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书C92 三、诗歌史上,戴望舒在探索新诗的音乐性方面的成就 是有目共睹的。叶圣陶曾称赞他的成名作《雨巷》,说它为 新诗的音节开辟了一个新的纪元。这首《我用残损的手掌》, 语言更加口语化,押韵灵活错综,读起来有一种沉郁顿挫的 音乐感,很确切地表现了诗人的情怀。下面的朗读示例,供 教学时参考。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士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令到彻骨, 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用书 C92 三、诗歌史上,戴望舒在探索新诗的音乐性方面的成就 是有目共睹的。叶圣陶曾称赞他的成名作《雨巷》,说它为 新诗的音节开辟了一个新的纪元。这首《我用残损的手掌》, 语言更加口语化,押韵灵活错综,读起来有一种沉郁顿挫的 音乐感,很确切地表现了诗人的情怀。下面的朗读示例,供 教学时参考。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 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用书C92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 有关资料 、诗人简介 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梦鸥。浙江杭县人。1923 年秋入上海大学中文系。1925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做宣 传工作。1928年在上海与人合办一线书店,出版《无轨列车》 半月刊。被查封后改名水沫书店,出版《新文艺》月刊。1931 年加入中国左联。1932年自费赴法国,在里昂中华大学肄业 年后到巴黎大学听讲,受法国象征派诗人影响。1935年回 国。次年创办《新诗》月刊。1938年避居香港,主编《星岛 日报》副刊《星座》及诗刊《顶点》。还曾主编过《珠江日 报》和《大众日报》副刊。同时组织“文协”香港分会并任 理事。1941年,日本占领香港后曾被捕入狱,受伤致残,表 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1949年回到内地在国际新闻局法文组 从事翻译。1950年因气喘病去世。诗集有《我的记忆》《望 舒草》《望舒诗稿》《灾难的岁月》《戴望舒诗选》《戴望 舒诗集》,另有译著等数十种。为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 表。无论理论还是创作实践,都对中国新诗的发展产生过相 当大的影响。 二、《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洪子诚) 1941年12月15日,香港英国当局向日本侵略军投降。 日军占领香港后,大肆搜捕抗日分子。1942年春,戴望舒也 被日本宪兵逮捕入狱。在狱中,他受尽酷刑的折磨,但他 并没有屈服。在牢狱里他写了几首诗,《我用残损的手掌》 就是其中的一首。 据冯亦代回忆:“我昔日和他在薄扶林道散步时,他几
用书 C92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 有关资料 一、诗人简介 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梦鸥。浙江杭县人。1923 年秋入上海大学中文系。1925 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做宣 传工作。1928 年在上海与人合办一线书店,出版《无轨列车》 半月刊。被查封后改名水沫书店,出版《新文艺》月刊。1931 年加入中国左联。1932 年自费赴法国,在里昂中华大学肄业。 一年后到巴黎大学听讲,受法国象征派诗人影响。1935 年回 国。次年创办《新诗》月刊。1938 年避居香港,主编《星岛 日报》副刊《星座》及诗刊《顶点》。还曾主编过《珠江日 报》和《大众日报》副刊。同时组织“文协”香港分会并任 理事。1941 年,日本占领香港后曾被捕入狱,受伤致残,表 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1949 年回到内地在国际新闻局法文组 从事翻译。1950 年因气喘病去世。诗集有《我的记忆》《望 舒草》《望舒诗稿》《灾难的岁月》《戴望舒诗选》《戴望 舒诗集》,另有译著等数十种。为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 表。无论理论还是创作实践,都对中国新诗的发展产生过相 当大的影响。 二、《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洪子诚) 1941 年 12 月 15 日,香港英国当局向日本侵略军投降。 日军占领香港后,大肆搜捕抗日分子。1942 年春,戴望舒也 被日本宪兵逮捕入狱。在狱中,他受尽酷刑的折磨, 但他 并没有屈服。在牢狱里他写了几首诗,《我用残损的手掌》 就是其中的一首。 据冯亦代回忆:“我昔日和他在薄扶林道散步时,他几
用书C92 次谈到中国的疆土,犹如一张树叶,可惜缺了一块,希望有 天能看到一张完整的树叶。如今他以《残损的手掌》为题, 显然以这手掌比喻他对祖国的思念,也直指他死里逃生的心 声。”(《香港文学》1985年2月号) 这首诗,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表现对祖国命运的 深切关注:虽然自己的手掌已经“残损”,却仍然要摸索祖 国“广大的土地”,触到的只是“血和灰”,从而感觉到祖 国笼罩在苦难深重的“阴暗”之中。第二部分写诗人的手终 于摸到了“那辽远的一角”,即“依然完整”,没有为侵略 者所蹂躏的解放区,诗人对这块象征着“永恒的中国”的土 地,发出了深情赞美。描写沦陷区阴暗,从实处着笔,用- 幅幅富有特征的小画面缀连。抒写解放区的明丽,侧重于写 意,用挚爱和柔情抚摩,加之一连串亲切温馨气息的比喻, 使诗章透现出和煦明媚的色彩。可以说这首诗既是诗人长期 孕育的情感的结晶,也是他在困苦抑郁中依旧保持着的爱国 精神的升华。 在艺术手法上,这首诗并不回避直接抒发和对事物进行 直接评价的陈述方法,但思想情感的表达,主要还是通过形 象的构成来实现。运用幻觉和虚拟是创作这首诗的主要手 法。诗人在狱中,想像祖国广阔土地好像就在眼前,不仅可 以真切地看到它的形状、颜色,而且可以感触到它的冷暖 嗅到它的芬芳,这种虚拟,强烈地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深挚 的情感。诗人在虚拟性的总体形象之中,又对现实事物作了 直观式的细节描绘:堤上的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发出的 芬芳,以及长白山的雪峰,夹着泥沙的黄河,岭南的荔枝花 等。这一些细节描绘正透露了诗人对祖国的眷恋、热爱之情, 以及对祖国所遭受的沉重灾难所产生的哀痛。值得注意的 是,在直观式的细节描绘之中,诗人还运用“虚拟性想像” 的手法:触到水的“微凉”,感受到长白山的“冷到彻骨 黄河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都是直观式描绘中存在的想 像与虚拟,是诗的开头“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一幻觉的 具体化。至于写到蘸着“没有渔船的苦水”,“手指沾了血 和灰,手掌沾了阴暗”,以及在写到对解放区的热爱时,说 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则是在想像性的
用书 C92 次谈到中国的疆土,犹如一张树叶,可惜缺了一块,希望有 一天能看到一张完整的树叶。如今他以《残损的手掌》为题, 显然以这手掌比喻他对祖国的思念,也直指他死里逃生的心 声。”(《香港文学》1985 年 2 月号) 这首诗,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表现对祖国命运的 深切关注:虽然自己的手掌已经“残损”,却仍然要摸索祖 国“广大的土地”,触到的只是“血和灰”,从而感觉到祖 国笼罩在苦难深重的“阴暗”之中。第二部分写诗人的手终 于摸到了“那辽远的一角”,即“依然完整”,没有为侵略 者所蹂躏的解放区,诗人对这块象征着“永恒的中国”的土 地,发出了深情赞美。描写沦陷区阴暗,从实处着笔,用一 幅幅富有特征的小画面缀连。抒写解放区的明丽,侧重于写 意,用挚爱和柔情抚摩,加之一连串亲切温馨气息的比喻, 使诗章透现出和煦明媚的色彩。可以说这首诗既是诗人长期 孕育的情感的结晶,也是他在困苦抑郁中依旧保持着的爱国 精神的升华。 在艺术手法上,这首诗并不回避直接抒发和对事物进行 直接评价的陈述方法,但思想情感的表达,主要还是通过形 象的构成来实现。运用幻觉和虚拟是创作这首诗的主要手 法。诗人在狱中,想像祖国广阔土地好像就在眼前,不仅可 以真切地看到它的形状、颜色,而且可以感触到它的冷暖, 嗅到它的芬芳,这种虚拟,强烈地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深挚 的情感。诗人在虚拟性的总体形象之中,又对现实事物作了 直观式的细节描绘:堤上的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发出的 芬芳,以及长白山的雪峰,夹着泥沙的黄河,岭南的荔枝花 等。这一些细节描绘正透露了诗人对祖国的眷恋、热爱之情, 以及对祖国所遭受的沉重灾难所产生的哀痛。值得注意的 是,在直观式的细节描绘之中,诗人还运用“虚拟性想像” 的手法:触到水的“微凉”,感受到长白山的“冷到彻骨”, 黄河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都是直观式描绘中存在的想 像与虚拟,是诗的开头“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一幻觉的 具体化。至于写到蘸着“没有渔船的苦水”,“手指沾了血 和灰,手掌沾了阴暗”,以及在写到对解放区的热爱时,说 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则是在想像性的
用书C92 虚拟中,结合着隐喻和明喻。尤其是“像恋人的柔发,婴孩 手中乳”这一比喻的恰切,包含的感情的丰富性,一再受到 人们的称赞。 (选自《新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1年版) 《我用残损的手掌》导读(吴思敬) 抗日战争的炮火震动了诗人的心灵,在民族危亡的关 头,戴望舒走出了惆怅的丛林和寂寥的雨巷。1938年他来到 香港,主编一家报纸的副刊,编发了不少动员抗战的诗歌 1941年,日本侵略军占领香港。次年,他被日军逮捕,投入 狱中,备受摧残,得了严重的哮喘病。但监狱的铁窗可以禁 锢他的躯体,却禁锢不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他所处的“物 理场”受到限制,但在民族解放运动中,他的“心理场”却 变得广阔了。他的心飞出了铁窗,飞到了祖国蒙难的土地, 飞到了志士流血的战场。正是这铁窗关不住的爱国之情,使 他眼前浮现了一幅中国地图的意象,这幅地图又成为他投射 主观情思的对应物:地图是祖国母亲的象征,“残损的手 掌”则是身陷囹圄的诗人的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对祖国的 热的爱的写照。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诗的开头两 行起着统摄全诗的作用。可以想见,在阴暗潮湿的土牢中是 不可能有什么地图的,因此“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 地”就只能是在心理场中展开的超现实的想像。戴望舒留法 期间,曾去西班牙旅行。受西班牙诗人洛尔迦、阿莱桑德雷 以及法国诗人艾吕雅影响很深。这几位诗人用现代主义的艺 术手法,写出了抨击法西斯的不朽诗篇,给戴望舒以深刻启 示。“用残损的手掌抚摸大地”这一中心意象的确立,便是 戴望舒用超现实主义手法表达民族的愿望与情绪的一次成 功的尝试。 接着诗人又安排了两个部分来展示这“摸索”的具体 内容。一部分是已经遭受敌人蹂躏、变成灰烬、充满血和泥 的土地;一部分是温暖明朗、蓬勃生春、依然完整的辽远的
用书 C92 虚拟中,结合着隐喻和明喻。尤其是“像恋人的柔发,婴孩 手中乳”这一比喻的恰切,包含的感情的丰富性,一再受到 人们的称赞。 (选自《新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1 年版) 三、《我用残损的手掌》导读(吴思敬) 抗日战争的炮火震动了诗人的心灵,在民族危亡的关 头,戴望舒走出了惆怅的丛林和寂寥的雨巷。1938 年他来到 香港,主编一家报纸的副刊,编发了不少动员抗战的诗歌。 1941 年,日本侵略军占领香港。次年,他被日军逮捕,投入 狱中,备受摧残,得了严重的哮喘病。但监狱的铁窗可以禁 锢他的躯体,却禁锢不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他所处的“物 理场”受到限制,但在民族解放运动中,他的“心理场”却 变得广阔了。他的心飞出了铁窗,飞到了祖国蒙难的土地, 飞到了志士流血的战场。正是这铁窗关不住的爱国之情,使 他眼前浮现了一幅中国地图的意象,这幅地图又成为他投射 主观情思的对应物:地图是祖国母亲的象征,“残损的手 掌”则是身陷囹圄的诗人的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对祖国的炽 热的爱的写照。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诗的开头两 行起着统摄全诗的作用。可以想见,在阴暗潮湿的土牢中是 不可能有什么地图的,因此“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 地”就只能是在心理场中展开的超现实的想像。戴望舒留法 期间,曾去西班牙旅行。受西班牙诗人洛尔迦、阿莱桑德雷 以及法国诗人艾吕雅影响很深。这几位诗人用现代主义的艺 术手法,写出了抨击法西斯的不朽诗篇,给戴望舒以深刻启 示。“用残损的手掌抚摸大地”这一中心意象的确立,便是 戴望舒用超现实主义手法表达民族的愿望与情绪的一次成 功的尝试。 接着诗人又安排了两个部分来展示这“摸索”的具体 内容。一部分是已经遭受敌人蹂躏、变成灰烬、充满血和泥 的土地;一部分是温暖明朗、蓬勃生春、依然完整的辽远的
用书C92 角。这两部分并列在一起,恰构成横向对照。诗人使用两 套笔墨,渲染出两种不同的色调,给读者以强烈刺激,诗人 对敌人恨之切,对祖国爱之深,也就自然地显示出来了。 对这两部分土地的“摸索”,完全是在幻觉中展开的。 幻觉是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虚幻的知觉。幻 觉尽管不是对外界刺激的直接反应,但并非与外界信息无 关,而是以往的知觉经验、以前输入的信息在特定条件下的 复现和组合。像戴望舒所产生的对自己的家乡湖水的幻觉: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实际上正是他早年在家乡的生活经验的一种复现。超现实的 手法与现实的内容就这样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了。 由于是“用残损的手掌”去“摸索”,所以戴望舒笔下 的幻觉表象中,触觉表象占据了一个十分突出的位置。触觉 与味觉、嗅觉一道是被有些学者视为“低等感觉”的。黑格 尔甚至断言:“艺术的感性事物只涉及视听两个认识感觉, 至于嗅觉、味觉和触觉则完全与艺术欣赏无关。”(《美学》 第1卷)不过黑格尔的论断是站不住脚的。触觉尽管在提供 的信息量上不及视觉与听觉,但它同样是人认识外部世界的 门户,在特定条件下甚至有视觉与听觉所不能取代的价值。 由于触觉只有人的皮肤与外部物体直接接触才能获得,因此 它有时确乎要比隔着一段距离的“视”和“听”其感受要 真切得多。就戴望舒涉及的触觉表象而言,“我触到荇藻和 水的微凉”,“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我用残损 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看了这些描写, 读者完全可以唤起自己相关的生活经验,其感受的贴近与亲 切程度,确乎要比遥遥地望一望、听一听,要高出不少。 我们指出触觉表象在戴望舒的幻觉世界中的突出位置, 当然不是说这个幻觉世界是清一色的触觉世界。实际上诗人 在“摸索”这一动作中容纳了复杂的感觉经验,既有触觉 的,又有视觉的(“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嗅觉的(“嫩 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味觉的(“我蘸着南海没有渔 船的苦水……”)等等,这各种感觉经验的综合与联通,使 诗人的幻觉世界立体地、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使读
用书 C92 一角。这两部分并列在一起,恰构成横向对照。诗人使用两 套笔墨,渲染出两种不同的色调,给读者以强烈刺激,诗人 对敌人恨之切,对祖国爱之深,也就自然地显示出来了。 对这两部分土地的“摸索”,完全是在幻觉中展开的。 幻觉是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虚幻的知觉。幻 觉尽管不是对外界刺激的直接反应,但并非与外界信息无 关,而是以往的知觉经验、以前输入的信息在特定条件下的 复现和组合。像戴望舒所产生的对自己的家乡湖水的幻觉: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实际上正是他早年在家乡的生活经验的一种复现。超现实的 手法与现实的内容就这样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了。 由于是“用残损的手掌”去“摸索”,所以戴望舒笔下 的幻觉表象中,触觉表象占据了一个十分突出的位置。触觉 与味觉、嗅觉一道是被有些学者视为“低等感觉”的。黑格 尔甚至断言:“艺术的感性事物只涉及视听两个认识感觉, 至于嗅觉、味觉和触觉则完全与艺术欣赏无关。”(《美学》 第 1 卷)不过黑格尔的论断是站不住脚的。触觉尽管在提供 的信息量上不及视觉与听觉,但它同样是人认识外部世界的 门户,在特定条件下甚至有视觉与听觉所不能取代的价值。 由于触觉只有人的皮肤与外部物体直接接触才能获得,因此 它有时确乎要比隔着一段距离的“视”和“听”其感受要 真切得多。就戴望舒涉及的触觉表象而言,“我触到荇藻和 水的微凉”,“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我用残损 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看了这些描写, 读者完全可以唤起自己相关的生活经验,其感受的贴近与亲 切程度,确乎要比遥遥地望一望、听一听,要高出不少。 我们指出触觉表象在戴望舒的幻觉世界中的突出位置, 当然不是说这个幻觉世界是清一色的触觉世界。实际上诗人 在“摸索”这一动作中容纳了复杂的感觉经验,既有触觉 的,又有视觉的(“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嗅觉的(“嫩 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味觉的(“我蘸着南海没有渔 船的苦水……”)等等,这各种感觉经验的综合与联通,使 诗人的幻觉世界立体地、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使读