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法律人的精神11 当时我们都感到非常地不理解，非常地气愤，你怎么能说毛主席犯过 错误？你这个家伙简直太反动了（笑声）。在大家心目中，在1979 年的时候，大家心目中毛主席还是一个神。没有办法想象毛主席还 会犯错误。代是后米随着这个国家的变化，这个两南政法的学风也 迅速地走向了一种比较开放，比方说书馆里面的西方经典著作被 人越来越多地劂读，我记得当时图书馆里面有一位搞出纳的老师， 这位老师我现在仍然记得她的名字一一肖婷秀老师，听说她已经到 深圳去生活了，她的孩子在深圳那边，她早就已经退休了，肖老师特 别喜炊爱读书的同学，你到图书馆去借书，老借-一种特定类型的书， 这位老师就会记住你。她就记得我老爱借哲学方面的书、西方哲学 史方面的书。然后，当时也是半通不通的吧！黑格尔的《哲学史讲 演录》，然后去图书馆里边去借。借了第一一卷，然后说第二卷还没回 来呢，被别的同学借走了。然后肖老师就会记得这一点，等到第二卷 一回来以后，肖老师马上派遣另外一个来借书的同学说：“你到9班 去找一下贺卫方，告诉他《哲学史讲演录》第二卷已经回来了，叫他 赶快来借。”（掌声）这里是我要表达的西南精神中的第四个精神，现 在还不要在这儿过分地展开。但是我只是说，当时有这么一个好老 师，同时借助了这样一种开明时代的风气，我们的同学、我们的老帅 变得非常地开明，思想观念非常地解放。我们举办了许许多多的学 术培报，78级有十个班，十个班每个班都出一种学术墙报。学术墙 报就是用那种很大的、比较厚一点的白纸，然后硬笔书法比较好的同 学，把大家写的论文与到这个白纸上贴在墙上，然后每个班举办这样 个很大很大的墙报。让大家多多少少，各个班级中间有一个暗暗 的较劲：你办得好，我比你办得还好。那么当时是一个特殊的时代 思想变化得极其剧烈，昨天还是大家格守不渝的东西，今天已经变得 非常地、已经变成了一种与大家告别的东西。比方说当年《大众电 影》上曾经登出了一幅照片，是《水晶鞋》那个电影，男女主人公在一 块相拥而吻，两个人在那儿接吻，按照中国的古话说是做一个“吕” 字，“吕”啊，两个“门”在一块做一个“吕”字。这个刊物出来后，全
12超越比利牛斯山 国批判这期刊物。《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坪击这样资产阶级的腐化 的生活方式，毫九批判地引进到中国来，这样的一种做法简直是以 令人震惊，令人发指，必须加以批判。人家不过就是做一个“日”字 嘛！（笑声）大家想想，这样的种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所以西 南政法的同学，大家在那样的一个时代甲边，不断地阅读了许许多多 的西方的哲学的著作，西方的当代的著作.比方说当时的《哲学译 丛》在我的同学中间是特别受欢迎的刊物，我们是一个法律大学 的学生，但是大家特别喜欢哲学，我的同学蒋庆，现在的蒋庆教授，在 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是-个思想解放的先锋。那时，他仿佛深受南 斯拉夫的实践派的影响，他在学术墙报上响亮地提出一个口号，叫 “到马克思主义”，仆么叫同到马克思主义，就是认为我们现在的 这一套东西不叫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我]需要回归，当时全国都引起 震动啊！团中央的领导马上指示重庆市委，包括更高层次的领导，要 查·下这个人。这是什么人敢提出这样的口号，这分别是诋毁我们 现在的社会主义和现在的马克思主义，好像只有他才是真正的马克 思主义。但是这位同学、我的这位同学坚持己见，真正地格守一个学 者应有的良知、学术的良心。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的老师居然还把 这位同学留校，认为这位同学是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一定要叫他留 到学校来，要他成为一个老师。把这样的一种开明和独立的精神传 递到我们后面的同学身上。虽然上面三令五申要整我们的这位同 学，但是他居然得到了最优厚的待遇—留校了。当然后来他也离 开这儿了，到深圳去了。他是中国现代新儒学的最重要的几位代表 人物之一。 一个法律专业的毕业生能够在哲学领域中具有相当突出 的成就，这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他毕业以后又开始转而研究佛 学一对于佛教的深人的研究。后来又转向对基督教的研究。然后 对两方的自由主义下了很大的功夫，同时他又力求追求一种境界，那 就是把王阳明的思想跟西方的现代的自由主义的思想作一种更加深 人的结合，以便为中国未来提供真正意义上的指导思想。我们这位 同学不仅仅要立片，而月十分注重以行为去践行儒家的追求，儒家的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13 思想。他在他的家乡一贵州省的一个大山里边，建了一个“阳明 精会”，就是纪念王阳明的一个占典意义【.的书院。他准备在那儿 招收弟子，在挪儿办一个真止意义上的院，让我们的新一代的学生 不发数典忘祖，总记王阳明的学说，忘记孔子的学说。大家有机会到 贵州去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个“附明精舍”，去看看他的那样一 种奋斗的精神。这样的一个人，他身上这样的一种精神，我和他交 谈，分明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深刻的家因之忧和开放的精神。 这是西南的精神！这是西南的一种追求！ 我们同学也向来富于一种叛逆心态，南政法的同学不是特别 的温顺，当然重失这个地方的民风就不大温顺（笑声），重庆这个地 方的人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一点火气重，很有些北方化。喝酒喝得爽 气，吃火锅吃得很辣，喜怒哀乐皆溢于言表，很自然就有一种桀警不 逊和反叛精神，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一种民风。我们这些人从祖国 的四面八方米到这儿，也不免受到这种民风的影响，也开始其有一种 性格，你上面说什么，我总要问一问，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你这样说对 吗？这样的一种批判精神在大学里边经常体现为我们写大字报。学 校领导有什么事情做得我们不满意了，我就写大字授。当然现在 没人写大字报了，宪法已经取消了这个权利，我们当年还没有取消。 我们对国家事务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关注，我们的同学中间当年有 些人老到解放碑那个地方去发表演讲，给群众发表演讲，告诉大家 “中国应当朝何处去”（笑声、掌声）。当然大家有争论，用毛泽东当 年的话叫“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我们的观念肯定是不一样， 但可贵的是西南政法大学这样的·个学校体现了对于一种相互辩 论，相互争论的非常大的宽容。没有一个可以号称“真理在手” 1981年到982年间，有一个叫李燕杰的人，李燕杰这个人呢，全国 都要去演讲，到处演讲，与青年朋友谈心，让青年朋友注意正确的人 生理想，当年很是走红。他俨然以马列主义代言人的身份到处去演 讲，一直讲到自己身体都病了。报纸表扬他，党和国家领导人还很关 心他。好像是1982年的上半作吧，他来到四南政法学院来演讲，结
14超越比利牛斯山 果西南政法的同学对他颇不以为然。当时狠狠地质问了他几个问 题，搞得他很难堪，但是与此同时，我」看到分外几种类型的学者， 比方说，当时有-·个月本的先法学教授，叫一圆一亿，一块钱冉加一 亿块钱，一圆·亿，他就叫这么个名宁，这位著名的宪法学者来中国 访问，他希有机会向中国的学生介绍·下他的宪法理论。他到北 京去访问那甲的儿所大学，但是那里的大学都不肯让他讲，说“不不 不，宪法方面我们不可能允许一个外国的、一个日本人来讲宪法问 题，你要是搞民法、搞刑法还行，先法不大好，敏感，怕出问题。”最后 州南政法大学邀请他来这儿访间的时候，西南政法大学主动提出来 他给我们讲一次他的宪法学说。··圆.亿老先生真的非常地意 外 一怎么可能呢，应该说越是偏远就越应该保守才是，为什么到了 西南，到了两南政法学院，却是如此开放？当年，大家知道，982年 80年代初期，没有哪几个学校的学生有机会听听外国教授的学术演 讲，我们有了这个幸运。我们的同学认真地听过这样一场演讲，而月 大家表现出了非常谦虚的、认真学习的精神。同时，同学们也跟一圆 一亿教授提一些问题。那位老先生，现在我还有点印象，好像显得很 开心呀！很开心，他在重庆终于找到了他的学术上的知音， 各位同学，我相信大家应当有这样的一个远大的志向，也就是说 把我们西南政法的这样一种开明的、开放的、不苟且、不媚俗的这样 一种精神，能够带到全国各地，带到中国的政治舞台之中。 扎实而严谨的学风 我们西南政法大学的精神和风格中的第二个特色，是一种对学 问、对事业扎实、严谨的风格。西南政法，我们刚才说它比较偏，它没 有什么接触外界的交流的机会，像我现在所在的北京大学，简直可以 说像是一个超级百货商场，人来人往。你要是想听讲座的话，你简直 可以说每天都可以听各种各样的讲座。绍彦你现在也在那儿读博 士，是不是也深有体会？北大的学生可以说是中国大学生中视野最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15 开阔的群了。视野开阔是好事情，但是也可能有某些副作用，那就 是，划果不能很清楚地自觉的话，就是容易患上一种夸夸其谈的毛 病。因为他的眼界太开阔了，你说起克林顿，“哎，克林顿我听过 他讲话啊，当时你没看见二个提问的中间就有我呀？”（笑声）一会儿 说哪个诺贝尔奖的状得者，“哎，到这儿来讲的时候我听过，也没有 什么了不起嘛！“（笑声）大家知道，讲座是大学中的一道美丽的风 京，是否经常有-.些高质量的讲座，是一个大学层次的很重要的衡量 指标。但是，作为学生也需要知道，讲座并不能代替读书。老是坐在 那儿听讲座，听这个的、那个的，没有认真读书，没有认真地把图书 馆甲边的本本的书非常扎实地、非常严谨地给读下来，就容易成为 个知道的很多，但理解的很少的一个人。 我们西南这个地方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地理的便利。当然现在的 学术交流也好多了，听说咱们这儿的新校区也是经常有学术讲座，老 校区那边也经常有学术讲座，有各种各样的高层次学术研讨会召开。 上一次，这个月的13号我来这儿做讲座的时候，我就是来参加中国 和欧盟的一个人权方面的研讨会，欧盟的学者也有机会到西南来访 问、来交流。（下面有遗憾声）当然新校区这边没来，你们不要太遗 憾，由于人权研究是一个与政治靠得太近的领域，所以这方面的学者 似乎也太过政治化，学术方面反面不大优秀。（笑声）大体上来说， 尤其是我们读书的那个时候，学术交流是非常少的，没有多少人到这 儿来做学术报告，我们显得很闭塞。但是闭塞有闭塞的好处，你没有 别的刺激，我一个坐在这儿，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看书，就是读书。当 然也有讨论和辩论，但是大多数是自家人之间的辩论。除了互相讨 论问题以外，大家就是读书。我们那时候读书的风气是非常浓郁 大家到图书馆的那种看书啊，图书馆里边满满的。一到晚上，各个教 笔里边灯火通明，大家都在非常认真地读书。我这个人不大喜欢到 剧书馆或者教室里读书，我就在宿舍里面，躺在一我睡上铺—躺 在那上铺上卧读。后来我觉得人家老是到图书馆、到教室里读书，我 觉得有点慌，我是不是不太认真读书啊？然后有一次我下决心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