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 变卖使用,又恐盘诘出来,反为不便;况逃灾避祸,须要隐藏些方是。适臣想一法,须分路各自潜 藏,方保万全。望二位千岁详察,非臣不能终始!”殷郊曰:“将军之言极当:但我兄弟幼小,行不 知去路,奈何?”方弼曰:“这一条路往东鲁,这一条路往南都,俱是大路,人烟凑集,可以长行。” 殷郊曰:“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不知往何方去,何时再能重会也?”方相曰:“臣此去不管那镇诸侯 处,暂且安身;候殿下借兵进朝歌时,臣自来拜投麾下,以作前驱耳!”四人各各挥泪而别,不表方 弼、方相别殿下,投小路而去。且说殷郊对弟殷洪曰:“兄弟你投那一方去?”殷洪曰:“但凭哥哥。 殷郊曰:“我往东鲁,你投南都。我见外翁哭诉这场冤苦,舅爷必定调兵。我差官知会你,你或借数 万之师,齐伐朝歌,捉妲己,为母亲报仇。此事不可忘了!”殷洪垂泪点头:“哥哥从此一别,不知 何日再会?”兄弟二人放声大哭,执手难分。有诗为证: “旅雁分飞最可伤,弟兄南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横笛几声催暮霭 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郎。” 话说殷洪上路,泪不能乾,凄凄惨惨,愁怀万缕。况殿下年纪幼小,身居宫闱,那晓得跋涉长 途?且行且止,後绊前思,腹内又饥。你想那殿下深居宫中,思衣则绫锦,思食则珍羞,那里会求 乞於人?见一村舍人家,大小俱在那里吃饭。殿下走到跟前,便叫:“饭与孤家用。”众人看见殿下 身着红衣,相貌非俗。忙起身曰:“请坐,有饭。”慌忙取饭放在桌上。殷洪吃了,起身谢曰:“承饭 有扰,不知何时还报你们?”乡人曰:“小扮那里去?贵处上姓?殷洪曰:“吾非别人,纣王之子殷 洪是也。如今往南都见鄂崇禹。”那些人见是殿下,忙叩首至地,口称:“千岁!小民不知,有失迎 迓,望乞恕罪!”殿下曰:“此处可是往南都去的路?”乡民曰:“这是大路。”殿下离了村庄,望前 赶行,一日走不上二叁十里。大抵殿下乃深宫娇养,那里会走路。此时来到前不把村,後不把店, 无处可歇。心下着忙,又行二叁里。只见松阴密杂,道路分明,见一座古庙。殿下大喜,一迳奔至 前面。见庙门一匾,上书轩辕庙。殿下进庙,拜倒在地,言曰:“轩辕圣王,制度衣裳,礼乐冠冕, 日中为市,乃上古之圣君也。殷洪乃成汤叁十一代之孙,纣王之子。今父王无道,杀子诛妻,殷洪 逃难,借圣帝庙宇安宿一宵,明日早行,望圣帝保佑。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当重修殿宇,再换金 身。”此时殿下一路行来,身体困倦,在圣座下和衣睡倒不表。且言殷郊望东鲁大道一路行来,日色 将暮,只走了四五十里,只见一府第,上昼太师府。殷郊想:“此处乃是宦门,可以借宿一宵,明日 早行。”殿下问曰:“里面有人麽?”问了一声,见里面无人答应。殿下只得又进一层门,只听得里 面有人长叹作诗 “几年待罪掌丝纶,一片丹心岂白湮?辅弼有心知为国,坚持无地向私人。孰知妖孽生宫室 致使黎民化鬼;可叹野臣心魏阙,乞灵无计叩枫宸。” 话说殿下听毕里面作诗,殷郊复问曰:“里面有人麽?”里面有人声,问曰:“是谁?”天色已 晚,黑影之中,看得不甚分明。殷郊曰:“我是过路投亲,天色晚了,借府上一宿,明日早行。” 里面老者问曰:“你声音好像朝歌人?”殷郊答曰:“正是。”老者问曰:“你在乡在城。”殿下曰:“在 城。”“请进来,问你一声?”殿下向前一看:“呀!原来是老丞相。”商容见殷郊下拜曰:“殿下!何 事到此?老臣有失迎迓,望乞恕罪!”商容又曰:“殿下乃国之储贰,岂有独行至此?必定国有不祥 之兆,请殿下生了,若臣听说详细。”殷郊流泪,把纣王杀子诛妻事故,细说一遍,商容顿足大叫曰 “孰知昏君这等横暴,灭绝人伦,叁纲尽失。我老臣虽身在林泉,心怀魏阙:岂知平地风波,生此 异事。娘娘竟遭惨刑,二位殿下流离涂炭,百官为何钳口结舌,不犯颜极谏?致令朝政颠倒。殿下 放心,待老臣同进朝歌,直谏天子,改弦易辙,以救祸乱。”即唤左右:“吩咐整治酒席,款待殿下。” 候明日修本。不言殷郊在商容府内。且说殷、雷二将领兵追赶二位殿下,虽有人马叁千,俱是老弱 不堪的,一日止行叁十里,不能远走。行了叁日,走上百里远近。一日,来到叁叉路口。雷开曰 “长兄!且把人马安在此处;你领五十名精壮士卒,我领五十名精壮士卒,分头追赶。你往东鲁, 我往南都。”殷破败曰:“此意甚善。不然,日同老弱之卒行走,不上二叁十里,如何赶得上,终是 误事。”雷开曰:“如兄长先赶着回来,在此等我。若是我先赶着回来,也在此等兄。”殷破败曰:“说 得有理。”二人将些老弱军卒,屯札在此,另各领年壮士卒五十名,分头赶来。不知二位殿下性命如 第26页
封神演义 第 26 页 变卖使用,又恐盘诘出来,反为不便;况逃灾避祸,须要隐藏些方是。适臣想一法,须分路各自潜 藏,方保万全。望二位千岁详察,非臣不能终始!”殷郊曰:“将军之言极当;但我兄弟幼小,行不 知去路,奈何?”方弼曰:“这一条路往东鲁,这一条路往南都,俱是大路,人烟凑集,可以长行。” 殷郊曰:“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不知往何方去,何时再能重会也?”方相曰:“臣此去不管那镇诸侯 处,暂且安身;候殿下借兵进朝歌时,臣自来拜投麾下,以作前驱耳!”四人各各挥泪而别,不表方 弼、方相别殿下,投小路而去。且说殷郊对弟殷洪曰:“兄弟你投那一方去?”殷洪曰:“但凭哥哥。” 殷郊曰:“我往东鲁,你投南都。我见外翁哭诉这场冤苦,舅爷必定调兵。我差官知会你,你或借数 万之师,齐伐朝歌,捉妲己,为母亲报仇。此事不可忘了!”殷洪垂泪点头:“哥哥从此一别,不知 何日再会?”兄弟二人放声大哭,执手难分。有诗为证: “旅雁分飞最可伤,弟兄南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横笛几声催暮霭, 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郎。” 话说殷洪上路,泪不能乾,凄凄惨惨,愁怀万缕。况殿下年纪幼小,身居宫闱,那晓得跋涉长 途?且行且止,後绊前思,腹内又饥。你想那殿下深居宫中,思衣则绫锦,思食则珍羞,那里会求 乞於人?见一村舍人家,大小俱在那里吃饭。殿下走到跟前,便叫:“饭与孤家用。”众人看见殿下 身着红衣,相貌非俗。忙起身曰:“请坐,有饭。”慌忙取饭放在桌上。殷洪吃了,起身谢曰:“承饭 有扰,不知何时还报你们?”乡人曰:“小扮那里去?贵处上姓?殷洪曰:“吾非别人,纣王之子殷 洪是也。如今往南都见鄂崇禹。”那些人见是殿下,忙叩首至地,口称:“千岁!小民不知,有失迎 迓,望乞恕罪!”殿下曰:“此处可是往南都去的路?”乡民曰:“这是大路。”殿下离了村庄,望前 赶行,一日走不上二叁十里。大抵殿下乃深宫娇养,那里会走路。此时来到前不把村,後不把店, 无处可歇。心下着忙,又行二叁里。只见松阴密杂,道路分明,见一座古庙。殿下大喜,一迳奔至 前面。见庙门一匾,上书轩辕庙。殿下进庙,拜倒在地,言曰:“轩辕圣王,制度衣裳,礼乐冠冕, 日中为市,乃上古之圣君也。殷洪乃成汤叁十一代之孙,纣王之子。今父王无道,杀子诛妻,殷洪 逃难,借圣帝庙宇安宿一宵,明日早行,望圣帝保佑。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当重修殿宇,再换金 身。”此时殿下一路行来,身体困倦,在圣座下和衣睡倒不表。且言殷郊望东鲁大道一路行来,日色 将暮,只走了四五十里,只见一府第,上昼太师府。殷郊想:“此处乃是宦门,可以借宿一宵,明日 早行。”殿下问曰:“里面有人麽?”问了一声,见里面无人答应。殿下只得又进一层门,只听得里 面有人长叹作诗: “几年待罪掌丝纶,一片丹心岂白湮?辅弼有心知为国,坚持无地向私人。孰知妖孽生宫室, 致使黎民化鬼;可叹野臣心魏阙,乞灵无计叩枫宸。” 话说殿下听毕里面作诗,殷郊复问曰:“里面有人麽?”里面有人声,问曰:“是谁?”天色已 晚,黑影之中,看得不甚分明。殷郊曰:“我是过路投亲,天色晚了,借府上一宿,明日早行。”那 里面老者问曰:“你声音好像朝歌人?”殷郊答曰:“正是。”老者问曰:“你在乡在城。”殿下曰:“在 城。”“请进来,问你一声?”殿下向前一看:“呀!原来是老丞相。”商容见殷郊下拜曰:“殿下!何 事到此?老臣有失迎迓,望乞恕罪!”商容又曰:“殿下乃国之储贰,岂有独行至此?必定国有不祥 之兆,请殿下生了,若臣听说详细。”殷郊流泪,把纣王杀子诛妻事故,细说一遍,商容顿足大叫曰: “孰知昏君这等横暴,灭绝人伦,叁纲尽失。我老臣虽身在林泉,心怀魏阙:岂知平地风波,生此 异事。娘娘竟遭惨刑,二位殿下流离涂炭,百官为何钳口结舌,不犯颜极谏?致令朝政颠倒。殿下 放心,待老臣同进朝歌,直谏天子,改弦易辙,以救祸乱。”即唤左右:“吩咐整治酒席,款待殿下。” 候明日修本。不言殷郊在商容府内。且说殷、雷二将领兵追赶二位殿下,虽有人马叁千,俱是老弱 不堪的,一日止行叁十里,不能远走。行了叁日,走上百里远近。一日,来到叁叉路口。雷开曰: “长兄!且把人马安在此处;你领五十名精壮士卒,我领五十名精壮士卒,分头追赶。你往东鲁, 我往南都。”殷破败曰:“此意甚善。不然,日同老弱之卒行走,不上二叁十里,如何赶得上,终是 误事。”雷开曰:“如兄长先赶着回来,在此等我。若是我先赶着回来,也在此等兄。”殷破败曰:“说 得有理。”二人将些老弱军卒,屯札在此,另各领年壮士卒五十名,分头赶来。不知二位殿下性命如
封神演义 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商容九间殿死节 忠臣直谏岂沽名,只欲君明国政清:但愿此身成个是,忍教今日祸将盈。报储一念坚金石,诛 佞孤忠贯玉京:大志未酬先碎首,令人睹此泪如倾。 话说雷开领五十名军卒,往南都追赶,似电走云飞,风驰雨骤。赶至天晚,雷开传令:“你们饱 餐,连夜追赶,料去不远。”军士依言,吃饱了晚饭又赶,将及到二更时分,军士因连日跋涉劳苦, 人人俱在马上困倦,险些儿闪下马来。雷开暗想,“夜里追赶,只怕赶过了。倘或殿下在後,我反在 前,空劳心力。不如歇宿一宵,明日好赶。”叫左右,“往前边看,可有村舍,暂借宿一宵,明日赶 罢!”众军卒因连日追赶辛苦,因不得要歇息。两边将火把灯高举,照得前面松阴密密,却是村庄。 及至看时,乃是一座庙宇。军卒前来禀曰:“前面有一古庙,老爷可以暂居半夜,明早好行。”雷开 曰:“这个却好。”众军到了庙前,雷开下马,抬头一看,上悬匾字,乃轩辕庙,里面并无庙主。军 卒用手推开庙门,齐造庙来,火把一照,只见圣座下一人鼾睡不醒。雷开向前看时,却是殿下殷洪 雷开叹曰:“若往前行,却不错过了;此也是天数。”雷开叫曰:“殿下殿下!”殷洪正在浓睡之间, 猛然惊醒。只见灯火把,一族人马拥塞。殿下认得是雷开,殿下叫:“雷将军!”雷开曰:“殿下!臣 奉天子命,来请殿下回朝;百官俱有保本,殿下可以放心!”殷洪曰:“将军不必再言,我已尽知 料不能逃此大难。我死也不惧,只是一路行来,甚是狼狈,难以行走。乞将军把你的马,与我骑一 骑,你意下如何?”雷开听说,忙答曰:“臣的马,请殿下乘骑,臣愿步随。”彼时殷洪离庙上马 雷开步行押後,往叁叉路口而来,不表。且言殷破败望东鲁大道赶来,行了一二日,赶到风云镇 又过十数里,只见八字粉墙,金字牌匾,上书“太师府。”殷破败勒住马看时,原来是商容丞相的府。 殷破败滚鞍下马,连进相府来看,商容是殷破败的座主,殷破败是商容的门生,故此下马谒见。商 容却不知太子殷郊在厅上吃饭,殷破败忝在门生,不用通报,迳到厅前,见殿下同丞相用饭。殷破 败上厅曰:“千岁!老丞相!末将奉天子旨意,来请殿下回宫。”商容曰:“殷将军来的好;我想朝歌 有四百文武,就无一员官直谏天子?文官钳口,武职不言,受爵贪名,尸位素餐,成何世界?”丞 相正气骂起来,那里肯住?且说殿下殷郊战兢兢,面如金纸,上前言曰:“老丞相不必大怒,殷将军 既奉旨我,料此去必无生路。”言罢泪如雨下。商容大呼曰:“殿下放心,我老臣本尚未完,若见天 子,自有话说。”叫左右槽头:“收拾马匹,打点行装,我亲自面君便了。”殷破败见商容自往朝歌见 驾,恐天子罪责。殷破败曰:“丞相听启!卑职奉旨来请殿下,可同殿下先回,在朝歌等候:丞相略 後一步,见门生先有天子而後私情,不识丞相可容纳否?”商容笑曰:“殷将军!我晓得你这句话 我要同行,你恐天子责你用情之罪:也罢,殿下你同殷将军前去,老夫随後便至。”却说殿下难舍商 容府第,行行且止,两泪不乾。商容便叫:“殷破败贤契,我响当当的殿下交与你,你莫望功高:有 伤君臣大义,则罪不胜诛矣!”殷破败顿首曰:“门生领命,岂敢妄为?”殿下辞了商容,同殷破败 上马,一路行来。殷郊在马上暗想,我虽身死不辞,还有兄弟殷洪,尚有伸冤报怨之时。行非一日 不觉来到叁叉路口。军卒报雷开,雷开到辕门看时,只见殿下同殷破败在马上。雷开曰:“恭喜千岁 回来。”殿下下马进营,殷洪在帐上高坐,只见报说:“千岁来了。”殷洪闻言,头看时,果见殷郊。 殷郊又见殷洪,心如刀绞,意似油煎。赶上前一把扯住殷洪,放声大哭曰:“我兄弟二人,前生得何 罪於天地?东南逃走,不能逃脱,竟遭网罗。吾母戴天之仇,化为乌有!”顿足胸,伤心切骨。“可 怜我母死无辜,子亡无罪。”正是二位殿下悲啼,只见叁千士卒闻者心酸,见者掩鼻,二将不得已, 推动人马,望朝歌而来。有诗为证: “皇天何苦失推详,兄弟逃灾离故乡;指望借兵伸大恨,孰知中道遇豺狼?思亲漫有冲霄志, 诛佞空怀报怨方:此日双双投陷阱,行人一见泪千行。” 话说殷、雷二将获得殿下,将至朝歌,安下营寨:二将进城回旨,暗喜成功。有报马报到武成 王黄飞虎帅府来说:“殷、雷二将已捉获了二位殿下进城回旨。”黄飞虎听报大怒:“这匹夫你望成功, 不顾成汤後嗣,我叫你千锺未享餐刀剑,刀未褒封血染衣!”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你们与 第27页
封神演义 第 27 页 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商容九间殿死节 忠臣直谏岂沽名,只欲君明国政清;但愿此身成个是,忍教今日祸将盈。报储一念坚金石,诛 佞孤忠贯玉京:大志未酬先碎首,令人睹此泪如倾。 话说雷开领五十名军卒,往南都追赶,似电走云飞,风驰雨骤。赶至天晚,雷开传令:“你们饱 餐,连夜追赶,料去不远。”军士依言,吃饱了晚饭又赶,将及到二更时分,军士因连日跋涉劳苦, 人人俱在马上困倦,险些儿闪下马来。雷开暗想,“夜里追赶,只怕赶过了。倘或殿下在後,我反在 前,空劳心力。不如歇宿一宵,明日好赶。”叫左右,“往前边看,可有村舍,暂借宿一宵,明日赶 罢!”众军卒因连日追赶辛苦,因不得要歇息。两边将火把灯高举,照得前面松阴密密,却是村庄。 及至看时,乃是一座庙宇。军卒前来禀曰:“前面有一古庙,老爷可以暂居半夜,明早好行。”雷开 曰:“这个却好。”众军到了庙前,雷开下马,抬头一看,上悬匾字,乃轩辕庙,里面并无庙主。军 卒用手推开庙门,齐造庙来,火把一照,只见圣座下一人鼾睡不醒。雷开向前看时,却是殿下殷洪。 雷开叹曰:“若往前行,却不错过了;此也是天数。”雷开叫曰:“殿下殿下!”殷洪正在浓睡之间, 猛然惊醒。只见灯火把,一族人马拥塞。殿下认得是雷开,殿下叫:“雷将军!”雷开曰:“殿下!臣 奉天子命,来请殿下回朝;百官俱有保本,殿下可以放心!”殷洪曰:“将军不必再言,我已尽知, 料不能逃此大难。我死也不惧,只是一路行来,甚是狼狈,难以行走。乞将军把你的马,与我骑一 骑,你意下如何?”雷开听说,忙答曰:“臣的马,请殿下乘骑,臣愿步随。”彼时殷洪离庙上马, 雷开步行押後,往叁叉路口而来,不表。且言殷破败望东鲁大道赶来,行了一二日,赶到风云镇; 又过十数里,只见八字粉墙,金字牌匾,上书“太师府。”殷破败勒住马看时,原来是商容丞相的府。 殷破败滚鞍下马,连进相府来看,商容是殷破败的座主,殷破败是商容的门生,故此下马谒见。商 容却不知太子殷郊在厅上吃饭,殷破败忝在门生,不用通报,迳到厅前,见殿下同丞相用饭。殷破 败上厅曰:“千岁!老丞相!末将奉天子旨意,来请殿下回宫。”商容曰:“殷将军来的好;我想朝歌 有四百文武,就无一员官直谏天子?文官钳口,武职不言,受爵贪名,尸位素餐,成何世界?”丞 相正气骂起来,那里肯住?且说殿下殷郊战兢兢,面如金纸,上前言曰:“老丞相不必大怒,殷将军 既奉旨我,料此去必无生路。”言罢泪如雨下。商容大呼曰:“殿下放心,我老臣本尚未完,若见天 子,自有话说。”叫左右槽头:“收拾马匹,打点行装,我亲自面君便了。”殷破败见商容自往朝歌见 驾,恐天子罪责。殷破败曰:“丞相听启!卑职奉旨来请殿下,可同殿下先回,在朝歌等候:丞相略 後一步,见门生先有天子而後私情,不识丞相可容纳否?”商容笑曰:“殷将军!我晓得你这句话。 我要同行,你恐天子责你用情之罪;也罢,殿下你同殷将军前去,老夫随後便至。”却说殿下难舍商 容府第,行行且止,两泪不乾。商容便叫:“殷破败贤契,我响当当的殿下交与你,你莫望功高:有 伤君臣大义,则罪不胜诛矣!”殷破败顿首曰:“门生领命,岂敢妄为?”殿下辞了商容,同殷破败 上马,一路行来。殷郊在马上暗想,我虽身死不辞,还有兄弟殷洪,尚有伸冤报怨之时。行非一日, 不觉来到叁叉路口。军卒报雷开,雷开到辕门看时,只见殿下同殷破败在马上。雷开曰:“恭喜千岁 回来。”殿下下马进营,殷洪在帐上高坐,只见报说:“千岁来了。”殷洪闻言,头看时,果见殷郊。 殷郊又见殷洪,心如刀绞,意似油煎。赶上前一把扯住殷洪,放声大哭曰:“我兄弟二人,前生得何 罪於天地?东南逃走,不能逃脱,竟遭网罗。吾母戴天之仇,化为乌有!”顿足胸,伤心切骨。“可 怜我母死无辜,子亡无罪。”正是二位殿下悲啼,只见叁千士卒闻者心酸,见者掩鼻,二将不得已, 推动人马,望朝歌而来。有诗为证: “皇天何苦失推详,兄弟逃灾离故乡;指望借兵伸大恨,孰知中道遇豺狼?思亲漫有冲霄志, 诛佞空怀报怨方;此日双双投陷阱,行人一见泪千行。” 话说殷、雷二将获得殿下,将至朝歌,安下营寨;二将进城回旨,暗喜成功。有报马报到武成 王黄飞虎帅府来说:“殷、雷二将已捉获了二位殿下进城回旨。”黄飞虎听报大怒:“这匹夫你望成功, 不顾成汤後嗣,我叫你千锺未享餐刀剑,刀未褒封血染衣!”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你们与
封神演义 我传请各位老千岁,与诸侯文武,俱至午门齐集。”四将领命去了。黄飞虎坐了坐骑,连至午门,方 才下骑:只见纷纷文武官僚,闻捉获了二位殿下,俱到午门。不一时,亚相比干、微子、箕子、微 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上大夫胶鬲、赵启、杨任、孙寅、方天爵、李烨、李燧,百官相见 黄飞虎曰:“列位老殿下!诸位大夫!今日安危,俱在丞相列位谏议定夺。吾乃武臣,又非言路,乞 早为之计。”正议论间,只见军卒簇拥二位殿下来到午门。百官上前口称千岁,殷郊、殷洪垂泪大叫 曰:“列位皇伯、皇叔,并众位大臣,可怜成扬叁十二世之孙,一旦身遭屠戮。我自正位东宫,并无 失德,纵有过恶,不过贬谪,也不知身首异处。乞列位念社稷为重,保救馀生,不胜幸甚。”微子启 曰:“殿下不妨,多官俱有本章保奏,料应无事。”且言殷、雷二将进寿仙宫回旨。纣王曰:“既了逆 子,不须见朕,速斩首午门正法。收尸埋葬回旨。”殷破败奏曰:“臣未得行刑旨出,焉敢处决?” 纣王即用御笔书:‘行刑’二字,付与殷、雷二将,捧行刑旨意,即出午门来。黄飞虎一见,火从心 上起,怒向胆边生,站立午门正中,阻住二将,大叫曰:“殷破败、雷开!抱喜你擒太子有功,你杀 殿下有爵:只怕官高必险,位重身危。”殷、雷二将还未及回言,只见一员官乃上大夫赵启是也,走 向前劈手一把,将殷破败捧的行刑旨,扯得粉粉碎碎,厉声大叫:“昏君无道,匹夫助恶!谁敢捧旨 擅杀东宫太子?谁敢执宝剑妄斩储君?今者纲常大坏,礼义全无;列位老殿下!诸位大臣!午门非 议国事之所,当齐到大殿,鸣钟击鼓,请驾临朝,俱要犯颜相谏,以定国本。”殷、雷二将见众官激 变,不复朝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出。黄飞虎又命黄明、周纪等四将守住殿下,以防暗害。这 八名奉御官,把二位殿下绑缚,只等行刑旨意,孰知众官阻住。这且不言,且说众官齐上殿鸣钟击 鼓,请天子登殿。纣王在寿仙宫听见钟鼓之声,正欲传问,只见奉御官奏曰:“合朝文武,请陛下登 殿。”纣王对妲己曰:“此无别事,只为逆子,百官欲来保奏,如何处治?”妲己曰:“陛下传出旨意, 今日斩了殿下,百官明日见朝,一面传旨。”奉御官传下旨意,百官仰听玉音: 诏曰:“‘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生。’此万古之大法,天子所不得轻重者也。今逆子殷 郊助恶,殷洪灭伦藐法,肆行不道:仗剑入宫,擅杀逆贼姜环,希图无证。复持剑追杀命官,欲行 弑父,悖理逆伦,子道尽灭。今擒获午门,以正祖宗之法:卿等毋得助逆佑恶,明听朕言。如有国 政事,侯明日临殿议处。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奉御官读诏已毕,百官无可奈何,纷纷议论不决,亦不敢散,不知行刑旨已出午门了。这且不 表。单言上天垂象,定下兴衰,二位殿下乃封神榜上有名的,自是不该绝命。当有太华山云霄洞赤 精子、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一千五百年神仙犯了杀戒,昆仑山玉虚宫掌阐道法,宣扬正教, 圣人元始天尊闭目讲筵,不阐道德。二仙无事,闲乐叁山,兴游五岳,脚踏云光,往朝歌经过。忽 被二位殿下顶上两道红光,把二位大仙足下云光阻住:二仙乃拨开云头一看,见午门杀气连绵,愁 云卷结,二仙早知其意。广成子曰:“道兄!成汤王气将终,西岐圣主已出:你看那一簇众生之内 绑缚二人,红气冲霄,命不该绝。况且俱是姜子牙帐下名将,你我道心无处不慈悲,何不救他一救 你带他一个,我带他一个,回山:久後助姜子牙成功,东进五关,也是一举两得。”赤精子曰:“此 言有理,不可迟误。”广成子忙唤黄巾力士:“与我把那二位殿下,抓回本山来听用。”黄巾力士领法 旨,驾起神风,只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地暗天昏,一声响亮,如崩开华岳,折倒泰山。吓得围 宿叁军,执刀士卒,监斩殷破败用衣掩面,抱头鼠窜。及至风思无声,二位殿下不知何往,踪迹全 无。吓得殷破败魂不附体,异事非常。午门外众军一声呐喊,黄飞虎在大殿中听读诏,商议纷纷 忽闻喊声,比干正问:“何事呐喊?”有周纪到大殿报黄飞虎曰:“方才大风一阵,满道异香,飞沙 走石,对面不能见人:只一声响亮,二位殿下不知刮往何处去了。异事非常,真是可怪!”百官闻言, 喜不自胜。叹曰:“天不绝衔冤之子,地不灭成汤之脉!”百官俱有喜色。只见殷破败慌忙进宫启奏 纣王。後人有诗叹曰: “仙风一阵异香生,播土扬尘蔽日月:力士奉文施道术,将军失守枉持兵。空劳铁骑追风影, 漫有谗言害:堪叹废兴皆定数,周家八百已生成 话说殷破败进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监斩,正侯行刑旨出:忽被一阵狂风,把二位殿下刮 将去了,无踪无迹。异事非常,请旨定夺。”纣王闻言,沉吟不语。暗想曰:“奇哉!敝哉!”心下犹 第28页
封神演义 第 28 页 我传请各位老千岁,与诸侯文武,俱至午门齐集。”四将领命去了。黄飞虎坐了坐骑,连至午门,方 才下骑;只见纷纷文武官僚,闻捉获了二位殿下,俱到午门。不一时,亚相比干、微子、箕子、微 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上大夫胶鬲、赵启、杨任、孙寅、方天爵、李烨、李燧,百官相见。 黄飞虎曰:“列位老殿下!诸位大夫!今日安危,俱在丞相列位谏议定夺。吾乃武臣,又非言路,乞 早为之计。”正议论间,只见军卒簇拥二位殿下来到午门。百官上前口称千岁,殷郊、殷洪垂泪大叫 曰:“列位皇伯、皇叔,并众位大臣,可怜成扬叁十二世之孙,一旦身遭屠戮。我自正位东宫,并无 失德,纵有过恶,不过贬谪,也不知身首异处。乞列位念社稷为重,保救馀生,不胜幸甚。”微子启 曰:“殿下不妨,多官俱有本章保奏,料应无事。”且言殷、雷二将进寿仙宫回旨。纣王曰:“既了逆 子,不须见朕,速斩首午门正法。收尸埋葬回旨。”殷破败奏曰:“臣未得行刑旨出,焉敢处决?” 纣王即用御笔书:‘行刑’二字,付与殷、雷二将,捧行刑旨意,即出午门来。黄飞虎一见,火从心 上起,怒向胆边生,站立午门正中,阻住二将,大叫曰:“殷破败、雷开!抱喜你擒太子有功,你杀 殿下有爵:只怕官高必险,位重身危。”殷、雷二将还未及回言,只见一员官乃上大夫赵启是也,走 向前劈手一把,将殷破败捧的行刑旨,扯得粉粉碎碎,厉声大叫:“昏君无道,匹夫助恶!谁敢捧旨 擅杀东宫太子?谁敢执宝剑妄斩储君?今者纲常大坏,礼义全无;列位老殿下!诸位大臣!午门非 议国事之所,当齐到大殿,鸣钟击鼓,请驾临朝,俱要犯颜相谏,以定国本。”殷、雷二将见众官激 变,不复朝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出。黄飞虎又命黄明、周纪等四将守住殿下,以防暗害。这 八名奉御官,把二位殿下绑缚,只等行刑旨意,孰知众官阻住。这且不言,且说众官齐上殿鸣钟击 鼓,请天子登殿。纣王在寿仙宫听见钟鼓之声,正欲传问,只见奉御官奏曰:“合朝文武,请陛下登 殿。”纣王对妲己曰:“此无别事,只为逆子,百官欲来保奏,如何处治?”妲己曰:“陛下传出旨意, 今日斩了殿下,百官明日见朝,一面传旨。”奉御官传下旨意,百官仰听玉音: 诏曰:“‘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生。’此万古之大法,天子所不得轻重者也。今逆子殷 郊助恶,殷洪灭伦藐法,肆行不道;仗剑入宫,擅杀逆贼姜环,希图无证。复持剑追杀命官,欲行 弑父,悖理逆伦,子道尽灭。今擒获午门,以正祖宗之法;卿等毋得助逆佑恶,明听朕言。如有国 政事,侯明日临殿议处。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奉御官读诏已毕,百官无可奈何,纷纷议论不决,亦不敢散,不知行刑旨已出午门了。这且不 表。单言上天垂象,定下兴衰,二位殿下乃封神榜上有名的,自是不该绝命。当有太华山云霄洞赤 精子、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一千五百年神仙犯了杀戒,昆仑山玉虚宫掌阐道法,宣扬正教, 圣人元始天尊闭目讲筵,不阐道德。二仙无事,闲乐叁山,兴游五岳,脚踏云光,往朝歌经过。忽 被二位殿下顶上两道红光,把二位大仙足下云光阻住;二仙乃拨开云头一看,见午门杀气连绵,愁 云卷结,二仙早知其意。广成子曰:“道兄!成汤王气将终,西岐圣主已出;你看那一簇众生之内, 绑缚二人,红气冲霄,命不该绝。况且俱是姜子牙帐下名将,你我道心无处不慈悲,何不救他一救? 你带他一个,我带他一个,回山;久後助姜子牙成功,东进五关,也是一举两得。”赤精子曰:“此 言有理,不可迟误。”广成子忙唤黄巾力士:“与我把那二位殿下,抓回本山来听用。”黄巾力士领法 旨,驾起神风,只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地暗天昏,一声响亮,如崩开华岳,折倒泰山。吓得围 宿叁军,执刀士卒,监斩殷破败用衣掩面,抱头鼠窜。及至风思无声,二位殿下不知何往,踪迹全 无。吓得殷破败魂不附体,异事非常。午门外众军一声呐喊,黄飞虎在大殿中听读诏,商议纷纷, 忽闻喊声,比干正问:“何事呐喊?”有周纪到大殿报黄飞虎曰:“方才大风一阵,满道异香,飞沙 走石,对面不能见人;只一声响亮,二位殿下不知刮往何处去了。异事非常,真是可怪!”百官闻言, 喜不自胜。叹曰:“天不绝衔冤之子,地不灭成汤之脉!”百官俱有喜色。只见殷破败慌忙进宫启奏 纣王。後人有诗叹曰: “仙风一阵异香生,播土扬尘蔽日月;力士奉文施道术,将军失守枉持兵。空劳铁骑追风影, 漫有谗言害;堪叹废兴皆定数,周家八百已生成。” 话说殷破败进寿仙宫见纣王奏曰:“臣奉旨监斩,正侯行刑旨出;忽被一阵狂风,把二位殿下刮 将去了,无踪无迹。异事非常,请旨定夺。”纣王闻言,沉吟不语。暗想曰:“奇哉!敝哉!”心下犹
封神演义 豫未决。且说商容丞相随後赶进朝歌,只听得朝歌百姓,俱言风刮去二位殿下。商容甚是惊异,来 到午门,只见人马拥挤,甲士纷纷。商容迳进午门,过九龙桥时,有比干看见商容前来,百官俱上 前迎接,口称:‘丞相!’商容叫曰:“众位老殿下!列位大夫!我商容有罪,告归林下未久,孰意天 子失政,杀子诛妻,荒淫无道。可惜堂堂宰相,位列叁公,既食朝廷之禄,当为朝廷之事。为何无 一言谏止天子者,何也?”黄飞虎曰:“丞相!天子深居内宫,不临大殿;有旨,皆系传奉,诸臣不 得面君,真是君门万里。今日殷、雷二将,把殿下捉获,进都城回旨,绑缚午门,专候君王行刑旨 意:幸大夫赵先生扯碎旨意,百官鸣钟击鼓,请天子临殿面谏。只见内宫传旨:‘候斩了殿下,明日 看百官奏章。’内外不通,君臣阻隔,不得面奏,正无可奈何。却得天从人愿,一阵狂风,便把二位 殿下刮将去了。殷破败进宫回旨,尚未出来。老丞相略等一等,候他出来,便知端的。”只见殷破败 走出大殿,看见商容,未及回言;商容向前曰:“殿下被风刮了去,恭喜你功高任重,不日列土分茅!” 殷破败欠身打躬曰:“丞相罪杀末将了!君命点差,非为己私,丞相错怪我了。”商容对百官曰:“老 夫此来面君,有死无生!今日必犯颜直谏,舍身报国,庶几有面日见先王在天之灵。”叫:“执殿官 鸣钟击鼓。”执殿官将钟鼓齐鸣,奉御官奏乐请驾。纣王正在宫中,因风刮去殿下,郁郁不乐;又闻 奏乐临朝,钟鼓不绝。纣王大怒,只得命驾登殿,升了宝座。百官朝贺毕,天子曰:“卿等有何奏章? 商容在丹墀下俯伏不言。纣王看见丹墀下俯伏一人,身穿缟素,又非大臣。王曰:“俯伏何人?”商 容奏曰:“致政首相待罪,商容朝见陛下。”纣王见商容惊问曰:“卿既归林下,复来都城,不遵宣诏 擅进大殿。何自不知进退如此?”商容肘膝行至滴水檐前,泣而奏曰:“臣昔居相位,未报国恩。近 闻陛下荒淫酒色,道德全无,听谗逐正,紊乱纪纲,颠倒五常,污蔑彝伦,君道有亏,祸乱已伏; 臣不避万刃之诛,具疏投天,恳乞容纳。直拨云见日,普天之下,瞻仰圣德於无疆矣!”商容将本献 上,比干接表,展於龙案。纣王观之: “具疏臣商容奏为朝廷失政,叁纲尽绝,伦纪全无,社稷颠危,祸乱己生,隐忧百出事。臣闻: 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夙来致敬,以祀上帝。’故宗庙社稷,乃得磐石 之安,金汤之固。昔日陛下初嗣大位,修行仁义,不违宁处,罔敢倦勤;敬礼诸侯,优恤大臣,忧 民劳苦,惜民货财,智服四夷,威加遐迩,雨顺风调,万民乐业。真可轶尧驾舜,乃圣乃神,不是 过也。不意陛下近时信任奸邪,不修政道,荒乱朝纲,大肆凶顽,近佞远贤,沉湎酒色,日事声歌 听谗臣设谋,而陷正宫,人道乖和;信妲己赐杀太子,而绝先王宗嗣。慈爱尽灭,忠臣遭其炮烙惨 刑,君臣已乖,大义已无。陛下叁纲污,人道俱乖,罪符夏桀,有忝为君。自古无道之君,未有过 此者!臣不避斧钺之诛,献逆耳之言。愿陛下速赐妲己自尽於宫闱,伸皇后太子屈死之冤:斩谗臣 於口(上草字头,中“高”,下“木”)街,谢忠臣义士惨刑酷死之苦。人民仰服,文武欢心,朝纲 整饬,宫内肃静。陛下坐享太平,安康万载。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临启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谨疏以闻。 纣王看完奏章大怒,将本扯得粉碎;传旨命当驾官:“将这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两边 当驾官欲待上前,商容站立檐前大呼曰:“谁敢拿我!我乃叁世之股肱,托孤之大臣。”商容手指纣 王大骂曰:“昏君!你心迷酒色,荒乱国政;独不思先王,克勤克俭,聿修厥德,乃受天明命。今昏 君不敬上天,弃厥先王宗社,谓恶不足谓,为敬不足为,异日身丧国亡,有辱先王。且皇后乃元配 天下国母,未闻有失德:;昵此妲己,惨刑毒死,夫纲已失。殿下无辜、信谗杀戮。今风刮无踪,阻 忠杀谏,炮烙良臣,君道全亏。眼见祸乱将兴,灾异叠见,不久宗庙邱墟,社稷易主。可惜先王栉 风沐雨,道为子孙万世之基,金汤锦绣之天下,被你这昏君断送了个乾乾净净:你死於九泉之下, 将何颜见你之先王哉?”纣王拍案大骂:“快拿匹夫击顶!”商容大喝左石:“吾不怕死!帝乙先君老 臣,今日有负社稷,不能匡救於君,实愧见先王耳!你这昏君!天下只在数年之间,一旦失与他人。” 商容望後一闪,一头撞倒龙盘石柱上面:可怜七十五岁老臣,今日尽忠,脑浆流出,血染衣襟, 世忠臣,半生孝子,今日之死,乃前生造定的。後人有诗吊之 “走马朝歌见纣王,九间殿上尽忠良:骂君不怕身躯碎,叱主何愁剑下亡?炮烙岂辞心似铁, 忠言直谏意如钢;今朝撞死金阶上,留得声名万古香。” 第29页
封神演义 第 29 页 豫未决。且说商容丞相随後赶进朝歌,只听得朝歌百姓,俱言风刮去二位殿下。商容甚是惊异,来 到午门,只见人马拥挤,甲士纷纷。商容迳进午门,过九龙桥时,有比干看见商容前来,百官俱上 前迎接,口称:‘丞相!’商容叫曰:“众位老殿下!列位大夫!我商容有罪,告归林下未久,孰意天 子失政,杀子诛妻,荒淫无道。可惜堂堂宰相,位列叁公,既食朝廷之禄,当为朝廷之事。为何无 一言谏止天子者,何也?”黄飞虎曰:“丞相!天子深居内宫,不临大殿;有旨,皆系传奉,诸臣不 得面君,真是君门万里。今日殷、雷二将,把殿下捉获,进都城回旨,绑缚午门,专候君王行刑旨 意:幸大夫赵先生扯碎旨意,百官鸣钟击鼓,请天子临殿面谏。只见内宫传旨:‘候斩了殿下,明日 看百官奏章。’内外不通,君臣阻隔,不得面奏,正无可奈何。却得天从人愿,一阵狂风,便把二位 殿下刮将去了。殷破败进宫回旨,尚未出来。老丞相略等一等,候他出来,便知端的。”只见殷破败 走出大殿,看见商容,未及回言;商容向前曰:“殿下被风刮了去,恭喜你功高任重,不日列土分茅!” 殷破败欠身打躬曰:“丞相罪杀末将了!君命点差,非为己私,丞相错怪我了。”商容对百官曰:“老 夫此来面君,有死无生!今日必犯颜直谏,舍身报国,庶几有面日见先王在天之灵。”叫:“执殿官 鸣钟击鼓。”执殿官将钟鼓齐鸣,奉御官奏乐请驾。纣王正在宫中,因风刮去殿下,郁郁不乐;又闻 奏乐临朝,钟鼓不绝。纣王大怒,只得命驾登殿,升了宝座。百官朝贺毕,天子曰:“卿等有何奏章?” 商容在丹墀下俯伏不言。纣王看见丹墀下俯伏一人,身穿缟素,又非大臣。王曰:“俯伏何人?”商 容奏曰:“致政首相待罪,商容朝见陛下。”纣王见商容惊问曰:“卿既归林下,复来都城,不遵宣诏, 擅进大殿。何自不知进退如此?”商容肘膝行至滴水檐前,泣而奏曰:“臣昔居相位,未报国恩。近 闻陛下荒淫酒色,道德全无,听谗逐正,紊乱纪纲,颠倒五常,污蔑彝伦,君道有亏,祸乱已伏; 臣不避万刃之诛,具疏投天,恳乞容纳。直拨云见日,普天之下,瞻仰圣德於无疆矣!”商容将本献 上,比干接表,展於龙案。纣王观之: “具疏臣商容奏为朝廷失政,叁纲尽绝,伦纪全无,社稷颠危,祸乱己生,隐忧百出事。臣闻: ‘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戒,毋敢怠荒。夙来致敬,以祀上帝。’故宗庙社稷,乃得磐石 之安,金汤之固。昔日陛下初嗣大位,修行仁义,不违宁处,罔敢倦勤;敬礼诸侯,优恤大臣,忧 民劳苦,惜民货财,智服四夷,威加遐迩,雨顺风调,万民乐业。真可轶尧驾舜,乃圣乃神,不是 过也。不意陛下近时信任奸邪,不修政道,荒乱朝纲,大肆凶顽,近佞远贤,沉湎酒色,日事声歌。 听谗臣设谋,而陷正宫,人道乖和;信妲己赐杀太子,而绝先王宗嗣。慈爱尽灭,忠臣遭其炮烙惨 刑,君臣已乖,大义已无。陛下叁纲污,人道俱乖,罪符夏桀,有忝为君。自古无道之君,未有过 此者!臣不避斧钺之诛,献逆耳之言。愿陛下速赐妲己自尽於宫闱,伸皇后太子屈死之冤;斩谗臣 於□(上草字头,中“高”,下“木”)街,谢忠臣义士惨刑酷死之苦。人民仰服,文武欢心,朝纲 整饬,宫内肃静。陛下坐享太平,安康万载。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临启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谨疏以闻。” 纣王看完奏章大怒,将本扯得粉碎;传旨命当驾官:“将这匹夫拿出午门,用金瓜击死!”两边 当驾官欲待上前,商容站立檐前大呼曰:“谁敢拿我!我乃叁世之股肱,托孤之大臣。”商容手指纣 王大骂曰:“昏君!你心迷酒色,荒乱国政;独不思先王,克勤克俭,聿修厥德,乃受天明命。今昏 君不敬上天,弃厥先王宗社,谓恶不足谓,为敬不足为,异日身丧国亡,有辱先王。且皇后乃元配, 天下国母,未闻有失德;昵此妲己,惨刑毒死,夫纲已失。殿下无辜、信谗杀戮。今风刮无踪,阻 忠杀谏,炮烙良臣,君道全亏。眼见祸乱将兴,灾异叠见,不久宗庙邱墟,社稷易主。可惜先王栉 风沐雨,道为子孙万世之基,金汤锦绣之天下,被你这昏君断送了个乾乾净净;你死於九泉之下, 将何颜见你之先王哉?”纣王拍案大骂:“快拿匹夫击顶!”商容大喝左石:“吾不怕死!帝乙先君老 臣,今日有负社稷,不能匡救於君,实愧见先王耳!你这昏君!天下只在数年之间,一旦失与他人。” 商容望後一闪,一头撞倒龙盘石柱上面;可怜七十五岁老臣,今日尽忠,脑浆流出,血染衣襟,一 世忠臣,半生孝子,今日之死,乃前生造定的。後人有诗吊之: “走马朝歌见纣王,九间殿上尽忠良;骂君不怕身躯碎,叱主何愁剑下亡?炮烙岂辞心似铁, 忠言直谏意如钢;今朝撞死金阶上,留得声名万古香
封神演义 话说众臣见商容撞死阶下,面面相觑。纣王犹怒气不息,吩咐奉御官:“将这老匹夫尸骸,抛去 都城外,毋得掩埋。”左右将尸骸抛去城外不题。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姬伯燕山收雷震 燕山此际瑞烟笼,雷起东南助晓风:霹雳声中惊蝶梦,电光影里发尘蒙。叁分有二开岐业,百 子名全应酆;上世卜年龙虎将,兴周灭纣建奇功。 话说众官见商容撞死,纣王大怒,俱未及言语。只见大夫赵启,见商容皓首死於非命,又命抛 尸,心下甚是不平;不觉竖目扬眉,忍耐不住,出班大叫:“臣赵启不敢有负先王,今日殿前以死报 国,得与商丞相同游地下足矣?”指纣王驾曰:“无道昏君!绝首相,退忠良,诸侯失望;宠妲己, 信谗佞,社稷摧颓。我且历数昏君的积恶,皇后遭枉酷死,自立妲己为正宫,追杀太子,使无踪迹 国无根本,不久邱墟。昏君昏君!你不义诛妻,不慈杀子,不道治国,不德杀大臣,不明亲邪佞 不正贪酒色,不智坏叁纲,不耻败五常。昏君!人伦道德,一字全无。枉为人君,空坐帝位,有辱 成汤,死有馀愧!”纣王大怒,切齿拍案大驾:“匹夫!焉敢侮君骂主?”传旨:“将这逆贼速拿炮烙!” 赵启曰:“我死不足借,止留忠孝於人间:岂似你这昏君断送江山,污名万载?”纣王气冲斗牛,两 边将炮烙烧红,把赵启剥去冠冕,将铁索裹身,只烙的筋折皮焦骨化,烟飞九间殿,臭不可闻,众 官员钳口伤情。纣王看此慘刑,其心方遂,传旨驾回。有诗为证: “炮烙当廷设,人威乘势热;四肢未炮时,一炬先摧烈。须臾化骨筋,顷刻成膏血:要知纣山 河,随此烟烬灭。” 九间殿,又炮烙大臣,百官魄散魂消不表。且言纣王回宫,妲己接见,纣王携手相挽,并坐龙 墩之上。王曰:“今日商容撞死,赵启炮烙,朕被这两个匹夫辱骂不堪,这样惨刑,百官俱还不怕 毕竟还再想法。治此倔强之辈。”妲己对曰:“容妾再想。”王曰:“美人大位已定,朝内百官也不敢 谏阻:朕所虑东伯侯姜桓楚,他知女儿惨死,领兵反叛,引诸侯,杀至朝歌。闻仲北海未回,如何 是好?”妲己曰:“妾乃女流,识见有限,望陛下急召费仲商议,必有奇谋,可安天下。”王曰:“御 妻之言有理。”即传旨召费仲。不一时,费仲至宫拜见。纣王曰:“姜后已死,朕恐姜桓楚闻知,领 兵反乱,东方恐不得安宁,卿有何策,可定太平?”费仲跪而奏曰:“姜后已亡,殿下又失,商容撞 死,赵启炮烙,文武各有怨言。只恐内传音信,动姜桓楚兵来,必生祸乱,陛下不若暗传四道旨意, 把四镇大诸侯诓进都城,枭首号令,斩草除根。那八百镇诸侯知四臣已故,如蛟龙失首,猛虎无牙, 决不敢猖獗,天下可保安宁。不知圣旨如和?”纣王闻言大悦:“卿真乃盖世奇才!丙有安邦之策, 不负苏皇后之所荐。”费仲退出宫中,纣王暗发诏旨四道,点四员使命官,往四处去,诏姜桓楚、 崇禹、姬昌、崇侯虎不提。且说那一员官迳往西岐前来,一路上风尘滚滚,芳草萋萋,穿州过府 旅店村座:真是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不一日,过了西岐山七十里,进了都城。使命官看城内光景, 民丰物阜,市井安闲。做买做卖,和容悦色,来往行人,谦让尊卑。使官叹曰:“闻得姬伯仁德,果 然风景雍和,真是尧舜之世。”使官至金亭馆驿下马。次日西伯侯姬昌设殿聚文武,讲论治国安民之 道。端门官报道:“旨意下。”姬伯带领文武接天子旨,使命官到殿跪听开读: 诏曰:“北海猖獗,大肆凶顽,生民涂炭,文武莫知所措,朕甚忧心;内无辅弼,外欠协和,特 诏尔四大诸侯至朝,共襄国政,戡定祸乱。诏书到日,尔西伯侯姬昌速赴都城,以慰朕绻怀;毋得 羁迟,致朕伫望。俟功成之日,进爵加封,广开茅土,谨钦来命,朕不食言,汝其钦哉!特诏。” 姬昌拜诏毕,设筵款待天使。次日,整备金银表礼,送天使。姬昌曰:“天使大人!只在朝歌会 齐。”姬昌收拾就行,使命官告辞作谢而去不题。且言姬昌坐端明殿,对上大夫散宜生曰:“孤此去, 内事托放大夫,外事托於南宫、辛甲。”随令人宣伯邑考至,吩咐曰:“昨日天使宣诏,我起一易课, 此去多凶少吉,纵不致损身,该有七年之难。你在西岐,须是守法,不可改变国政,一循旧章,弟 兄和睦,若臣相安。毋得任意见之私,便一身之好。凡有作为,惟老成是谋。西岐之民,无妻者, 给与金银而娶:贫而愆期未嫁者,给与金银而嫁;孤寒无依者,当月给口粮,毋使欠缺。待孤七载 之後,灾满自然荣归,你切不可差人来接我,此是嘱咐至言,不可有忘!”伯邑考听父此言,跪而言 第30页
封神演义 第 30 页 话说众臣见商容撞死阶下,面面相觑。纣王犹怒气不息,吩咐奉御官:“将这老匹夫尸骸,抛去 都城外,毋得掩埋。”左右将尸骸抛去城外不题。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 姬伯燕山收雷震 燕山此际瑞烟笼,雷起东南助晓风:霹雳声中惊蝶梦,电光影里发尘蒙。叁分有二开岐业,百 子名全应酆;上世卜年龙虎将,兴周灭纣建奇功。 话说众官见商容撞死,纣王大怒,俱未及言语。只见大夫赵启,见商容皓首死於非命,又命抛 尸,心下甚是不平;不觉竖目扬眉,忍耐不住,出班大叫:“臣赵启不敢有负先王,今日殿前以死报 国,得与商丞相同游地下足矣?”指纣王驾曰:“无道昏君!绝首相,退忠良,诸侯失望;宠妲己, 信谗佞,社稷摧颓。我且历数昏君的积恶,皇后遭枉酷死,自立妲己为正宫,追杀太子,使无踪迹; 国无根本,不久邱墟。昏君昏君!你不义诛妻,不慈杀子,不道治国,不德杀大臣,不明亲邪佞, 不正贪酒色,不智坏叁纲,不耻败五常。昏君!人伦道德,一字全无。枉为人君,空坐帝位,有辱 成汤,死有馀愧!”纣王大怒,切齿拍案大驾:“匹夫!焉敢侮君骂主?”传旨:“将这逆贼速拿炮烙!” 赵启曰:“我死不足惜,止留忠孝於人间;岂似你这昏君断送江山,污名万载?”纣王气冲斗牛,两 边将炮烙烧红,把赵启剥去冠冕,将铁索裹身,只烙的筋折皮焦骨化,烟飞九间殿,臭不可闻,众 官员钳口伤情。纣王看此惨刑,其心方遂,传旨驾回。有诗为证: “炮烙当廷设,人威乘势热;四肢未炮时,一炬先摧烈。须臾化骨筋,顷刻成膏血;要知纣山 河,随此烟烬灭。” 九间殿,又炮烙大臣,百官魄散魂消不表。且言纣王回宫,妲己接见,纣王携手相挽,并坐龙 墩之上。王曰:“今日商容撞死,赵启炮烙,朕被这两个匹夫辱骂不堪,这样惨刑,百官俱还不怕; 毕竟还再想法。治此倔强之辈。”妲己对曰:“容妾再想。”王曰:“美人大位已定,朝内百官也不敢 谏阻;朕所虑东伯侯姜桓楚,他知女儿惨死,领兵反叛,引诸侯,杀至朝歌。闻仲北海未回,如何 是好?”妲己曰:“妾乃女流,识见有限,望陛下急召费仲商议,必有奇谋,可安天下。”王曰:“御 妻之言有理。”即传旨召费仲。不一时,费仲至宫拜见。纣王曰:“姜后已死,朕恐姜桓楚闻知,领 兵反乱,东方恐不得安宁,卿有何策,可定太平?”费仲跪而奏曰:“姜后已亡,殿下又失,商容撞 死,赵启炮烙,文武各有怨言。只恐内传音信,动姜桓楚兵来,必生祸乱,陛下不若暗传四道旨意, 把四镇大诸侯诓进都城,枭首号令,斩草除根。那八百镇诸侯知四臣已故,如蛟龙失首,猛虎无牙, 决不敢猖獗,天下可保安宁。不知圣旨如和?”纣王闻言大悦:“卿真乃盖世奇才!丙有安邦之策, 不负苏皇后之所荐。”费仲退出宫中,纣王暗发诏旨四道,点四员使命官,往四处去,诏姜桓楚、鄂 崇禹、姬昌、崇侯虎不提。且说那一员官迳往西岐前来,一路上风尘滚滚,芳草萋萋,穿州过府, 旅店村座;真是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不一日,过了西岐山七十里,进了都城。使命官看城内光景, 民丰物阜,市井安闲。做买做卖,和容悦色,来往行人,谦让尊卑。使官叹曰:“闻得姬伯仁德,果 然风景雍和,真是尧舜之世。”使官至金亭馆驿下马。次日西伯侯姬昌设殿聚文武,讲论治国安民之 道。端门官报道:“旨意下。”姬伯带领文武接天子旨,使命官到殿跪听开读: 诏曰:“北海猖獗,大肆凶顽,生民涂炭,文武莫知所措,朕甚忧心;内无辅弼,外欠协和,特 诏尔四大诸侯至朝,共襄国政,戡定祸乱。诏书到日,尔西伯侯姬昌速赴都城,以慰朕绻怀;毋得 羁迟,致朕伫望。俟功成之日,进爵加封,广开茅土,谨钦来命,朕不食言,汝其钦哉!特诏。” 姬昌拜诏毕,设筵款待天使。次日,整备金银表礼,送天使。姬昌曰:“天使大人!只在朝歌会 齐。”姬昌收拾就行,使命官告辞作谢而去不题。且言姬昌坐端明殿,对上大夫散宜生曰:“孤此去, 内事托放大夫,外事托於南宫、辛甲。”随令人宣伯邑考至,吩咐曰:“昨日天使宣诏,我起一易课, 此去多凶少吉,纵不致损身,该有七年之难。你在西岐,须是守法,不可改变国政,一循旧章,弟 兄和睦,若臣相安。毋得任意见之私,便一身之好。凡有作为,惟老成是谋。西岐之民,无妻者, 给与金银而娶;贫而愆期未嫁者,给与金银而嫁;孤寒无依者,当月给口粮,毋使欠缺。待孤七载 之後,灾满自然荣归,你切不可差人来接我,此是嘱咐至言,不可有忘!”伯邑考听父此言,跪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