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經譯注《孝經*是怎樣的一本書 13 以及韋昭、王肅、虞翻、劉劭、劉炫、陸澄等人的注解,以今文《孝 經》爲底本,作了“御注”。天寳二年(公元743),玄宗又作了增補 修訂,重注孝經,並刻石頒行天下。 五代之亂,鄭注與孔傅都亡佚了。北宋時,日本奈良東大寺 高僧裔然(商,音dā0)出使中國,所款古書有《孝經>鄭注,其事 約在太宗雍熙元年(公元984)(7)。大概到北宋末年,《孝經鄭 注又在戰火中佚失。 唐以後,孝經>今、古文之爭仍在延缴。北宋王安石用今文 作孝經解,司馬光則從國家書庫裹找到一個古文本,作了《古 文孝經指解>。後來,朱熹以古文本爲依據,把孝經》分割爲經、 傳雨個部份。.元代吴澄則用類似的方法,以今文本爲依據,分 《孝經爲經、傳。清代,順治帝御注孝經、雍正帝御纂孝經集 注》及康熙時頒行的“滿漢合壁本”《孝經》都用今文。德的說 來,唐以後《孝經傳播的大勢是今文占主導地位,而古文也代有 傅人,有時呼擊甚至很高。 《孝經》鄭玄注和孔安國傅,現在多數學者都認爲並不真的 出自鄭玄和孔安國本人之手。所謂鄭玄注,最初只題“鄭氏注”。 劉知幾説: 今俗所行《孝經》題日鄭氏注,爱自近古,皆云鄭即康 成,而魏晉之朝,無有此說。至晉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帝 太元元年,再聚羣臣,共論經義。有荀昶者,撰集孝經諸 說,始以鄭氏爲宗。自齊梁以來多有異論。陸澄以爲非玄 所注,請不藏於秘省,王儉不依其請,遂得見傳於時。魏骛 則立於學官,著在律令。蓋由膚俗無識,故致斯訛舛(8)。 根據敦煌藏經洞發現的唐宋時的《孝經》鄭氏注残卷,结合古 文款中所引鄭注資料,現在已經能够基本上恢復鄭氏注的舊
14 孝經譯注 貌(9)。對照鄭玄所注其他經籍,《孝經》郏注醴例、文氣的確奥 之不同。而《太平御覽卷四二“南城山”條引《後漢書》日: 鄭玄漢末遭黄巾之難,客於徐州。今《孝經》序鄭氏所 作。‘其序云:“僕避于南城之山,棲遲岩石之下,念昔先人餘 暇述夫子之志而注《孝經》,”蓋康成胤系所作也。今西上可 二里許,有石室焉,周迥五丈,俗云是康成注《孝經》處 也(10)。 玉應麟《困學紀聞)、劉肅大唐新語》等都説“鄭氏”是鄭玄的孫 子鄭小同。他是鄭玄獨子益恩的遺腹子,因他的手掌紋理奥鄭 玄相似,鄭玄便爲他起名叫“小同”。阮福《孝經義疏補?説,《魏 名臣奏》載太尉華歆表日,文皇帝旌绿先賢,拜鄭玄嫡系小同以 爲郎中,小同年逾三十,少有令質,學综六經,行著鄉邑,色養其 親,“據此是小同非但通經,且以孝聞,以此諸證推之,注《孝經? 之鄭氏,當是小同無疑”。我們認爲,鄭氏注可能仍與鄭玄及其 胤系有關,鄭玄的後人有可能將鄭玄對《孝經》的解釋寫進鄭注 中,因爲《經)注只是對晚辈講經用的,所以没有像傳注其他經 典那樣深奥、繁瑣。説鄭氏注奥鄭玄毫無關係,也有不少文獻材 料不好解釋。 孔傅,隋代人懷疑是劉炫僞作,千餘年來幾成定激,但平心 而論,此案並不能成立。1942年,日本發現.了劉炫《孝經述識》古 抄本(11)。後來,林秀一博士利用日本各種古抄本撰成關於<孝 經述議>複原的研究》,補足了孝經述議残本所缺的二、三、五 卷。仔细研究一下復出的《孝經述議》,就完全不會相信劉炫僞 造孔傳的說法。 第一,劉炫将《古文孝經》孔傅的來龍去膝交待得很清楚。 《述議·序説
孝經譯注《孝經是怎樣的一本書 15 大隋之十有口載,著作郎王邵(劭)始得其書,遠遭垂 示,似火自上,如石投水,散帙披文,驚心動魄,遂奥焯(劉 焯)考正訛謬,敷訓門徒。 卷一篇末“孔氏傳”下有“議”日: (《古文孝經)皆及魏、蜀,似無見者。吴鬱林太守陸績 作《周易述》引《孝經?日:“閨門之内具禮矣乎!”則陸續作 《周易述》普見之矣。江左晉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泰元 元年,再聚朝臣講<孝經之義,有荀茂祖者,撰集其説,載安 國〔序)於其篇首,篇内引孔傳者凡五十餘處,悉奥今傅符 同。是荀昶得孔本矣。及梁至蕭衍作《孝經講義》,每引古 文。“非先王之法服”,云古文作“聖王”,“此庶人之孝”,云 古文亦作☐☐12),“事其先君”,云古文作“聖先公”,“雖得 之,君子不贵也”,云古文作“雖得,君子不道也”。此數老 (按“老”字疑是“者”之誤)所云古文,皆奥今經不同,則梁王 所見别有偶文,非真古文也。後魏以来,無聞見者。開皇十四 年,書學博土王孝逸〔於)〕京市買得,以示著作郎王邵(劭); 邵(劭)遣送見示,幸而不滅,得至於今。 劉知幾在爲古文《孝經>孔傳辯護時也說過: 隋開皇十四年,秘書學士王孝逸於京市陳人處買得一 本,送與著作郎王劭,劭以示河間劉炫,仍令校定(13)。 劉炫完全是受命校書,根本不可能自己作僞。 第二,劉炫在述議中對孔傅的文字、義疏提出了許多不同 意見。爲《五刑章》“此大亂之道”一句的孔傅有“能從法者臣民” 云云,《述議》說: “能從法者臣民”,謂民之善者能順從上法也。準上句 言明君忠臣,則此當説良善之意,“臣”字似誤,但不知所以
16 孝經譯注 改之耳(14)。 明知有誤,提出了疑問,但仍然没有擅自改動。又如,《纪孝行 章,“祭則致其嚴”一句的孔傳,述議》評議道: 傳並以虞祔練祥與四時之祭同爲致嚴,其言非經旨 也(15)。 諸如這樣的批評“傳非經意”,“其言非經旨”,比比皆是,僅不完 全的统計,《述議》奥孔傳意見不同之感多達二十餘例,就連《孝 經、成書因由,《述議》也臚列了十條理由,友對孔傅的説法。假 如是劉炫僞造孔傳,何必如此自找麻煩,自己批駁自己。 第三,劉炫在<述議》中對孔傳用典每每指明出處,但他也承 認,有些典故不知道出於何處。如《三才章》“是以其教弗肅而 成”孔傅云: 登山而呼,音達五十里,因高之響也。 述議》説:“登山而呼,音逢五十里”,蓋有成文,不知所出(16)。 假如孔傅是劉炫僞作,怎麽可能自己爲難自己,弄到不知用 典之所出的地步。能够把所有的典故都一一指明,不是更可以 顯示淵博嗎? 凡此種種,都可以證明所謂的劉炫僞造《古文孝經孔傅,純 屬不實之群,應當予以推倒。清人毛奇齡《孝經問》曾爲劉炫説 過幾句公道話,認爲他並無僞造《孝經>之事,這在當時也算是不 容易的了。 清人丁晏曾懷疑古文《孝經》孔傅的作僞者是王肅。盛大士 在爲丁著《孝經徵文》所篇的《序)中概括丁說云: 安國作傅,漢人不言,獨<家語》言之,《家語>爲王肅偶 撰,而安國之注《孝經》,有與《家語》暗合者,且《隋志>所載 王肅孝經解》久佚不傅,今略見於邢昺疏中,而邢昺所引之
孝經譯注《孝經是怎樣的一本書 17 王肅注,多奥孔傅相同。是必王肅妄作,假稱孔氏,以奥己 之臆見互相援證(17)。 王肅的《幸經解>碓實有些注文奥孔傳相似,然而,憑這些材料就 给王肅定罪,證據顯然不足。事實上,漢魏以來經學家解經不可 能一字一句皆有新意,前人正碓的解釋,後人可以襲用,或者改 换成自己的話加以表述。唐玄宗的“御注”就是這樣幹的。另一 方面,丁晏却没有提到王肅與孔傳的不同意見,這是不應忽視 的。例如,“諸侯有爭臣五人”,孔傅説:“五人謂天子所命孤卿及 國之三卿、大夫。”王肅說是“三卿、内史、外史”。“大夫有爭臣 三人”,孔傅說:“三人謂家相、宗老、側室也矣。”邢疏引宝肅説 云:“王肅無側室’而謂‘邑宰’。”這些都牵涉到對古代制度的不 同理解。由於王肅在《孔子家語·後序》中提到過孔傳,似乎可 以推測,王肅的孝經解)曾参看過孔傳,而並不是僞造孔傳,“以 與己之臆見互相援證”。關於王肅僞造《孔子家語一事,現在地 下出土的材料巢已證明此說不可靠(18)。這起冤案應當平反,由 此而推導出的王肅僞造古文《孝經,孔傅的疑案也應推翻。 1732年(日本享保十七年,清雍正十年)日本人太宰纯刊刻 了一部古文《孝經》孔傳。此書由汪翼蒼自長崎訪得,携回國内, 鲍廷博<知不足齋叢書》收人第一集。不久,1794年(日本宽政五 年,清乾隆五十九年)日本人岡田挺之又刊出一部今文《孝經>鄭 注,知不足濟叢書》收人第二十一集。這就使《孝經的今、古文 之爭、鄭注奥孔傳之爭波瀾叠起,形势更加複雜。 阮元在《孝經注疏校勘記中説,日本刊出的孔傳,“誕妄不 可據”,日本鄭注,“此僞中之僞,尤不可據者”。一舉将日本新出 的鄭注、孔傳全都否定了。 岡田挺之所刊今文孝經》鄭注,後已弄清是從幕書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