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 毁。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室当兴,叁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 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以验後人。”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 在司天台照墙上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题罢,迳回终南山去了。且言朝歌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题诗,俱来看念,不解其意 人烟拥挤,聚积不散。正看之间,适值太师杜元铣回衙:只见许多人围绕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 太师问:“甚麽事?”管府门役禀老爷:“有道人在照墙上题诗,故此众人来看。”杜元铣在马上看见 是二十四字,其意颇深,一时难解,命门役用水洗了。太师进府将二十四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 终是莫解。暗想:“此必前日进朝献剑道人,说妖气旋绕宫闱,此事倒有些着落。连日我夜观乾象 见妖气日盛,旋绕禁闼,定有不祥,故留此钤记。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蛊惑,天愁民怨, 眼见倾危。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视?且朝中文武,个个忧思,人人危惧:不若乘此具一本章 力谏天子,以尽臣节。非是买直沽名,实为国家治乱。”杜元铣当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书房,不知 是何人看本?今日却是首相商容。元铣大喜,上前见礼,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 贯深宫,灾殃立见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国政不修,朝纲不理,朝欢暮乐,荒降酒色,宗庙社稷所关, 治乱所系,非同小可,岂得坐视?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劳丞相将此特达天听,丞相意下如何?” 商容听言曰:“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只连日天子不御殿廷,难於面奏:今日老夫与太 师进内廷见驾面奏何如?”於是商容进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再过分宫楼。商容 见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称:“老丞相!这寿仙宫乃禁闼所在,圣躬寝室,外臣不得擅於进此。”商容 曰:“我岂有不知?你与我启奏:‘商容候旨。”奉御官进宫启奏:“首相商容候旨。”纣王曰:“商容 何事进内见朕;但他虽是外官,乃是叁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进见。”命:“宣商容。”商容进宫,口 称陛下,俯伏阶前。王曰:“丞相有何紧急奏章?特来宫中见朕。”商容启奏:“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 昨夜仰观乾象,见妖气笼照金阙,灾殃立见。元铣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败坐视。王陛下 何事不设朝,不理国事?端坐深宫,使百宫日夜忧思。今臣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非为沽直, 乞垂天听。”将本献上,侍御宫接本在案,纣王展开观看。略云 “具疏臣执掌司天台杜元铣,奏为保国安民,请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闻:‘国家将兴,祯祥 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臣元铣夜观乾象,见怪雾不祥,妖光绕於内殿,惨气笼罩深宫。陛下 前日躬临大殿,有终南山云中子,见妖气贯於宫闱特进木剑,镇压妖魅。闻陛下火焚木剑,不听大 贤之言,致使妖气复炽,日盛一曰,冲霄贯牛,祸患不小。臣窃思:自苏护进贵人之後,陛下朝纲 不整,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朝政紊乱,百官失望。臣等虽近天颜,陛下 贪恋美色,日夕欢娱,君臣不会,如云蔽日。何日得亲赓歌喜起之盛,再见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 钺,冒死上言,稍尽臣职。如果臣言不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赐施行。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毕,自思:“言之甚善。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几乎把苏美人险丧性命,托 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气在宫闱之地,纣王回首问妲己曰:“杜元铣上书,又提妖魅相侵, 此言果是何故?”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云中子乃游方术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 此是妖言乱国。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皆是羽党惑众,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转此妖言,不慌者 自慌,不乱者自乱: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乱。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也。故凡 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纣王曰:“美人言之极当。”传旨意:“把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首相 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叁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无非朝怀报主之恩, 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况且职掌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 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就归冥下,自分得其死所。只恐四百文武之 中,各有不平,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原其忠心,怜而赦之。”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斩元铣,诬 言终无已时,致令百姓皇皇,无有宁宇矣。”商容欲待再谏,怎奈纣王不从,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 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来。及到文书房,见杜太师俟候命下,不知有杀身之祸。旨 第16页
封神演义 第 16 页 毁。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室当兴,叁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 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以验後人。”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 在司天台照墙上。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题罢,迳回终南山去了。且言朝歌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题诗,俱来看念,不解其意。 人烟拥挤,聚积不散。正看之间,适值太师杜元铣回衙;只见许多人围绕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 太师问:“甚麽事?”管府门役禀老爷:“有道人在照墙上题诗,故此众人来看。”杜元铣在马上看见 是二十四字,其意颇深,一时难解,命门役用水洗了。太师进府将二十四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 终是莫解。暗想:“此必前日进朝献剑道人,说妖气旋绕宫闱,此事倒有些着落。连日我夜观乾象, 见妖气日盛,旋绕禁闼,定有不祥,故留此钤记。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蛊惑,天愁民怨, 眼见倾危。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视?且朝中文武,个个忧思,人人危惧;不若乘此具一本章, 力谏天子,以尽臣节。非是买直沽名,实为国家治乱。”杜元铣当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书房,不知 是何人看本?今日却是首相商容。元铣大喜,上前见礼,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 贯深宫,灾殃立见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国政不修,朝纲不理,朝欢暮乐,荒降酒色,宗庙社稷所关, 治乱所系,非同小可,岂得坐视?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劳丞相将此特达天听,丞相意下如何?” 商容听言曰:“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只连日天子不御殿廷,难於面奏;今日老夫与太 师进内廷见驾面奏何如?”於是商容进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再过分宫楼。商容 见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称:“老丞相!这寿仙宫乃禁闼所在,圣躬寝室,外臣不得擅於进此。”商容 曰:“我岂有不知?你与我启奏:‘商容候旨。’”奉御官进宫启奏:“首相商容候旨。”纣王曰:“商容 何事进内见朕;但他虽是外官,乃是叁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进见。”命:“宣商容。”商容进宫,口 称陛下,俯伏阶前。王曰:“丞相有何紧急奏章?特来宫中见朕。”商容启奏:“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 昨夜仰观乾象,见妖气笼照金阙,灾殃立见。元铣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败坐视。王陛下 何事不设朝,不理国事?端坐深宫,使百宫日夜忧思。今臣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非为沽直, 乞垂天听。”将本献上,侍御宫接本在案,纣王展开观看。略云: “具疏臣执掌司天台杜元铣,奏为保国安民,请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闻:‘国家将兴,祯祥 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臣元铣夜观乾象,见怪雾不祥,妖光绕於内殿,惨气笼罩深宫。陛下 前日躬临大殿,有终南山云中子,见妖气贯於宫闱特进木剑,镇压妖魅。闻陛下火焚木剑,不听大 贤之言,致使妖气复炽,日盛一曰,冲霄贯牛,祸患不小。臣窃思:自苏护进贵人之後,陛下朝纲 不整,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朝政紊乱,百官失望。臣等虽近天颜,陛下 贪恋美色,日夕欢娱,君臣不会,如云蔽日。何日得亲赓歌喜起之盛,再见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 钺,冒死上言,稍尽臣职。如果臣言不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赐施行。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毕,自思:“言之甚善。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几乎把苏美人险丧性命,托 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气在宫闱之地,纣王回首问妲己曰:“杜元铣上书,又提妖魅相侵, 此言果是何故?”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云中子乃游方术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 此是妖言乱国。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皆是羽党惑众,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转此妖言,不慌者 自慌,不乱者自乱;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乱。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也。故凡 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纣王曰:“美人言之极当。”传旨意:“把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首相 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叁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无非朝怀报主之恩, 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况且职掌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 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就归冥下,自分得其死所。只恐四百文武之 中,各有不平,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原其忠心,怜而赦之。”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斩元铣,诬 言终无已时,致令百姓皇皇,无有宁宇矣。”商容欲待再谏,怎奈纣王不从,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 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来。及到文书房,见杜太师俟候命下,不知有杀身之祸。旨
封神演义 意已下:“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旨意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 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方至九龙桥,只见一位大夫,身穿大红袍,乃梅伯也。看见杜太师绑 而来,向前问道:“太师何罪至此?”元铣曰:“天子失政,上本内廷,言妖气贯於宫中,灾星立变 於天下,首相转达,有犯天颜。君赐臣死,不敢违旨。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 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竟至九龙桥边,适逢首相商容。梅伯曰:“请问丞相 杜太师有何罪犯,天子特赐其死?”商容曰:“元铣本章,实为朝廷,因妖气绕於禁闼,怪气照于宫 闱。当今听苏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梅伯 听罢,只气得五灵神暴燥,叁昧火烧胸。叫道:“老丞相燮理阴阳,调和鼎鼐,奸者即斩,佞者即诛, 贤者即荐,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今天子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只等钳 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 皆非丞相之所为也。”叫两边:“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梅伯携商容过大殿,迳进内廷。伯乃外官, 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奉御官启奏,“商容、梅伯候旨。”王曰:“商容乃叁世之老臣,进内可 赦。梅伯擅进内廷,不遵国法。”传旨:“宣。”商容至前,梅伯随後,进宫俯伏。王问曰:“二卿有 何奏章?”梅伯口称:“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铣何事干犯国法,致於赐死!”王曰:“杜元铣与方 士通谋,架捏妖言,摇惑军民,播乱朝政,污朝廷: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而又诈言妖魅,蒙 蔽欺君,律法当诛,除奸佞,不为无故耳。”梅伯听纣王之言,不觉厉声奏曰:“臣闻尧王治天下 应天而顺人,言听於文臣,计从於武将,一日一朝,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 陛下半载不朝,乐於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官。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 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君正臣邪,国患难治。”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 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愿主公赦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 仰圣君之大德。”纣王听言:“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 侍朕有劳,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用。”梅伯厉声大言曰:“昏君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 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轻如灰尘,这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 基业,丧於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昏君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蔽惑。与妲 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於黄泉也。”纣王大怒,着奉御官:“把梅伯拿 下去,用金瓜击顶。”两边待动手,妲己曰:“有奏章。”王曰:“美人有何奏章?”“妾启主公!人臣 立殿,张眉竖目,詈语侮君,大逆不道,乱伦反常,非一死可赎者也。且将梅伯权禁囹圄,妾治 刑,杜狡臣之渎奏,除邪言之乱正。”纣王问曰:“此刑何样?”妲己日:“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 上中下用火叁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遵法度 无事妄上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裏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 烟尽鼻消,悉成灰烬,此刑名日:“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弄法纪,皆不 知儆惧。”纣王曰:“美人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 伯禁於囹圄。”又传旨意:“照样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首相商容观纣王肆行无道,任信妲己, 竞造炮烙。在万寿宫前叹曰:“今观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汤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岂知 传至当今天子,一旦无道,眼观七庙不守,社稷邱墟,我何忍见?”又听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 伏曰:“臣启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颠倒,得罪於陛下 恳乞念臣侍君叁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残躯 放归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馀年。”纣王见商容辞官,不居相位。王慰劳曰: “卿虽暮年,倘自矍铄,无奈卿苦苦固辞;但卿朝纲苦劳,数载殷勤,朕甚不忍。”即命随侍官传朕 旨意:“点文武二员,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仍着本地方官不时存问。”商容谢恩出朝,不一时, 百官俱知首相致仕荣归,各来远送。当有黄飞虎、此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各官,俱在 十里长亭饯别。商容见百官在长亭等候,只得下马。只见七位亲王,把手一举:“老丞相今日固是荣 归,你为一国元老,如何下得这般毒手?就把成汤社稷抛弃一傍,扬鞭而去。於心安乎?”商容泣 而言曰:“列位殿下!众位先生!商容纵粉骨碎身,难报国恩,这一死何足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 第17页
封神演义 第 17 页 意已下:“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旨意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 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方至九龙桥,只见一位大夫,身穿大红袍,乃梅伯也。看见杜太师绑 而来,向前问道:“太师何罪至此?”元铣曰:“天子失政,上本内廷,言妖气贯於宫中,灾星立变 於天下,首相转达,有犯天颜。君赐臣死,不敢违旨。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 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竟至九龙桥边,适逢首相商容。梅伯曰:“请问丞相, 杜太师有何罪犯,天子特赐其死?”商容曰:“元铣本章,实为朝廷,因妖气绕於禁闼,怪气照于宫 闱。当今听苏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梅伯 听罢,只气得五灵神暴燥,叁昧火烧胸。叫道:“老丞相燮理阴阳,调和鼎鼐,奸者即斩,佞者即诛, 贤者即荐,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今天子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只等钳 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 皆非丞相之所为也。”叫两边:“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梅伯携商容过大殿,迳进内廷。伯乃外官, 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奉御官启奏,“商容、梅伯候旨。”王曰:“商容乃叁世之老臣,进内可 赦。梅伯擅进内廷,不遵国法。”传旨:“宣。”商容至前,梅伯随後,进宫俯伏。王问曰:“二卿有 何奏章?”梅伯口称:“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铣何事干犯国法,致於赐死!”王曰:“杜元铣与方 士通谋,架捏妖言,摇惑军民,播乱朝政,污朝廷;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而又诈言妖魅,蒙 蔽欺君,律法当诛,除奸佞,不为无故耳。”梅伯听纣王之言,不觉厉声奏曰:“臣闻尧王治天下, 应天而顺人,言听於文臣,计从於武将,一日一朝,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 陛下半载不朝,乐於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官。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 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君正臣邪,国患难治。”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 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愿主公赦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 仰圣君之大德。”纣王听言:“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 侍朕有劳,姑免其罪,削其上大夫,永不序用。”梅伯厉声大言曰:“昏君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 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轻如灰尘,这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 基业,丧於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昏君日听谗佞之臣,左右蔽惑。与妲 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无面见先帝於黄泉也。”纣王大怒,着奉御官:“把梅伯拿 下去,用金瓜击顶。”两边待动手,妲己曰:“有奏章。”王曰:“美人有何奏章?”“妾启主公!人臣 立殿,张眉竖目,詈语侮君,大逆不道,乱伦反常,非一死可赎者也。且将梅伯权禁囹圄,妾治一 刑,杜狡臣之渎奏,除邪言之乱正。”纣王问曰:“此刑何样?”妲己日:“此刑约高二丈,圆八尺, 上中下用火叁门,将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里边用炭火烧红,却将妖言惑众,利口侮君,不遵法度, 无事妄上奏章,与诸般违法者,跣剥官服,将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只炮烙四肢筋骨,不须臾 烟尽鼻消,悉成灰烬,此刑名日:“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沽名之辈,尽玩弄法纪,皆不 知儆惧。”纣王曰:“美人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 伯禁於囹圄。”又传旨意:“照样造炮烙刑具,限作速完成。”首相商容观纣王肆行无道,任信妲己, 竟造炮烙。在万寿宫前叹曰:“今观天下大事去矣!只是成汤懋敬厥德,一片小心,承天永命;岂知 传至当今天子,一旦无道,眼观七庙不守,社稷邱墟,我何忍见?”又听妲己造炮烙之刑,商容俯 伏曰:“臣启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颠倒,得罪於陛下; 恳乞念臣侍君叁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残躯, 放归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馀年。”纣王见商容辞官,不居相位。王慰劳曰: “卿虽暮年,倘自矍铄,无奈卿苦苦固辞;但卿朝纲苦劳,数载殷勤,朕甚不忍。”即命随侍官传朕 旨意:“点文武二员,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仍着本地方官不时存问。”商容谢恩出朝,不一时, 百官俱知首相致仕荣归,各来远送。当有黄飞虎、此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各官,俱在 十里长亭饯别。商容见百官在长亭等候,只得下马。只见七位亲王,把手一举:“老丞相今日固是荣 归,你为一国元老,如何下得这般毒手?就把成汤社稷抛弃一傍,扬鞭而去。於心安乎?”商容泣 而言曰:“列位殿下!众位先生!商容纵粉骨碎身,难报国恩,这一死何足为惜,而偷安苟免!今天
封神演义 子信任妲己,无端造恶,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商容力谏不听,又不能挽回圣意,不日天愁民 怨,祸乱日生。商容进不足以辅君,死适足以彰过。不得已让位待罪,俟贤材俊彦,大展经纶,以 救祸乱。此容本心,非敢远君而先身谋也。列位殿下所赐,商容立饮一杯,此别料後还有会期。”乃 持杯作诗一首,志後会之期 “蒙君十里送归程,把酒长亭泪已倾:回首天颜成隔世,归来畎亩神京。丹心难化龙逄血,赤 日空消夏桀名:几度话来多悒悒,何年重诉别离情?” 商容作诗已毕,百官无不泪而别。商容上马前去,各官俱回朝歌,不表。话说纣王在宫欢乐, 朝政荒乱。不一日,监造炮烙官,启奏工完。纣王大悦,问妲己曰:“铜柱造完,如何处置?”妲己 命:“取来过目。”监造官将炮烙推来,黄澄澄的高二丈,圆八尺,叁层火门,下有二活盘推动好行 纣王观之,指妲己而笑曰:“美人神传授奇法,真治世之宝符。朕明日临朝,先将梅伯炮烙殿前,使 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一宿不题。次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聚两班文武,朝 贺已毕。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此物,新设何用?王曰:“传旨把梅伯拿出。”执 殿官去拿梅伯,纣王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将叁层火门用炭架起,又用巨扇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火烧 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执殿官启奏:“梅伯已至午门。”王曰:“拿来。”两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头, 身穿缟素,上殿跪下。口称:“臣梅伯参见陛下。”纣王曰:“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麽东西?”梅 大夫观看,不知此物。纣王笑曰:“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诬言毁骂朕躬,治此新刑,名曰: 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耳。” 梅伯听言大叫骂曰:“昏君!梅伯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叁朝旧臣,今得何罪, 遭此惨刑?只可怜成汤天下,丧於昏君之手矣!以後将何面目,见汝之先王乎?”纣王大怒,将梅 伯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只见九间殿上烙 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遭此惨祸。正是: “一点丹心归大海,芳名留得万年扬。”後人看此,有诗叹曰 血肉贱躯尽化灰,丹心耿耿烛叁台:生平正直无偏党,死後英魂亦壮哉!烈焰俱随亡国尽, 芳名多傍史官裁;可太白悬旗日,怎似先生叹隽才?” 话说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以为新刑稀奇:但不知文武在两班 观见此刑,梅伯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不为官之意。纣王驾回寿仙宫不表。且 言众大臣俱至午门外,内有微子、箕子、比干对武成王黄飞虎曰:“天下荒荒,北海动摇,闻太帅为 国远征;不意天子信任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残害忠良,若使播扬四方,天下诸侯闻之,如之奈何?” 黄飞虎闻言,将五绺长须捻在手中,大怒曰:“叁位殿下!据我末将看将起来,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 乃烙的是纣王江山,炮的是成汤社稷。古人道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 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此乃不祥之兆:不出数年,必有祸 乱。我等岂忍坐视败亡之理?”众官俱各嗟叹而散各归府宅。且言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纣王 下辇,携妲己手而言曰:“美人妙策,朕今日炮烙了梅伯,使众臣不敢出头强谏,钳口结舌,唯唯而 退:是此炮烙,乃治国之奇宝也!”传旨:“设宴与美人贺功。”其时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 己在寿仙官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觉谯楼鼓角二更,乐声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 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耳,问左右官人:“这时候那里作乐?”两边官人启娘娘:“这时是寿仙宫苏 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皇后叹曰:“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惨不可言。我想这贱 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即命乘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看官,此一去,未免有峨眉 见妒之意。这怕是非从此起,灾祸目前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费仲计废姜皇后 纣王无道乐温柔,日夜宣淫兴未休;月光已西重进酒,清歌罢奏箜口。养成暴虐叁纲绝,酿救 兵戈万姓愁:讽谏难回下流性,至今馀恨锁西楼。 或说姜后听得音乐之声,问左右知是纣王与妲己饮宴;不觉点头叹曰:“天子荒淫,万民失业 第18页
封神演义 第 18 页 子信任妲己,无端造恶,制造炮烙酷刑,拒谏杀忠,商容力谏不听,又不能挽回圣意,不日天愁民 怨,祸乱日生。商容进不足以辅君,死适足以彰过。不得已让位待罪,俟贤材俊彦,大展经纶,以 救祸乱。此容本心,非敢远君而先身谋也。列位殿下所赐,商容立饮一杯,此别料後还有会期。”乃 持杯作诗一首,志後会之期: “蒙君十里送归程,把酒长亭泪已倾;回首天颜成隔世,归来畎亩神京。丹心难化龙逄血,赤 日空消夏桀名;几度话来多悒悒,何年重诉别离情?” 商容作诗已毕,百官无不泪而别。商容上马前去,各官俱回朝歌,不表。话说纣王在宫欢乐, 朝政荒乱。不一日,监造炮烙官,启奏工完。纣王大悦,问妲己曰:“铜柱造完,如何处置?”妲己 命:“取来过目。”监造官将炮烙推来,黄澄澄的高二丈,圆八尺,叁层火门,下有二活盘推动好行。 纣王观之,指妲己而笑曰:“美人神传授奇法,真治世之宝符。朕明日临朝,先将梅伯炮烙殿前,使 百官知惧,自不敢阻挠新法,章牍烦扰。”一宿不题。次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聚两班文武,朝 贺已毕。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此物,新设何用?王曰:“传旨把梅伯拿出。”执 殿官去拿梅伯,纣王命把炮烙铜柱推来,将叁层火门用炭架起,又用巨扇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火烧 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执殿官启奏:“梅伯已至午门。”王曰:“拿来。”两班文武看梅伯垢面蓬头, 身穿缟素,上殿跪下。口称:“臣梅伯参见陛下。”纣王曰:“匹夫!你看看此物,是甚麽东西?”梅 大夫观看,不知此物。纣王笑曰:“你只知内殿侮君,仗你利口,诬言毁骂朕躬,治此新刑,名曰: ‘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使狂妄之徒,如侮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耳。” 梅伯听言大叫骂曰:“昏君!梅伯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叁朝旧臣,今得何罪, 遭此惨刑?只可怜成汤天下,丧於昏君之手矣!以後将何面目,见汝之先王乎?”纣王大怒,将梅 伯剥去衣服,赤身将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只见九间殿上烙 得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遭此惨祸。正是: “一点丹心归大海,芳名留得万年扬。”後人看此,有诗叹曰: “血肉贱躯尽化灰,丹心耿耿烛叁台;生平正直无偏党,死後英魂亦壮哉!烈焰俱随亡国尽, 芳名多傍史官裁;可太白悬旗日,怎似先生叹隽才?” 话说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以为新刑稀奇;但不知文武在两班 观见此刑,梅伯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不为官之意。纣王驾回寿仙宫不表。且 言众大臣俱至午门外,内有微子、箕子、比干对武成王黄飞虎曰:“天下荒荒,北海动摇,闻太帅为 国远征;不意天子信任妲己,造此炮烙之刑,残害忠良,若使播扬四方,天下诸侯闻之,如之奈何?” 黄飞虎闻言,将五绺长须捻在手中,大怒曰:“叁位殿下!据我末将看将起来,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 乃烙的是纣王江山,炮的是成汤社稷。古人道得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 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非刑加上大夫,此乃不祥之兆;不出数年,必有祸 乱。我等岂忍坐视败亡之理?”众官俱各嗟叹而散各归府宅。且言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纣王 下辇,携妲己手而言曰:“美人妙策,朕今日炮烙了梅伯,使众臣不敢出头强谏,钳口结舌,唯唯而 退;是此炮烙,乃治国之奇宝也!”传旨:“设宴与美人贺功。”其时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 己在寿仙官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觉谯楼鼓角二更,乐声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皇 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耳,问左右官人:“这时候那里作乐?”两边官人启娘娘:“这时是寿仙宫苏 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皇后叹曰:“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惨不可言。我想这贱 人蛊惑圣聪,引诱人君肆行不道。”即命乘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看官,此一去,未免有峨眉 见妒之意。这怕是非从此起,灾祸目前生。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费仲计废姜皇后 纣王无道乐温柔,日夜宣淫兴未休;月光已西重进酒,清歌罢奏箜□。养成暴虐叁纲绝,酿救 兵戈万姓愁:讽谏难回下流性,至今馀恨锁西楼。 或说姜后听得音乐之声,问左右知是纣王与妲己饮宴;不觉点头叹曰:“天子荒淫,万民失业
封神演义 此取乱之道也!昨外臣谏诤,竟遭惨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见得成汤天下变更,我身为皇后,岂有 坐视之理?”姜皇后乘辇,两边排列官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前至寿仙宫。迎驾官启奏:“姜皇 后已到宫门候旨。”纣王更深带酒,醉眼眯斜:“苏美人!你当去接梓童。”妲己领旨,出宫迎接。苏 氏见皇后行礼,皇后赐以平身。妲己引导姜皇后至殿前行礼毕。纣王曰:“命左右设坐,请梓童坐。 姜皇后谢恩,坐於右首。看官那皇后乃纣王元配,妲己那美人,坐不得,侍立一旁。纣王与正宫把 盏。王曰:“梓童今到寿仙宫,乃朕喜幸,命妲己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散檀板,美人自歌舞一回,与 梓童赏玩。”其时鲧捐轻敲檀板,妲己歌舞起来。但见: 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带不沾尘,腰肢风折柳。歌喉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却似 樱桃逢雨湿。尖纤十指,恍如舂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似牡丹初绽蕊,正是琼瑶玉宇神仙降,不 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柳,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折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采跪下 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看鼻,鼻叩於心。忽然纣王看见姜后如此,带笑问曰: 御妻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乘此取乐。如妲己之歌舞,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 可谓真实。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奏曰:“妲己歌舞,岂是稀 奇,也不是真实。”纣王曰:“此乐非奇宝,何以为奇宝也?”姜后曰:“妾闻人君有道,宜贱货而贵 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有之宝也。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百果;国有宝,忠 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如陛下荒淫酒色,徵歌选技,穷奢 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牝鸡司晨,惟家 之索。以此为宝,乃领家败国之宝也。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色,立纲持红 毋事宴游,毋沉湎於酒,毋怠荒於色,日勤正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 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 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远宫。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妾皇后一番言语,十分怒色:“这贱人不识 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他取乐玩赏,反被他言叁语四,许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 方消我恨,好懊恼人也!”此时叁更已尽,纣王酒已醒了。叫:“美人方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 解闷。”妲己跪下奏曰:“妾身从今再不敢歌舞。”王曰:“为何?”妲己曰:“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 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 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廷诸臣将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以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 雨,纣王听罢大怒曰:“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 己谢恩,自此奏乐饮酒,不分昼夜不表。一日月朔之辰,姜皇后在宫中,各宫嫔妃朝贺皇后。西宫 黄贵妃,乃黄飞虎之: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又见官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 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姜皇后特赐美人 平身,妲己侍立一旁。二贵妃问曰:“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正是。”因对苏氏责曰:“天子在 寿仙宫,无分昼夜,宣淫作乐,不理朝政,法纪混淆:你并无一言规谏,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 湎酒色,拒谏杀忠,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家之治安,是皆汝之作俑也。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 仍前肆无忌惮,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你可暂退!”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满面羞惭,闷闷回宫。 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吁一声。鲧捐曰:“娘娘今日朝正 宫而回,为何短叹长吁?”妲己切齿曰:“我乃天子之宠妃,姜后自恃原配,对黄、杨二贵妃耻辱我 不堪,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报复?”妲己曰:“虽然许 我,但姜后现在,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不然,百官也不服,依旧谏诤而 不宁,怎得安然?你有何计可行?其福亦自不浅!”鲧捐曰:“我等俱系女流,况奴婢不过一侍婢耳, 有甚深谋远虑。依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计议方妥。”妲己沉吟半响曰:“外官如何召得进来?况耳 目甚众,又非心腹之人,如何使得?”鲧捐曰:“明日天子幸御花园,娘娘暗传懿旨,宣中谏大夫费 仲到宫:待奴婢吩咐他,定一妙计。若害了姜皇后,许他官居显位,爵禄加增:他素有才名,自当 用心,万无一失。”妲己曰:“此计虽妙,恐彼不肯,奈何?”鲧捐曰:“此人亦系主公宠臣,言听计 第19页
封神演义 第 19 页 此取乱之道也!昨外臣谏诤,竟遭惨死,此事如何是好?眼见得成汤天下变更,我身为皇后,岂有 坐视之理?”姜皇后乘辇,两边排列官人,红灯闪灼,簇拥而来,前至寿仙宫。迎驾官启奏:“姜皇 后已到宫门候旨。”纣王更深带酒,醉眼眯斜:“苏美人!你当去接梓童。”妲己领旨,出宫迎接。苏 氏见皇后行礼,皇后赐以平身。妲己引导姜皇后至殿前行礼毕。纣王曰:“命左右设坐,请梓童坐。” 姜皇后谢恩,坐於右首。看官那皇后乃纣王元配,妲己那美人,坐不得,侍立一旁。纣王与正宫把 盏。王曰:“梓童今到寿仙宫,乃朕喜幸,命妲己美人着宫娥鲧捐,轻散檀板,美人自歌舞一回,与 梓童赏玩。”其时鲧捐轻敲檀板,妲己歌舞起来。但见: 霓裳摆动,绣带飘扬;轻轻裙带不沾尘,腰肢风折柳。歌喉嘹,如月里奏仙音;一点朱,却似 樱桃逢雨湿。尖纤十指,恍如春笋一般同;杏脸桃腮,好似牡丹初绽蕊,正是琼瑶玉宇神仙降,不 亚嫦娥下世间。 妲己腰肢柳,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池塘折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采跪下, 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看鼻,鼻叩於心。忽然纣王看见姜后如此,带笑问曰: “御妻光阴瞬息,岁月如流,景致无多,正宜乘此取乐。如妲己之歌舞,天上奇观,人间少有的, 可谓真实。御妻何无喜悦之色,正颜不观何也?”姜皇后就此出席,跪而奏曰:“妲己歌舞,岂是稀 奇,也不是真实。”纣王曰:“此乐非奇宝,何以为奇宝也?”姜后曰:“妾闻人君有道,宜贱货而贵 德,去谗而远色,此人君自有之宝也。若所谓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百果;国有宝,忠 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如陛下荒淫酒色,徵歌选技,穷奢 极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驱逐正士,播弃黎老,昵比罪人,惟以妇言是用;此牝鸡司晨,惟家 之索。以此为宝,乃领家败国之宝也。妾愿陛下改过弗吝,聿修厥德,亲师保,远女色,立纲持红, 毋事宴游,毋沉湎於酒,毋怠荒於色,日勤正事,弗自满假;庶几天心可回,百姓可安,天下可望 太平矣!妾乃女流,不识忌讳,妄干天听;愿陛下痛改前愆,力赐施行,妾不胜幸甚!天下幸甚!” 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远宫。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妾皇后一番言语,十分怒色:“这贱人不识 举,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他取乐玩赏,反被他言叁语四,许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 方消我恨,好懊恼人也!”此时叁更已尽,纣王酒已醒了。叫:“美人方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 解闷。”妲己跪下奏曰:“妾身从今再不敢歌舞。”王曰:“为何?”妲己曰:“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 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左右。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 蛊惑圣聪,引诱天子不行仁政。使外廷诸臣将此督责,妾虽拔发,不足以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 雨,纣王听罢大怒曰:“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 己谢恩,自此奏乐饮酒,不分昼夜不表。一日月朔之辰,姜皇后在宫中,各宫嫔妃朝贺皇后。西宫 黄贵妃,乃黄飞虎之;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又见官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 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姜皇后特赐美人 平身,妲己侍立一旁。二贵妃问曰:“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正是。”因对苏氏责曰:“天子在 寿仙宫,无分昼夜,宣淫作乐,不理朝政,法纪混淆;你并无一言规谏,迷惑天子,朝歌暮舞,沉 湎酒色,拒谏杀忠,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家之治安,是皆汝之作俑也。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 仍前肆无忌惮,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你可暂退!”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满面羞惭,闷闷回宫。 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吁一声。鲧捐曰:“娘娘今日朝正 宫而回,为何短叹长吁?”妲己切齿曰:“我乃天子之宠妃,姜后自恃原配,对黄、杨二贵妃耻辱我 不堪,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报复?”妲己曰:“虽然许 我,但姜后现在,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不然,百官也不服,依旧谏诤而 不宁,怎得安然?你有何计可行?其福亦自不浅!”鲧捐曰:“我等俱系女流,况奴婢不过一侍婢耳, 有甚深谋远虑。依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计议方妥。”妲己沉吟半响曰:“外官如何召得进来?况耳 目甚众,又非心腹之人,如何使得?”鲧捐曰:“明日天子幸御花园,娘娘暗传懿旨,宣中谏大夫费 仲到宫;待奴婢吩咐他,定一妙计。若害了姜皇后,许他官居显位,爵禄加增;他素有才名,自当 用心,万无一失。”妲己曰:“此计虽妙,恐彼不肯,奈何?”鲧捐曰:“此人亦系主公宠臣,言听计
封神演义 从。况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奴婢知他必肯尽力。”妲己大喜。那日纣王幸御花园,鲧捐暗传懿旨 把费仲宣至寿仙宫。费仲在宫门外,只见鲧捐出宫,问曰:“费大夫!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出去, 自拆观之。机密不可漏泄,若事成之後,苏娘娘决不负大夫。宜速不宜迟!”鲧捐道罢,进宫去了 费仲接书,急出午门,到於本宅,至室开书,乃妲己教我设谋害姜皇后的重情。看罢,沉思忧惧 我想起来:“姜皇后乃主上元配,他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於东鲁,雄兵百万,麾下大将千员, 长子姜文焕又勇冠叁军,力敌万夫,怎的惹得他?若有差误,其害非小。若迟疑不行,他又是天子 宠妃:若因此记恨,或枕边密语,或酒後谗言,吾死无葬身之地矣!”心下踌躇,坐卧不安,如芒刺 背,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厅前走到厅後,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坐在厅上,正纳闷 之间:只见一人身长丈四,膊阔叁停,壮而且勇,走将过去。费仲问曰:“是什麽人?”那人忙向前 叩头曰:“小的是姜环。”费仲闻说,便问:“你在我府中几年了。”姜环曰:“小的来时,离东鲁到老 爷台下五年了;蒙老爷,一向举,恩德如山,无门可报,通不知爷爷闷坐,有失回避,望老爷恕罪!” 费仲一见此人,计上心来。便叫:“你且起来,我有事问你:你若肯用心去做,你的富贵,亦是不小。” 姜环曰:“老爷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便使不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费仲喜曰:“我终日沉思,无计可施,谁知却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後,不失金带垂腰,其福应自不浅。” 姜环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爷吩咐,小的领命。”费仲附姜环耳上:“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此计若成,你我有无穷富贵。切莫漏,其祸非同小可!”姜环点头,领计去了。这正是:“金风未动 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有诗为证 “姜后忠贤报主难,孰知平地起波澜;可怜数载鸳鸯梦,惨酷奇冤不忍看!” 话说费仲密密将计策写明,暗付鲧捐。鲧捐得书,密奏於妲己。妲己大喜:“正宫不久可居。” 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曰:“陛下愿恋妾身,旬日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临朝,不 失文武仰望。”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难得:虽古之贤妃圣后,岂足过哉?明日临朝,裁决机务, 庶不失贤妃美意。”看官,此是费仲、妲己之计,岂是好意,表过不题。次日,天子设朝,但见左右 奉御,保驾岀寿仙宫:銮舆过圣德殿,至分宫楼,红灯簇簇,香气氤氲。正行之间,分宫楼门角旁 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大喝一声,叫曰:“昏君无道,荒淫酒色:吾奉主 母之命,刺杀昏君,庶成汤天下,不失与他人,可保吾主为君也。”一剑劈来,两边有多少保驾官: 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缚,拿近前来,跪在地下。纣王惊而且怒,驾至大殿升座; 文武朝贺毕,百官不知其故。王曰:“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二臣随即出班俯伏称臣。纣王 曰:“二卿!今日升殿,异事非常。”比干曰:“有何异事?”王曰:“分宫楼有一刺客,执剑剌朕 不知何人所使?”黄飞虎听言大惊,忙问曰:“昨夜是那一员官宿殿?”内有一人,乃是封神榜上有 名的,官拜总兵,姓鲁名雄、出班拜伏道:“是臣宿殿,并无奸细。此人莫非五更随百官混入分宫楼 内,故有此异变。”黄飞虎吩咐:“把刺客推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天子传旨:“谁与朕勘 问明白?回旨。”班中闪出一人,奏称:“臣费仲不才,勘问回旨。”看官,费仲原非问官。此乃做成 圈套,陷害姜皇后的,恐怕别人审出真情,故此费仲讨去勘问。话说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 不用加刑,已是招承谋逆。费仲进大殿,见天子俯伏回旨。百官不知原是设成计谋,静听回奏。王 曰:“勘问何说?”费仲奏曰:“臣不敢奏闻。”王曰:“卿既勘问明白,为何不奏?”费仲曰:“赦臣 罪,方可回旨。”王曰:“赦卿无罪。”费仲奏:“刺客性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 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天位,与姜桓楚为天子。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 齐天,逆谋败露,随即就拿,请陛下召九卿文武贵戚计议定夺。”纣王听奏,拍案大怒曰:“姜后乃 朕元配,辄敢无礼,谋逆不道,还有什麽贵戚计议?况官弊难除,祸潜内禁,肘腋之间,难以提防 速着西宫黄贵妃勘问回旨。”纣王怒发如雷,驾回寿仙宫不表。且言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真假。内 有上大夫杨任对武成王曰:“姜皇后贞静淑德,慈祥仁爱,治内有法。据下官所论,其中定有委曲不 明之情,朝内定有私通。列位殿下,众位大夫,不可退朝。且侯听西宫黄贵妃消息,方好定论。”百 官俱在九间殿未散。话说奉御宫承旨至中宫,姜皇后接旨,跪禀宣读。奉御官宣读曰 敕曰:“皇后位正中宫,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竞惕,敬修厥德,毋忝姆训,克谐内助。 第20页
封神演义 第 20 页 从。况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奴婢知他必肯尽力。”妲己大喜。那日纣王幸御花园,鲧捐暗传懿旨, 把费仲宣至寿仙宫。费仲在宫门外,只见鲧捐出宫,问曰:“费大夫!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出去, 自拆观之。机密不可漏泄,若事成之後,苏娘娘决不负大夫。宜速不宜迟!”鲧捐道罢,进宫去了。 费仲接书,急出午门,到於本宅,至室开书,乃妲己教我设谋害姜皇后的重情。看罢,沉思忧惧。 我想起来:“姜皇后乃主上元配,他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於东鲁,雄兵百万,麾下大将千员, 长子姜文焕又勇冠叁军,力敌万夫,怎的惹得他?若有差误,其害非小。若迟疑不行,他又是天子 宠妃;若因此记恨,或枕边密语,或酒後谗言,吾死无葬身之地矣!”心下踌躇,坐卧不安,如芒刺 背,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厅前走到厅後,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坐在厅上,正纳闷 之间;只见一人身长丈四,膊阔叁停,壮而且勇,走将过去。费仲问曰:“是什麽人?”那人忙向前 叩头曰:“小的是姜环。”费仲闻说,便问:“你在我府中几年了。”姜环曰:“小的来时,离东鲁到老 爷台下五年了;蒙老爷,一向举,恩德如山,无门可报,通不知爷爷闷坐,有失回避,望老爷恕罪!” 费仲一见此人,计上心来。便叫:“你且起来,我有事问你;你若肯用心去做,你的富贵,亦是不小。” 姜环曰:“老爷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便使不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费仲喜曰:“我终日沉思,无计可施,谁知却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後,不失金带垂腰,其福应自不浅。” 姜环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爷吩咐,小的领命。”费仲附姜环耳上:“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此计若成,你我有无穷富贵。切莫漏,其祸非同小可!”姜环点头,领计去了。这正是:“金风未动 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有诗为证: “姜后忠贤报主难,孰知平地起波澜;可怜数载鸳鸯梦,惨酷奇冤不忍看!” 话说费仲密密将计策写明,暗付鲧捐。鲧捐得书,密奏於妲己。妲己大喜:“正宫不久可居。” 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曰:“陛下愿恋妾身,旬日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临朝,不 失文武仰望。”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难得;虽古之贤妃圣后,岂足过哉?明日临朝,裁决机务, 庶不失贤妃美意。”看官,此是费仲、妲己之计,岂是好意,表过不题。次日,天子设朝,但见左右 奉御,保驾出寿仙宫;銮舆过圣德殿,至分宫楼,红灯簇簇,香气氤氲。正行之间,分宫楼门角旁, 一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大喝一声,叫曰:“昏君无道,荒淫酒色:吾奉主 母之命,刺杀昏君,庶成汤天下,不失与他人,可保吾主为君也。”一剑劈来,两边有多少保驾官; 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缚,拿近前来,跪在地下。纣王惊而且怒,驾至大殿升座; 文武朝贺毕,百官不知其故。王曰:“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二臣随即出班俯伏称臣。纣王 曰:“二卿!今日升殿,异事非常。”比干曰:“有何异事?”王曰:“分宫楼有一刺客,执剑刺朕, 不知何人所使?”黄飞虎听言大惊,忙问曰:“昨夜是那一员官宿殿?”内有一人,乃是封神榜上有 名的,官拜总兵,姓鲁名雄、出班拜伏道:“是臣宿殿,并无奸细。此人莫非五更随百官混入分宫楼 内,故有此异变。”黄飞虎吩咐:“把刺客推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天子传旨:“谁与朕勘 问明白?回旨。”班中闪出一人,奏称:“臣费仲不才,勘问回旨。”看官,费仲原非问官。此乃做成 圈套,陷害姜皇后的,恐怕别人审出真情,故此费仲讨去勘问。话说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 不用加刑,已是招承谋逆。费仲进大殿,见天子俯伏回旨。百官不知原是设成计谋,静听回奏。王 曰:“勘问何说?”费仲奏曰:“臣不敢奏闻。”王曰:“卿既勘问明白,为何不奏?”费仲曰:“赦臣 罪,方可回旨。”王曰:“赦卿无罪。”费仲奏:“刺客性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 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天位,与姜桓楚为天子。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 齐天,逆谋败露,随即就拿,请陛下召九卿文武贵戚计议定夺。”纣王听奏,拍案大怒曰:“姜后乃 朕元配,辄敢无礼,谋逆不道,还有什麽贵戚计议?况官弊难除,祸潜内禁,肘腋之间,难以提防。 速着西宫黄贵妃勘问回旨。”纣王怒发如雷,驾回寿仙宫不表。且言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真假。内 有上大夫杨任对武成王曰:“姜皇后贞静淑德,慈祥仁爱,治内有法。据下官所论,其中定有委曲不 明之情,朝内定有私通。列位殿下,众位大夫,不可退朝。且侯听西宫黄贵妃消息,方好定论。”百 官俱在九间殿未散。话说奉御宫承旨至中宫,姜皇后接旨,跪禀宣读。奉御官宣读曰: 敕曰:“皇后位正中宫,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竞惕,敬修厥德,毋忝姆训,克谐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