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误写作“料”;君字本写作“尽”(史颂殷),或“局”(都侯殷),《汗简》误写成 “”;诸如此类,错字很多。误识的字也很多,如“生”字从水癸声,当为溪,而误识 为洪;“肇”字从心既声,当为慨,而误识为爱;圈字从宀从最,当为寰,而误识为县, 这种误释可能与所引原书用法有关。仅从以上数例,足以说明此书确实存在不少问题,要使 这部难得的资料发挥应有的作用,需要根据现已掌握的文字资料,对其所收之字,逐一加以 辨证说明,进行系统的整理。 继郭氏《汗简》之后,夏辣撰《古文四声韵》五卷,两书性质相同,皆由古籍和石刻中 所辑录之先秦古文,著成专集。唯彼此编次各异,《汗简》仿《说文》按部首分卷,《古文四 声韵》以《唐韵》分四声,按韵归字。从《古文四声韵》所标引书目来看,计九十八种,比 《汗简》多出二十七种,但所引书名多已无从考察,从其目录分析,同书异名而复出者不少。 如《庾俨集》与《庚俨字书》,《演说文》与《庾俨演说文》,《石经》与《蔡邕石经》,《滕公 墓铭》与《石椁文》,《云台碑》、《叶岳碑》与《三方碑》,等等,皆属异名复出之例。全祖望 跋云:“子观是书,所引遗书编八(当作九)十八家,以校郭氏《汗简》未尝多一种,其实即 取《汗简》而分韵录之,无他长长也。”全氏之言虽非确论,但此书标目之零乱,内容之纰谬, 颇为明显。《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论之甚详,兹不递录。总之,《古文四声韵》同《汗简》相 似,自成书以来已有千年历史,皆应利用现有资料加以勘定和整理。 四隶书资料的搜集和整理 自秦汉以来,隶书的使用日益广泛,不仅经传古籍用其抄写,镂刻碑碣亦多用隶书。隶 书虽从秦篆演变而来,但字体亦有异形,宋人洪适以当时所见汉代碑碣文字,搜集幕刻成书, 先后著成《隶释》、《隶续》、《隶纂》、《隶韵》四书,今《隶纂》已佚,《隶韵》也已残缺,只 有《隶释》、《隶续》尚存,是研究隶书的重要资料。汉代碑文别体字和假借字甚多,为阅读 碑文造成很大困难。洪氏所录碑文,凡是难识之字和难解之义,皆一一对勘取证,据典说明。 继洪氏之后,有娄机的《汉隶字原》和无名氏的《汉隶分韵》流传至今。 五“六书”的研究 如前所述,唐代李阳冰擅改《说文》,脱离六书,全凭臆测,在文字理论方面造成极大混 乱。宋代王安石在政治上变法失败后,退居而研究文字,著有《字说》二十四卷,不顾前人 的研究成果,随意穿凿,创造许多莫名其妙的说解。此书虽废,但可从当时人之笔记中略窥 一二。如对伶字之解释:“伶,非能自乐也,非能与众乐乐也,为人所令而已。”对役字的解 释:“戍则操戈,役则执殳,余谓役不必从彳,止合作役字”(均见袁文《瓮牖间评》)。再如: “同田为富”,“分贝为贫”(见叶大庆《考古质疑》),等等。牵强附会之处,比比皆是,所以, 此书虽风行一时,终被淘汰。 鉴于李阳冰、王安石先后失败的教训,于是有些学者提倡六书理论的研究。如郑樵先后 写了《象类书》、《六书证篇》和《六书略》,前二书均已亡佚,他的基本论点都记载在《六书 略》中。他分象形为“正生”、“侧生”、“兼生”三种,计十八类。正生之类分为天地之形,山 川之形,井邑之形,州木之形,人物之形,鸟兽之形,虫鱼之形,鬼物之形,器用之形,服 15
饰之形。侧生之类分为象貌、象数、象位、象气、象声、象属。兼生之类分为形兼声、形兼 意。他还说:“象形、指事文也,会意字也。文合而成字,文有子母,母主义,子主声,一子 一母为谐声。谐声者一体主义,一体主声。二母合为会意,会意者二体俱主义。合而成字也, 其别有二,有同母之合,有异母之合,其主义则一也。”郑樵对六书理论作如此之阐述和发挥, 在当时影响很大。后来又有张有的《复古篇》,以及元代杨桓的《六书统》,戴侗的《六书 故》,周伯琦的《六书证讹》等。六书理论是秦汉学者演绎出来的,许慎的解释又过于简单, 有的彼此之间的界限不很清楚,宋元学者根据六书分类,琐屑拘泥,不可能归纳出科学的条 理。但是,他们的工作并非徒劳,而是很有意义的。它不仅引导大家从理论上研究汉字的形 体结构,防止抛弃理论,任凭揣度臆测的弊病:而且通过分析讨论,充实和提高了六书本身 的内容,尤其是对后来有关文字学理论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 六宋代编撰的字书 继《字林》、《玉篇》之后,宋代编的《类篇》同属一个系统的巨型字书。《类篇》旧题司 马光撰,书中也确有司马光的按语,而实际是由王洙、胡宿、掌禹锡、张次立、范镇等人相 继负责修纂,书成而呈进于司马光,非司马光所撰。全书仿照《说文》分作十四篇,及目录 一篇计十五篇,每篇又分上中下,合为四十五篇。全书共收三万一干三百一十九字,较《玉 篇》增多八千七百五十八字。每字先用反切注音,然后解释字义,遇同字异体或异音者,皆 附加说明。《类篇》继《玉篇》之后,也是历史上颇有影响的一部字书。 从历代所编字书收字情况来看,随着时代的发展,汉字字数不断增多,其原因有二:一 是由于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语言词汇增多,因而增添了许多新字;二是社会上使用文字 的范围扩大,书写文字的人多了,别体、异形字的数量也会增多,尤其是在印刷术尚未普遍 应用,制书靠抄写的情况下,必然如此。尽管唐代颜师古、颜元孙等竭力提倡写正体字,但 颜元孙的《干禄字书》仍不得不把社会上流行的各种字形分别列为“正体”、“通体”和.“俗 体”三种处理。凡是《说文》、《字林》、《玉篇》所收的则视为“正体”;古代字书虽然未收, 但相沿已久,并常用于公文尺牍者视为“通体”;后起常用者为俗体。类似这种性质的字书, 宋代郭忠恕撰有《佩满》三卷,李从周撰有《字通》一卷。这一类的字书,内容编次不大一 致,各收别体异形字的范围、数量也不相同,尤其是辽僧行均所撰《龙龛手鉴》,取材除经传 文籍之外,更主要的是藏典佛经。钱大昕谓该书“注中所引,有旧藏、新藏、随文、随函、江 西随函、西川随函诸名,又引应法师音、郭逡音(或作郭氏)、琳法师说,予考之宋艺文志, 有可洪藏经音义随函三十卷,未知其为江西与西川也?僧元应有一切经音义十五卷,其即应 法师呼?”@案《龙龛手鉴》注引诸书,有些今已亡佚。宿白先生见告:《江西随函》即江西谦 大德经音。《西川随函》即西川厚大师经音。《郭逡音》,逡当作迻,即唐河东博士,太原人郭 递著《新定一切经类音》八卷。这些著作至今皆亡,但从注引书籍足证《龙龛手鉴》是一部 阅读佛经时使用检察别体字的重要工具书。 ①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卷十三。 16
七宋代的辞书 宋代,继《尔雅》、《广雅》的体例,专门研究词义的著作,有陆佃撰《埤雅》和罗愿撰 《尔雅翼》二书,它们都是专门解释古今各种动物和植物方面词汇的辞典。例如陆佃的《埤 雅》共二十卷,其中有《释鱼》二卷,《释兽》三卷,《释鸟》四卷,《释虫》二卷,《释马》一 卷,《释木》二卷,《释草》四卷,《释天》二卷。今本目次之后,注有“后阙”二字,说明该 书是一部未完结的著作。书中对各种动植物的形状、特点、性能等,都作了详细的解释,除 引古籍予以取证之外,并有经实地调查的说明。陆佃是王安石的弟子,书中常引王氏《字 说》以为佐证,故不免穿凿。罗愿的《尔雅翼》共三十二卷,寻名思义,说明此书也是为补 充《尔雅》而作。全书分《释草》八卷,《释木》四卷,《释鸟》五卷,《释兽》六卷,《释 虫》四卷,《释鱼》五卷。从目录来看,此书与《埤雅》一样,同是以训释动植物的辞典。罗 愿的《尔雅翼》是一部价值很高的古代研究动植物名称的辞典,《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 “其书考据精博,而体例谨严,在陆佃《埤雅》之上。” 八宋代的韵书 文字本身包括形、音、义三个方面。关于字形和字义的研究,早在汉代或汉代以前即有 专著,但字音的研究却出现的很晚,直到魏晋才产生研究音韵的著作。汉字最初注音采用 “直音”法,像许慎的《说文解字》:“昕,读若希。”“标,读若算。”郭璞注《尔雅》:“讦音 于”,“诞音但”,都属于这种方法。直音法有很大局限,一是有时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同音字, 二是有时注音字也很生僻,用生僻字注音等于不注。大致在东汉末年,可能受梵语的启示,开 始出现了“反切法”。每个汉字的读音,都是由声和韵相拼而成,古代没有拼音字母,就利用 两个现成的汉字担任,上字取其声母,下字取其韵母,声母与韵母相拼,即得出被切字的读 音。反切,实际的意思是指拼音,后来因唐代忌讳用“反”字,故单称“切”,或谓“切音”。 自有反切之后,才开始有韵书,如《隋书·经籍志》载有李登《声类》和吕静《韵集》等著 作。魏晋时代有关声韵方面的书籍均已失传,现在所能看到最早的韵书,即法国巴黎国民图 书馆藏敦煌发现的公元601年隋代陆法言撰唐写本《切韵》残卷,再有就是公元751年唐代 孙面刊定的《唐韵》,也是一个残本。只有公元1008年宋真宗时由陈彭年等奉诏重修的《广 韵》和公元1067年宋英宗时由丁度、宋祁等相继修成的《集韵》,至今仍保存完好。 《广韵》共五卷,分平上去入四声,平声因字数较多,分为上下二卷,其它三声各为一卷。 平声分五十七韵,上声分五十五韵,去声分六十韵,人声分三十四韵,共二百零六韵。今传 《广韵》有详本和略本两种,注详者有张氏泽存堂本,注略者有明内府本和顾亭林重刊本,曹 楝亭刻本前四卷注详,第五卷注略。详本收二万六千一百九十四字、略本收二万五千九百零 二字,较详本少二百九十二字。《广韵》是在隋陆法言《切韵》的基础上撰修而成。丁度于 《集韵韵例》中云:“近世小学浸废、六书亡缺,临文用字不给所求。隋陆法言,唐李舟、孙 恒各加裒撰,以裨其阙。先帝时令陈彭年、邱雍因法言韵,就为刊益。”最初不仅书从陆氏, 名亦相同。王应麟《玉海》卷四十五载:“景德四年十一月,戊寅,崇文院校定《切韵》五卷、 依《九经》例颁行,祥符元年六月五日改为《大宋重修广韵》。” 17
《广韵》的价值,主要在于它的内容基本上保存了陆法言《切韵》之旧,彼此共同之处很 多,不仅部目多承陆书,反切用字也多相一致。据今巴黎国民图书馆所藏唐写本《切韵》残 卷考察,共存三种:第一种存上声海至铣十一韵,四十五行,复有断烂;计有全行十九,不 全行二十六。第二种存卷首至九鱼,凡九韵;前有陆法言、长孙讷言二序,陆序前有“伯加 千一字”,长孙序有“又加六百字,用补阙遗”等语。第三种存平声上下二卷,上声一卷,入 声一卷,而平声首缺东冬二韵,入声末缺二十八铎以下五韵,中间复稍有缺遗。据此三部残 卷分析,虽然不能确定此即陆氏原本,而却是今天所能见到的最早的版本,其中韵部分合和 目次先后皆与《广韵》大同小异,尤其是两书之反切用字也大多相同。这说明《广韵》成书 虽晚至宋代,但它却保存了魏晋到隋唐的语音,因此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集韵》是根据 《广韵》重修的,当时因宋祁等人认为《广韵》太旧,未能革新,故而重修《集韵》。幸而这 两部韵书都保存下来。《集韵》则仿《广韵》,唯篇幅较大,扩为十卷,平声四卷,其它三声 各二卷,共收五万三千五百二十五字,比《广韵》增多一倍以上。自魏晋以来,经过南北朝、 隋唐、五代,一直到宋代,前后约八百余年,在这个历史时期内,民族间的迁徙流动非常频 繁,由于各民族间的语言相互影响,促使汉语语音发展和变化。关于这-一历史阶段汉语语音 的变化情况,全赖这两部韵书作了完整的记录,因此它们是研究中古汉语语音的重要资料。 第六节 元明时期关于汉字的研究 元明时期对“六书”的研究 自宋郑樵之后,对“六书”条例的研究形成一个高潮,尤以元明两代著述最多。诸如元 代杨桓的《六书统》,戴侗的《六书故》,周伯琦的《六书证讹》,明代赵扮谦的《六书本义》, 魏校的《六书精蕴》,王应电的《同文备考》,杨慎的《六书索隐》,吴元满的《六书正义》和 《六书总要》等。撰述的目的,旨在匡正前人误失。他们撒开《说文解字》的系统,完全用六 书来研究和归纳汉字。如戴侗《六书故》是以六书的体例编著的字典,书成于元仁宗延祐七 年(1320)。全书共三十三卷,分为数目、天文、地理、人物、动物、植物、工事、杂疑九部。 前七部分别收与本部有关的字,七部皆不能收的则归杂部,对形体有怀疑的收归疑部。每部 中,复按指事、象形、会意、转注、谐声、假借,分别排列,不能确定的则标出“某之疑”。 总共分立四百七十九个细目,其中一百八十八个是文,四十五个疑文,二百四十六个是字。文 是独体,字是合体。按照他的说法,一切文字均可统摄在二百多个文和疑文的项下。纲领和 系统较为完密,确比《说文解字》那种庞杂重叠的部首系统要好得多。戴侗编撰《六书故》的 意图,也是要以六书分析字体结构,从而阐释文字的意义。但是,由于立论粗疏,分析研究 不够谨严慎重,彼此之间自相矛盾。虽自言纠正前人误失,实际上自行谬误甚于前人,尤以 臆造古文攻击《说文》,结果作茧自缚,殊无足观。再如赵宦光的《说文长笺》,是明代所著 的一部较大的字书。据《明志》记载:《说文长笺》七卷,《六书长笺》七卷。今两书合刊,其 标目分作本部一百卷,述部二十四卷,作部前四十六卷,作部后十六卷,体部十八卷,用部 四卷,末部四卷,共二百十二卷,较明志所载卷数为多。此书卷株繁夥而著述不精,顾炎武 在《日知录》中已深斥之:“万历末吴中赵凡夫宦光,作《说文长笺》,将自古相传之五经,肆 18
意刊改,好行小慧,以求异于先儒。乃以《青青子衿》为淫奔之诗,而衿’即‘衾’字,如 此类者非一…此书乃盛于世,及今不辨,恐他日习非胜是,为后学之害不浅矣。故举其尤 刺谬者十余条正之。”可见元明两代对于文字学理论的研究,无所建树,仍然保持宋人的水平。 二明代的字书 明代值得称述的字书,当为梅膺祚所编的《字汇》,书成于明万历乙卯(1615)。全书以 地支分十二集,连同首末计十四卷,共收三万三千一百七十九字。此书编次与传统的方法不 同,将《说文》之五百四十个部首简化成二百十四个,部首次序及各部所辖字一律以笔画多 少分别先后,纠正了过去部首庞杂,字次无序等缺点,为后来字书编目开创一新体例。自此 书行世之后,像《康熙字典》等后撰的字书,所编目次多仿此书。 当时除梅氏《字汇》之外,焦竑的《俗书刊误》十二卷也是一部很有用的书,它虽无深 义,却为学者勘正误字的得力参考。再如张自烈撰《正字通》十二卷,此书全承《字汇》之 旧,价值亦与《字汇》相等,都是明代盛行的字书。至清吴任臣著有《字汇补》六卷,其义 例日补字、补音义、校讹等,专为补正梅书之失而作。再如徐之靖撰《正字通略记》,胡宗绪 撰《正字通芟误》,皆为正《正字通》之误而作。从清人的补正,说明《字汇》与《正字通》 问世之后,直到《康熙字典》行世之前,始终是当时颇有影响的字书。 三 明代陈第对上古音韵学的创兴 诗不谐韵,早在南北朝时即已被人察觉,但是,当时读《诗经》的人则以“叶韵”的方 法以求和谐。所谓“叶韵”,即将不相谐和的韵脚,改读成接近相谐的音,这种完全靠主观臆 测,毫无科学根据的方法,竟使用了若干个世纪。宋代吴棫首先对“叶韵”提出怀疑,著有 《韵补》一书。他在书中指出了古人音缓和古韵可以通转等一些很有价值的论点,从而为上古 音韵学的开端提出一个很有意义的线索。明代陈第继吴棫之后,把流行很久的“叶韵”之说 彻底推翻,他先后著有《毛诗古音考》和《屈宋古音义》两书,明确指出:“夫诗,以声教也, 取其可歌、可咏、可长言嗟叹,至手足舞蹈而不自知,以感竦其兴观群怨,事父事君之心,且 将从容以轴绎夫鸟兽草木之名义,斯其所以为诗也。若其意深长而韵不谐,则文而已矣。故 士人篇章必有音节;田野俚曲,亦各谐声;岂以古人之诗而独无韵乎?盖时有古今,地有南 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亦势所必至。故以今之音读古之作,不免乖刺而不入,于是悉委 于叶。”陈第根据客观规律,指出古今语音的发展变化,为上古音韵学的建立和发展开辟了新 的途径。 第七节 清代古文字学的建立和发展 ·上古音韵学的建立 形、音、义是文字的三个要素,所以文字学本身也必须包括字形、字音和字义三方面的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