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尔决绝地说：“如果我们想让历史描述和历史研究完全避开效 果历史反思的判断权根、那么这就等于取消了历史描述和历史 研究。s4 当然，作为哲学诠释学·部分的历史诠释学，无论它对于 历史研究来说如何重要，毕竞不能够取代历史研究本身。这就 好比我们说哲学不能够代替历史学-·样。从哲学的立场出发，历 史诠释学旨在揭示精神科学中人类理解的李质，并且发据作为 理解条件的前见的积极意义。而这些对干一种具体的历史研究 是远远不够的。当我们直接置身于历史研究，首先看到的忍怕 是大量的误解、曲解、各种隐蔽的前见和未经省察的视域，它 们是具体的、个别的，需要靠历史学家的技巧来辨识和消除。这 时，我们倾向于从一般下降到特殊。这是历史家之路，它与哲 学家辄由特殊和具体上升到普遍和一般的路径正好相反。所以， 我们现在需要确立·个新的出发点，这个新的出发点必须一方 面与历史诠释学的基本立场取得致，另一方面又总是建立在 具体的历史形态上面，因而能将我们直接引向历史。那么，是 否存在一种具体的前见，它具有这样一种普遍性，以至表现为 人类存在形式面与我们须臾不可分离？如果有的话，我们最先 遍到的肯定是语言。 语言的再认识 语言问题的重新提出应当从语言学家止步的地方开始。 语言学家主要是向内去观察和说明语言现象，但是他们无 一例外都承认语言与思维、与历史和文化的密切关系。萨丕尔 16 PDF created with pdfFactory trial version www.pdffactor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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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语言，作为一种结构来看，它的内面是思维的模式。[35]不 过，他同时又表示不相信文化和语言在形式结构上有何种关系。 他对文化的定义是“二个社会所做的和所想的是什么”，“1语言 讲的却是人怎样思想。换句话说，一个是内容，是经验的摘录， 一个是形式，是表达一切经验的具体方式。很难设想这二者之 间会有什么特殊的因果关系。萨丕尔认为，除非我们能够证明， 文化于其具体内容之外，另有一种内在形式或日纯粹形式格局， 还是把语言沿流与文化变化视为不相干的过程为好，] 迄今为止，似乎还不曾有人声称发现了文化的纯粹形式格 局，更没有人提出一套把语言和文化统.于·种形式中的语言 一文化类型学。然而这些就足以证明语言形式与文化无关，怎 样思考与思考什么无关，以及思想的方法与思想的内容无关吗？ 贸然椎翻语言学家的结论是危险的，不假思素地接受现成的看 法也可能是轻率的。我们不妨提这样一个问题，即出自欧洲学 术传统的语言学家究竞能在多大程度上意识到并且摆脱其“前 见”的影响呢？尽管普通语言学并不将自己限制在印欧语系的 范围之内，它的研究对象主要还是表音体系的各种语言，这毕 竟是一件事实，而诸如语言、思维与文化的关系这样一类问题， 却最可能在因为语言和文化上存在深刻差异而构成鲜明对照的 事例中突显出来，索绪尔说，表意体系的典范事例就是汉字。] 那就让我们选一个汉语的例子吧。 法国汉学家谢和耐(Jacques Gernet)曾经仔细考察了十六 和十七世纪耶稣会士在中国的传教活动，特别是因此而引出的 欧洲和中国两种文明围绕基督教教义产生的意味深长的“对 话”。他发现，耶酥会士想让中国人理解和接受基督真谛的努力 最终归于失败，而其原因并不简单是一种价值拒斥另一种价值， PDF created with pdfFactory trial version www.pdffactor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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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与价值有者密切关联的这一种逻辑排斥另一种逻辑。「9著 名传教士利马窦(Matteo Ricci)最先意识到这-~点，以至他认 为首先应该让中国人学习欧洲人的准理方法。无论如何，逻辑 教理是不可分剂的。如果我们想装真正了解文化的差异，就 必须进入到思想的深处。正是本者这样一种想法，谢和耐在 《中国和基督教》一书的末尾，以“语言和思想”为标题作了最 后的总结。他在其中这样兮道： 由语言在其词法、主语和动词补语中以及在主动态和 被动态中所表现出天的文明可能更为适宜于发展行为的施 动者和对象的对立，形成一种更为明确的人格和文明力量 的思想，区别活跃的思想与顽物，我们于此至少还可以指 出中国一方的一种在语言和思想之间的奇怪相似性。在汉 语中，主语仅仅是有关发表一种论点的主动者。通过词法 可以清楚地看到，没有任何必然的关系把主语、谓语和补 语联系起来。在任何一篇汉文文献中，都有一种无人称的 基本语气。正如中国人所想像的那样，自然的行为是非人 格的和公正的。天是“无心”地发生作用的 因此，语言的结构和辞法似乎把中国和西方的思想导 向？不同的方向，作为形成一个独立的广阔背景的文化和 宗教传统发展之基础。[ 显然，谢和耐也像尼采(Nietzsche)一样相信，文法能够 主宰哲学。如果真是这样，想的方法就不能被认为与想的内容 全无关系，正像萨丕尔所形容的，一个是固定的模子，另个 可以是水、石意、金子或其他任何到入其中的东西。们事实很可 能是，能够倒入某种特定模子里的东西是有限的。因此，尽管 18 PDF created with pdfFactory trial version www.pdffactor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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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未必能够找出一套与语言形式完全一致和对应的文化形 式，但是我们也许可以承认，语言和思维的形式特征与文化的 关系至少比较我们通常认为的要更复杂、更重要，因此也更值 得重视。文化固然指一个社会所想与所做的一切，但是一个更 合理更完整的文化概念应该也包括这个社会构想和实践其理想 的方式在内。 在其形式结构之外，语言与文化的关系是显豁的。语言，或 者更确切地说词汇，在很大程度上忠实地反映了一个民族的全 部历史和文化，这种看法已经为人们所普遍接受。历史学家们 由此出发去探究诸如文化的传播和变迁一类问题，也已经司空 见惯。不过，对于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们来说，最重要的恐怕 还不是语言的反映功能，而是它的构造功能。从根本上讲，语 言不是一种普通的社会现象、它是那种最具有渗透力和控制力 的社会现象，以至在比如传统的传递、文化的延续和社会整合 诸方面，语言的重要性几乎总是第一位的。LR.帕墨尔说： 组织作为一个起越个人之上的实体，作为一个各种力 量和各种关系形成的系统，在向人们提出并强制他们接受 某些行为和思想方式这方面具有压倒一切的力量。.但 是以最精细徽妙的方式向人们施加力量并且最不容人们抗 拒的一种社会现象是语言。这套与特定的思想内容相关联 的符号系统有武断的性质，你要用它，就得不折不扣地遵 守它的条件。.获得某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接受某一套概 念和价值。在成长中的儿童缓慢而痛苦地适应社会成规的 同时，他的祖先积票了数千年面逐浙形成的所有思想、理 想和成见也都铭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19 PDF created with pdfFactory trial version www.pdffactor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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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们在语言里面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社会的道德 和理想，而且儿乎是这个杜会的全部实在。通过对人类经验予 以分类，语言就组织同时也限定了人们对于实在本身的理解。如 果我们承认，人们的世界彼此不同，那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 们的语言彼此不同。 从理解的角度看，人类世界经验的语言性直接将我们置身 于加达默尔的所谓诠释学处境：我们的语言即是我们的前见，它 构成我们现下的视域；为了达到理解，语言一方面是必不可少 的，另一方面又是必须超越的对象。那么，这究竞意味着什么 呢？在“历史诠释学”的里面，视城融合实现了对于个别的超 越，而将我们引向更高的普遍性，但在语言中间，这-一切是怎 样完成的呢？既然语言之于人类同时兼有解放与桎梏两种功能， 那么它就不仅是理解的唯一途径，同时也是理解的最大障碍。我 们是否可以设想某种不属于任何已知历史文化的语言，一套 “中性”语言，通过它来实现普遍的超越和理解，或者，我们必 须承认语言的不可超越性，承认它对我们是一个更大的难题， 个真正是无法摆脱的困境？为了对语言问题有更实际的了解，我 们在下面就转人具体情境，讨论一些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直接 遍到的问题。 语言问题的实际考察 在美国的法律人类学家中间，曾经有过一场关于“概念” 和“语言”的论争。争论的一方是P.J.被赫南(PaulJ· Bohannan),另一方则以M,格拉克曼(Max Gluckman)为 20 PDF created with pdfFactory trial version www.pdffactor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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