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义者、但司时又是心理十分脆弱的疯子,其作为精神污染的本质,不言而喻。必须指出的是,这一观点,自前已形成为泛的社会影响,以致于电视连续剧中,只要出现一个疯疯癫癫、不修边幅的青年,观众立即可以猜出:“这是一位画家!”正因为此,所以,广泛地宜传、介绍潘关寿的人品与画品观,也就显得十分必要而且重要。对“大”器的人品追求,落实或投影到潘天寿的品,所形成的是同样“大”器的风格,包括它的笔法和章法。他强调:“运笔应有天马腾空之意致,不知其起止之所在。“用笔须强其骨力气势,而能沉着酬畅、劲健雄浑。*“作画须始终着眼于大处,运筹于全局,方不落细小繁屑、局促散漫诸病。“无不都是注重于一个“大”字。我们知道,传统文人画的笔墨意境,所追求的是一种清、淡、幽、静的优雅风格,如小桥流水、春花秋月般赏心悦日,令人流连:而潘天寿所创造的笔墨意境,则凝聚了一股登峰造极的大力巨量,如千山铸铁、雄鹰盘松,压顶、扑面般地赋予观者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感。传统的文人画,多为小幅面的创作,如册页、手卷等等,适宜于案头的玩赏,而不适宜于壁间的张挂,尤其不适宜于大厅、大堂的壁间张挂;而潘天寿的创作,除小幅面外,更擅长大幅面的宏构巨制,其气魄之大,不仅在文人卷轴画的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郎使在同时代的画家中,论现代建筑大厅、大堂壁间张挂的布置画,也无人能出其右。他曾借用《老子》中的“治大国,若烹7
海天东芝木堂小鲜”一语,说明绘画创作中把握“大”字的精义,说是作大幅“须目无牛,放手得开,团结得住,能复杂而不复杂,能简单而不简单,能空虚而不空虚,能闷塞而不闷寒,便是佳构“,作小幅“须有治大国之精神,高瞻远瞩,会心四远,小中见大,扼要得体,便不落小家习气”。对于传统文人画的一个重大的创造性贡献,因他这一“大国“的思想意识而得以完成。提起文人画,人们总是把它与写意画联系在一起。所谓“写意”,从内容的角度,便是表达画家的主观意兴、精神;从形式的角度,便是草草率笔、无法而法地随意抒写。用陈衡恪的说法,也即“精神优美”而“形式有所欠缺”。对于传统文人画的“精神优美”,潘天寿基本上予以认同,但作了从“雅”到大”的改造;但对于它的“形式有所欠缺”,潘天寿始终是有所不满的。早在他少年的时代,刚开始涉笔从事文人画的创作,常凭着不拘束的性情,横涂直抹,如野马奔驰,不受缴勒;后来受到吴昌硕的批评,告诚他“只恐荆棘丛中行太速,一跌须防堕深谷,寿乎寿乎愁尔独”,他才认识到这是“一生的大缺点”。从此之后,便致力于对文人画草率不讲法度的形式的改造,使之纳入到严格的规范和严密的法度中来,变“形式有所欠缺”为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特别表现在构图章法方面,他更是严重以肃、恪勤以周,极惨淡经营之能事,绝不以“游戏翰墨“的态度掉以轻心。他明确表示:“画事之用笔,起于一点,虽形体细小,须慎重从事,严肃下笔,使在画面上增一点不得,少一点8
不成,乃佳。“(《听天阁画谈随笔》)从“知白守熙”“计白当黑”的布虚、布实,到不等边三角形和老秤的比,如认为:“吾国绘海,始于一点一画,终于无穷点无穷画,然至简单之排比交错,须有三点三画,始可。故三点三画,为疏密之起点,千千万万之三点三画,为疏密之终点。”(同上)三角形、四方形和圆形,三者的情味各有不同·最好是三角形,有角而且灵动·而不等边三角形,更好于等边三角形,因为角有大小,角与角距离有远近,虽然同样是三点,则情味更有变化。”“在长方形的面面工,利用斜线来布置物体,使主体与画面边线不平行而有变化,斜线的交叉组合,形成许多不等边三角形,复杂的构图,是由许多主客体组合起来的,只要三点安排妥当,其他局部也能安排妥当了。”“构图上的平衡…以中国老秤作比愉,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老秤有秤纽、秤钩、秤锤三部分,物大而重,秤锤离秤纽就远,物小而轻,秤锤离秤纽就近,它以秤锤与秤纽相距多少进行调节,由于三者的距离不同,才能求其平稳而得势。"(均1961年关于《中国画布局问题》的讲座)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就把传统文人画的章法,作了合乎科学原理的量化处理,使原来“笔墨互相生发的无法而法,转变成为严谨周密的可遵之法。从而,历来作为“墨戏“的随意抒发,也被纳入到了堪称“力作”的规范之中。从来的文人写意画,都是偶然的趣味性大于必然的深刻性、扎实性,推其究竞,正是缘于无法的“墨戏”态度:而潘天寿的创作,虽然同样9
大寿艺随是写意的形式,却以必然的深刻性、扎实性更胜了偶然的趣味羊性,归根到底,正是因为他的作品真正是用一种有法的“创作”、儿其是力作的“创作”态度来完成的。关于文人画,宋代的关术史家邓椿在《画继》中曾有一段十分精锌的论述:“画者,文之极也,故古今之人,颇多著意。张彦远所次历代画人,冠裳大半。唐则少陵题咏,曲尽形容,昌黎作记,不遗毫发。本朝文忠欧公、三苏父子、两显兄弟、山谷、后村、宛邱、淮海、月岩,以至漫仕、龙眠,或评品精高,或挥染超拔,然则画者,岂独艺之云乎?难之者以为自古文人,何止数公,有不能且不好者,将应之口:“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两者寡矣.”邓椿的观点,当然有他的局限性和片面性,但他揭示出画与文的关系,确属传统文人画的精义。作为文人画传统的继承者和发扬者,潘天寿是“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的又一典型例证。如果说,他的画,是有形的“大块文章”,那么,他的文,正是无形的“长壁巨蟑”。他的画,既包括了宏构巨制,也包括了小品斗方,而无论幅面的大还是小,从气局来看,无不是力作型的“大块文章”同理,他的文,既包括了长篇大论的专门著述,如《中国绘画史》、《顾恺之》等,也包括了片言只语的随笔题跋,如本书中所编选、辑录者,而无论篇蝠的长还是短,从气局来看,亦无不是恢宏性的“长壁巨幢”。画与文的高度和谐,而且是大力巨量的“大”和谐,基于人与自然的高度和谐,101
子而Ⅱ是通天尽人的“大”和谐,使得潘天寿不仅成为20世纪中国画坛一座“登峰造极“的高峰,而也是整个中国绘通史上一座“登峰造极”的高峰。正是在这一意义上,这本《潘天寿艺术随笔》,将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认识潘天寿绘画艺术,以及整个中国传统绘画、传统文化在21纪的可持续发展的前景和价值。2000年春节于上海吡庐精舍后翠微堂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