点书,能看会写,但除此之外,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唯有一点就是母亲从没有像其他上海妇女那样成为理家高手,很多家务活她是在退休以后学 会的。 解放了,肃反了,外公跑去了台湾,昔日的大小姐一下子变成了衣食无着的社会青年。她 平和面对,不像我的舅舅们要承受放弃德国狼狗和兰羚自行车的痛苦。母亲去街上扭了一阵 子秧歌,便投入寻找工作的人流中。 挎着枪回到家乡的父亲与母亲结了婚,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庇护了这个家庭,母亲也找到了 正式工作 但平静的生活没维持多久,母亲又开始为父亲的健康担忧和奔忙了。看着妻为我天天忙碌, 我不难想象那时母亲的艰辛,拖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做饭用煤炉,出门无车,买菜跟抢似的, 还要承受纺织厂三班制的工作。 我几乎没有听到过母亲关于这段生活的回忆,倒是听说了她打了无数个入党报告,但没有
如愿,即使她光荣地当上了上海市劳模,原因简单:成份不好。 台湾的外公不停地寄信来,每到这样的时刻,我就听到父母亲在半夜里争执:“这是家信” 父亲:“现在是家信,运动来了,谁知道是什么?我不缺钱,查无此人,退回去。” 外公每次寄的信里都有照片或几百港币,但他一定失望了很多次,因为我在箱子里看见 大堆退信退款的凭证。 几十年前,做一个中国的母亲真是不易啊,要用短缺的供应维持家庭的美满;要在孩子长 大成人的时候送他去当一个农民;要在读书人抱头鼠窜的世道里让孩子们好好念书;要在紧 绷绷的日子里留出一小段松驰的时光,叫做过年…… 好不容易这一切眼看着过去了,父亲又在预言中走了,母亲要独自负担念大学的儿子,好 在那时柴米不如现在的贵,泡女朋友也不用去酒吧,母亲堪堪可能负担念师范的我。 很多事情是我现在才想起和体会到的,因为母亲平和的处世态度,使我们很少在当时就感 受到那份艰辛和痛楚 现在母亲不再承受生活的压力,除了我的病,她还是很安祥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极认真地 参加老年大学、读报小组,对各种健身方法都很迷恋及精通,尤其是脚底按摩,母亲为我做 过几次,我感觉十分专业。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必如其母。 我真的感谢母亲给了我平和的处世哲学,让我能够从容面对如此凶险的风浪。 2000年8月21日天气:睛 昨天化时间整理了一下已经写完的东西和发表了的文章,因为有几个地方同时在连载,怕 搞乱了对读者无礼。同时还整理了网友们的帖子。网友的文字我是不敢每天看的,每看一次, 我都需要化很多时间平静自己,只有妻在一天的辛劳之后还每天看至深夜。 意外地,在网上,我看见了两个姐姐挂的帖,一个从上海,大姐在深圳。我们保持着经常 的电话联络,但她们并没有说起会像其他网友一样跟帖的,尤其是深圳的大姐,在我写日记 之前,她是连怎么开机都不知道的,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周折才上网的。 姐弟情深。 照理说,家事只是家事,本是自家事,但有很多朋友提出,他们希望知道更多我的事,更
如愿,即使她光荣地当上了上海市劳模,原因简单:成份不好。 台湾的外公不停地寄信来,每到这样的时刻,我就听到父母亲在半夜里争执:“这是家信” 父亲:“现在是家信,运动来了,谁知道是什么?我不缺钱,查无此人,退回去。” 外公每次寄的信里都有照片或几百港币,但他一定失望了很多次,因为我在箱子里看见一 大堆退信退款的凭证。 几十年前,做一个中国的母亲真是不易啊,要用短缺的供应维持家庭的美满;要在孩子长 大成人的时候送他去当一个农民;要在读书人抱头鼠窜的世道里让孩子们好好念书;要在紧 绷绷的日子里留出一小段松驰的时光,叫做过年„„ 好不容易这一切眼看着过去了,父亲又在预言中走了,母亲要独自负担念大学的儿子,好 在那时柴米不如现在的贵,泡女朋友也不用去酒吧,母亲堪堪可能负担念师范的我。 很多事情是我现在才想起和体会到的,因为母亲平和的处世态度,使我们很少在当时就感 受到那份艰辛和痛楚。 现在母亲不再承受生活的压力,除了我的病,她还是很安祥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极认真地 参加老年大学、读报小组,对各种健身方法都很迷恋及精通,尤其是脚底按摩,母亲为我做 过几次,我感觉十分专业。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必如其母。 我真的感谢母亲给了我平和的处世哲学,让我能够从容面对如此凶险的风浪。 2000 年 8 月 21 日 天气:睛 昨天化时间整理了一下已经写完的东西和发表了的文章,因为有几个地方同时在连载,怕 搞乱了对读者无礼。同时还整理了网友们的帖子。网友的文字我是不敢每天看的,每看一次, 我都需要化很多时间平静自己,只有妻在一天的辛劳之后还每天看至深夜。 意外地,在网上,我看见了两个姐姐挂的帖,一个从上海,大姐在深圳。我们保持着经常 的电话联络,但她们并没有说起会像其他网友一样跟帖的,尤其是深圳的大姐,在我写日记 之前,她是连怎么开机都不知道的,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周折才上网的。 姐弟情深。 照理说,家事只是家事,本是自家事,但有很多朋友提出,他们希望知道更多我的事,更
深地了解我,我也觉得,我的家庭塑造了童年的我,其实也早已为我的一生定了型,不写我 的家人,实在难以说清楚我是谁。内心深处,我是不想打扰他们的 三十多年前,父母亲雇了辆三轮车把我捧回家的时候,她们俩分别有7岁和8岁了,很记 事的半大孩子了,身材也高大,这种优势保持至今,很多人说我们没有相似之处,她们也总 气我,说我是她们放学途中从一个垃圾筒里拣来的,但如果仔细看,便知道垃圾筒一说并不 成立,因为眉宇之间总有相像的地方。 我们三人所走的人生道路完全不同,大姐自从她14岁那年父亲为她买了一台当年凭票供 应的家用缝纫机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针与线,一直在以她的手艺谋生,开厂开店,主题永远 是服装,人也总是辛劳,但也唯有她常常过着简单和开朗的生活;二姐的经历更丰富,去过 农村、工厂,也去过美国念MBA,现在是上海一家知名的大型国企的经理人,在阅读、时事 经营等话题上我们更多共同语言。 从小时候起,她们便似分了工一样地从不同方面照顾我,大姐管我穿衣吃饭之类,为我做 新衣服,当然也拿我练手艺,记得有一年春节,我望眼欲穿地等来了大姐为我做的一件仿真 军装,可两片很要紧的红领章怎么也凑不到一起,只得让我敞着领子,我小时候胖,再穿这 么一身,小土匪似的。二姐管我玩和读书,没事我就跟她,我小学一年级能看长篇小说,她 实在是居功至伟。 这样的家庭在我的年代是很平常的,三个孩子可能是个理想的数字,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说5口之家最稳定,最利于孩子成材。父亲很英明,没有根据他的工资决定生七八个小孩, 那样生态环境可能就恶化了。 我学会了如何与别人相处,可能自己并不知道。 在我独立地与其他男孩一起玩之前,我可以说由两个小女孩带大的,这种经历使我细腻、 敏感、具有洞察力和审美能力,这可能就是我一度成为文学青年的原因,也是我的表达能力 的源头 还有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两个姐姐有意无意地教会我如何跟女孩子们相处。在我一生屡 次的恋爱中,我从来没被女孩们难倒过,什么招术是我没见过的?套用简爱的语法:我知道 我长得不美,也不高大强壮,更不富裕,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更重要的是,我是这世界
深地了解我,我也觉得,我的家庭塑造了童年的我,其实也早已为我的一生定了型,不写我 的家人,实在难以说清楚我是谁。内心深处,我是不想打扰他们的。 三十多年前,父母亲雇了辆三轮车把我捧回家的时候,她们俩分别有 7 岁和 8 岁了,很记 事的半大孩子了,身材也高大,这种优势保持至今,很多人说我们没有相似之处,她们也总 气我,说我是她们放学途中从一个垃圾筒里拣来的,但如果仔细看,便知道垃圾筒一说并不 成立,因为眉宇之间总有相像的地方。 我们三人所走的人生道路完全不同,大姐自从她 14 岁那年父亲为她买了一台当年凭票供 应的家用缝纫机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针与线,一直在以她的手艺谋生,开厂开店,主题永远 是服装,人也总是辛劳,但也唯有她常常过着简单和开朗的生活;二姐的经历更丰富,去过 农村、工厂,也去过美国念 MBA,现在是上海一家知名的大型国企的经理人,在阅读、时事、 经营等话题上我们更多共同语言。 从小时候起,她们便似分了工一样地从不同方面照顾我,大姐管我穿衣吃饭之类,为我做 新衣服,当然也拿我练手艺,记得有一年春节,我望眼欲穿地等来了大姐为我做的一件仿真 军装,可两片很要紧的红领章怎么也凑不到一起,只得让我敞着领子,我小时候胖,再穿这 么一身,小土匪似的。二姐管我玩和读书,没事我就跟她,我小学一年级能看长篇小说,她 实在是居功至伟。 这样的家庭在我的年代是很平常的,三个孩子可能是个理想的数字,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说 5 口之家最稳定,最利于孩子成材。父亲很英明,没有根据他的工资决定生七八个小孩, 那样生态环境可能就恶化了。 我学会了如何与别人相处,可能自己并不知道。 在我独立地与其他男孩一起玩之前,我可以说由两个小女孩带大的,这种经历使我细腻、 敏感、具有洞察力和审美能力,这可能就是我一度成为文学青年的原因,也是我的表达能力 的源头。 还有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两个姐姐有意无意地教会我如何跟女孩子们相处。在我一生屡 次的恋爱中,我从来没被女孩们难倒过,什么招术是我没见过的?套用简爱的语法:我知道 我长得不美,也不高大强壮,更不富裕,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更重要的是,我是这世界
上真正了解你的人 这一招百试百灵的,对女孩说“我了解你”很有威力,男人没有了镜子头发会乱点,而女 人则干脆没法活,因为女人像蝙蝠,是靠反射波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 老姐赐我良多,但却无以回报 妻有一次问女儿,再生一个弟弟好不好,被女儿愤怒地拒绝了,我看得出,小家伙的愤怒 很真实,没有丝毫掩饰,她的周围已极少两个孩子的家庭,尤其他的国内同学,她认为多 个弟弟,意味着她的一切将缩减50%。在一边旁观的我先是为女儿的自私而震惊,而后又觉 得错不在她,继而被一种杞人忧天的心情笼罩:若干年后,语文老师会费劲解释表妹、堂兄 之类的名词,然后遭到学生的反问,为什么会有哥哥? 年轻人会因着孤独而急切地靠近,然后很快争吵着分开,他们不习惯共同生活:在突如其 来的生活风浪面前,他们伸出的手将无人接过,必须独自面对。 然而,最令人痛惜的是,他们再也享受不到父辈们曾经拥有的同胞手足之情、之谊、之爱。 2000年8月23日天气:睛唱歌 晨起,淋浴等早课。 切如常,但心里总觉了异样,屏息,静神,再一思量,突然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我在洗澡时不再唱歌。 在过去,洗澡的时候我总在哼哼着什么,在不受限制的时间和地点,哼哼常常是放声歌唱, 有把一首歌来回唱的,也有把二十首歌放一起的。 我有多久没有唱歌了? 答案就在我嘴边,但这答案是很特殊的,我至今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它让我惶恐,也让 我沉思,但既然今天我再次撞上这个话题,就把它写出来吧,不管它给人什么样的感受 我最后一次唱歌是在今年5月16日,地点是在苏州的千年古镇木渎的中华园大酒店。酒 店是上海烟草集团建造,是一家四星标准的会议渡假型酒店。 为了庆祝今年春季的浦东房展会的圆满成功,我们一行近三十个人,都是同事和协作单位 的,住进了酒店,在热闹的热宴过后,便把酒店的卡拉OK大厅包了下来,集体唱歌。都是年
上真正了解你的人。 这一招百试百灵的,对女孩说“我了解你”很有威力,男人没有了镜子头发会乱点,而女 人则干脆没法活,因为女人像蝙蝠,是靠反射波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 老姐赐我良多,但却无以回报。 妻有一次问女儿,再生一个弟弟好不好,被女儿愤怒地拒绝了,我看得出,小家伙的愤怒 很真实,没有丝毫掩饰,她的周围已极少两个孩子的家庭,尤其他的国内同学,她认为多一 个弟弟,意味着她的一切将缩减 50%。在一边旁观的我先是为女儿的自私而震惊,而后又觉 得错不在她,继而被一种杞人忧天的心情笼罩:若干年后,语文老师会费劲解释表妹、堂兄 之类的名词,然后遭到学生的反问,为什么会有哥哥? 年轻人会因着孤独而急切地靠近,然后很快争吵着分开,他们不习惯共同生活;在突如其 来的生活风浪面前,他们伸出的手将无人接过,必须独自面对。 „„ 然而,最令人痛惜的是,他们再也享受不到父辈们曾经拥有的同胞手足之情、之谊、之爱。 2000 年 8 月 23 日 天气:睛 唱歌 晨起,淋浴等早课。 一切如常,但心里总觉了异样,屏息,静神,再一思量,突然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我在洗澡时不再唱歌。 在过去,洗澡的时候我总在哼哼着什么,在不受限制的时间和地点,哼哼常常是放声歌唱, 有把一首歌来回唱的,也有把二十首歌放一起的。 我有多久没有唱歌了? 答案就在我嘴边,但这答案是很特殊的,我至今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它让我惶恐,也让 我沉思,但既然今天我再次撞上这个话题,就把它写出来吧,不管它给人什么样的感受。 我最后一次唱歌是在今年 5 月 16 日,地点是在苏州的千年古镇木渎的中华园大酒店。酒 店是上海烟草集团建造,是一家四星标准的会议渡假型酒店。 为了庆祝今年春季的浦东房展会的圆满成功,我们一行近三十个人,都是同事和协作单位 的,住进了酒店,在热闹的热宴过后,便把酒店的卡拉 OK 大厅包了下来,集体唱歌。都是年
轻人,看着他们抢话筒,我便和几个朋友躲在一边,抽烟聊天 原以为那个夜晩会就此平淡过去,我也深感疲倦,正想好好睡上一觉,但鬼使神差的,在 晚会接近结束的时候,我站了起来,为自己点了一首歌,非常非常投入地唱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唱歌,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脖子上的瘤开始影响我唱歌,但谁能猜岀我 唱的是什么吗?我唱的歌是《榕树下》。 此生,我最后一次放声高唱的歌是《榕树下》。 这首歌我在大学里就喜欢,那时,它还是一首日文歌,叫做《北国之春》,在大四的那段 时间里,它是我们寝室的最爱。后来我才知道它的“榕树版”,并轻易地学会了。那天晚上我 是如此投入,以致于我唱了两遍,各种版本一遍,这在我的“演唱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 在沉默了两个月后,我在榕树下网站又开始了新的歌唱,我的绝唱,我的日记 这个问题恐怕会永远是个谜,为什么,我会在几千首歌里选出那首早已早已被人遗忘的老 歌? 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 唱歌像足球等几样东西一样,是我几乎不会,但却凝聚了我大量的欢乐的艺术 与妻相恋的一个夏天,那时,我们刚离开校门,在妻的娘家,那座被女儿无限神往的“老 房子”里,(真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怀旧情绪从何而)我与妻躲在小阁楼上,战高温似地唱歌, 一首接一首地清唱,把我们会唱的歌全部复习了一遍,为了追求最起码的音响效果,我们把 老丈人的大号手电筒找了出来,倒出一大堆电池,然后用那空电筒壳当话筒,终于有演唱会 的感觉和混响的效果。 “电筒演唱会”结束已是深夜,我骑着破自行车往家飞奔,心里却满是穷书生受了打击以 后的,我暗暗发誓:买两个真正话筒,对应得起我们的幸福。 结婚的时候,我托人买了一台处理的功放和两个中看不中听的音箱,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 那东西以当时的眼光看,音质当属过得去,就是爱坏,我几乎没怎么听过它两个声道一起响 的表现。心里恨,袋中空,只得向妻表示,我以听新闻为主。在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我花 了近两万元买了一套比较像样的家伙,然后咬牙以3百多元的价格购置了不少卡拉OK的LD 碟片
轻人,看着他们抢话筒,我便和几个朋友躲在一边,抽烟聊天。 原以为那个夜晚会就此平淡过去,我也深感疲倦,正想好好睡上一觉,但鬼使神差的,在 晚会接近结束的时候,我站了起来,为自己点了一首歌,非常非常投入地唱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唱歌,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脖子上的瘤开始影响我唱歌,但谁能猜出我 唱的是什么吗?我唱的歌是《榕树下》。 此生,我最后一次放声高唱的歌是《榕树下》。 这首歌我在大学里就喜欢,那时,它还是一首日文歌,叫做《北国之春》,在大四的那段 时间里,它是我们寝室的最爱。后来我才知道它的“榕树版”,并轻易地学会了。那天晚上我 是如此投入,以致于我唱了两遍,各种版本一遍,这在我的“演唱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 在沉默了两个月后,我在榕树下网站又开始了新的歌唱,我的绝唱,我的日记。 这个问题恐怕会永远是个谜,为什么,我会在几千首歌里选出那首早已早已被人遗忘的老 歌? 路边一棵榕树下,是我怀念的地方„„ 唱歌像足球等几样东西一样,是我几乎不会,但却凝聚了我大量的欢乐的艺术。 与妻相恋的一个夏天,那时,我们刚离开校门,在妻的娘家,那座被女儿无限神往的“老 房子”里,(真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怀旧情绪从何而)我与妻躲在小阁楼上,战高温似地唱歌, 一首接一首地清唱,把我们会唱的歌全部复习了一遍,为了追求最起码的音响效果,我们把 老丈人的大号手电筒找了出来,倒出一大堆电池,然后用那空电筒壳当话筒,终于有演唱会 的感觉和混响的效果。 “电筒演唱会”结束已是深夜,我骑着破自行车往家飞奔,心里却满是穷书生受了打击以 后的,我暗暗发誓:买两个真正话筒,对应得起我们的幸福。 结婚的时候,我托人买了一台处理的功放和两个中看不中听的音箱,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 那东西以当时的眼光看,音质当属过得去,就是爱坏,我几乎没怎么听过它两个声道一起响 的表现。心里恨,袋中空,只得向妻表示,我以听新闻为主。在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我花 了近两万元买了一套比较像样的家伙,然后咬牙以 3 百多元的价格购置了不少卡拉 OK 的 LD 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