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法律人的精神 贺卫方按：这是我于2003年3月24日在西南政法大学渝北校 区为大一同学所做的一场讲座的整理稿。讲座由西南法学论坛和新 校区管委会联合主办，张绍彦教授主持。原来的题目为“西南政法 大学的精神”，现改做这个题目，同时也对一些文字做了一些修改 在这里，我要感谢绍彦教授的热情邀请和主持，同时向陶窬同学致 谢，这么长的一篇讲座，他对着录青机一句一句地整理，其中的耐心 和辛劳实在是应该得到诚恳的感谢的 张绍彦：各位同学、各位来宾，晚上好！（掌声）今天我们十分荣 幸地邀请到了法学界知名的北京大学贺卫方教授（掌声）来这里讲 演。我没有想到的是贺教授在咱们西南政法大学的新校区会受到一 年级新同学如此隆重、热烈的欢迎。首先我不得不对我最尊敬的学 长说一句：“佩服！”（掌声）那么贺教授呢，大家知道，他是咱们学校 78级的校友，也是西南政法学院恢复招生以后的第一届学生。（掌 声)我是80级的，所以是贺教授的学弟，我们也是多年非常要好的 朋友。上周即13日晚上贺教授在老校区作了一次演讲，14日他要 回北京，但是上午有半天的时间，我们的龙宗智校长对我说：“绍彦， 你问一下一因为他和贺卫方教授是同学一你问一下明天上午他 有半天时间怎么安排？”我问他：“卫方，明天半天时间怎么安排？”他 说，“我去新校区，去看新同学。”所以14号上午，我陪贺教授到新校 区看了看，因为你们都在上课，所以我们“偷偷地”看望了同学们 (笑声)那么贺教授呢，其实今大气氛已经说明了，不用我多说了，其
2超越比利牛斯山 实贺教授不应成为法学界的一名知名学者，因为贺教授的影响远远 地超过了法律界，远远地超出了法学界：（掌声）你】可以看一下 2001年的第儿期的《中国背年》杂志（贺.业方答：第-期），专门有厚 厚的这么-·本专刊一影喇中国21世纪走向的100个青年。（惊讶 卢，掌卢)那么在这100个青年里面，如果是说用咱们的学科的界限 米划的话，有两位咱们法律界的人，·位是贺卫方教授，还有另外 位一复勇先生，也是咱们学校78级的（惊讶声，掌声）。我说贺教 授他的影响远远不止法律界，是因为他的贡献不止是对于推进中国 所谓的法治进程，如果现在用我们党中央的话说，就是与时俱进，他 对中国的政治领域、文化领域和精神领域，也发挥过我认为是非常独 特的作用，是一种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今天贺教授到这儿想说的 话可能不止是这个，他到这儿来是来看我们同学的，是想和大家交 流，因此他演讲的题目是《西南的精神》。那么这个题目呢，前一段 时间我和贺教授都有~种同样的感觉，我们都习惯于称“西南”，而 不习惯于称“西政”，因为“西政”还有西北政法学院。如果我」把 西南政法大学定义为就在重庆生存，我J可以叫“西政”。如果它要 面向全国的话，就应当是西南，并几：·直以来我们没有“西政”这个 称呼，我们都是西南人。我希望西南能够在咱们02级、03级传下 去，而纠正“西政”。（掌声）由于今天贺老师演讲的是这样一个题 目，因此我们论坛的规则要做一些调整。就是说我们今天在座的各 位，凡是你关心的和有兴趣的问题，都可以写成纸条递上来，拿给我， 特别是围绕着咱们学校、咱们西南的发展所有的关心和感兴趣的问 题都可以请贺教授解答。在不久之前，贺教授刚刚出版和翻译的著 作，他专门带来送给咱们新校区的图书馆（欢呼声、掌声）。现在请 新校区的管委会主任一—李纯实老师，代表学校接受贺老师的赠书。 (掌声)那么我想该到主题的时候了。下面，我提议我们以热烈的掌 声欢迎贺教授给我们演讲。（热烈掌点）》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3 r场白 贺卫方：我非常兴奋能够来到这儿，跟在座的主要是大一的同学 们作：个交流。对我来说，母校是一个心中永远挥不去的回忆，一种 浓浓的感情。而我自己-一一刚才张绍彦老师已经介绍了—我在 1978年上我们这个学校了，我是文革复办以后的第一届学生，那年 我18岁，现在一兑25年已经过去了（掌声）。我自已是山东人，跟 绍彦老师是老乡。当年我从山东的烟台坐火车，1978年的10月2 日，从纲台坐火车，终点站是重庆市。在这中间要转车，在济南转一 次车，在郑州转一次车，在宝鸡转一次车，在成都又转了一次车（笑 声)。经过五天艰苦的旅行，才运行到了自己感到非常陌生的这一 块十地上一西南政法学院，当时叫西南政法学院。那时我们的学 校极其艰苦，大家戏称叫“稀烂政法学院”。拉着我们的车 一是 个大卡车一一到车站来接我们。 我们到这个极其简陋的学校，拉着我们的卡车，在上东山大楼的 时候，竟然走到中间上不去了，因为道路太过泥泞，这个车轮子就打 空转，没办法往前走。结果最后，我们就纷纷跳下车来，自己跑到东 山大楼里面，找到了白己的宿舍。随后的这几年的时间里，咱们的学 校都是一一座工地，大犬是噪音不断，简直是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我 们后来就一年年地过去，然后就毕业了。因为咱们学校是所有的 政法大学、政法学院里边第一个复办的学校，所以在977年国务院 决定复办我们的学校的时候，确定了全国的7所重点大学，我们的 学校就是其中的一所。政法类的有两所，一所是西南政法，另外一所 是国际关系学院。我的印象是这样的。我们是第一届，当时金国总 共有四所院校招收法律专业的学生。一所是我现在所服务的单 位一北京大学法律学系，一所是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一所是吉林 大学法律系，再有一所就是我们这儿。对了，还有湖北财经学院的法 律系，现在搞民法的上利明教授就是那一届的学生。但是我们这儿
4超越比利牛斯山 的人数最多，我那庙同学大概有360多个人，我记得仿佛跟-年的 天数样多（笑声）。360多个法律专业问学加上师资班的同学有 400多个同学，其他学校都是招挪么儿十个同学，我们这儿就人多势 众。然后982年毕业，我们就迅速地占领各个关键的滩头阵地（笑 声)，然后就开展了对于中国法制建设的这样-一场伟大的事业。 我们这·届同学几乎可以说是跟中国文革后的法制建设同步的 人，中国的法制建设就是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然后开展民 主与法制建设。我】一下子毕业这么多人，许多机构都非常欢迎我 们的毕业生。西南政法学院在法律界具有良好的声誉，向来是学风 严谨、勤勉、卡实，因此不少同学都到了许多很重要的岗位。当时的 问学们，尤其是谈恋爱的同学，你们知道，当时有些同学想到时候回 白己的家乡。比如说我们班一位来自云南的同学，就特别想回昆明。 但是他又谈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却是苏州人，想能够两个人一起到 南京也很好。最后毕业时，学校的政策是照顾人不照顾地方，可以把 你们分到一起去，但是没办法照顾你们或者回南京或者回昆明。最 后没办法，算了，你们艰苦一点，到北京去（尖叫声）。当时北京有许 多机关告诉南方来的同学，你们应该到南方去，北京并不是一个特别 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沙尘暴啊，可能比伊拉克的沙尘暴好一点而 已，结果我们不少同学到了北京。现在78级的毕业生中，在北京的 同学已经达到了80人以上。这样的一个比例已经是相当不得了。 西南的毕业生分布在司法实务界、学术界，甚至包括更宽泛的政 界。虽然我们78级同学在读书的时候，校园并没有这样一个口号： “今日我以西政为荣，明天西政以我为荣”，但是大家还是有一种非 常兴奋的感觉，刚刚大学毕业，简直是衰情万丈，然后纷纷到了不同 的岗位开始工作。我觉得西南政法，不仅仅是我们这一届，包括后面 毕业的一些校友，都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也许你们的老师们也经 常跟大家谈起这些人的名字，比方说：我]在最高法院，西南8级的 有两位副院长江必新和黄松有，两位既是非常优秀的法官也是很好 的学者。法部的副部长胡泽君，也是我们那一届的同学。最高人
西南法律人的精神5 民检察院的张穹副检察长是78级的，团中央第一书记周强先生也是 我们同学，反非常多。在学术界从事学术研究的人，也非常努力， 像中国补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的所长夏勇教授，是78级的校友。刚 小绍彦老师说，有两位被评为“影响中国的100个年轻人”中间，其 中法学界的人只行两个，一个夏勇教授，另·个就是在下。（掌声）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好影响还是坏影响，也许是对中国发生了坏 影响的100个年轻人之一呢（笑）。以研究法律文化而著称的、在80 年代就有着全国性影响的梁治平教授，是78级的。从事新儒学研 究，对于自由主义哲学造诣很深的蒋庆教授是78级的。研究民法， 提出了“绿色民法典”草案，号称“武汉蛮人”的徐国栋教授，现在在 厦门大学任教授、博七生导师的，是T8级的。在清华大学新成立的 法学院中间，仪仅将近30位教师中间，我们西南政法的毕业生巾间 占了五位，都是在学术方面非常突出的。在我所在的北京大学的教 师的比例中间，基本上北京大学的毕业生占的比例太高，我认为这是 北大的一个峡陷，因为跟人一样，大学的“近亲繁殖”率过高总不是 一件好事情（笑声）。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有六位西南政法的毕业 生在北大任教，而且这六位老师中间，有一位是老辈的，已经退休的 刘家兴老师，有一·位是刚刚过去的，也算是我带的学生，丁利博士，其 他的四位都被北大法学院的学生评为最受欢迎的老师（掌声）。所 以西南政法大学虽然地处西南，但是她已经成为中国的法律界以及 法学界的最具有号召力的品牌之一。她的毕业生可以说是在法律的 各个领域中间都作出了相当突出的贡献。人们不禁在问，其中原因 在哪里。包括我的同事，研究刑法的陈兴良教授，他在给我们的一位 校友一邱兴隆教授的书写序的时候，他在序言里面就说，我有一次 开会到西南政法，到了这个校园里边，我的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校园里，在这样一个偏远的校园甲边，在这样 不是显得非常豪华的建筑，也显得非常平实、很朴素的一个校园里 边，为什么会走出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个学校 在法学界、在法律界能够占有这样的-个地位？能够受到这样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