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阅读·笫一草元 洗生客死①的地方。仙台是一个镇,并不天;苳天冷得 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新江,便用红 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②”;福建野 生着的芦荟③,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 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 沉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 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 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 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 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 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 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 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 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④ 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 个黑瘦的先生,八宇须,戴着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 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 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①〔容死〕死在异国他乡。②[胶菜〕山东胶州市一带以出产优质 大白菜而出名。③〔芦荟(hu)〕又名“油葱“,常绿植物,叶肥厚 大而尖,边缘有尖锐的锯齿,花像橞子,叶汁可入药。国[讲义〕这 果措讲课的内容
籐歼先生5 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 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他接着便讲述解劊学在日本 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 这一门学问的著作。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中国 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新的医学,并不比中国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 已经一年,掌故①颇为熟悉的了。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 授的历史。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胡②了,有 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 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 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上讲堂没有 带领结。 过了一星期,大约是星期六,他使助手来叫我了。到 得研究室,见他坐在人骨和许多单独的头骨中间,—他 其时正在研究着头骨,后来有一篇论文在本校的杂志上发 表出来。 “我的讲义,你能抄下来么?”他问。 可以抄一点。 “拿来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 ①〔掌故〕关于历史人物、典章制度的传说或故事。这里指学校里发 生 过的一砦事情。②[馍胡〕即“模擱“,这巢指马虎、不讲E
6阅读·第一草元 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砸一回。我拿下乘打开 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 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 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镨误,也都一一订正。这样一直继 续到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骨学,血管学,神经学。 可惜我那时太不用功,有时也很任性。还记得有一回 藤野先生将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讲义上的 个图来,是下管的血管,指着,向我和蔼的说道 :“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自然; 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劊图不是美术,实 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 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 :“图还是我画的不镨;至于实在的怕形,我心里自然 记得的。”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东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 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一百余人之中,我在中 间,不过是没有落第①。这回藤野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 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劊学 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 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 “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 ①[落第)原指科举时代应试不中&这里考试不及格
籐歼先生7 你不肯解剖戶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为难的时候。他听说中国的女人是 裹脚的,但不知道详细,所以要问我怎么癌法,足骨变成 怎样的畸形,还叹息道,“总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本级的学生会干事到我寓里来了,要借我的 併义看。我检出来交给他们,却只翻检了一通,并没有带 走。但他们一走,邮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开看时 第一句是: 你改悔罢! 这是《新约》①上的句子罢,但经托尔斯泰②新近引 用过的。其时正值日俄战争③,托老先生便写了一封给俄 国和日本的皇帝的信业,开首便是这一句。日本报纸上很 斥责他的不逊③,爰国青年⑥也愤然,然而暗地里却旱受 :了他的影响了。其次的话,大略是说上年解学试验的题 !①〔《新约》〕基督教圣经《新约全书的湔称,记蛾耶稣和他的门徒的 宫行。②〔托尔斯泰〕揩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828 191),俄国基名作家。作品有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 娜》《复活》等。③[日俄战争〕指]904年2月至105年9月,日僎 两国为争夺在我国东北和朝鲜的权益而进行的战争。战争主要在我国域 内进行,而清政府竞屈零地宣布中立。国〔托老先生…皇帝的信上 托尔斯秦写绐俄国和日本皇帝的信,登在19年6月27日伦敦《泰晤土 怒》上;两个月后,译蛾于日本《平民新闻》。③[不逊(刈n)〕无 礼。逊,谦逊。⑥〔爱国青年〕当时日本一些受军国主义恩想影 响而妄自尊大、亩巨忠君、恩想狭醱的青年。称他们为·爱国青年“,有 的意味
日阅读·第一草元 自,是藤野先生在讲义上做了记号,我预先知道的,所 能有这样的成绩。末属是名① 我这才回忆到前几天的一件事。因为要开同级会,干 事便在黑板上写广告,末一句是“请全数到会勿漏为要 而且在“漏”字旁边加了一个圈。我当时虽然觉到圈得可 笑,但是毫不介意,这回才悟出那字也在讥刺我了,犹 言②我得了教员漏泄出来的题目。 我便将这事告知了藤野先生;有几个和我熟识的同学 也很不平,一同去诘责③干事托辞④检查的无礼,并且要 求他们将检查的结果,发表出来。终于这流言消灭了,干 事却又竭力运动,要收回那一封匿名信去。结末是我便将 这托尔斯泰式的信退还了他们。 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 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 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 菌的形状是全用电⑤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 下课的时候,便影⑥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 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 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 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①〔匿(m)名〕不署名或不署真实姓名。匿,隐藏。②〔犹宫〕如 间说。③[(e)责〕质问并责备。④〔托辞〕偕口。 原[电影]这里幻灯片a④〔影]这里是动词: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