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纪左右动补结构已经牢固建立了,从总体上看动词和补语的融合已经 完成。但是对于同一个补语,它与不同的动词的融合程度还是有明显的高低之分, 而决定这种融合程度高低的关键因素则是某个动词与这个补语的使用频率。低度融 合的动补短语虽然不再能为其它词语所分离,但是尚不能带受事宾语,只有高度融 合的才可以。表61清晰地显示,一对动补短语的共现频率与它们融合程度之关 系:共现的频率越髙,融合的程度也就越高,带受事宾语的时间也就越早。一对动 补组合的共现频率决定于两个成分的语义一般性和相关性。 542V+觉/醒 “觉”和“醒”是用于先后两个不同时期的同义词,“觉”主要用于十世纪之 前,之后逐渐为“醒”所代替。因为“觉”是一个不及物动词,受当时的语法规律 的制约,它只能出现在“VOR”格式中。例如 (8)唤江郎觉!(世说新语·假谲) 十世纪之后该概念的动词逐渐可以出现在VRO形式中,说明“觉”或者“醒”已 经与其前的动词发生了融合。例如: (9)是我唤酲他。(朱子语类) (10)所以唤醒那仁。(朱子语类卷第二十) 到了十二世纪,表面上看来,作为结果补语的“醒”可以出现在ⅤRO和VOR新 旧两种格式中。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能用于新格式VRO的动词只有两个,如 下表所示。 表62《朱子语类》里“V醒”带宾语的情况 总合 VR VRO VOR 21 10 提醒 0 点醒 喷醒 苏醒 20011 70000 醉醒 21111 0 抖擞醒 0 0 跟结果补语“死”的情况一样,对于结果补语“醒”来说,只有共现最高的前两个 动词才可以出现于ⅤRO格式中。这再一次证明了,共现频率对动补组合的融合时 间和程度的重要影响 表62还揭示了另外一个重要现象。在十二世纪左右,表面上看来,结果补语 醒”既可以出现在ⅤRO形式,又可以出现在ⅴOR。但是事实上对于某个特定的
70 十五世纪左右动补结构已经牢固建立了,从总体上看动词和补语的融合已经 完成。但是对于同一个补语,它与不同的动词的融合程度还是有明显的高低之分, 而决定这种融合程度高低的关键因素则是某个动词与这个补语的使用频率。低度融 合的动补短语虽然不再能为其它词语所分离,但是尚不能带受事宾语,只有高度融 合的才可以。表 6.1 清晰地显示,一对动补短语的共现频率与它们融合程度之关 系:共现的频率越高,融合的程度也就越高,带受事宾语的时间也就越早。一对动 补组合的共现频率决定于两个成分的语义一般性和相关性。 5.4.2 V+觉/醒 “觉”和“醒”是用于先后两个不同时期的同义词,“觉”主要用于十世纪之 前,之后逐渐为“醒”所代替。因为“觉”是一个不及物动词,受当时的语法规律 的制约,它只能出现在“VOR”格式中。例如: (8)唤江郎觉!(世说新语·假谲) 十世纪之后该概念的动词逐渐可以出现在 VRO 形式中,说明“觉”或者“醒”已 经与其前的动词发生了融合。例如: (9)是我唤醒他。(朱子语类) (10)所以唤醒那仁。(朱子语类卷第二十) 到了十二世纪,表面上看来,作为结果补语的“醒”可以出现在 VRO 和 VOR 新 旧两种格式中。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能用于新格式 VRO 的动词只有两个,如 下表所示。 表 6.2 《朱子语类》里“V 醒”带宾语的情况 总合 VR VRO VOR 唤醒 31 21 10 0 提醒 9 2 7 0 点醒 2 0 0 2 喷醒 1 0 0 1 苏醒 1 1 0 0 醉醒 1 1 0 0 抖擞醒 1 0 0 1 跟结果补语“死”的情况一样,对于结果补语“醒”来说,只有共现最高的前两个 动词才可以出现于 VRO 格式中。这再一次证明了,共现频率对动补组合的融合时 间和程度的重要影响。 表 6.2 还揭示了另外一个重要现象。在十二世纪左右,表面上看来,结果补语 “醒”既可以出现在 VRO 形式,又可以出现在 VOR。但是事实上对于某个特定的
动词而言,它可能只能出现于其中的某一个格式。两个与“醒”共现频率最高的动 词“唤”和“提”只能用于新格式,而其余共现频率低的则只能用于旧格式。旧格 式的用例如 (11)以水喷之便醒。(朱子语类卷第三十四) 没有一对具体的动补组合是新旧格式都可以使用的。这种现象显示了中古汉语的可 分离式动补组合向动补结构转化的途径。对于给定的一个结果补语来说,动词和补 语的融合首先发生在高频率共现的动补组合上,然后向低频率的组合类推扩展。 所以,我们不能单纯根据结果补语“醒”在《朱子语类》中可以用于VRO形 式就贸然得出结论:它已是作为能产的语法手段,因为用于该结构动词还只限于特 定的两个。它们还是惯用语性质的东西。要看哪个语法规律在真正起作用,首先要 根据临时的搭配服从哪个规律。由此判断,当时起作用的语法规律仍是可分离式动 补组合,因为所有的临时搭配都服从它的要求。也就是说,那时“V醒O”还是词 汇性质的。当时普通的动词和结果补语“醒”之间还可以被副词隔开,例如: (12)莫教才醒。(朱子语类卷第十七) 前文谈到,Ⅴ和R的惯用语化的动因是它们的高频率共现。一个惯用语化的 动补组合是否能进一步复合词化,相当大程度上决定于它们的音节数目。表62的 前两个首先复合词化的动补短语都是双音节的。相对地,此时大于双音节的组合仍 然是可以分离的。例如: (13)只得抖擞得此心醒。(朱子语类卷第十) 第四章已经详细讨论了动补组合的音节数与其融合速度之关系。 音节数目对动补融合的影响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宋朝时期活跃着两个 用于动补组合的中缀:“得”和“叫”。如果一个动补组合含有中缀,那么整个组 合至少有三个音节,此时它们的组织比较松散,仍可以为受事名词隔开。例如: (14)只要提教他醒。(朱子语类卷第五十九) 我们上边是依靠一个动补短语能否带受事名词为标准来判断它们的融合程 度。原来插入动词和补语之间的副词和否定词的位移,也同样可以揭示动补融合首 先在什么地方发生。《朱子语类》反映出,副词或者否定标记在“V+醒”中的位 置仍有两种可能:插入它们之间或者置于整个短语之前。究竟是哪种位置,跟V 和“醒”的共现频率有关,归根结蒂是由它们的融合程度决定的。 同样,如果不考虑新旧形式分布上的词汇限制,就可能得出结论说,结果补 语“醒”在十二世纪可以用于VRO和VOR两种格式。然而用于两种格式的V的 成员是明确不同的,频率最高的那两个只能出现于ⅤRO,频率低的则只能出现于 ⅤOR。没有一个动词是同时可以出现于两种格式的。这种现象揭示了新格式产生 的条件以及它扩展的路线
71 动词而言,它可能只能出现于其中的某一个格式。两个与“醒”共现频率最高的动 词“唤”和“提”只能用于新格式,而其余共现频率低的则只能用于旧格式。旧格 式的用例如: (11)以水喷之便醒。(朱子语类卷第三十四) 没有一对具体的动补组合是新旧格式都可以使用的。这种现象显示了中古汉语的可 分离式动补组合向动补结构转化的途径。对于给定的一个结果补语来说,动词和补 语的融合首先发生在高频率共现的动补组合上,然后向低频率的组合类推扩展。 所以,我们不能单纯根据结果补语“醒”在《朱子语类》中可以用于 VRO 形 式就贸然得出结论:它已是作为能产的语法手段,因为用于该结构动词还只限于特 定的两个。它们还是惯用语性质的东西。要看哪个语法规律在真正起作用,首先要 根据临时的搭配服从哪个规律。由此判断,当时起作用的语法规律仍是可分离式动 补组合,因为所有的临时搭配都服从它的要求。也就是说,那时“V 醒 O”还是词 汇性质的。当时普通的动词和结果补语“醒”之间还可以被副词隔开,例如: (12)莫教才醒。(朱子语类卷第十七) 前文谈到,V 和 R 的惯用语化的动因是它们的高频率共现。一个惯用语化的 动补组合是否能进一步复合词化,相当大程度上决定于它们的音节数目。表 6.2 的 前两个首先复合词化的动补短语都是双音节的。相对地,此时大于双音节的组合仍 然是可以分离的。例如: (13)只得抖擞得此心醒。(朱子语类卷第十) 第四章已经详细讨论了动补组合的音节数与其融合速度之关系。 音节数目对动补融合的影响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宋朝时期活跃着两个 用于动补组合的中缀:“得”和“叫”。如果一个动补组合含有中缀,那么整个组 合至少有三个音节,此时它们的组织比较松散,仍可以为受事名词隔开。例如: (14)只要提教他醒。(朱子语类卷第五十九) 我们上边是依靠一个动补短语能否带受事名词为标准来判断它们的融合程 度。原来插入动词和补语之间的副词和否定词的位移,也同样可以揭示动补融合首 先在什么地方发生。《朱子语类》反映出,副词或者否定标记在“V+醒”中的位 置仍有两种可能:插入它们之间或者置于整个短语之前。究竟是哪种位置,跟 V 和“醒”的共现频率有关,归根结蒂是由它们的融合程度决定的。 同样,如果不考虑新旧形式分布上的词汇限制,就可能得出结论说,结果补 语“醒”在十二世纪可以用于 VRO 和 VOR 两种格式。然而用于两种格式的 V 的 成员是明确不同的,频率最高的那两个只能出现于 VRO,频率低的则只能出现于 VOR。没有一个动词是同时可以出现于两种格式的。这种现象揭示了新格式产生 的条件以及它扩展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